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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 9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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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力与异常,含笑说道:“阿恒,你长这么高了”

  宗神秀的眼睛须臾不离地逼视端木远,准备在他向杨恒出手偷袭的霎,拼死祭出元神放手搏。他当然明白这么做的后果,但除此之外别无他途。杨恒若是死了,自己样要完蛋。如果只是死也就罢了,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像无动真人那样沦落成血池傀儡的命运

  这时候端木远已走近到身前三丈,宗神秀平生第次感到冷汗透出身体。

  杨恒好似点儿都没预感到灭顶之灾即将降临,笑吟吟回答道:“我和小夜找了您好多年端木爷爷,您怎么会在这儿”

  端木远呵呵笑步履不停,道:“说来话长,咱们”伴随着话音,青竹杖陡然探出,越过宗神秀的左肩直射杨恒眉心他并不想就此杀死杨恒。毕竟在他的计划里,杨恒堪可大用。而且他的手中还握有张底牌尚未亮出。

  而杨恒的确也并未令端木远失望。就在青竹杖掣动的霎,阿耨多罗剑占敌机先,竟先步从宗神秀的右肩掠出,由三尺急遽伸展至丈七尺,飞点端木远咽喉

  端木远大感意外,青竹杖向上挑起,往阿耨多罗剑上荡去。

  “叮”青竹杖击在剑刃上,将阿耨多罗剑震得往侧旁偏斜。弹指间剑锋由刚转柔,骤然化作条金色光鞭回旋反打,“啪”地抽中端木远左臂。

  纵使端木远拥有金刚不坏之身,在阿耨多罗剑的凌厉击之下仍不免衣衫破裂,肌肤上泛起道金色印痕。他闷哼飞退三丈,疑道:“你怎么知道”

  杨恒抖腕凝定阿耨多罗剑,目视端木远讶异的神情,眸中涌现缕哀伤,缓缓回答道:“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宗神秀虽无法听到两人用传音入密进行的交谈,但见此情景也知杨恒识破了端木远的诡计,不由暗松口气专心运功疗伤。

  端木远的神情缓和了些许,又问道:“是真禅告诉你的吧”

  杨恒摇头道:“是你自己露了马脚,又何必怪罪别人我先是从宗神秀的身上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以他的身份和修为,原本不该对你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才对,除非是你的到来对他造成某种巨大的威胁。”

  他顿了顿,看着端木远将信将疑的脸,接着道:“更关键的是,你张口就对我说:阿恒,你长这么高了这是不是不打自招”

  端木远愣了下,心中仔细琢磨了片刻,轻吐口气道:“我懂了。我应该是个瞎子,瞎子是看不到你长多高的。”

  杨恒微笑道:“有这两点,再联想到你如此凑巧出现,我若不加以防备岂非傻瓜”

  他暗中观察端木远的动静,见对方确实相信了自己的解释,亦是心下宽。

  因为端木远起初的料想并未出错他的真实身份的确是被真禅泄露了。

  就在那日太行山河谷大战之中,真禅运掌劈断树木向自己攻来时,曾嘶喝了声:“小心”这两个字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到的。但后面还有两个字他却是以传音入密送出,除了杨恒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两个字便是:“端木”

  下子杨恒领悟到真禅为何要煞费气力斩断树木他是要用这动作,这话语反复提醒自己个失踪十年,被仙林几近遗忘了的人:端木远。

  从那时起,杨恒的心里便打起了个结。直至今夜,这个结霍然开解,但他的心没有得到丝毫舒缓,反而越加难受。难受位曾经令自己仰慕钦佩并由衷感激爱戴的瞽目神医不复存在,站在面前代替他的,是个乱世恶魔。

  他不愿去想,当年端木远在客栈救治娘亲,在土地庙偶遇自己,是否也全部出于早已计划好的安排,却在心底遍遍告诉自己:“不管这人出于何种目的,此人终究救过娘亲帮过我,也曾抚养照料过小夜”

  短暂的寂静后,端木远单手平举青竹杖飘飞而起,再次攻向杨恒眉心。

  海水的巨大阻力和压力仿似对他不构成丝毫影响,招式的速度竟比陆地上还快

  杨恒左掌按住宗神秀的背心无法腾出,当即将运贮的神息化作“海阔天空”向外击出。五百对由海水铸成的大空印金光灿灿朝着端木远铺天盖地涌去。

  端木远身速不减,青竹杖“叮叮叮”舞动成风激打大空印。远远看去,如同他的体内撑出千百根青竹杖来,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杨恒记低喝率先变招,漫天佛印汇聚成只巨掌往端木远头顶压落。

