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福书网 > 其他小说 > 一剑惊仙最新章节 > 第 86 部分阅读
加入书架 错误举报
换源:

一剑惊仙 第 86 部分阅读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辕神光上。

  殷红光环震颤变形,断裂成数段,迅即消融在幕天席地的银色光海里。

  “咚咚咚咚”吴道祖对此毫不在意,忘情地用双拳不停锤击鼓面,激荡出层层叠叠的殷红光环,像张张撑开的大伞,涌入银澜中。

  他的身躯已完全被轩辕神光笼罩,身上的白衣千疮百孔“哧哧”冒起紫烟,脸庞痛楚的扭曲,从口鼻眼耳中汩汩流淌出殷红血丝,在本是晶莹如玉的面颊上滑出缕缕触目惊心的红色印痕。

  “丫头,你听”他面击鼓面喊道:“这就是你要找的太昊鼓多动听的鼓声你喜不喜欢”

  鼓声愈来愈疾,如雨点般轰击在蝶幽儿和杨恒的耳朵里。道道殷红光环似飞蛾投火,不断融化在轩辕神光中,却也渐渐扩展开三丈方圆的空间。

  轩辕神光已无法直接照射到吴道祖的身上,他的肌肤亦停止了冒烟,但七窍中的血流得更加厉害,斑斑驳驳染红了鼓面。

  蝶幽儿面寒如霜,目光怨毒而懊丧,低斥道:“怪物”

  慢慢地,银白色的轩辕神光里泛起缕缕淡红色的丝光,显是太昊鼓的声罡转守为攻正逐渐入侵进来。

  这时候便轮到蝶幽儿的口鼻中渗出丝丝血水,雪白无暇的肌肤上隐隐泛起紊乱波动的银色光晕,预示着神息已被催压到极致,随时会有迸裂的危险。

  杨恒的身躯漂浮在虚空里,每记鼓声响起,都震得他气血翻腾金星乱舞,好像骨骸内脏亦要被它敲碎了似的。明明心里清楚蝶幽儿独木难支,但手上已使不出点儿劲来,头疼欲裂地只想昏睡过去。

  旦睡过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醒来。

  他迷迷糊糊地想到,感觉思绪已开始僵硬,天在碎,地在崩

  也许是被色彩斑斓的强光晃了眼,他恍恍惚惚看到从那片破裂崩溃的虚空中,又飘来了蓬五彩华光,正朝着这里急速坠落。

  杨恒努力睁大眼睛,终于看清楚那五彩华光竟是头金翅大鹏所幻,不觉精神振喃喃自语道:“来了,还是来了”

  鼓声放缓,吴道祖抬眼望向上空,脸上的神情也随之点滴地发生了变化,当他清清楚楚看到了那骑坐在迦楼罗鸟上的青衣老者身影时,忽而露出丝奇异之色,猛地运劲挥拳砰然击打在鼓面上。

  “轰”殷红光环如花爆绽,将轩辕神光炸得寸寸碎裂。

  蝶幽儿嘤咛飞跌,不偏不倚落到杨恒身边,苍白的俏脸上泛起抹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哀的笑意,喘息道:“傻哥哥,我们到底还是死在了起。”

  杨恒用仅存的气力将头转向她,微笑道:“你没见是谁到了么”

  蝶幽儿怔了怔,耳畔听见声清亮的神鸟啼鸣,头通体燃烧着五彩光焰的金翅大鹏承载着剑圣石凤阳从天而降。

  吴道祖已停止击鼓,他全不理会肌肤上道道正在弥合的裂口,抱拳向石凤阳遥遥礼道:“石兄别来无恙,不知是哪阵风将你吹来了东海”

  石凤阳抱拳还礼道:“吴兄,久违了。”座下迦楼罗鸟俯冲下来,接住杨恒和蝶幽儿,皱了皱眉道:“你怎将他们伤得这么重”取出秘制的疗伤丹丸分喂入杨蝶二人的口中,接着运指如风连点杨恒胸前七处大岤,助他运功疗伤。

  吴道祖任由石凤阳救治杨恒和蝶幽儿,也不阻拦,呵呵笑道:“石兄有所不知,这两个娃儿也不知是受谁指使,莫名其妙跑来岛上胡作非为,四处捣乱,小弟忍无可忍这才出手惩戒。”

  杨恒听吴道祖若无其事地与石凤阳谈笑风生,就似石老夫人坟冢被掘遗体被盗的事和他毫不相干般,不由泛起阵恶心,说道:“石老爷子,吴道祖便是银面人的真正幕后首领,老夫人的遗体就被他藏在凤凰岛的地下花园中”

  石凤阳怔了怔,双目缓缓凝合注视吴道祖,语气平缓道:“吴兄,是这样么”

