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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 4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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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空虚飘渺间,恍惚间却有股醇和的清流汩汩不绝地涌入体内,如春风化雨悄然消融去经脉里肆虐的南明火气,然后顺流而下注入灵台,直似甘霖普降,滋润着干涸的焦土,孕育出新的生机。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已非言语可以描述。
杨恒在恍惚中略微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却觉得被慵懒与疲惫包围的自己,实不愿费神多想,便任由这股神奇的灵气脉脉周转,温润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杨恒隐约察觉到这股灵气的源头就在自己的胸前。他勉力凝念探去,不意脑海里“轰”地记巨响,元神颤动飞升,就似天崩地裂般塌陷下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置身在座金碧辉煌的巍峨寺庙前,大门虚掩万籁俱寂,天地间充盈着祥和庄严的灵气,令人身不由己地肃然起敬。
杨恒怔立半晌,目光落在山门匾额上镌刻的“惊仙”二字上逗留良久,不无疑惑道:“惊仙难不成我已被南明离火烧死,魂魄飞升居然来到了西天极乐世界”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摇了摇头,扬声问道:“有人吗”话音渺渺传出,久久不闻应答声。杨恒想了想,轻轻推开山门,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座伫立在寺庙中轴线上的宏伟大殿,气宇森森空无人。大殿的匾额上样的字体书有“大空”二字。
殿门敞开,杨恒缓步迈入。他的左脚方步进门槛,耳听“呼”地声大殿里九百九十九支香烛齐齐燃起,照得殿内亮如白昼。
霎那,杨恒被眼前所见景象深深震撼,几生出顶礼膜拜之心。
尊高达二十丈的如来佛像金光灿灿屹立于大殿正中,两侧佛龛里肃立着五百尊千姿百态栩栩如生的金身罗汉。缕悠扬的梵乐缓缓响起,沁入杨恒的心扉。
他的视线不觉被尊尊金身罗汉双手结起的佛印所吸引,试着伸出双手,依照降龙罗汉摆出的法印,左手么指蜷曲四指向外迸直,右手平摊掌心朝下虚合左掌,形成个“十字”,也并不觉得有何特异之处,却在佛龛底部刻有阴阳二字。
审视须臾,杨恒略感失望地放下手,转眼瞧向伏虎罗汉,寻思道:“我且不急,先四处看看再说。”于是走马观花般圈逛下,又踱到了后殿,只见条虹霓天路凌空架起,不知伸向何处。
杨恒奇迈步登上,可左脚刚落下去,眼前炫光大盛身子腾云驾雾般失去凭依。只在微失神之间,居然又回到了大空殿内。
杨恒大吃惊,心道:“这种莫名其妙稀奇古怪的地方,我还是尽早离开的好”转身退出殿外,却又愣住道:“我连自己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却如何离开”
他望出山门,外面空渺无际,心悸道:“总不能就这样孤零零困死在这里”竭力平定心神,寻找出路。
无端地,他的脑海里又浮现起降龙罗汉结起的那道奇怪佛印,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佛印旋踵而至,涌入脑际。