  “砰”端木远左拳崩动,将硕大无伦的佛掌击得粉碎,青竹杖射至杨恒身前。

  杨恒运剑刺出,以攻对攻剑锋直指端木远的咽喉。他已看出,对方的功力远胜于己,与其硬撼只能是死路条,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豁出性命对攻。

  果然端木远不敢用自己的咽喉试验阿耨多罗剑的锋利程度,身形横移避开剑锋。

  杨恒挥剑横扫,不给端木远点儿喘息之机,阿耨多罗剑削向他的肩膀。

  端木远对阿耨多罗剑颇有忌惮,沉肩撤杖斜敲剑刃。杨恒心念催,阿耨多罗剑倏然收缩尺三寸,堪堪令青竹杖走空。旋即锋芒毕露剑光暴涨,二次向端木远的肩膀飞旋而至。

  “噗”端木远避之不及,肩头中剑。他的口中记清啸,肩头肌肉骤然内收,如铁似钢硬生生夹住剑刃,青竹杖转守为攻照着杨恒头顶拍落。

  杨恒没防备到端木远还会这手,双手受牵制无法动弹,心念疾闪身躯前翻倒立起来,以式极不规则的姿势踢出浮云扫堂腿。

  “啪啪啪”青竹杖拍击在杨恒的双腿之上,股霸道无比的气劲破入经脉,令他的腿部几乎失去知觉。杨恒强咽口淤血,凝念催动神息祭起双泯月轮。

  “轰”海底光澜动荡波涛汹涌,端木远又是左拳击将双泯月轮砸裂。

  杨恒趁机拔出阿耨多罗剑,却被沛然莫御的罡风震得往后翻跌十余丈。

  端木远正欲趁胜追击,宗神秀猛然幻动元神仗剑而起,祭出惊神剑魄。

  端木远凛,只得舍弃负伤的杨恒,改攻宗神秀。只这眨眼的工夫,惊神剑魄爆绽数十倍,已罩住端木远。

  “度绝”端木远鼻子低哼,体内“劈劈啪啪”响成串,身躯骤地往外暴涨,与笼罩住自己的惊神剑魄硬碰硬地激撞在处。

  就像无声冰霜被踏碎的声音,惊神剑魄迸裂出数以千计的缝隙,在片流光飞溅中碎散开来。气机牵动之下宗神秀的元神剧烈晃动扭曲不定,惊神仙剑应声裂断。

  端木远的身高已暴增到十丈,像山样伫立在两人的面前。但他显然也吃亏不小,唇角溢出缕血丝,吐出两口紫色的气雾探手压向宗神秀。

  杨恒奋不顾身纵剑掠向端木远比两扇大门还宽的脸庞,剑锋金芒如虹。

  端木远的青竹杖此际在他手中宛若根绣花针,捏在两根手指之间朝阿耨多罗剑上轻轻拨。就是这样式平淡无奇的杖招,又生生将杨恒震飞出去。

  杨恒五内如焚气息紊乱,灵台却异常清明,电闪雷鸣间由端木远想到了另个人

  恰在这刻耳畔听见宗神秀传音入密道:“杨恒,你知道他是谁了吧”

  杨恒无暇回应,只能微颔首,挺腰在海水里稳住身形。又听宗神秀道:“那好,杀了他你我便两清了”

  话音犹在耳际,宗神秀的元神陡然化作束眩光直奔杨恒,口中喝道:“天若有情”

  杨恒脑海轰然,立时明白了宗神秀要干什么。股浑厚到他几乎无法承受的力量刹那间从头顶涌入,似水银泻地般融入身躯直撞灵台。

  他已没工夫多想,左手捏作剑诀,阿耨多罗剑镝鸣而起,化作式“天若有情”,合当世两大绝顶高手之力义无反顾地冲向巨灵般矗立的端木远

  即使杨恒还无法完全融汇炼化宗神秀自爆元神后所释放出的庞大真元,即使他此刻的心境尚无法彻底从道圣舍身相助的震撼中摆脱出来,但这式“天若有情”已然是人间御剑诀的极致。