  随着石凤阳的话音落下,空气变得凝固,四周片死寂无声,只有五光十色的流光在虚空中无序的飘荡,照得吴道祖的脸庞忽明忽暗。

  突然之间吴道祖爆发出阵肆意的狂笑,石凤阳仍是动不动地看着他。

  “不错。”笑声渐渐停歇,吴道祖神情坦然地承认道:“就在尊夫人仙逝后的第三天夜里,我就将她带回了凤凰岛。”

  石凤阳落寞的眼眸里徐徐涌现丝怒意,令得吴道祖的心神不自禁地寒。

  但他很快又变得不以为意,从容自若地对视石凤阳道:“石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又有多羡慕你”

  石凤阳眼眸中的怒意缓缓褪淡,取而代之的是缕深深的哀色。

  他终于从杨恒和吴道祖的口中确认了妻子的死讯,个内心深处暗藏了数十年的期冀就此幻灭。他早就知道妻子的墓岤已被人动过,却始终没有重新打开它探究竟。在他的潜意识中,总觉得小师妹没有死,只是厌倦了过去的生活,用这样种方式离开自己,隐姓埋名去寻找她想要的未来。

  他当然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却直不愿戳破,藉此陪伴自己渡过漫长余生。

  如今妻子的确切下落终于水落石出,于是他对人世的最后丝眷恋亦烟消云散。

  “感激我不必。”他摇摇头,说道:“羡慕我,更不必”

  “石兄,你不明白,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吴道祖又像是换了个人,神色惆怅而消沉,低低道:“如果不是你邀小弟前往黄山始信峰的藏经洞中雕刻石像,我就不会认识嫂夫人,更不可能和她朝夕相处了那么久”

  他看了眼石凤阳,诧异地发觉剑圣并未发怒,只是眸中的哀色更浓。

  “在我看来,她是上苍最完美的杰作胜过我笔下所有的丹青涂鸦。奈何罗敷有夫,相见恨晚”他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道:“石兄,你能娶到嫂夫人,和她双宿双飞举案齐眉,后来还诞下爱女,着实好福气好造化”

  杨恒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只觉得此人的心理已扭曲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石凤阳的眉宇闪过抹恸色,沉声道:“小女是你派人杀的”

  吴道祖点点头,回答道:“不止是她,我还阉割了严崇山”

  杨恒听闻明灯大师和石颂霜小夜这些年来所受的苦难,皆拜此人所赐,既不齿又痛恨,字字道:“吴道祖,如果说石老夫人在你眼中是上苍最完美的杰作。那么你在我的眼里,便是老天爷最大的败笔”

  没想到吴道祖听了这话不仅不怒,反而哈哈笑了起来,手抚三绺须髯道:“拾人牙慧,全无新意。你们可有人知道我这样做的真正原因么”

  也许是在内心压抑埋藏得太久,吴道祖滔滔不绝道:“因为正是你们,既愚蠢又无情,害得她郁郁寡欢抑郁而终,才让人间最完美之作就这样香消玉殒。你们无从体会她的伤心,还次次让她在绝望中痛苦煎熬。你们本没有资格拥有她,却仍旧不知珍惜所有所以你们都要付出代价”他长长吁了口气,仰面喃喃低语道:“璇逸,你看见了么我为你做到了,我惩罚了他们,你开心吗”

  “嚓”石凤阳手起掌落,削下半截衣袂握在手中,缓缓地举到面前。衣袂在掌心柔力的催动下簌簌碎落,化作满天青蝶随风而逝。

  “割袍断义”吴道祖目光追逐飞远的衣袂碎片,不以为然地问道:“石兄,你这就打算向小弟出手多年未见,我真想和你好好聊聊。”

  石凤阳飘身离了坐骑,往前走了三步,回答道:“你我无话可说。”

  吴道祖颇似惋惜地摇头道:“石兄,我最不忍杀的就是你你我同病相怜啊”

  “石老爷子不快乐,不过是隐居始信峰寄情山水。”杨恒插话道:“你不开心,却要全天下的人陪着你块儿难受。这算什么同病相怜”

  吴道祖愣了下,嘿然道:“说得也对,我就是想让全天下人陪着自己块儿不开心”体内紫气冉冉升腾,在身周形成束庞大的云柱,呼呼旋转冲向天际,越是往上变得越粗,到后来已是遮蔽了半边虚空。

  “太古碎空斩”蝶幽儿冷冷讥诮道:“到底是谁拾人牙慧,全无新意”

  可这时吴道祖却不再应声,他的视线须臾不离地紧盯在石凤阳的身上,脸上露出种又是讶异又是赞叹的奇怪表情,问道:“石兄,这便是你曾对小弟提及过的道虚七诀之抱残守缺诀么果然了不起。”