杨恒的心像是被某种莫名的东西深深触动了下,徐徐回转过身子,再次摆出了“阴阳”印,而后十指蜷曲化作伏虎罗汉结成的“纳虚”印,这般连作五道法印,猛地杨恒忘情大叫声纵入殿中,仔细观瞧第六道“大悲”印
五百佛印,浩如烟海,完全沉浸其中的杨恒已浑然忘我,任光阴荏苒也再不去想如何离开的问题。他时而会心微笑,时而拧眉苦思,心无旁骛地搜寻着点滴感悟,便如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汇入灵台,化作汪空明潭波。
当他悟透五百大空佛印里的最后道“菩提”印时,股浩荡奇异的感觉瞬息充盈身心,情不自禁地发出记长啸,直震得大空殿里嗡嗡轰鸣。
他的身躯腾空而起,双手由“阴阳印”起路向下,形与意合,变幻无方,整套五百大空印犹如行云流水气呵成,指尖金光漾动如丝如缕,逐渐幻化成朵朵金色光花,在虚空中肆意盛开。
待打到最后道“菩提”印时,杨恒但觉浑身真气鼓荡,灵台空透如镜不染纤尘,意犹未尽之下又倒转回来,佛印翻翻滚滚美不胜收。直感每发出印,心里对禅道的体悟亦深了层。
两轮五百大空印演绎完毕,杨恒双手虚合以“阴阳印”收势,唇角逸出丝微笑,不自觉地喃喃低语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物,何处惹尘埃原来如此这回我才是真的懂点了”
他默立半晌,兀自在回味思悟五百大空印奥妙无穷之处,有意继续参悟,蓦然醒觉道:“我稀里糊涂来到这儿,也不知爹爹的情形怎样可我该怎样才能出去”急忙快步出殿,来到山门外,刚走下石阶,耳畔“呼”地响,星移斗转心神荡漾,四周虚空齐齐隐没,元神纳入肉躯蛰入灵台,转瞬意识又回到了如火如荼的石牢里。
杨恒只觉得自己刚才做了次不可思议的远游,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周围有道透明空灵的金色结界,似柔水般包融着肉躯,身上的红痂不知何时已被这金波化尽,重新露出的肌肤晶莹如玉。
更奇特的是,以往真气在丹田中游走的感觉如烟似雾,此刻便似团浓稠的浆液,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质感。
这下杨恒禁不住大喜过望,复又头雾水道:“这金光从何处而来”低头望去,那支青天良转赠的金筒落在赤裸的双膝间,筒身上“惊仙”二字若隐若现,股浑厚无伦的灵气由此源源不绝地透入体内,与萨般若真气水乳交融,向外满溢,幻动作层层金澜。
杨恒怔怔道:“莫非适才我的魂魄被吸入到这支金筒里可它怎会突然觉醒,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回想先前情景,揣测道:“难道是我受南明离火侵袭,于灵台失陷之际落入大空之境,因此得以开启金筒的门户,进入惊仙庙青天良将这支金筒在手中完好无损地保存了千余年,可他禅心泯灭,自无法体悟到其中境界,失望懊恼下居然把它当成件毫无用处的废物转手送我。”
想通这层,杨恒不禁心叹冥冥中天意莫测,饮啄莫不前定。
沉吟片刻,杨恒又将缕心念小心翼翼地渡入金筒,他惊诧地发觉,自己的灵觉便借着这支金筒的力量舒展开去,清晰地感应到充斥在方圆五丈内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与日月菁华。这其中又以离火精气最为强盛,自是身处南明离火室之故。而自己的真气与之再无丝毫隔阂,彼此间循环往复交相灵动,浑然成为体。
看到束狂暴的火龙又朝自己身前扑来,杨恒的心念不经意地动。灵觉立生波动,但听“嗤嗤”连声,那束长逾五丈的龙火就在惊仙结界前涣散消隐。
杨恒惊奇不已,透过金筒再送出缕灵觉。“轰”方圆五丈内的离火登时熄灭,但其他各处却景状依然。