  涛动地撼,金色的剑光充盈在百丈方圆的海底,即令端木远也要为之色变

  他急遽收缩身躯恢复原状,却不能做任何的闪躲或退避越是避让,天若有情诀的气势就越是雄浑壮阔,哪怕退到天涯海角也难逃劫。

  他也顾不得能否留住杨恒性命,青竹杖画出四十九道太极图,层层叠叠护持周身。

  “轰”海底像是地震了样,怒涛翻卷礁石碎裂成粉。

  端木远身周的太极图顷刻间被恢弘壮观的金色剑光绞成碎片,灰飞烟灭。他的身形亦不由自主斜飞而出,洒下溜血水。

  杨恒身剑合亦被迎头涌来的巨大冲击力撞得高高飞起,全身经脉骨骸爆响欲碎。他连喷三口血箭,才略将胸口的淤塞疏通,得以提起口真元强行稳住阿耨多罗剑,顺势往海面冲去。

  这击端木远伤得重,杨恒也伤得绝对不轻

  “哗”眼前海阔天空,杨恒身卷百丈水柱冲出海面,呼吸到口新鲜空气。

  蓦地他的身形凝滞了下,视线触及数百丈外。在那片沙滩上,他曾经的好兄弟真禅正失魂落魄地朝自己愕然相望。

  杨恒的心痛,身形横向千药岛上空,从真禅头顶高高掠过毫不停顿。

  他只能向海滩上的真禅递去深深瞥,千言万语尽在于此,却无法停留。

  他必须甩脱端木远,必须坚持活下去带着宗神秀临死前交代的秘密,也带着道圣两甲子的真元,要跟端木远斗到底

  他射落进那片乔木林,没入真禅和司徒筠曾经缠绵恩爱的小木屋中。

  屋里还留着地的碎衣衫,杨恒蹩进里屋,虚脱地伏倒在床榻前。

  他想吐,却连堵在嗓子眼里的淤血也吐不出。在艰难地喘息过后,他缓缓坐直身躯,仅留丝元神守护肉身,然后投入到惊仙令中。

  窗外的月亮渐渐在往西走,杨恒的身上徐徐泛起层金色的光辉,千百缕若有若无的烟气缭绕在他的身周,慢慢地旋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影逐渐从烟气里淡去,直至不可思议地消失在夜色中。

  再过了半个多时辰,烟气也尽数散去,屋子里空空荡荡片寂静。

  就在这寂静里,尊席地跌坐的金色光影缓缓浮现,由空幻而真实,出现在杨恒原先盘坐的位置上。当光影完全现身后,金色的光晕开始往里收缩,露出了幼嫩如婴儿般的肌肤,最后又变回成杨恒。

  他睁开眼站起身走到窗前,身上的金色光晕兀自若隐若现。这刻他已登上了神息四境的巅峰,脑海里还融入了宗神秀生前所有的记忆。

  他的脸庞恬静平和,眺望着海上明月,喃喃道:“再有个时辰,天就亮了。”身影陡地消失无形,朝着峡谷急遁而去。

  第四章 月落

  真禅抬头追逐着杨恒远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丝怅然。当他再次将视线转移回来时,正看到端木远面色苍白地从海里缓缓升起,双足踏波往沙滩上行来。

  真禅的心里动,分辨不出他对杨恒能够从端木远杖下生还,是高兴还是嫉妒。

  但他脸上仍旧不动声色,看着端木远朝自己步步走了过来。

  端木远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龚异嵬在沙滩上的残尸,只微微蹙了下眉头,略嫌粗重的嗓音问真禅道:“你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真禅没有开口,用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今夜的千药岛上,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但能够陪他伫立在海边仰望这轮月色的,只有脚下那道孤单单的影子。

  端木远怔了下,没想到真禅会这样回答自己,摇头道:“你不该在这儿发呆。”

  真禅的目光望向端木远的身后海面,徐徐道:“很快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端木远回过头,遥遥望见海天线间有道身影风驰电掣,毫不隐藏自己的形迹,朝向千药岛急速而来。

  “南宫北斗”

  真禅凝视那道掠近的身影,道:“你走吧,我来对付他。”

  端木远刚点了下头,蓦地警觉到真禅这么做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在维护南宫北斗只是无论选择哪种答案,此刻他确也不便和南宫北斗打照面。他的眉头再次蹙起,用手轻抚了下隐痛的胸口,低声道:“把他引到千药堡去。”身形晃没入夜色。

  真禅独自伫立在海滩上,直等到南宫北斗飘落在身前,才开口道:“很久没见了。”

  “很久么”南宫北斗打量端木远消失的方向,“那是你做贼心虚度日如年。”

  真禅垂下眼皮,没有理会南宫北斗的讥嘲,问道:“是杨恒邀你来的”

  南宫北斗瞧了瞧天色,嘿然道:“娘的,难得你小子有雅兴在这儿听风赏月。”

  真禅嘶哑的声音道:“这儿可不是个看月亮的好地方。我要是你,就不会来。”

  南宫北斗鼻子里重重哼了声道:“要不是因为你这小王八羔子,老子也不会来”

  真禅的眼皮抬了抬,忽而微笑起来,但那笑容里没有丝暖意,沉声道:“离开这里”