  石凤阳飘立空中,淡然道:“抱残未必守缺。”左手背在腰后,右手掌心朝上横悬胸前,五指蜷曲指尖似拢未拢,如朵含苞欲放的青莲,冒出淡淡轻烟。

  这轻烟较之吴道祖身周不可世的紫气云柱,便似水滴之于汪洋,渺小得完全不成比例,却在石凤阳面前凝聚不散,嫋嫋摇曳。

  吴道祖几乎感觉到不到石凤阳的气势存在,甚至对方的整个人在自己的视野里仿似也化作了那几缕虚无缥缈的轻烟。然而自己释放的神息,天地游离的精气,乃至是虚空里的光和声音,甫接近到石凤阳的身周三丈,便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也吸纳作了那缕缕轻烟中的部分。

  “开始吧”冗长的对峙陡然结束,吴道祖双目神光爆亮,双臂向外挥斩,就似要将这四海八荒尽数荡扫毁灭在自己的掌下。

  “呜”紫色的云柱霍然膨胀,以吴道祖的身躯为圆心朝四面八方急速扩张。所过之处幽暗的虚空犹如块块碎裂的琉璃塌陷剥落,从裂口后迸射出亮白色的强光,吞噬熔化天地所有。而那虚空碎块就在白光里载沉载浮,不停地激撞组合,拼接成新的空间。

  “轰”依稀记闷响,云柱的外延在石凤阳的身前数丈处骤然晃,如同迎头撞在了堵坚不可摧的无形壁垒上,停止了奔涌。

  云柱不断转动,点点地向石凤阳身前压紧,紫色的烟雾和流光不住向外流逝,被吸纳进石凤阳身周的黑洞里。

  光阴变得异常缓慢,四下的虚空在太古碎空斩的蹂躏中化作团诡异的废墟,而后又飞快地重新凝合。惟独在石凤阳身周,包括迦楼罗鸟上的杨恒和蝶幽儿在内兀自安然无恙,仿佛置身在了另个空间中。

  但这情形亦正在不断恶化,紫色的云柱在付出巨大耗损后,终于渐渐逼迫到了石凤阳和他下方的迦楼罗鸟近前,彼此之间宛若只隔了层薄薄的透明纸。

  第九章 天照

  “嗤”石凤阳弹指射出指尖上方的第道轻烟。淡渺的烟线破入云柱消散开来,化作更细的烟丝向外伸展。厚重雄浑的云柱如同遭遇到庖丁切割的蛮牛,发出剧烈震晃,“喀喇喇”电光四溅逐渐开裂。

  “嗤嗤嗤”轻微的破空声中,石凤阳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次第打开,又将三缕轻烟射入云柱里。

  最后,他的么指翘将面前仅存的那缕烟线也发了出去。烟线射进云柱并不化散,而是凝成笔直束穿透数十丈的空间,直刺吴道祖的眉心。

  吴道祖振声长啸拳击出,轰然砸在太昊鼓上。数十道扭曲绞拧成团的殷红光圈从鼓面上扩散开来,迎面撞上射来的轻烟。

  “轰”云柱光圈烟线在震耳欲聋几乎超越了凡人听觉承受极限的轰鸣声中弹指间灰飞烟灭,被虚空裂缝后迸射出的白色强光尽数吞没。

  杨恒紧紧抓住迦楼罗鸟,紧闭的双目像火烧般炽痛,几乎怀疑自己已被这强光刺瞎。蝶幽儿在身后死死抱住他的腰,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

  迦楼罗鸟尖声惊唳,已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便似惊涛骇浪里的片草叶,挣扎翻腾穿越过个又个破裂的虚空碎块,浑不知身在何方。

  足足炷香后,强光徐徐隐没在黑暗中,虚空终于恢复了应有的秩序。

  迦楼罗鸟疲惫地在空中盘旋啼鸣,呼唤寻找自己的主人。

  杨恒昏沉沉伏在鸟背上,直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也被拆散重组过了遍,耳中嗡嗡轰响炸得头脑欲裂,兀自无法睁开眼睛。

  恍惚中,他感到只冰凉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面颊上,耳畔模模糊糊地传来蝶幽儿的声音道:“杨大哥,你感觉如何”

  杨恒连吞了两口冲到嘴里的热血,苦笑道:“我都觉得自己没感觉了。”

  蝶幽儿“噗嗤”轻笑,说道:“你还能开玩笑,那我就放心啦。”

  杨恒听蝶幽儿话音如常呼吸细长均匀,不禁心道:“她摄取了轩辕心后果然修为大进,连伤势恢复之快都远胜于我。”

  忽地迦楼罗鸟在空中悬停,发出声惊喜的啼鸣。杨恒喜道:“定是它找到石老爷子了”勉力凝目望去,石凤阳静静飘立在远处的虚空里,尽管袭青衫早已碎裂得不成模样,却依旧不掩飘逸神采。