“五丈,”杨恒心神剧震道:“在五丈内我的灵觉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五行精气日月神华,即便不用丝毫的真气,也能熔金裂石,所向披靡换而言之,因为这支惊仙金筒,我的功力虽及不上三魔四圣,但可轻易调度身周五丈的天地间所有力量与之周旋。禅心越是强大,灵觉越是敏锐,所能控制的力量便越多,再撞上杨惟俨厉问鼎也不必怕他”
这时离火又从外围逼入,杨恒也不去管它。他不断凝动心念,操控着四周精气,琢磨找寻着诀窍法门,如同个无意踏入神秘仙境的好奇孩童般兴致盎然。猛地声低喝道:“疾”空中的离火精气急遽收缩,电光石火之间凝铸成条三丈长的赤红电鞭,烈焰闪闪“啪”地击打在石壁上,震得魔符轰然爆响,溅起夺目精光。跟着灵觉滞,反震灵台,电鞭顷刻化于无形。
杨恒的脑海微觉晕眩,情知为了这式“雷火鞭”着实耗损了不少心力。而且从灵台动念直至雷火鞭击出,也需花费不少时间。若对方是个高手,岂容你慢条斯理地凝聚火气幻化电鞭因此若想用于实战,仍是大大有问题。
他不敢造次,瞑目养神。这时候室内的南明离火渐渐减弱,杨恒收回心念,惊仙金筒慢慢又变回原来模样。
他站起身,只听“丁零当啷”通乱响,九绝梭正气仙剑等物散落地,方始察觉自己衣衫尽被离火焚尽,浑身上下不着寸缕。亏得石门紧闭,牢里只有他和杨南泰两个人,否则这下可要糗大了。
杨南泰见杨恒安然无恙不由心中狂喜,但他素来不将心情表露于外,只默不作声地将养子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番,暗暗称奇道:“前后不到个时辰,为何这孩子不仅身上红痂脱尽,恰似换了个人般”
杨恒三步两步走到他的身前,双手握住盘龙锁道:“爹,我再来试试”
他的指尖感受到丝丝缕缕的金气脉动,凝神须臾,借助惊仙金筒的神力将灵觉缓缓输到盘龙锁上,不着痕迹地催动金气,沉声喝道:“开”
“哢吧”脆响,扣在杨南泰左腕上的镣铐应声弹开,跌落在地。杨恒鼓作气,将杨南泰身上的镣铐尽数解开,面色微微发白地轻舒了口浊气,喜道:“成了”
杨南泰“哗啷”甩脱禁锢了自己将近七年的盘龙锁,拔身站起悲喜交集,瞧着地上的镣铐完好无损,连丝裂痕都没有,就像是用钥匙打开的样,真不晓得杨恒是如何做到的
他伸出双手握住杨恒的肩头,用力紧了紧道:“好孩子”
杨恒的眼圈立时红,想着自己历经生死,尝遍炎凉,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罪,但因着父亲这么简单平淡的句话,已是值得。
杨恒兴奋道:“我这就把门打开,咱们出去了”灵觉附到石门上,却大感意外地了无回应,就像块石头丢进了死水里。
他心沉道:“不好,这石门上有那什么狗屁九辰曜日符守护,灵觉无法破入。”抬手召来正气仙剑,吐气扬声劈斩在石门上。
“铿”石门迸发出团蓝光,将正气仙剑高高弹起,杨恒立足不稳连退三步,不由咋舌道:“好厉害”
需知这击他已运上七成功力,加之正气仙剑的锐利锋芒,居然无法在石门上留下道印痕,这九辰曜日符的法力端的可想而知。
杨南泰早有预见,脸上不见丝失望,沉着道:“别急,他们早晚都会打开石门进来察看。”
杨恒苦笑道:“等他们来开门,只怕黄花菜也凉了。”却还是听从了杨南泰的劝告,将仙剑收了。
杨南泰注视着业已长大成人,几与自己齐头高的养子,心中即是感慨又是欣慰,问道:“阿恒,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杨恒回到杨南泰身边坐下,从娘亲携着自己夜访峨眉,拜在雪窦庵明月神尼门下学艺说起,又讲到大战祝融峰邂逅石颂霜,乃至后来樱花台闯阵,再遇大魔尊,事无巨细叙述了遍。
杨南泰静静听着也不插话,浓眉渐渐锁紧,心中且喜且忧。
待杨恒说到他路经泰山结识青天良,获取金筒之事时,杨南泰接过那支金筒仔细打量,却丝毫感应不到它的灵气,连“惊仙”二字亦不复见,沉吟须臾徐徐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它便是佛门至宝惊仙令,据说天荒三经之的佛谛篇就蕴藏其内。阿恒,你的福缘匪浅啊”
第二章 神息
