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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 8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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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说出”

  蝶幽儿眨了眨晶莹闪烁的眼睛,娇笑道:“也许他是顾及厉夫人的清誉吧。”

  杨恒摇了摇头,回想昨夜石凤阳在小竹林中对自己所说的话,隐约预感到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那更像种最后的交代。

  这时候凤凰岛渐近,只见碧波万顷的海面上座小岛如山耸立,高逾百丈。而与其说它是座海岛,却更像是尊伫立在海中的巨型凤凰雕像。整座岛屿掩映于漫山遍野的金红二色林木中,在距离海面六十丈高的山脊两侧,各有道宽长的石梁横空出世斜斜指向天际,恰似振翅欲飞的凤凰双翼。

  更神奇的是山脊西面还有道绛红色的石崖拔地而起如凤首般探向云霄,教人不得不叹服于上苍的鬼斧神工,造化之妙。

  “杨大哥,”蝶幽儿停住身形,眺望凤凰岛道:“咱们是正大光明的递帖子登岛拜会吴道祖呢,还是先悄悄找到厉青原母子再说”

  杨恒早有打算,说道:“咱们和画圣素昧平生,深更半夜的就不打扰他老人家了。”

  蝶幽儿咯咯轻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位尊老守礼的谦谦君子。”

  杨恒悠然道:“谦谦君子愧不敢当,梁上君子倒也不赖。”

  两人低声谈笑间都在暗自寻找登岛的路径。与其他名门大派壁垒森严截然相反,杨恒和蝶幽儿并未察觉到凤凰岛四周有人巡护守卫。岛上山林茂密,雾气缭绕,派宁静清幽的景象,好似处任人游玩的美景胜地。

  两人凝目打量片刻,不约而同地又将视线投向海面下方。蝶幽儿清叱声,奇魔花银芒微闪,撑起团透明的光罩,将两人笼罩在内,齐齐沉入海里。

  海下暗流涌动片漆黑,借助奇魔花散发出的光亮,两人悄无声息地潜行出三百多丈。视线所及,已能依稀看到浸没在海里的凤凰岛礁。

  突然杨恒感到左下方的海水阵剧烈波动,二十多头乌黑如墨的巨鲨从深海中浮起,亮出锋锐森白的尖牙利齿朝两人扑来。

  蝶幽儿低声说道:“黑魔鲨吴道祖用来守岛的看门狗。”

  话音未落,几条足有二十多丈长的黑魔鲨已砰砰撞击在了光罩上。

  光罩微微摇晃,蝶幽儿面运功稳住,面唤道:“杨大哥”

  杨恒会意,纵身冲出光罩。四周的黑魔鲨见状,立时围剿了过来。

  杨恒跃上头黑魔鲨的脊背挥掌拍落,但见蓬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晕沿着黑魔鲨的庞大躯干飞速向头尾蔓延。所过之处黑魔鲨的身躯如阳春白雪般融化,转眼的工夫便彻底地消失在蝶幽儿的视线中。

  蝶幽儿的眸中掠过道惊异的光芒,心知黑魔鲨全身坚逾金铁几无软肋,兼之力大无穷性情残暴,便是单打独斗也足以教剑仙级的仙林高手头疼不已。谁知在杨恒无坚不摧的掌力拍击之下,这些横行无忌的海中霸王竟连纸糊的灯笼都不如。

  她唇角含笑向杨恒传音入密道:“二三”却是在为他计时。

  杨恒身法飘逸,好似鱼翔浅底鹰击长空,从容游走在鲨群之中。他手起掌落例不虚发,条又条的黑魔鲨在海中接连消融。不等蝶幽儿数到三十,周围的海域已然恢复平静,视野里再也看不到半头黑魔鲨的踪影。

  清除完挡道的黑魔鲨,杨恒也不重返光罩里,内息略流转腾身上岸。眼前是片芦苇滩,连接着里多外的山脚。人多高的芦苇在海风中瑟瑟摇摆,似波浪般起伏不定,正是藏身的绝佳之处。他舒展神息,确定附近并无埋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蝶幽儿潜形匿迹至杨恒近旁,夸赞道:“杨大哥,你刚才的样子实在潇洒之极。”

  杨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仔细观察岛上地形,轻轻道:“你有没有觉得,在这宁和美丽的表象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总令人心神不安。”

  “你感觉到了”蝶幽儿顺着杨恒的视线,仰望形似凤头的红石崖道:“杨大哥,咱们分头寻找。旦遇警便以啸声联络,务必在天亮前回到此处汇合。”

  杨恒点点头,蝶幽儿正欲转身向南潜行,却又听他在背后小声唤道:“幽儿”

  蝶幽儿驻步回头,就见杨恒凝望着自己的俏脸道:“似乎每次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都会及时出现。”