  迦楼罗鸟振翅飞向石凤阳,杨恒扬声唤道:“石老爷子,你还好么”

  哪知石凤阳置若罔闻,动不动悬在空中好似全神入定了般。

  杨恒心惊,待迦楼罗鸟飞到近前,满心的欢喜顿时荡然无存,重重吐了口气道:“好个吴道祖”

  原来石凤阳的全身经脉和五脏六腑竟尽皆震裂,全凭出神入化的绝世神功将其强行粘合加以修复,此刻稍受惊扰后果便不堪设想。

  迦楼罗鸟乃通灵神禽,见状只在石凤阳身周绕飞,不敢上前打扰。

  蝶幽儿忽然娇躯挺,低声道:“不好,有人来了,多半是吴道祖的手下”

  只见从遥远的天际里艘流云飞舟正全速往这里驶来,显然已发现了杨恒等人。

  杨恒望着流云飞舟问道:“幽儿,你还剩几成功力”

  蝶幽儿蹙了蹙秀气的眉毛,叹道:“打得过得打,打不过也得打。咱们总不能把石老爷子丢在这儿不管。”

  说话间流云飞舟已然驶近,慢慢减速靠了过来。

  杨恒默默积蓄功力,阿耨多罗剑蓄势待发,只等舱门开从里面走出吴道祖的虾兵蟹将,就即刻上前堵住出口全力击杀。

  流云飞舟在距离众人十余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蝶幽儿悄然掣出奇魔花,低声道:“杨大哥,不能让他们靠近石老爷子。”

  杨恒点点头,就见舱门徐徐开启,从里面走出了个紫衣少女。

  “匡姑娘”杨恒下怔住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流云飞舟里的人竟是匡柏灵。

  “杨大哥”匡柏灵满面欣喜之色,纵身飞掠过来道:“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蝶幽儿瞥了眼匡柏灵,低问道:“杨大哥,她是什么人”

  没等杨恒回答,匡柏灵已飞驰到他身前道:“杨大哥,你的伤要不要紧我和厉公子驾着流云飞舟正想回岛接应你。”

  杨恒笑了笑道:“匡姑娘,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他的视线越过匡柏灵的香肩,已经看到了从船舱里走出的厉青原。

  刻后流云飞舟掉头西去,在凤舞九天阵中平稳行驶。

  石凤阳伤势颇重,众人在底舱特地辟出间静室请他静心休养。流云飞舟改由厉夫人操纵,其他人都聚集在上层的两间船舱里,或运功疗伤或低语交谈。

  由于石凤阳尚未醒转,故此谁都不晓得吴道祖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巅峰对决后到底怎样了。但以其空前绝后的不世修为,谁也不敢报以乐观。

  也许在所有人中,厉青原是最不希望吴道祖就此恶贯满盈的个。

  他坐在船舱的角落里安静地擦拭着青冥魔枪,身前是父亲的遗体,身后隔了层舱板,就是杨恒和蝶幽儿正在静修的舱室。

  他还没有和杨恒说过句话,甚至彼此间的眼神也仅仅是交错而过,此后再无交集。

  幸好,疗伤是个很不错的理由,使他和杨恒可以暂时保持彼此间的距离与静默。

  但言语的沉寂并不代表内心的平静,他无法不去想杨恒,去想石颂霜

  他迫使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青冥魔枪上,用复仇之念驱散去萦绕于脑海的影子。

  突然,船体轻轻震动了下。厉青原霍然抬头望向窗外,他的灵台涌起丝不安的警兆,看见船外的天空在波动,在摇晃。

  “轰隆”流云飞舟又发出次震动,比起刚才那次的感觉更加明显。

  厉青原站起身走到窗前,凝目眺望东方海天那是数十里外的凤凰岛方向。

  于是幅石破天惊匪夷所思的画面赫然映入了厉青原的眼帘之中:在遥远的湛蓝海平面上,凤凰岛如同个刚刚睡醒的巨人,隆隆轰鸣不停摇晃,散发出绚烂的红色光雾,遮蔽住东方的苍穹。

  岛屿四周的海水翻滚,激起千百道晶莹白浪飙射向数十丈的高空,此起彼伏在红光的映射下宛若漫天盛开的烟花。

  “呼”股炽烈的风从开启的舱门外吹了进来,匡柏灵面色苍白站在门外,说道:“厉公子,你看见了么”

  “轰”来不及等到厉青原的回答,整座凤凰岛从海水中冉冉抬升而起,渐渐露出了掩藏在海面下的岛礁。

  海岛上发出的红光越来越盛,最后完全脱离了海面摇摇晃晃升腾到空中。

  匡柏灵的俏脸被照得彤红,目瞪口呆地望着还在缓缓上升的凤凰岛,说道:“吴道祖,定是吴道祖他要干什么”