“惊仙令”杨恒首次听闻到手中玉筒的名字,心中掀起阵波澜道:“难不成我在大空殿里参悟的五百佛印,就是佛谛篇中的神功”
杨南泰唇角露出抹微笑,说道:“你所得到的惊仙令,再加上慑仙玦炼仙镯,便是故老相传千年之前从天而降,隐入蛮荒深处的三件仙界至宝。若能三宝合璧,就有希望破解无量天照之谜。就算得着其,亦可参悟出附载于内的天荒三经,别说横扫八荒**,即便白日飞升羽化成仙,亦指日可待。”
杨恒这才彻底明白了天荒三经的来历,问道:“那道虚篇藏在了哪件至宝里”
“炼仙镯,”杨南泰回答道:“至于号称魔门无上宝典的魔真篇则藏于慑仙玦里。千百年来无数仙林人物费尽心血四处搜寻,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它死于非命,魂断异乡,却教你轻轻巧巧收着了惊仙令,委实是天意”
杨恒醒悟道:“难怪石老爷子要将道虚篇的神功用石像演绎出来,想必那炼仙镯和惊仙令原理般无二,心境不到无论如何都难以参悟。那些银面人妄图绑架石姑娘的娘亲,为的恐怕不止是洞内的那些神功,更是想夺取炼仙镯”
念及石颂霜,他的心底隐隐疼,继续向父亲叙说自己的经历。
而接下来的事情自是愈发的惊心动魄,匪夷所思。无论是斗笠人暗算明镜大师,还是楼兰至尊堡群雄会战,直至杨恒单枪匹马勇闯灭照宫,被母亲生生击下百丈崖的遭遇,饶是杨南泰饱经风雨见多识广,亦不禁为之脸色数变。
他深感到杨恒路行来孤军奋战,百折不饶,能有今天是何其的不易。这番孝心当真称得上感天动地,惊神泣鬼。然而老天爷却和他们开了个莫大的玩笑杨恒至今仍然不晓得,其实自己并非他的亲生父亲
杨恒自猜不到此刻杨南泰心中所思,又讲到仙林四柱会同凤凰岛祝融剑派联袂来犯,杨惟俨连战空照大师与宗神秀,身负重伤退回灭照宫等等近来变故。
杨南泰凛然惊,站起身来缓步踱了两圈,叹道:“这天终于还是来了。”顿了顿又道:“阿恒,你用以操纵金气打开盘龙锁的已不是灵觉,而是神息”
“神息”杨恒奇道:“那又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
杨南泰肃容道:“倘若将你的元神比作汪洋,那神息便是汇成汪洋的每滴海水。灵觉只是寻常真气渡化,逸于体外探测景状,却不能和天地精气融会贯通,更不可能加以掌控。但神息能当你的禅心突破炼神还虚的返璞归真之境,元神臻至大成,即可在心念闪动间传出神息,与身周的五行之气日月菁华相融和,莫说裂石碎金,将来移海搬山也非难事不过,果真到了那等境界,你也早已飞升了。”
杨恒愣了愣,突然“哧”地笑道:“爹,你也说得太神了。我连九辰曜日符都破不了,还谈什么移海搬山白日飞升白日做梦还差不多”
杨南泰摇头道:“那是因为你初悟此境,道行尚浅。只要照此修炼下去,随着禅心提升,元神壮大,终有日可以达到。”
杨恒笑道:“实际上我的神息能逸出体外,也全靠惊仙令襄助。若不通过它的灵气传导,根本就办不到。”
杨南泰道:“环顾天下,能修炼到炼神还虚之境,凝化神息的仙林人物本就屈指可数。这便如道天堑横亘在前,惟有跨过去的人,才真正称得上得勘大道。”
他顿了顿,接着道:“两者相较,就如茶杯与水缸的区别。普通仙家高手,哪怕是剑仙流的人物,亦惟有通过经年累月的打坐炼气,才能吸纳炼化天地精气。而还虚级的高手只要在神息可及范围之内,随时可以汲取五行之气日月之精,尽为己用。更况且,你能将神息伸展出体外五丈,那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三圣四魔中,亦未必能够人人做到。”
杨恒闻言展露笑颜,说道:“妙极妙极,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待出了这鬼地方,看谁能阻挡咱们父子救出娘亲”
杨南泰点点头道:“不错,外面不知情形如何了,咱们是得想方设法尽快出去。”
说着话石牢里火光大盛,却是到了中午,当日第二轮的南明离火又再喷发。