  蝶幽儿嫣然笑道:“傻哥哥,这样不好么”

  杨恒默默注视着她娇小的身影,缓缓点头道:“小心”

  蝶幽儿回转过身,没有让杨恒看到自己脸上的那抹淡淡的怅然之色,身形在浓密的芦苇荡中忽隐忽现倏然去远。

  杨恒又等了会儿,以防有人在暗中跟踪蝶幽儿。此刻月上中天,皎洁的玉华将芦苇荡照得银白如雪,清凉的海风拂过他的脸庞,依稀能闻到海水的咸湿味道。

  他施动万里云天身法,与蝶幽儿背道而驰往山脚方向行去。虽然听说过岛上只住着画圣吴道祖和他门下的彩虹七仙子,并无其他门人与仆从,但路之上杨恒仍不敢掉以轻心。他久闻吴道祖学究天人才识广博,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诸般杂学,更是奇门遁甲之道的顶尖高手。假如自己个大意撞入他在岛上布下的阵法陷阱中,探岛不成反做了俘虏,岂不糟糕

  果然,杨恒刚刚走出二十余丈,身后呼地刮过阵海风,芦苇荡瑟瑟摇曳蹁跹起舞,飘起蓬蓬灰白色的芦花,似漫天的大雪纷舞飞扬。

  “左青龙,右白虎,”杨恒灵台警兆立生,仰望夜空中纷纷洒洒的芦花,嘴里喃喃低语道:“丙火转乙木,换青龙,开生门,上九之变怒要妄行”身形亦随之忽左忽右,忽快忽慢在芦苇荡中穿梭往来。

  行出约莫两柱香的光景,杨恒蓦地往左前方斜跨三步,眼前芦花翻飞如潮水般向两旁退去,露出线缝隙,正是通向山上的生门。

  他不敢怠慢,身形飞纵自生门中掠出,便已来到深褐色的山脚下。回头望了眼白茫茫的芦苇荡,杨恒不由暗自庆幸道:“若不是在尽淘岩修炼时被逼着学了些许奇门遁甲之术的概要,只怕连这片芦苇荡也难以通过。”

  他调匀内息认准红石崖方向往山上行去,放眼周围尽是种不知名的参天古木,枝干深褐叶片火红,大片大片的紫色小花开满地上,间或有两丛野生的菌菇。

  谁知在山林里行了小半个时辰,原本以为不消半顿饭工夫就能走到的红石崖,却仍在远处遥遥相望。杨恒心道不妙,停步寻思破解之道,奈何瞧了老半天也没能看出哪里古怪,只觉得林中树木花草乃至山石泥土均都毫无异状,偏偏自己却被困在其中不得要领。

  杨恒暗道:“既然下面走不出去,那就走上面。虽然这么做冒险点儿,但总胜过困坐愁城,空想发呆。”

  念及于此他提气上跃。岂料杨恒脚尖甫离地,身周阵星移斗转景物骤变。参天的红叶古木簌簌晃动似活了过来,树干下弯舒展出成千上百的粗壮枝条在空中纠结缠绕,刹那间形成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巨网,从不同方向往杨恒罩落。

  与此同时地上的紫色小花冒起轻烟,幻出条条婀娜多姿的花魄,和野生菌菇变幻而成的奇形侏儒起扑将过来,将杨恒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个杨恒临危不乱,手腕抖掣出阿耨多罗剑化为软鞭,随着心念催动不断变长,如灵蛇般游弋身周,卷住条又条花魄和奇形侏儒,转眼间就像鞭炮似的将它们捆成大串,运气低喝往上方甩去。

  “砰砰砰”花魄侏儒撞在罩落的巨网上,登时便被枝条缠得严严实实无法动弹。

  杨恒屏气敛息落回地面,将阿耨多罗剑收入掌心,严阵以待静观其变。

  “呼”须臾之后,枝条松动回缩,数十个恢复原状的菌菇从散开的巨网里掉落下来,劈劈啪啪砸在泥地里。那些花魄却是烟消云散,连带地上的紫色小花亦在霎里枯萎凋零,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根茎。

  山林中渐渐恢复宁静,杨恒的心情却丝毫无法轻松。适才番短兵相接,让他知晓这些草木所化的花魄精灵虽然厉害,却绝抵挡不住阿耨多罗剑的神威。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最直截了当的办法莫过于披荆斩棘杀出条路来。然而如此来势必会闹出动静,任谁都会知道这岛上来了生人。

  杨恒不禁暗暗佩服起吴道祖,揣测道:“也不晓得幽儿那边的情形如何”