  厉青原没有回答,包括他在内没人能够知道此刻的吴道祖想干什么

  流云飞舟颠簸的愈发厉害,厉夫人正想方设法保持住船体的平衡,不顾切地往西逃离。

  片刻之后凤凰岛终于悬停在距离海面大约百余丈的高空中,底下的海水沸反盈天,咆哮激荡,如同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炽热的气流从东方的海天间汹涌吹来,却让每个人的心变得更加寒冷。

  杨恒和蝶幽儿已然收功走出船舱,和厉青原匡柏灵并肩站立,惊骇地注视着凤凰岛的变化。

  “呼”岛上猛然爆出万丈红光,岛屿在红光里化作了朦胧的黑影,只能依稀看见它的轮廓,确是像极了头从熊熊烈焰中涅盘重生的火凤凰。

  “是我看花了眼么”匡柏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它的翅膀好像动了。”

  “你没有看花眼,”杨恒语气沉静,回答道:“它正在向我们飞来。”

  东海之上,有凤来仪。这刻,凤凰浴火复活,舒展双翼遮蔽千里天空,向着流云飞舟蹈海而来。

  三十里二十里十里目测中的距离计数几乎跟不上火凤凰追近的速度。

  迫面而来的气流越加猛烈灼热,跌宕起众人的衣袂,更教肌肤生出火辣辣的烧痛。

  忽然众人的耳朵里听到了清亮的啸声,顺着方向看去,吴道祖衣衫褴褛,肌肤上布满红块紫块的怪痂,高高矗立在凤冠之上仰天长啸,原本丝不乱的长发凌空乱舞,犹如团跳跃的紫焰。

  “进舱去”蝶幽儿冷静说道:“这老东西伤势极重,只是强撑着驾驭火凤追来。只要大伙儿齐心协力能多支撑会儿,就有脱险的希望。”

  厉青原闻言迟疑了下,忽听杨恒仿似在自言自语道:“好呀,就让咱们同舟共济”

  厉青原敏锐地觉察到,杨恒这话应是说给自己听的。显然是担心他会报仇心切奋不顾身地迎上吴道祖。

  可当厉青原的目光不自禁地转向杨恒时,却发现他正全神贯注地眺望火凤凰,压根没有往自己这儿瞟上眼。

  “铿”厉青原收青冥魔枪,默不作声地随着蝶幽儿回到了船舱里。待杨恒也进来后,匡柏灵正要将舱门锁上,冷不丁条绿影朝门口掠射过来。

  匡柏灵不假思索地往门边躲,那条绿影趁势掠出流云飞舟冲向了火凤凰。

  “师姐”匡柏灵看清背影后大吃惊,呼喊道:“快回来”

  原来丁绿华与厉夫人艺出同门,对于本门的禁制手法可谓知根知底,化解起来自是驾轻就熟。兼之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追来的火凤凰上,谁也没留神丁绿华的动静。待匡柏灵回到舱内准备关门时,她便趁机冲了出去。

  她唯恐杨恒等人追来,拼命御风奔向火凤凰,挥手叫道:“师父”

  突然“呼”地声丁绿华的衣发烧了起来,没等她发出惊呼,身子已被漫天红光吞没,熔化成道深黑色的光影,徐徐涣散消失。

  “师姐”匡柏灵呆呆看着丁绿华的身影在红光中化为乌有,掩面失声。

  “砰”蝶幽儿替她将舱门关上,火红的热浪被挡在了流云飞舟外。

  就这么小会儿,火凤凰业已迫近到五里之内。吴道祖的啸声戛然而止,举起双臂记记击打在太昊鼓上。

  “咚咚”鼓声低缓沉闷,每锤击下吴道祖的鼻子里便会呛出缕紫红色的血丝。但他像是毫无知觉,双目盯视流云飞舟,唇角带着痛快的笑意。

  圈圈殷红光环击打在了流云飞舟上,均被船体表面的先天道符挡下。但飞舟在光环和热浪的冲击下,不可抑制地猛烈晃动,几次险险倾覆。

  飞舟吱呀颤鸣,舱里的物事东倒西歪,好似随时随地都会轰然解体。

  火凤凰追得更近了,杨恒等人已可清楚地看到吴道祖的面目表情。

  在火凤凰的脚下,流云飞舟就似只无望挣扎寻找逃路的小蚂蚁,谁也不知道它能坚持多久。

  这时在船舱里,除了修为根本不堪吴道祖击的厉夫人和匡柏灵,杨恒蝶幽儿石凤阳均都身负重伤无力再战,只剩下从三年沉睡中刚刚苏醒的厉青原。

  他忽然跨步到杨恒身前,伸出手来低声道:“多谢”

  杨恒怔了怔,握住厉青原伸来的手,脸上露出缕微笑道:“不谢。”