杨恒催动惊仙令,以金光护体,对肆虐的离火夷然不惧,灵机动道:“有了”
他舒展神息,凝合离火之气,约莫盏茶过后在身前慢慢铸成团硕大火球,心念动处喝道:“去”那火球排山倒海般呼啸而出,砰然轰击在石门上。
魔符蓝光爆溅,嗡嗡晃动,终于现出道几可不察觉的细小裂缝。杨恒几将灵台凝聚的神息尽数耗尽,时感到心力交瘁,失望道:“不成,还差点儿。”
杨南泰坐在洗冰灵泉上看得清楚,说道:“阿恒,莫要急躁,先恢复神息,再有三两下这魔符也就破了。”
杨恒点点头,就地凝神调息,只感脑袋昏沉沉地,不知要多少时候才能恢复过来。当下凝念将神息点点地从元神里分离出来,透入惊仙令中,随着神息汩汩涌入,脑海里轰地声,元神瞬间从肉躯里抽空,被吸入金筒之中。
恍惚中,杨恒回到了惊仙寺的山门前。他已无初来乍到的惊诧与迷惑,却仍旧被身遭的景状所深深震撼。微吐了口气,径直来到大空殿中。
殿内的近千支红烛高燃,如杨恒离去时的情形,好像这些不到尺许长的香烛永远也不会燃尽似的。
他走到降龙罗汉跟前,对着那张半哭半笑的面容端详了足有顿饭工夫,慢慢举起左掌催压丹田真气,洪流滚滚蕴蓄掌心;随即右手结成阴印虚附于阳印上,萨般若真气在丹田中逆流三转,化为股阴柔寒流注入右掌,却又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又连试了几次,依然不得要领,无可奈何地盯着降龙罗汉的脸庞出神良久,神思渐宁杂念退没,无端地感到丹田真气荡,有如胎动。两股真气油然而生,往右转往左转,缓缓旋动起来形成两股涡流,却是正反相冲互不交融。
杨恒怔间意念稍起,那两股涡流发出阵波动,迅即消融。
他省道:“看来只要进入先天空明之境,心神尽皆专注,就有可能引动真气分流互为正逆。但若有杂念生起,心念无法同时控制两道真气运转,这两股涡流也就立时涣散。”
念及于此不禁怦然心动道:“假如我能参悟出分流运气之诀,来日与人交手,大可双掌并用,气劲正反阴阳,令人防不胜防,谁能抵挡”
所谓心不可二用,纵然如杨惟俨厉问鼎这等还虚级的绝顶高手,若无特异功法又或天生异禀,也断然不可能同时以意念催动两股真气从丹田生成。况且这两股真气还正反迥异倘若强行为之,整个人不闹个真气紊乱走火入魔才怪。
杨恒此刻却没想到其中凶险,只皱眉寻思道:“我如何才能够有意识地驱动这两股真气分流运转”目光又回到了降龙罗汉的脸上。
然而瞅了半天,还是无所获。杨恒摇了摇头心想:“如此高深的佛门绝学焉是旦夕间可以尽悟的我何必站在这儿傻想,待日后有了领悟才来参详也是不迟。”
这么想着他便要离开,视线滑落之际却从降龙罗汉的破蒲扇上拂而过。
顿时杨恒两眼放光,呆呆地紧盯着蒲扇上根根扇骨与折皱纹印,目光由上而下最后回落在那根扇柄上。
由扇柄而起,分向左右展出两根分支,而后二生四,四生八,八根扇骨之外又有数以千计不断衍生而出的细小纹印,这般开枝散叶看似乱七八糟,实则神韵天成,浑然体,蕴藏自然之真谛。
是真气运行图抑或某种奇绝剑诀杨恒沉思许久,猛地拍额头忘情地蹦起来大声叫道:“神息,是分神运息的法诀”
他禁不住心旌摇荡,难以自已道:“如果我能将元神化作千万神息,别说操控两道真气,就是百道千道又有何妨更可藉此同时驱动身外的天地精气,在霎那间发动天量攻击”
时心灵福至,虔诚地在降龙罗汉金像前跪坐下来,意守灵台深深拜。
等他的元神重新回到肉身里,中午轮的南明离火已然消退多时。
杨恒神采奕奕地站起身来,先前的疲乏扫而空,灵台清澈无波,直指本心。
经过此番在大空殿里的修炼,他已能成功分出两缕神息,操纵丹田真气分流,但想二化为四却力有不逮,绝非蹴而就之事。
杨恒也不着急,毕竟当务之急乃是尽快脱困解救娘亲。修炼五百大空印的事来日方长,却不需困守在这南明离火室里。
不久夜间轮南明离火喷发,杨恒胸有成竹微微笑道:“爹,咱们可以出去了。”
他养精蓄锐多时,早已将神息大量积聚在灵台之上,跨步上前双手结作阴阳印,心念微催动四周离火之气蜂拥而至,在佛印上方铸成两团绚丽光球,却是阴阳大相径庭。