  正当他陷入进退维谷之际,忽然觉察到远处山林里有异,似有人朝这里奔来。

  杨恒微凛道:“莫非我的行踪已被发觉”身形晃藏到树后。

  只见道紫色身影风驰电掣,足不点地的御风而来,却是位明眸皓齿的冷艳少女。她显然对这林中所布的阵势极熟,身形毫不停顿顷刻便从杨恒身前掠过。

  “这不是匡柏灵么”杨恒目送紫衣少女的背影,诧异道:“夜深人静,她个人要去哪里也好,我便悄悄缀在这丫头的身后,总可上得红石崖。”

  于是他亦步亦趋跟在匡柏灵的身后,始终保持着十多丈的距离。

  匡柏灵来心中有事,再则决计料想不到竟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凤凰岛,故此前后行出十余里竟未发觉身后有异。

  忽然匡柏灵在处山坳里停下,先向四周张望了圈,便往下方的座石洞走去。

  那石洞掩映在青草古藤之后,兼之洞口狭小极不易察觉。未等匡柏灵走到近前,洞口外的草丛微微阵颤动,从里面走出个青年男子,竭力按捺兴奋之情低声说道:“匡师妹,我等了你好久,怎么才来”

  杨恒隐伏下身子,见状偷笑道:“我当这丫头偷偷摸摸溜出来干什么,敢情是私会情郎来了。看那年轻人的穿着打扮,倒像是天心池的门人。”

  就听匡柏灵冷冷说道:“郭师兄,我是来送你离岛的。”

  这句话好似盆凉水浇在了那青年男子的头上,他满脸的喜色荡然无存,半是伤心半是失落地问道:“你决定了,不跟我起走”

  匡柏灵避开青年男子夹杂着三分恳切,三分悲伤,又有三分不舍的眼神,说道:“我不会背叛师门,更不可能为了你舍弃凤凰岛。”

  “我并不是要你背叛令师,”青年男子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

  “不行”匡柏灵冷冰冰地拒绝道:“我入门时对着师父发过毒誓,专心修炼参悟天道,学成离岛之前绝不沉溺人间情爱。何况,还有我爹爹也不会同意。”

  “我可以等,”青年男子毫不犹豫地说道:“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我都会等着你。匡师妹,我郭霸郊对天发誓:此生心意对你,非你不娶”

  匡柏灵闻言心中阵的迷惘烦恼。她和郭霸郊的事至今还是桩不为人知亦不敢告诉给任何人的秘密。两人其实早在当年正道五派围剿东昆仑的时候便已相识,激战中郭霸郊奋不顾身,将她从四个灭照宫高手的围攻里救了出来,自己却受了重伤。事后匡柏灵前往探望,两人又相处了大半日,均都对彼此大生好感。

  其时的匡柏灵正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平日里在凤凰岛上除了潜心修炼师门绝学外,便是和几位同门姐妹游玩嬉闹,却从不曾有机会和个年轻男子如此长时间地亲密相处。况且郭霸郊非但是名门子弟修为不俗,更是长得相貌堂堂表人才,又对她殷勤相问千依百顺,来二去匡柏灵不免芳心可可。

  只是其后两人各自回返师门,便断了联系。时间久,匡柏灵也就逐渐淡忘了郭霸郊,偶尔想起却仍是禁不住心潮起伏感怀惆怅。

  三年前神藏峰大战,天心池随着宗神秀的身败名裂亦土崩瓦解。郭霸郊流落江湖,生死不明也失去了消息。闻听此讯后,匡柏灵心里好不难受,却不敢在师父和师姐们的面前表露出来。

  未曾想半个月前郭霸郊竟偷偷溜上凤凰岛,陷入芦苇荡中不得而出。恰巧那天是匡柏灵当值,将郭霸郊从芦苇荡中救出。两人久别重逢,当真是忘乎所以,欢欣激动,直喁喁私语到太阳下山,仍是依依不舍。

  匡柏灵怕郭霸郊被同门发现,便要送他离开。可郭霸郊说什么也不愿就此离去,无奈下匡柏灵只好将他藏在了这座僻静的石洞里。其后十数日两人便在石洞中偷偷私会,郭霸郊几次提出要见画圣,向他当面求亲,却都被匡柏灵拒绝。

  匡柏灵深知师父绝无可能答应,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违背了入门的誓诺,将她怒之下赶出凤凰岛。这些日子她过得既甜蜜快乐,又紧张害怕,左思右想到底觉得这样下去终非长久之计,为了天道梦想惟有挥剑斩情丝,说服郭霸郊离开。

  郭霸郊见匡柏灵的面色游移不定,显然是心中挣扎难以决断,不禁又生出线希望,软语相求道:“好妹子,随我去吧。我会好好待你,让你生世都快快乐乐,幸福美满。若违此誓,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匡柏灵芳心颤动,个“好”字几乎脱口而出,却猛地想到自己也曾经对着师父立下过类似的毒誓。望着郭霸郊热切的目光,她的心里片迷乱,委实不晓得自己该如何抉择。