  “放屁”南宫北斗居高临下呼地掌拍向真禅,脚下海潮被掌风带起,化作卷狂飙直扑沙滩。

  真禅看准北斗神掌来势拳轰出,同样卷裹起股黄沙似怒龙昂首迎向海浪。

  “砰”拳与掌斗,沙与浪打,竟是平分秋色。真禅的身形微微晃,脚往沙地里下陷寸许。南宫北斗身躯翻起,低咦了声道:“娘的,功夫又见长了”换作左掌又是记“星垂平野”攻向真禅。

  两人你来我往短兵相接,转眼便是二十余个回合。真禅仅以双拳应战,招式简单凌厉不落下风,令南宫北斗越打心中越感讶异。

  仅仅个多月以前,他在太行山河谷中亲眼目睹了杨恒与真禅之间的手足大战。

  那时的真禅虽说魔功惊人,但仍略逊杨恒筹。若非后者有伤在身,结果也不至于两败俱伤。然而今夜狭路相逢,南宫北斗运出八成功力,居然占不到点儿便宜,不由人不心生困惑。

  当下南宫北斗默运玄功,将掌力增至九成,每掌击出红光奔腾势若雷霆,隐隐有山呼海啸之声。他无意将真禅击杀于掌下,毕竟这家伙再可恨,体内流淌的血液也是与杨恒同承脉,也是杨恒在这世上仅有的骨肉兄弟。

  但不久之后,南宫北斗便发现即使自己有心这么干,也未必能够如愿。

  真禅的拳劲竟是在相应增强,拳锋吞吐闪烁血红雾气,争锋相对寸土不让。

  斗至酣处真禅记低喝,施展出赤冥斧,血光霍霍杀气严霜,毫不留情地斩落。

  南宫北斗低骂道:“臭小子,花样挺多”双掌运于胸前,体内溢出蓬光雾,紧跟着掌心骤亮,两蓬真罡如怒龙腾空呼啸而起,在掌势引导下分外左右回旋,所到之处卷裹起滔天巨浪,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却是魔教绝学“盘龙刀”。

  但听“砰砰砰”爆响有若梅花间竹,黄沙扑天海潮跌宕,半空中迸射开朵朵血色光花。南宫北斗每接记赤冥斧,就向后退出尺许,渐渐拉开与真禅的距离。

  等到真禅劈出最后三记赤冥斧,他声呼喝双掌猛朝外推,面前掀起高达十丈的大浪,冲碎赤芒向沙滩上排山倒海地涌去。

  真禅咬破舌尖运劲喷出口血雾,催动神息双手攫摄飞扬,轰出血雷煞。

  “轰隆隆”数十道血雷煞炸穿巨浪轰向南宫北斗,较之月余前威力倍增。

  南宫北斗不敢怠慢,身影在虚空里忽隐忽现,趋避血雷煞的狂暴攻势。

  真禅神息悠长,这轮狂轰乱炸竟足足持续了顿饭的工夫仍无衰竭之兆。

  南宫北斗运用魔教独门的身法隐遁闪躲,游走在密集如蝗的血雷煞之间,看似轻松省力,实则危急四伏,就瞧谁先露出破绽。

  突然真禅的口中发出渐转粗重的喘息呼吼,身躯颤动双目赤芒离乱,从体内冒出浓烈的血气,偏偏血雷煞气势大盛攻得更猛。

  南宫北斗见状暗道:“哈哈,这小子和杨老官儿个调调,魔功突进太快,久战之下体内魔气勃发失去控制,强行斗狠的结果便是自取灭亡”

  他停止身形隐遁,改弦易辙只用北斗神掌稳守门户,宁可被血雷煞轰得身躯倒飞不已,也不和真禅赌气较劲儿,扬声说道:“小哑巴,口吃不成胖子。除非你想立马去阴曹地府向杨北楚叩头认罪,不然就老老实实收功坐下。”

  真禅岂会不知,自己封闭四识换取到绝世功力,但魔心修为却绝难在短时间内获得相应提升。这就譬如不停地往皮囊里吹气,到最后容积有限的皮囊终究装不下急遽增多的空气,必以爆碎告终。

  如今真禅体内魔气失控,魔意反噬,已是骑虎难下。即使他有心要收住血雷煞,也会被奔涌不息的魔气爆裂肉身。

  他心中痛苦之极,但身体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灵台渐渐混沌泯灭,惟有双掌还在下意识地不停轰出血雷煞。

  恍惚中他突然觉得头顶有道浑厚刚猛的气劲强行破入,宛若醍醐灌顶令脑海清。这才察觉自己不知何时已靠坐在沙滩边的礁石上,南宫北斗左掌运功按住他的头顶玉枕岤,将魔气源源不断催入体内。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真禅体内崩乱的魔息终于被南宫北斗霸道刚猛的气劲压下。

  南宫北斗也是累得头顶水汽腾腾,撤回左掌骂道:“娘的,阿恒怎会有你这么个狗屁兄弟”