杨恒催出灵台分离出的最后缕神息,沉腕喝道:“去”两团光球咆哮跌宕,并驾齐驱轰向石门。但听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石牢内外地动山摇,九辰曜日符由先前那丝缝隙起“劈啪”龟裂,流光游离涣散开来。
杨南泰冲上前去,运起拳风“轰”地击在石门上。石门失去魔符庇护,如何挨得起他摧枯拉朽的这拳顿时尘土飞扬化为齑粉。
杨南泰毫无迟疑,招呼道:“走”身如离弦之箭破开烟尘往外冲去。
杨恒收起九绝梭正气仙剑等物紧随其后,心中笑道:“爹爹嘴上虽不说,其实心里比我还急。”
刚过个拐角,团黑乎乎的物事就朝杨恒迎面飘来,便听杨南泰在外说道:“穿上”却是制住个百丈崖内的守卫,将他的衣衫剥下来丢给了杨恒。
杨恒毫不客气三下五除二穿好,心道:“最好马罴劲还在外头,我可饶不了他。”
然而事与愿违,两人来到洞口,只瞧见个灭照宫的中层头目率着十余个护卫守在那儿。澜沧三雄和大魔尊概不见了踪影。
杨南泰抬眼瞧了瞧漆黑的天色,喝问道:“宋端,宫中情形如何”
那宋端虽是守卫,负有看管之责,可杨南泰真格地站在面前,却哪有胆子捋虎须忙答道:“禀二爷,正道上千高手已突破蜃楼仙境,杀上雄远峰”
杨南泰眉头皱,没想到蜃楼天堑不到日就被仙林四柱攻破,如此来灭照宫除了硬拼之外别无他途,又问道:“老宫主杨北楚大魔尊现在何处”
宋端摇头道:“属下奉命留守百丈崖,这些事便不知晓了。”
杨南泰点点头,抬手拔出宋端所负的仙剑,左手屈指弹“叮”地脆响,剑锋晃动如银蛇乱舞,尽管远不及自己的擎天仙剑,却也能将就用,御风腾身向杨恒招呼道:“去前山瞧瞧”
宋端等人眼睁睁目送杨恒父子离去,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杨恒追上杨南泰,说道:“爹,咱们正可趁乱救出娘亲远走高飞。杨惟俨和杨北楚忙于抵挡正道进犯,定然无暇旁顾。”
杨南泰不置可否,加速催动身形,说道:“先找到你娘亲再说”
两人出百丈崖,经祖龙坡线天直奔前山,路上并不见有人拦截。杨恒猜想,定是灭照宫战况异常激烈,镇守后山的鹧鸪天赫连兄弟乃至澜沧三雄等人均已奉调前山,留下个把小喽罗权作摆设。
他侧目望向杨南泰,就见父亲神色沉着,双目炯炯,也不知在想什么
再行须臾,已到灭照宫外。星罗密布的火把将夜空照得片彤红,到处都是仙兵魔宝的流光溢彩,道道剑华冲霄飞舞,喊杀声惨叫声沸反盈天,双方数千人马已在灭照宫内外乱战成团,直杀得人仰马翻流血漂橹。
杨恒飞凌高空放眼望去,灭照宫方已呈不支之势,各处人马且战且退,纷纷向杨惟俨驻驾的“昆仑阁”方向退却,打算集中力量再做殊死搏。
在他下方的神龙在天楼内,尚有数十名灭照宫部众不及撤退,被神会宗的部人马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五方山神之的尹自奇。
与他交手的是缥缈三仙里的任长峡,两人修为原本难分伯仲,但尹自奇苦战日又深陷重围,身上多处负伤,在对方天演八诀的攻击下心有余奈何力不足,头银白长发被雷霆仙剑削得仅剩三尺不到。
杨恒见状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惨死在娘亲掌下的神会宗长老袁长月,心情黯。
那边杨南泰的身形陡地停住,往下默视片刻忽然发出记穿云裂金的长啸,身剑合化作束刺目银光俯冲而下。
底下的任长峡闻听啸音心头震道:“此人功力恁的深厚,不知是敌是友”
可这答案很快揭晓,只觉头顶剑气如虹压了下来,端的是雷霆万钧当者辟易。
他急忙使出式“云横险峰”举剑招架。“叮”杨南泰的剑刃重重劈击在雷霆仙剑,毫无花巧,却震得任长峡气血翻腾踉跄退出五步远。
他时脸上血色尽失,胸口窒闷难当,几被这剑劈得透不过气来,骇然望向来人失声叫道:“杨南泰”
杨南泰魁梧的身躯如山岳横亘,仙剑驻地沉声说道:“退下雄远峰,饶你不死”
任长峡面色微变,长吐口浊气道:“好大的口气,老夫正要领教”