  正在此际忽听有人轻轻的声叹息道:“灵儿,你真打算跟他走么”

  匡柏灵心神狂震,叫道:“师父”凝眸望去,就见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白袍老者缓步从山岩后走出。他的相貌英俊儒雅,头银灰色的长发写意地垂泄到后腰,在月光下微微泛起紫光,颌下三绺长须,带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之气,腰间束着条七彩虹带,在夜风里轻轻飘荡更添几分仙韵。

  郭霸郊惊,眼看自己的行藏暴露,忙定了定神躬身施礼道:“弟子天心池门下郭霸郊,拜见吴师叔”

  吴道祖双手负后,望着他道:“郭霸郊你是秋梧桐秋兄的关门弟子”

  “是,”郭霸郊恭恭敬敬束手站立,垂首道:“弟子冒昧登岛,请吴师叔宽宥。”

  吴道祖深邃平和的目光注视着郭霸郊的脸,摇摇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况且郭师侄还是秋兄的关门弟子”

  匡柏灵自师父现身后,心便像小鹿般跳个不停。即怕郭霸郊失礼惹怒了师父,又怕师父大发雷霆,惩戒自己和郭霸郊。听吴道祖说话时语气温和,并无怒意,她稍感安心道:“师父这位郭师兄刚上岛不久,陷在芦花荡阵中进退不得。刚巧弟子经过,就将他带到了这里,打算问明情况再禀报您。”

  她边说边背着吴道祖向郭霸郊连使眼色。郭霸郊心领神会,接口道:“弟子适才在海上游荡,见此处有座山岛不由心生好奇。谁想刚踏进芦苇荡就陷了进去,若非匡师妹及时搭救,弟子此刻尚在那里头转圈呢。”

  吴道祖静静听完,摇头道:“不对吧,郭师侄你好像并非刚才上岛,而是已在这石洞里藏了许多天”他指了指脚边的个足印,接着道:“灵儿,七天前下过场大雨,这是你在泥泞里踩出的足印。翌日天气转晴,泥土干后就将这足印留了下来,你未曾留意到吧”

  匡柏灵大惊失色,没想到师父竟从个不起眼的足印上推断出郭霸郊登岛已有十数日的事实。她素来对吴道祖视若天神敬畏有加,再不敢说谎掩饰,双膝跪地道:“师父,弟子不该骗您。请您治弟子欺瞒之罪”

  郭霸郊见此情景,连忙道:“吴师叔,这不关匡师妹的事,都是我不好”

  吴道祖淡然笑,道:“灵儿,你不知道吧早在你之前为师便已到了石洞外,你和郭师侄的谈话我听得明明白白,结果真教我且慰且痛”

  匡柏灵娇躯发抖,头垂得更低,颤声道:“原来师父您早知道了。”

  吴道祖悠然道:“你是为师最得意钟爱的徒儿,所以我见你不肯背叛为师,坚拒郭师侄的恳请,心中甚为欣慰;但你也不该瞒着我接连多日在深夜里来此与个年轻男子私会。莫非在你心目里,为师是个不通情理的怪物么”

  匡柏灵羞惭交集,说道:“师父,弟子错了。弟子这就送郭师兄离岛,然后听凭您发落处置,绝无怨言。”

  吴道祖淡淡道:“不必了,让为师送他。”

  没等匡柏灵反应过来,就听到“砰”地声闷响,件物事被击飞了出去。

  她惶然抬头,但见郭霸郊被吴道祖掌击中胸口,摔飞在洞外的草丛里,七窍流血业已毙命。匡柏灵禁不住魂飞天外,惊声叫道:“师父”

  暗处的杨恒也是大感意料之外,心道:“这吴道祖下手够狠的只怕匡姑娘也有麻烦,她为人虽是骄横刁蛮了些,但看在匡掌门的面上我不可不救。”当下凝息静观,掌心暗蓄功力随时准备救援匡柏灵。

  “师父师父”吴道祖喃喃低语,步步走近匡柏灵,语带哀伤地问道:“灵儿,你的心里早教这小白脸占满了,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在匡柏灵的记忆里,师父永远都是那种从容不迫飘逸潇洒的神仙风姿,却从没见过吴道祖如此忧伤失态的模样,更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瑟缩,又是伤心又是惊惶地叫道:“师父,灵儿知错,以后不敢了”

  吴道祖在匡柏灵跟前停住脚步,缓缓弯下腰用手指托起她的脸蛋儿,凝视着她娇美的容颜,徐徐道:“你是我的。有谁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就必须死”

  匡柏灵脑海里嗡地轰响,呆呆仰望着师父的脸庞,说道:“我是你的”