  霎间真禅竟有流泪的冲动,他已无法体会到泪水滑过面颊的冰凉,却情不自禁地想到有泪能流的感觉真好

  他默默打坐调息,平复汹涌的魔意。南宫北斗径自坐在了他的对面,也在运气调息,似乎毫不在乎真禅会突然暴起偷袭。

  两人面对面静坐着,忽然起睁开了眼睛。真禅吐出口血红色的气雾,看了眼胸前大滩的血迹,又再问道:“是杨恒邀你来的”

  南宫北斗收功起身,嘿然道:“老子很想这就带你去见他,可惜还得等到天亮。”

  真禅慢慢站起身,仰头望着逐渐西沉的月亮,简单道:“他受了伤,藏在岛上。”

  南宫北斗浓眉耸,嗤之以鼻道:“是谁干的量你小子也没这个能耐。”

  真禅淡淡道:“是谁伤的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南宫北斗嘿嘿笑道:“总算听见你小子说了句人话。”

  真禅扭过脸,躲开南宫北斗的目光,说道:“你的恩,我会还”

  南宫北斗抖袍袖,满不在乎道:“不用,老子不稀罕。娘的,耽搁了这么久,老子得赶紧走不过,我得带上你。”

  真禅注视南宫北斗疲惫的面容,平静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南宫北斗坦然道:“千药堡,你小子对那地方应该不会陌生。”

  真禅点点头,决然道:“好,起去。希望你不会后悔。”

  于是真禅在前南宫北斗在后,两人的身影迅速消逝在礁石后,向峡谷奔去。

  事实证明第拨回到千药堡秘境的正是厉青原和小夜。同时也证明了厉青原的判断准确无误,千药堡的底层大殿空荡荡不见人踪。

  这时候小夜的心绪业已平复下来。她明白,发生了的事情不可能改变,自己不该让父亲的牺牲毫无价值。

  她的目光投向祭坛,只要发动传送光柱,就能够在弹指间逃离魔窟,回到相对安全的蓬莱岛上。她侧目望向厉青原,见他摇了摇头道:“大师让我们等到天亮。”

  小夜轻轻颔首,低声道:“也许我爹爹还活着,说不定就在楼上。”

  厉青原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说道:“走,我们先去血池看看”

  两人拾阶而上,来到二楼,血池中空荡荡,并无人。

  小夜眸中期待的光彩不觉黯淡了下去,与厉青原起走近血池,祈祷能有奇迹发生。

  遗憾的是如果奇迹总能遂人心愿,那便不再是奇迹。

  血池里静悄悄的毫无异状,也感应不到池水里有任何生息。

  厉青原沉声说道:“这至少说明端木远还来不及将令尊变成傀儡。”

  小夜闻言芳心宽解,不由将感激的目光投向厉青原。她忽然发觉,身边这个青年男子的心思竟是如此细腻,甚至只在呼吸间,自己心中所想他便已了然于胸。

  平心而论,厉青原和杨恒完全是属于两种不同类型的人。打个比方说,个恰如林间闪耀在树梢头的金色朝阳,另个便好似冷月照耀下的泉石清流,同样傲气也同样令人心动。

  小夜并不晓得,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究竟哪种更吸引人。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都是自己的朋友,那种危难时刻可以依靠的朋友。

  此时此刻,能够有厉青原这样的朋友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委实是种莫大的幸运。

  两人返身往石梯走去,可是刚刚行出几步远,就听见背后的血池里响起异样的液体声。厉青原迅即旋身,将小夜挡在背后,双目盯视翻滚的池水。

  “哗啦啦”从水池里缓缓站起个浑身赤裸只穿了条短裤衩的人。

  殷红的池水从他像山丘般隆起的肌肉上泄落,黝黑的脸膛隐隐泛起彤红的光芒。他的身躯魁梧而坚实,让人想到传说中撑起天空的巨柱,头湿漉漉的黑发紧贴在宽阔的脊背上,发丝遮挡住了眼睛,却遮挡不住深寒如电的目光。

  “杨叔叔”小夜瞪大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从血池里站起的人,以为自己在做梦。忽然想到,今天整个晚上自己不都是在个离奇的梦境中么

  厉青原的心中亦是充满震撼之情,但他比小夜想得更多也更远,青冥魔枪铿然遥指杨南泰的眉心,沉声道:“往后退”

  小夜不由自主往后退去,眼睛兀自瞪得大大的,说道:“他怎会在这里”

  “”杨南泰个跨步迈出血池,赤裸的脚板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轰鸣,仿佛整座古堡都随之战栗起来。