那边尹自奇见杨南泰从天而降,不由惊喜交加,忙收拢残余的“华山堂”部众,叫道:“南泰,你你怎么出来了,是老宫主下令开释”
杨南泰脸膛上波澜不惊,朝身后的杨恒吩咐道:“阿恒,让他们都停下来”说罢虚晃仙剑,左手掌拍出。
“呼”赤红色的掌风翻翻滚滚,犹若岩浆般炽烈汹涌袭向任长峡。
任长峡不敢硬接,抽身飞退,雷霆仙剑在面前连画三道弧光,加以迟滞消解。
但听“砰砰砰”炽荼掌力势如破竹撞散弧光,前势未消,杨南泰又是掌轰到。两股雄浑掌劲合于处,气势更盛,幕天席地涌将过来。
如此掌连着掌,杨南泰的掌劲竟似源源不绝无有穷尽,直迫得堂堂缥缈三仙之的任长峡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全然落入被动挨打的地步,连招也递不出。
尹自奇瞧得眉飞色舞,大喜道:“妙啊,杨老二这七年没在南明离火室里白熬”
念头未定,任长峡避无可避与杨南泰硬对了掌,当即吐血飞跌,肌肤赤红如碳,竟被打得活活昏死过去。
名神会宗弟子赶忙上前接住师傅,孰知双手刚把任长峡抱在怀里,胸口就像狠狠捱了锤,“扑通”屁股跌坐在地,半晌没缓过气来。
杨南泰脸不红气不喘,混若无事,淡淡道:“快滚”再看周围那些神会宗的高手,又不禁愣了愣。敢情这四五十人两手空空,神情尴尬,正望着自己的身后不语。
杨南泰回过头来,就见杨恒双手抱胸,身前歪七歪八插着五十多柄各色仙剑,在月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好不炫目。见父亲望向自己,他笑道:“没法子,我劝他们住手,可没人肯听,只好把仙剑收了。”
见此情景,杨南泰亦不由得笑道:“你要那么多剑做什么,还给他们,逐下山去也就是了。”
尹自奇低声道:“南泰,不如将他们擒下,或许稍后派得上用场。”
杨南泰摇头道:“不必如此,放他们去罢”
尹自奇道:“若他们阳奉阴违,又偷偷溜回来,岂不麻烦”
杨南泰这才答应道:“好,将他们暂拘在神龙在天楼里,等此战结束即可释放。”
名长须中年男子怒道:“杨南泰,你要杀就杀,我等宁死不降”
杨南泰道:“你是神会宗的范长衣,倒有几分骨气。我不杀你们,全都拿下”身形晃抬掌拍向范长衣胸口。
范长衣失了仙剑,只得出掌硬接,不到十个回合就被杨南泰制住经脉生擒活捉。
那边尹自奇等人齐动手,五十多个神会宗弟子只走脱了十来人,连带昏死的任长峡起做了灭照宫的俘虏。
尹自奇分出十余个手下看管俘虏,说道:“南泰,咱们快去昆仑阁”
杨恒叫道:“爹,我不去”
尹自奇呆,却听杨南泰缓缓说道:“阿恒,你和我都姓什么”
杨恒咬咬牙,道:“咱们都姓杨,可是杨惟俨和杨北楚他们”
杨南泰不待他把话说完,肃容道:“烈日秋霜,忠肝义胆,千载家谱杨家的子孙但有息尚存,就绝不容外人欺负到自家头上”
见杨恒哑口无言,杨南泰转向尹自奇问道:“尹堂主,各处的战况如何”
尹自奇深有忧色,回答道:“很不妙咱们边走边说。昆仑阁怕是撑不了多久。”
杨南泰微觉诧异道:“战局怎会险恶至此,我爹和北楚呢”
在他原先想法里,灭照宫与仙林四柱实是势均力敌,即便对方空群而出,亦未必能撼动雄远峰的千秋根基。
尹自奇道:“老宫主似乎身负重伤,正在昆仑阁中闭关养伤。目下四大护法和各部兄弟都往昆仑阁应援,灭照宫外围尽已放弃。”
杨南泰已从杨恒口中获悉父亲受伤消息,问道:“蜃楼仙境怎会这般轻易失守”
尹自奇叹道:“今日早仙林四柱的高手分从三面发起进攻,咱们凭借蜃楼仙境步步为营,原也不落下风。谁料到了中午凤凰岛的流云飞舟突然杀入仙境,连破诸处险要,不到个时辰就逼近到雄远峰前。”
杨南泰凛道:“画圣吴道祖也来了”
尹自奇道:“来的是画圣门下的七名女弟子,北楚接报后便调动人马前往阻击。堪堪挡住流云飞舟的侵袭,岂料后院着火,负责镇守太素阁线的恒山堂副堂主孙尚谦突然叛变,重伤廖堂主,率着众心腹死党将天心池数百高手接引过蜃楼仙境,从后方迂回包抄上来。”