  突听远处有人冷然说道:“吴道祖,你是我的”

  第二章 秘密

  随着话音落定,黑黔黔的暗影里缓缓走出道高大的身影,赫然便是楼兰剑派掌门人厉问鼎。他的瞳孔收缩,目光像冰针般犀利地扎入吴道祖的背心,森然问道:“玎芝和青原在什么地方”

  吴道祖松开匡柏灵的下巴,蓦地手指拂将她点昏过去,方才淡定自若地慢慢站直身躯,说道:“厉兄要见玎芝和青原母子好,我带你去”

  厉问鼎怔了下,没料到吴道祖非但如此爽快地承认了厉青原母子就在凤凰岛上的事实,还答应带自己前往。他瞥了眼气绝身亡的郭霸郊暗生警觉,嘿然道:“那厉某就先谢过吴兄了。”

  吴道祖提起匡柏灵的身子丢入石洞里,说道:“厉兄无需谢我。不过我也有个疑问想请教厉兄是谁告诉你玎芝母子来了凤凰岛”

  厉问鼎哼了声道:“这点也不用瞒你,想必你也认识她,蝶幽儿”

  吴道祖点了点头道:“多谢厉兄相告,请随我来。”举步向西而行,似乎压根不在意厉问鼎会突生杀机在后偷袭。

  见两人走远,杨恒缓缓出了口气,思忖道:“厉青原果然被他娘亲带来了凤凰岛听吴道祖的口气,他似乎和厉夫人也是旧识。可幽儿为何要将厉问鼎也引来凤凰岛”

  他先潜至洞内,将匡柏灵救醒。匡柏灵昏昏沉沉还以为是吴道祖解开了自己的禁制,睁眼唤道:“师父”可借着月光再打量,才发现面前的人竟是杨恒。

  她大吃惊弹身而起,双手自然而然护在胸前,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杨恒往洞外走,说道:“吴道祖十有**不会放过你,将郭霸郊的尸体掩埋后就赶紧离开,回衡山寻你爹爹去吧。”

  匡柏灵这才相信杨恒是好意救护自己,时没工夫去想他是如何上岛的,急问道:“我师父呢,还有厉老魔,他们去了哪里”

  杨恒站在洞口道:“他们去见厉青原母子,我得跟上去了。匡姑娘,令师行事诡异狠辣,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他为好。”

  匡柏灵也不知有没有听进杨恒的劝告,疾往洞外奔去。杨恒伸臂拦住,问道:“匡姑娘,你要去什么地方”

  匡柏灵道:“别拦我,我要去找师父。厉老魔心狠手黑,我不能让师父被他害了。”

  “令师刚刚杀死了郭霸郊,若非厉问鼎出现很可能连你也并杀了”杨恒皱了皱眉道:“你还要去找他,岂非自投罗网”

  匡柏灵执拗道:“我不信师父会杀我他对我们姐妹恩重如山,就算真要杀我,我也绝无怨言”边说边将郭霸郊的尸首抱起,放入了石洞里,声音渐转低柔忧伤道:“郭师兄,你是因我而死的,对不起”

  杨恒的眉头渐渐松开,拍了拍匡柏灵轻轻抽泣的香肩道:“好,我带你去找令师”

  两人出了石洞向西追去。有匡百灵在旁,杨恒已不必担心自己再陷进吴道祖布下的阵势里,速度不觉加快了许多,不久便追上了吴道祖和厉问鼎。

  杨恒放慢身速,传音入密道:“实不相瞒,我是为救厉青原而来。在找到他们母子之前,不宜暴露行踪。匡姑娘,委屈你代我暂时隐瞒。”

  匡柏灵沉默了会儿,声不吭地点了点头。在今次重逢前,她对杨恒的印象只怕比杨恒对她的更差。但刚才短短片刻的相处,她却惊讶地发现杨恒的性子沉稳随和了许多,犹如个善解人意的兄长,明明不赞成自己去找师父,却还是答应了下来,并无句嘲讽甚而怨言。这样来尽管匡柏灵不明白杨恒此行目的所为何来,却难以拒绝他的请求。

  又行出五六里路,已来到南面那道宛若凤翼天翔的石梁上。石梁飞凌海上,林木茂盛怪石横生。吴道祖带着厉问鼎在密林里左拐右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玄机。厉问鼎暗自记下路径,警惕道:“莫非他是以青原母子为饵诱我来此,要借用此处的阵法禁制暗算厉某”

  忽然吴道祖弯腰,在株金叶树下用手轻拨了两下,也不晓得触动了什么机关,前方的树木倏然褪淡消失,升起团淡淡的紫雾。吴道祖回头道:“厉兄,请进”

  厉问鼎身躯站立不动,鼻子里哼了声道:“吴兄先请”