  厉青原的瞳孔徐徐收缩,闪烁着针芒似的精光,竟无法从杨南泰身上寻找到丝破绽。他的身躯被股强大惊人的气势笼罩,犹如崇山峻岭般无懈可击,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煞气,直如个刚从地狱里觉醒的杀神。

  厉青原全神戒备,浑身散发出青色光雾,抵挡着杨南泰狂猛气势的冲击。

  然而随着杨南泰步步地迫近,这气势亦在不可思议地成倍暴增,压得他近乎窒息,仿佛只要稍松懈就会被撕得粉碎

  在杨南泰再次抬起右脚将落未落之际,厉青原的青冥魔枪赫然出手。

  青色枪锋不发出丝风声,以简驭繁没有任何的虚晃变化就这样笔直刺向杨南泰眉心他并未寻找到杨南泰的身姿空门,所以只能全凭直觉向对方眉心刺去

  “叮”杨南泰既不躲闪也不封架,任由锋锐的枪尖刺中自己的眉心。

  他的身子晃了晃,卸去枪劲的冲击,眼睛里的寒光闪即逝,而后拳轰砸在枪杆上。“砰”青冥魔枪斜斜弹飞,雄浑的拳劲震得厉青原向侧旁踉跄,双臂振酸麻难当,心中惊骇之极这人已死过回,如今竟是再也杀不死

  杨南泰并未趁势反击,他慢慢地将右脚落回地面,仍旧按照固有的节奏前行。

  厉青原深吸口气,双臂的酸麻感觉瞬即大减,看准杨南泰的咽喉又是枪

  他相信只要是人,身上就定会有破绽。既然找不到,那就只好用最笨的法子处处尝试。抢在杨南泰杀死自己和小夜之前,探测出他的罩门所在。

  “叮”枪锋刺在杨南泰的喉结上,就似击中了堵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尽管厉青原已用最快的速度撤枪变招,但依旧未能躲过杨南泰随之而来的铁拳。

  “砰”他的身子再被震偏两步,沉静锐利的目光盯向对方的胸膛。

  小夜站在厉青原的身后,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檀口,唯恐忍不住惊呼出声扰乱了厉青原的心神。她看着杨南泰步步逼近,毫无忌惮地用周身要害承接着厉青原无名枪诀的雷霆攒击,颗心差点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当然不希望杨南泰身上真的被扎出个大窟窿,但若杨南泰没事,那就意味着厉青原和自己会有大麻烦

  从杨南泰闪动红光的眼眸中,小夜感应到了浓烈可怖的杀意。显然,他已不认得自己和厉青原,而且会毫无怜悯与迟疑地用大手将他们两人撕成碎片。

  “阿恒,阿恒你在哪儿”她的心怦怦猛跳,手心里攥着碧血丹心珠,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它祭出,又能否对厉青原稍有帮助

  而此时此刻的厉青原已无暇去想这些,不屈的斗志点燃在他的眼底,从胸口到小腹到双膝枪接着枪,他不停地寻找着杨南泰的罩门。

  厉青原的双臂正渐转麻痹,从枪锋上传来的冰寒拳劲在缓缓封冻他的经脉,体内的真气由此大受影响,已不能顺畅流转。

  “这人是从地府里回还的铁打金刚么”厉青原的手心渗出冷汗,无法想象个人怎可能连被青冥魔枪刺中周身要害十余次,还能稳稳地站立即便是修为几达非人之境的吴道祖,也曾被他的枪锋刺伤了左掌

  “你的枪法不错,可惜没什么力道。”突然杨南泰停下脚步,伸手轻抚被厉青原刺过的各处要害,声音略显粗哑地说道:“我的身上没有罩门,你找不到的。”

  厉青原没有回答,视线随着杨南泰的大手游弋,从对方的话语中感到:他似乎并没有完全丧失神智。

  “杨叔叔,我是小夜”小夜听到杨南泰熟悉的嗓音,心神稍定道:“这位厉大哥是楼兰剑派前掌门厉问鼎的公子,您也听说过吧”

  杨南泰“嗯”了声,目光转向小夜,小夜以为杨南泰记起自己,心下喜道:“我爹爹也来了,可他”

  不料话刚说到半,杨南泰陡然出手抓向她的香肩道:“你跟我走”