  厉青原猛力晃了晃杨恒的手,颔首道:“都拜托你了”

  杨恒惊,刚想抓紧厉青原的手,他却已运劲挣开,将青冥魔枪反背身后,打开舱门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他的身周是肆虐狂乱的火红热浪,他的脚下是万顷无垠的大海,而他的视线却只专注在了上空如山般压来的火凤凰上。

  复仇恩怨情丝在反手关起舱门的瞬,他已将所有的杂念都紧锁在了流云飞舟里。此刻他的灵台清澈空明,神情冷峻坚毅,视线向前向前再向前;向上向上再向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高踞在凤冠之巅的吴道祖。事实上,厉青原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脸庞,两人的视线在电光石火中碰撞交织。

  “咚”又是道殷红光圈向流云飞舟轰来。厉青原吸气挺枪斜挑

  “叮”青色的枪尖精准地点击在光圈上,厉青原的身躯如遭雷电劈击蹿动起道道触目惊心的红芒。

  他振声呼喝,体内遽然怒绽出团纯青色光焰,瞬即扑灭红芒,顺着青冥魔枪泻千里撞上光圈。

  “喀喇喇”光圈摇动,应声碎裂开道三尺长的缺口。厉青原提枪纵身,越过光圈继续向前。

  他的肌肤上凝起层青霜,随着真气运行逐渐变亮。澎湃的热浪次次扑来,又次次被青霜击退,只留下缕缕烟气。

  船舱里的杨恒凝视着厉青原的身影,情不自禁地低咦了声,然后望向甲板下层的底舱,凝重的神情里泛起丝笑意他是第三个知道这秘密的人。

  这三年多来,厉青原沉睡的只是身躯,而他的元神却早已被石凤阳引入到炼仙镯的无上仙境中,不分昼夜的参悟修炼。

  难怪石凤阳会知晓厉青原的去向,原来他早将炼仙镯暗藏到了这年轻人的身上

  “叮叮叮”杨恒思绪流转间,厉青原鼓作气又连破三道太昊鼓波。

  但他的身形显得越来越吃力,衣衫浸透了汗水,面色亦开始发白,惟有手中的枪沉稳依旧,惟有眼中的光冷静如初。

  “咦”吴道祖停止击鼓,俯视正从下方艰难迫近的厉青原,目光闪烁不定。

  厉青原无从猜知吴道祖此刻的内心想法,他仅有的念头就是前行,哪怕是飞蛾扑火,也要燃烧最后的光热。

  然而越往近处,火凤双翼带起的飓风便越加强烈。在热浪的侵袭下,他身上的护体青霜已慢慢出现消融的迹象,身形亦沉重而蹒跚。

  正当所有人的心在逐渐下沉的时候,厉青原蓦地振衣长啸,从袖口中祭出团炽如艳阳的金色魔球,隆隆呼啸向着高空扶摇直上,四周的罡风热浪翻翻滚滚向两旁趋避,让开条通道。

  厉青原身随轮动如青鹤冲霄飞向凤冠。众人的又悬了起来,好像都忘了催促厉夫人赶紧操纵流云飞舟逃离险地。

  “奇怪,”蝶幽儿盯着吴道祖,讶异道:“这老东西为何不驱动火凤凰截杀”

  “也许他有意试试厉青原的青冥魔枪。”杨恒没有说出真实的原因。

  “嗡”九天金乌轮力尽颤鸣,斜斜飞跌。

  厉青原已顾不得去收摄九天金乌轮,身躯振冲上凤冠。在与吴道祖身形上下交错的霎间,青冥魔枪疾刺出手,挑向吴道祖眉心。

  这枪洗尽铅华,完全没有任何的虚招和花巧,甚至连枪锋都不含丝杀气。

  但不论厉青原的身形如何飞速上冲,他的枪尖至始至终都在对准吴道祖的眉心刺去,不曾偏离开毫厘。

  吴道祖的眼睛亮了亮,说不出是恼怒是喜欢,探右手向枪锋抓落。

  厉青原人在空中陡地振枪抖,枪尖锋芒摇颤竟不可思议地躲过了吴道祖的右爪,直逼眉心。吴道祖猝不及防,疾抬左手掌心向外遮挡在眼前。

  “叮”枪尖刺中吴道祖的掌心,发出记清脆悦耳的金石鸣响,骤然凝滞。

  厉青原面不改色,左臂抡起掌拍中枪尾。沛然莫御的掌力顺着枪身高歌猛进,青冥魔枪从尾到头射放出溜精光,终于刺入了吴道祖的掌心。

  吴道祖低哼声,顺势落右手抓住枪杆,将青冥魔枪再次纹丝不动地定格在空中。

  两人上下顿成僵持之局,厉青原全力催动枪劲却再也无法向前突进丝毫。

  吴道祖缓缓挪移开汩汩出血的左掌,只用右手抓住枪杆,望着咫尺之外的厉青原字字道:“你想杀我,你知道我是谁”