  吴道祖不以为意地袍袖拂,将弥漫而来的紫雾荡开些许,迈步走入。

  厉问鼎紧随其后,双目须臾不离吴道祖的身影,以防他突然搞鬼。这样走出十余丈,周遭的雾气渐渐变淡,远远可见前方石梁上有排青砖瓦房。房外是片幽静的樱树林,三三五五的白兔栖息其间,还有几羽雪白无瑕的仙鹤,只是夜色深沉,俱已酣然入睡,丝毫没有惊觉到吴道祖和厉问鼎的到来。

  吴道祖走到正屋门外,轻扣门环向里道:“玎芝,是我,开门。”

  厉问鼎在吴道祖身后站住,望着紧闭的屋门面色阴沉,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不刻屋里亮起灯光,房门轻启从里头现出厉夫人的身影,神色里充满了惊喜。

  “师父你”下子,她愕然看见站在吴道祖身后的厉问鼎,脸上的喜色立时散去,片刻的惊慌后,她怔怔扶门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话该是我来问你的。”厉问鼎冷冷盯着结发多年的妻子,眼神变得愈发森寒,说道:“不过你刚才开门时,那声师父,已让我知道了答案。”

  厉夫人有些手足无措地望望吴道祖,嘴唇动了几动,低语道:“不错,我来凤凰岛,就是为了恳求师父救治青原。”

  厉问鼎嘿嘿低笑,笑声里透出彻骨寒意,冲着吴道祖道:“吴兄,你好手段”言下之意自是讥讽吴道祖居然派门下女弟子不惜牺牲色相潜伏在自己枕畔。

  吴道祖面色沉静,摇头道:“厉兄误会了,事情并非如你想象。咱们进屋再说。”

  厉问鼎摆手,说道:“青原呢,老夫今夜就带他回楼兰去。”言语中只字不提对厉夫人的安排,显是立意要和她恩断义绝。

  “不,青原不能跟你走”厉夫人身子微颤,说道:“你解不了他身上的毒。”

  厉问鼎嗤之以鼻道:“笑话,厉某解不开别人就能解开了你滚开,老夫要带走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谁敢说不”说罢阔步闯向屋中。

  “你不能带走他”厉夫人拼命拦阻,情急叫道:“他不是你的儿子,是我师父的”

  “什么”厉问鼎如遭雷击,似泥塑般呆立不动,森然道:“贱人,你再说遍”

  厉夫人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步,但还是点头低声道:“青原是我师父的儿子”

  厉问鼎的眼眸里闪起骇然的寒芒。直以来他内心里都对厉青原这个儿子颇为不满,觉得这孩子太过秀气文弱,不像自己。但此刻乍听妻子揭开生世真相,厉问鼎却又有种塌下半边天的感觉。股被戏弄和羞辱的愤怒卷裹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与失落汇聚成汹涌杀机,在厉夫人点头回应的瞬,陡然爆发出来,举掌朝妻子头顶拍落。

  “啪”吴道祖早有防备,斜身抢前将厉问鼎的铁掌截住。双掌相交,两人的身子均都微微晃,谁也没占着便宜。

  “厉兄,这事不怪玎芝,都是我的错。”吴道祖语含歉仄,缓缓解释道:“当年我将玎芝逐出凤凰岛时,并不晓得她已身怀六甲。否则岂会忍心令她们母子孤苦伶仃飘零四海幸亏厉兄接纳了玎芝,又娶她为妻,抚育青原长大成人。此恩此德在下铭感肺腑没齿难忘”

  这些话听进厉问鼎的耳朵里,就像条无形的鞭子在狠狠地抽他的耳光。

  他脸上的煞气越来越浓,若非忌惮吴道祖的修为不遑多让,早已掌毙了这对令自己蒙羞的乱囵师徒他娶玎芝原本也非好心,只是追求林婉容不得,失意之下发现个容貌相似的替代品。没想到连这替代品都是别人穿过的破鞋,想他堂堂楼兰剑派掌门,雄踞大漠神威盖世,旦家丑外扬岂不招来天下人耻笑

  何况,自己还懵然不知地替别人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直到今天才如梦初醒。

  怒极之下他仰天长笑道:“个师父,个徒弟,居然大逆不道做出这等苟且之事,委实教厉某大开眼界吴道祖,你欺我太甚”

  话音未落左掌运足十成劲力突然向吴道祖的胸口拍去,几近于偷袭。

  吴道祖吸气疾退到屋外,厉问鼎如影随形紧追不舍,双双进至樱树林中。

  厉夫人花容惨淡从门里奔出,高叫道:“别打了问鼎,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得青原这般模样。你要恨就恨我吧”

  “你害青原”厉问鼎惊,凝掌撤身侧目道:“不是林师弟”