  他这抓速度极快,又是在令人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手,令厉青原亦不及救援。

  尽管小夜往后疾闪,但杨南泰的左爪还是先步搭到了她肩头的衣衫上。

  千钧发之际,猛听厉青原冷喝道:“谁说你没有罩门”青冥魔枪勃然迸射,刺向杨南泰露出的左腋渊腋岤。

  杨南泰声低咦,立即撤爪沉肘,左臂向内收缩“啪”地将枪锋夹在了腋下。

  厉青原心头微凛,双臂运劲往回猛抽。杨南泰渊渟岳峙,牢牢夹住枪锋道:“没用的,你的力道不够”身躯微微前倾,右掌迸发出蓬血雾轰向厉青原。

  厉青原左掌在枪梢上重重击,右手松开枪杆拂出长河落日袖,荡向血雾。与此同时身形渺如青烟,掠向杨南泰身后。

  “哧哧”血雾破开罡风涌上厉青原的袖袂,将青衫腐蚀出个个触目惊心的红黑色小孔。厉青原的肌肤阵锥心刺骨的灼痛,就似被这血雾烧化了般。

  他闷哼声运功护体,身形与杨南泰交错而过。这时青冥魔枪在大漠孤烟掌的击打之下,枪头从杨南泰腋下滑出截,正被厉青原的左手抓住。

  杨南泰猛地松开枪杆,左手五指戟张锁向厉青原喉咙。冷不丁斜刺里掠来团玄光,正挡在厉青原的面前。杨南泰的五根手指抓在玄光上发出金石鸣响,却是生死关头小夜祭出玄阴河图幡救了厉青原命。

  厉青原虽然发现了杨南泰护体魔功的罩门,却情知能够刺中渊腋岤的可能委实微乎其微。他左手拔出青冥魔枪,右手握运劲回荡杨南泰虎腰,喝道:“下楼”

  “砰”枪杆抽击在杨南泰的腰上,将他的身子打得向前略趔趄迅即站稳。厉青原趁机冲向小夜,携着她往石梯飞掠而去。

  杨南泰言不发,魁梧的身形两个起落就追到厉青原和小夜的背后。他探出左手抓向小夜背心,似乎对这绿衣少女的关注远比厉青原更多。

  厉青原沉肩撞开小夜,返身就是枪。“啪”杨南泰化爪为掌,重重拍在枪杆上。

  厉青原双臂疾沉,枪头顺势刺向杨南泰的双脚之间。杨南泰混不理睬,右掌吐出蓬血雾袭向厉青原。

  “呼”小夜心领神会,用玄阴河图幡卷起血雾化于无形。厉青原没有后顾之忧,使出全力转动青冥魔枪。插在杨南泰两腿间的枪杆先抄左打又猛向右拧,在正反两股力量的相互作用之下,终于令他双足站立不稳,上身晃动摇摇欲坠。

  杨南泰沉声喝斥微含怒意,在身躯失去平衡前抬起左掌拍向厉青原头顶。

  厉青原猛然放开青冥魔枪,身躯蜷缩悍不畏死地撞向杨南泰。“砰”两人的身子顿时在地上滚做团,耳听呼喝声不断,各施擒拿手短兵相接贴体肉搏。

  原来经过几番交手试探,厉青原逐渐察觉到杨南泰的护体魔功邪门无比,但相形之下功力比自己只略高线。他适才再讥嘲自己“劲道不够”,实则欲盖弥彰。

  故而厉青原当机立断扬长避短,将杨南泰弄翻在地,以灵幻多变的擒拿手对攻,不再强求破其护体魔功,而是分筋错骨伺机进袭渊腋岤。

  小夜站在旁,就见两人肢体交缠从地上打到空中,从空中跌落血池,难分难解惊心动魄。耳听“砰砰”闷响,杨南泰的拳头不停落在厉青原的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血珠四飞。但厉青原的狠劲也远超乎常人想象,不管杨南泰如何拳打脚踢,就是紧缠不放。

  短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两人均已气喘如牛筋疲力尽,却兀自恶战不休。

  小夜攥紧碧血丹心珠有心祭出,又怕误伤了厉青原,颗心载沉载浮好不难熬。

  突然杨南泰个翻身将厉青原死死压住,双手扼住他的喉咙粗声喘息道:“好小子看你还能有多大的劲儿”

  厉青原双手被对方的两腿牵制无法点击渊腋岤,咬破舌尖“噗”地喷出口血箭。

  杨南泰仰面闪躲,眼角余光却见小夜不顾切地冲了上来,玉掌挥落正打在他的眉心之上。

  说来也怪,这远逊于厉青原的掌力竟令杨南泰大吼声浑身颤抖。厉青原趁机抽出左手,迸指如刀戳在了杨南泰的渊腋岤上。杨南泰面孔僵硬,缓缓向后软倒。

  第五章 楼上

  厉青原浑身虚脱躺在楼板上久久无力起身,大口喘息道:“谢谢你,小夜。”

  小夜好像还没回过神来,刚才打昏杨南泰的那只手被她无意识地咬在贝齿间,却也不觉得丝毫疼痛,耳听得厉青原对自己说话才如梦初醒道:“吓死我了”