  厉青原的头顶青气蒸腾,身躯随着枪身的颤动剧烈摇晃,冷冷答道:“杀父仇人”

  吴道祖呆了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猛扬右手将厉青原连人带枪甩飞出去,笑声不绝道:“我不杀你,回去问你娘亲”说罢策动火凤凰往下急冲,长逾百丈的巨翼轰然扇击在流云飞舟上。

  流云飞舟犹如被海潮拍起的小石子,猛烈地翻转栽向百丈之下的怒涛中。随后火凤巨翼又是扇,再将它高高抛起。

  吴道祖快意地看着流云飞舟在火凤凰的巨翼拨弄下起伏不定,那神情就似兴高采烈地在玩着游戏,并不急于杀死舟中的杨恒等人。

  突然他的笑声骤停,抬起头仰望向被火凤凰的光焰染得血红如海的天幕。

  遥远的海天线间,亮起道道刺目的灰绿色电光,大团大团的云气浓如绿墨卷裹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朝着西面的天宇汹涌而来。

  天空倏然暗了下来,就像下子从白天进入了黄昏,虚空里充盈着妖艳的绿光,连席卷过海面的暴风都染上了深深的绿色。

  “喀喇喇”灰绿色的闪电很快从遥远的天际奔腾而至,将天幕劈开道道裂痕,那情景像极了吴道祖施展的“太古碎空斩”。

  但吴道祖很清楚,自己并未再次施展“太古碎空斩”。况且就算是他,也绝对无法在天地间造成如此恐怖的末日景象

  瓢泼的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从诡异的天空中泄落下来,每滴雨珠都闪烁着绿幽幽的光晕,砸在吴道祖的头上劈啪作响。

  下方的海面也赫然开裂,道道亮红色的岩浆从海底喷薄而出,与空中的绿色云气交相辉映,教人从心底里生出莫名的恐惧。

  “轰”道闪电撕开天幕,从幕后砸落下串金绿色的天雷,直向吴道祖轰来。

  “该死”吴道祖低声咒骂,拍动太昊鼓,发出道光圈。孰知他连番遭受重创之后,修为已远不及平时。太昊鼓波竟未能抵挡住天雷轰击,当空炸碎成数段。

  “喀”天雷劈中吴道祖的头顶,如水银泻地般又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吴道祖痛楚的高声嘶吼,催动火凤凰向东南方疾飞。那条天痕就像张开的魔眼,追逐着火凤凰的光影,不停向吴道祖轰落下道道金绿色的天雷。

  吴道祖已管不了流云飞舟和厉青原了,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遁出这道天雷劫所能覆盖的五百里方圆。他狠命地击打着太昊鼓,咚咚鼓声在暴风骤雨里迅速远去。

  无量天照,就在这样个任何人也意想不到的时候,再次莅临人间。

  手机编辑用,请勿删除

  第四集 舍我其谁

  第章 骇浪

  暴雨骤歇,雷电像隆隆开动的战车碾压过跌宕起伏的云层,向着东北方的天际疾驰而去。天色稍亮了些,但是灰绿色的天空里又纷纷扬扬飘起了大雪。绿莹莹的雪花被狂风吹卷着,不停飘落在流云飞舟上,很快积起厚厚层寒霜。

  气温急遽下降,大海似乎也折腾得累了,由咆哮变成了喘息。大量的火山灰漂浮在海面上,个巨浪打来,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远处还有座海底火山仍在喷发不停,亮红的岩浆不断涌出海面,滚滚的黑烟冲上高空,如同条舞动的巨龙。

  杨恒倚靠在床头,望着船舱外昏暗的天空,心情无法平静。他想到了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的母亲明灯大师石颂霜还有小夜真禅甚至还想到了灭照宫群雄和杨惟严。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在干什么,是否还安好。

  五年前当他第次从桐柏双怪口中听到关于无量天照的故事时,虽有些震撼却并非十分的在意。毕竟上次无量天照爆发,已是近百年前的事。而这次,他身临其境,深切地感受到了天地之威。

  但也多亏了无量天照,使他们摆脱了吴道祖的疯狂追杀,暂时转危为安。如今船上所有人心中最想做的事便是回家看看家人是否平安,看看故园是否依旧。

  “轰”这时候,流云飞舟被股飓风的边缘扫到,发出了阵晃动。

  对此杨恒已经习以为常,看着窗外的那股高逾两百丈的墨绿色飓风朝着东方海岸呼掠而去,在视线里留下串残影。

  他的身上绑满了绷带,鼻子里除了浓郁的草药气味就是嘴里残余的血腥味道。每次船体的摇晃,都会令全身上下的伤口发出锥心刺骨的剧痛。好在,他同样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伤痛。