  “不是他,是我。”厉夫人涩声道:“那晚林师弟来送参,我就猜到是你在背后指使。于是我偷偷在汤中加入了磨碎的活死人丹药粉,想将石颂霜毒得半死不活。哪知人算不如天算,青原他竟抢着喝下了参汤,我想拦却也晚了。为掩饰真相,不教你怀疑我,我又杀了林师弟,嫁祸给他。”

  厉问鼎听完寒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没有道理这样做”

  “不,我当然有”厉夫人胸膛挺,大声道:“石颂霜根本就不爱青原,她答应嫁给青原全是因为另外个人的缘故。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个姑娘玩弄,还为了她意志消沉,萎靡不振所以,即使你不出手,我早晚也会结果了那丫头”

  厉问鼎字字道:“可是你最后却害了自己的儿子,你真该死”

  厉夫人愣了愣,第次觉察到厉青原居然会在丈夫的心里占据了那样重要的地位。即使在发觉儿子并非亲生以后,还会因他迁怒于自己。

  她的心里不觉又酸又苦,更深感对厉问鼎不起,凄然道:“没错,我该死。”

  说这话时,她的视线又忍不住悄悄投向了自己的师父他是第个占有自己的男子,也是孩子的生身父亲。

  其实有许多话她没有对厉问鼎说明,也无法对任何人讲出口来。

  她谋害石颂霜,不单是为了儿子,也是出于自己对某个人的报复。

  她清楚地记得,就在风暴降临的那个夜晚,平素滴酒不沾的师父不知何故喝了很多酒,甚至不得不最后由她搀扶回房,然后就发生了永远改变命运的那幕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师父,竟醉醺醺地疯狂而粗野地占有了她,口中却唤着另外个名字。

  她没有反抗,因为没人知道其实她早已偷偷地爱上了自己的师父。尽管侵犯来得突如其来,尽管她显然只是个替代品,但她仍然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清白之躯献给了他。

  然而翌日师父酒醒后,竟没有丝毫软语温存的抚慰,而是不由分说地将她逐离凤凰岛。无论她如何哀求,如何哭泣,最后还是被送上叶去往大陆的孤舟。

  失魂落魄的她离开了凤凰岛,心里依然没有丝毫对师父的怨怼。她明白师父的苦衷师徒之间是不可以有不伦之恋发生的。为了保全彼此,必须忍痛割爱。

  可糟糕的是,不久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走投无路之际她想到了死,未曾想却被厉问鼎救下,带回了楼兰至尊堡。没多久,她就嫁给了厉问鼎,成为了至尊堡的女主人。

  她心里感激厉问鼎,更感激因为他,不但自己有了个声名显赫的丈夫,孩子有了个名正言顺的父亲,而且还拥有份令人羡慕的家世背景。可惜憧憬中的幸福并未降临,很快她就发觉厉问鼎娶自己,居然也不过是为了填补另个女人的空白而已。未愈的伤口再次迸裂,她彻底绝望了,于是遁入空门在家修行,将所有的感情和唯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子的身上。直至她亲手将儿子变成了活死人。

  如今真相水落石出,切都已明了,她却想不明白,自己从何时何处开始做错

  她也不知道,将儿子带来凤凰岛,将厉青原的真实身份告诉师父,是否做对可如果不这么做,还有谁能帮助自己救醒儿子

  恍惚中就听吴道祖平静道:“玎芝,你不必再自责,更不必担心,切有为师承担”

  藏身在远处的杨恒和匡柏灵惊愕地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事,内心震撼无以复加。

  杨恒觉察到匡柏灵的娇躯在不由自主的发颤,轻轻用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传音入密道:“旦让人察觉我们在这里,无论是令师还是厉问鼎,都绝不会容你我活着离开凤凰岛,明白么”

  匡柏灵听懂了杨恒的警告,油然有股寒意从脚底直通到头顶,脑海里混乱地想道:“师父竟和这位玎芝师姐生下了孩子不会的,不会的,定是搞错了”

  “铿”场中的厉问鼎亮出魔枪,遥遥点指吴道祖,狞笑道:“吴道祖,你说得轻巧。别人都骂厉某冷血无情,可和你这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比起来,我甘拜下风”

  吴道祖面对杀机盈天的厉问鼎,泰然伫立,似乎毫无出手抵御的意思,叹息道:“厉兄,你也不必太在意了。他日在下自有补报就是”