  她蹲下娇躯,用右掌按住厉青原的胸口,痛惜低呼道:“肋骨又断了两根。”灵玄神息汩汩绵绵注入厉青原体内,将他的肋骨复位续接,牢牢固定。

  厉青原顿感胸口阵写意清凉伤痛大减,心中讶异为何小夜掌就能击昏杨南泰猛地灵光闪,想到了自己元神险为蝶幽儿攫摄,小夜御龙来救的遭遇,暗道:“是了,定是她的灵玄神息纯净无瑕,将杨南泰贮藏在眉心里的煞气封印,受到剧烈刺激以至于昏死过去。”

  想到这里他心中大喜,冲着小夜微微笑道:“小夜,亏得有你在。”

  小夜俏脸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心底却荡漾起缕莫名的甜意,低声道:“要不是有你在,我也不行的。”

  厉青原疲倦地合起双目,未注意到小夜的神情变化,顺着自己的思路道:“我猜,你的灵玄心境非但是轩辕神光的克星,更是天下切邪功妖术的天敌,说不定还能修复杨南泰受损的神智。”

  “真的么”小夜看了眼昏死在旁的杨南泰,心生歉意道:“但愿他不会有事。”

  厉青原运转真气,先将胸口的淤塞打通,说道:“咱们必须把杨南泰带走,不能让他再落到端木远的手里。”

  小夜喜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怕他醒来后又要伤人。”

  “不要紧,”厉青原边运功边说道:“你在他的眉心再补掌,三分劲力就好。”

  小夜依言举起左掌,望着杨南泰僵硬的脸庞几起几落,咬牙轻拍了下去。

  这次,她看的清楚:当自己的掌劲透入杨南泰的眉心后,他的眼缝里陡地迸散出丝红光,却又将她吓了跳。好在那红光很快飘散,杨南泰继续昏睡。

  二楼上静悄悄的,小夜能够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和厉青原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她惦念着父亲,牵挂着杨恒和姐姐,然后视线又落在了面前男子的苍白脸庞上。

  蓦地,厉青原睁开了眼睛。两人的目光避无可避地交织在起,小夜玉颊飞红急忙垂首,却听厉青原沉声道:“有人回来了。”

  小夜立时冷静下来,急忙将手插入厉青原肋下助他起身。厉青原凌空摄过青冥魔枪,暗自试了下体内真气的游走状况,眸中悄然冷,说道:“我可以走,你照顾杨南泰,咱们往楼上撤。”

  小夜颔首应了,先以极快地速度拭去地上的血迹,而后扶起杨南泰奔向石梯。

  三人上了三楼,便隐约听见底层大殿里有脚步声响,不下二十余人正在上楼。

  “应该是那些追捕我们的人回来了。”小夜传音入密给厉青原,观察了下三楼的情形,又对照了早先的记忆,说道:“这儿不宜藏身。”

  厉青原用青冥魔枪支撑身体,举步继续往上走,神情镇定说道:“那就去四楼。”

  四楼已是石梯的尽头,厉青原的剑眉微乎其微地皱了皱。因为在他的感觉里,这座秘境古堡应该还有第五层,可头顶上分明是密闭的青石板,没有点儿缝隙。

  条条五彩缤纷的丝缎从青石板上泄落下来,垂落到地。这些丝缎上写满了连厉青原也不认识的古怪文字和图符,层层叠叠布满室内,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错落有致,按照三百六十五周天的方位序列,令外来者如置身迷宫之中。

  “他们进血池了。”小夜凝神聆听楼下动静,低声对厉青原说道。

  厉青原恍若未闻,缓缓迈步从两条红色和绿色的丝缎当中穿过,说道:“跟我来。”

  小夜手扶杨南泰亦步亦趋紧随厉青原之后,穿梭在眼花缭乱的丝缎之间。这四楼好大,仿佛不论厉青原怎么走,都不会到头,而小夜则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七星聚会,月仄幽天”厉青原忽然驻步,环视四周垂落的七条色彩各异的丝缎,唇角露出丝如释重负的笑意,说道:“就是这里了。”

  小夜温顺地盘膝坐地,并未追问厉青原为何要选择此处藏身,只是信赖他。忽然怀里微微下耸动,苏醒的小雪探出了脑袋,懒洋洋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奇地打量着这陌生的世界。

  这时候包括范尔檀等人在内的傀儡高手已悉数进入血池。他们靠在池边,让血红色池水慢慢渗入肌肤上的每个毛孔里,恢复着适才消耗的功力。

  没有谁察觉杨南泰不见了,甚至在他们的意识中,这个人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他们沉睡修炼,接受讯息而后出动杀人,不问也不想缘由,仿似生来本该如此。

  所以他们根本不关心有谁来过了,又有谁离开了。甚而当端木远经过石梯走上三楼的密室,这些人也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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