  神息在缓慢地复原,原本空荡荡的丹田里又有了丝丝缕缕的真气生出,在惊仙令的灵力辅助之下,身上的伤势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杨恒动了动手指头,虽然立时生出的股强烈刺痛令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至少可以聊以自蔚身上总算还有几个地方能听自己的使唤。

  “吱呀”厉青原打开舱门走了进来,杨恒第眼就是看向他的背后。还好,枪在枪囊里没拿出来,手里拎着的是小壶酒。

  “哪儿来的”杨恒的手不能动,只好冲着酒壶咧嘴。

  “船上找到的,”厉青原在杨恒床前拉了把椅子坐下,“喝不喝”

  “我很想喝,尤其是在遇到这种见鬼天气的时候。”杨恒望了望从窗外掠过的道惨绿色幽光,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动不了手。”

  厉青原瞥了眼杨恒被绷带缠得已见不到肌肤的两只胳膊,把酒壶递到他的唇边。

  杨恒舔舔发干的嘴唇,小心翼翼道:“你说以我现在这样的伤势,还能喝酒吗”

  厉青原不耐烦地哼了声道:“就你话多。”不由分说将酒汁灌进了杨恒的嘴里。

  股醇厚甘洌的火辣辣感觉刹那间从喉咙直通到杨恒的肠胃,他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厉青原高仰起头往嘴里倒出条长长的酒线,忍不住又道:“省着点,就这么小壶。”

  厉青原放下酒壶,苍白的面颊上泛起抹红光。显然从喝酒上来说,他和杨恒是半斤对八两,喝就上脸。

  “放心,我不是酒鬼。”厉青原淡淡地应道:“只是有酒的时候,话会多些。”

  杨恒想点头表示赞同,却沮丧地发现自己的脖子也几乎不能动了,只得苦笑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想灌醉我。”

  “不对,”厉青原仰脖又将酒倒进嘴里,说道:“我想灌醉我自己。”

  他晃晃酒壶,听着酒汁在里面发出轻微的响动,还剩下不到半,他轻叹道:“可惜这点儿酒显然不够。”

  两人忽然起都失了说话的兴致。从厉青原的话语里,杨恒听出了他内心的苦痛。

  他设身处地替厉青原想想,如果换作是自己,肯定喝得还要多。

  而男人间酒喝多了通常只会有两种结局:要么拍桌子撸袖子打得头破血流,要么拍胸脯搂肩膀哭得塌糊涂。

  杨恒瞧着闷头口口喝酒的厉青原,在想象他们两人会属于这其中的哪种。

  想了半天,直到厉青原想起来该喂他口酒的时候,杨恒终于有了肯定的答案:以上两种皆不是。原因很简单自己躺在床上根本动不了。

  所以他乖乖地咽下厉青原递过来的酒,喃喃道:“很奇怪,你会来找我喝酒。”

  “因为在这条船上除了我,就只有你个男人。”厉青原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可脸上的酒红却像火样在烧。“恰巧我又有些话想对你说。”

  “什么话”杨恒被酒熏得微醉的脑袋下子清醒过来,觉得浑身骨头在发痒。

  厉青原没有开口,将剩下的酒全部倒进了嘴里,扔下酒壶,他徐徐道:“多谢”

  杨恒感到阵意外,笑了笑道:“这话你在几个时辰前好像已经说过。”

  “那时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厉青原静静道:“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

  他从座椅里站起身,步履微晃走向舱门道:“下船的时候我就不和你说再见了。”

  “厉兄,”杨恒靠在床上,望着厉青原的背影沉默须臾后缓缓说道:“路顺风。”

  厉青原回过脸向他点了点头,拉开舱门迎着迫不及待扑入室内的风雪深吸了口气,回答道:“你也是。”很快,他的背影消失在砰然关闭的舱门后。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石颂霜的话题这是男人间的禁忌与默契。

  翌日破晓时分,风雪愈来愈大,船上的众人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久违的大陆。然而昔日阡陌纵横的广袤田野,此刻已在海啸的冲击下沦陷为片泽国,到处都是微露出水面的残垣断壁和被洪水浸泡得发肿变绿的尸体,几乎寻找不到点生气。

  杨恒的伤势略微好转,至少已能忍着疼将胳膊抬起来稍作活动,但心情却更加沉重。

  能够从凤凰岛活着回来,固然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何况在与吴道祖的番惊心动魄追逃决杀中,他的禅心境界亦由此得到大幅的提升,而所有获取于生死边缘的经验与感悟,也会对日后的天道修行产生不可估量的帮助。

  然而人间已是片地狱景象,哪怕修为再增加十倍,亦样无法阻止无量天照的降临与肆虐。

  杨恒叹了口气,用劲撑住床板想试着下地走动走动,可腰上刚刚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