  “不必了,就在此时此地,你我做个了断”厉问鼎的体内腾起冉冉光雾,在夜风里如怒涛涌动气势惊人,直朝吴道祖的身前迫去。

  吴道祖双手负后岿然不动,那青色的光澜迫至距离他尚有三丈远的地方猛地凝滞,似被堵无形而厚重的墙壁挡住,鼓啸翻腾不休。

  “咦”厉问鼎的眼眸中微露出丝讶异,不住催迫枪气往前汹涌。

  吴道祖的眉毛急不可察觉地皱了下,身前的青澜缓缓地再次迫近,腰间彩带向后猎猎飞舞,双脚亦慢慢陷入了土里。

  “求求你们不要打”厉夫人哀婉欲绝地扑向丈夫,只求能阻止这两个与自己关系最紧密的男人之间的生死决斗。

  “滚开”厉问鼎立掌如刀凌空虚劈,将厉夫人击飞出去,跌落在十数丈外。

  “问鼎”厉夫人愧恨之极,心知以丈夫的修为,这掌本可要了自己的命,可是手下留情仅把她击出了圈外,虽说受伤不轻,其间却不无保全之意。

  “呼”就在厉问鼎出掌击退厉夫人的霎,林内情形大变。

  吴道祖的双手向两侧舒展平举,衣袂飘飘如白蝶飞舞,带起蒙蒙紫气。

  千百条樱花树根捅破土层从地下暴涨弹起,在空中肆意狂舞扭转,幕天席地涌向厉问鼎。若是从高空望下,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树根堪堪构成了圈太极图形,蕴藏无数法阵变化,将他重重围困在了正中央。

  厉问鼎处变不惊,嘴角露出抹轻蔑冷笑,双臂运转魔枪猛地刺出。

  九团青色的炫目光花从枪尖呼啸而出,涌向四面八方。耳听“砰砰砰砰”爆响不绝于耳,条条树根在青芒的轰击下灰飞烟灭化为齑粉。

  厉问鼎挺枪前行,体内的杀气攀升至巅峰,双目锁定吴道祖的身影低吼道:“咄”

  光澜澎湃罡气跌宕,魔枪收起所有的花巧幻招凝为束无坚不摧的青色光电,劈裂数丈虚空不可世地挑向吴道祖胸膛,正是厉问鼎的得意绝学“逆天诀”

  “师父问鼎”厉夫人刚刚坐起身,呆呆望着这石破天惊的枪向吴道祖的胸口刺去,情不自禁地闭起了眼睛。

  三丈两丈丈枪势在运行中狂猛地抽空了天地间的精气,威力不断倍增,到最后化作了股沛然莫御的力量,足以毁灭世间万物。

  匡柏灵死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却再也不敢多看。

  杨恒摁住她的娇躯,以防这丫头时冲动扑入战团。此际厉问鼎已尽出全力,别说匡柏灵,就是自己亦不能直撄其锋。

  他的目光紧盯处于暴风骤雨中心的画圣,想知道吴道祖会施展何种手段化解去厉问鼎气吞山河雄霸绝世的刚猛击。

  但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画圣吴道祖始终伫立不动,深如幽潭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惊慌紧张,反而隐隐流露出抹不屑与兴奋,然后攥紧右手五指,拳砸向厉问鼎的枪锋

  匡柏灵终于忍不住惊叫失声。她几乎无法相信,师父居然会用自己的拳头去撞击厉问鼎的魔枪枪锋。与她同失声惊呼的还有厉夫人,毕竟她曾是最熟悉这两个男人的人,眼前仿佛已看到吴道祖右臂爆碎,横尸林中的惨状。

  “铿”吴道祖的拳头激撞在枪锋上,竟发出了记金石般的脆响。

  时间仿似静止,两个人的动作也在刹那里被永恒的定格。明明里内有排山倒海般的罡风呼啸,杨恒的耳朵里却是死寂片,听不到任何声响。

  然后,好像隔了漫长的世纪,他看到厉问鼎的身子摇了摇,收枪后退三步,站定在纷纷断落的枝叶间。地上留下了他的三个脚印,由前往后个深过个,直至他的脚背也陷入了土中。

  另边,吴道祖的拳头晶莹如玉完好无损,兀自保持着前击的姿势,有如尊玉雕伫立在原地,眼神里不屑与兴奋渐渐淡没,取而代之的是缕难以言状的空虚和怜悯,轻轻道:“你不该来这里,可惜”

  “青原”厉问鼎的眼睛瞪到最大,死死盯着吴道祖悠然平和的脸庞,眼里充满了惊骇与不甘,在发出最后声呐喊后,高大的身躯缓缓向前倒下,手中的魔枪在顷刻间爆裂成无数碎片,洒落在身周。

  画圣吴道祖杨恒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偏偏是亲眼看到同为三魔四圣之的厉问鼎,竟然在招之间被画圣以拳头轰杀

  如此,画圣的修为究竟该有多高杨恒已经不敢想象,更隐隐觉得假如不是厉问鼎,或许稍后死在吴道祖拳头底下的人便会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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