他苦笑声道:“杨护法当机立断,全部人马退守雄远峰。虽由他亲自殿后,却仍折损了不少兄弟。尤其是廖堂主所辖的恒山堂,三成叛变,三成战死,剩下的四成或伤或散,业已溃不成军。”
杨南泰默默听着,面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徐徐道:“杨北楚怎样了”
尹自奇道:“尤护法和盛护法拼死护卫,保着他退回有凤来仪轩线死守。之后敌方势力愈大,云岩宗与祝融剑派高手又攻破了玄武坛侧,直插昆仑阁。四大护法无奈之下,惟有下令全线收缩,死保昆仑阁。”
杨恒急问道:“那我大魔尊呢,她在哪里”
尹自奇犹豫了下,说道:“我不知道,从中午起便没了她的消息。”
杨恒刚欲追问,猛听道旁的花丛后有人唤道:“阿恒,是你吗”
第三章 惊悉
“咦”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杨恒登时怔,转目瞧去花丛后露出道窈窕娇小的身影,不是失踪了整日的小夜却又是谁
他欣喜迎上,叫道:“小夜,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带你来的”
小夜走出花丛,见杨恒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芳心不由甜,展颜浅笑道:“我是教灭照宫的位凌护法抓上山来的,直被软禁在有凤来仪轩里。两个多时辰前仙林四柱攻了进来,他们便强拽着我起撤走。半道上遇见追兵混战起来,我就趁机逃走,转来转去怎么也找不到云岩宗的人。刚见有人过来,便藏进了花丛里,没想到竟会是你。”
杨南泰不耐久等,说道:“阿恒,你和这位姑娘赶紧跟上,我们先走步。”
杨恒应了,忘情地握住小夜双柔荑仔细打量,笑道:“还好没受什么伤。凌红颐为何要抓你”
小夜俏脸微红却任由杨恒握住她的双手,低声道:“她是瞧见了我手上的那串定神念珠,所以下手擒拿,想探知你的消息。”
杨恒恍然大悟,说道:“我回来后不见你的踪影,不知有多着急。好在你没事。”
小夜的脸更红了,笑意灿烂轻轻说道:“我也在担心你呢。阿恒,你身上的红痂怎么全没了”
杨恒道:“说来话长,等有空了我慢慢告诉你。走,咱们去昆仑阁。”心里隐隐期盼着娘亲身为灭照宫的二号人物,此刻亦必退守到了那里。
小夜却是笑容敛,看看左右无人用极低的声音道:“阿恒,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杨恒急于赶往昆仑阁,对小夜的话也不在意,说道:“等会再说也是样。”
“不,我现在就要告诉你”小夜紧紧抓住杨恒的手,娇躯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缓缓说道:“我亲眼看见空照大师遇害了”
“什么”杨恒讶异道:“这么说你看见了害死空照大师的凶手”
小夜面色苍白,掠过缕惊悸之色,说道:“就在你走后不久,瀑布下又来了三个人。为首的便是天心池的七院总监盛霸禅盛师伯,跟在身后的两位个是南霸天,另外个我不认得,猜想也是位天心池长老。”
杨恒渐渐镇定了下来,就听小夜继续说道:“盛总监三人来到空照大师近前躬身问候,说了没有几句话,他又跪了下去向大师叩首,好像是在谢罪。”
“谢罪”杨恒诧异道:“他向空照大师谢的是什么罪”
“我隐约听盛总监说,因他当日前往上方圆的恳请,才说动大师下山面会杨惟俨,故此见他受伤深感愧疚。”小夜说到这里,语音不禁发颤道:“空照大师正要伸手将盛总监搀扶起来,却见他,他”
杨恒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震撼与愤怒,冷静道:“他怎样”
小夜定了定神,颤声道:“他猛然出手,双掌击中大师胸口,然后飞退出十余丈远,道:大师恕罪,盛某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毕竟你死了,要比活着更有价值。”
杨恒竭力抑制住胸中激荡的波澜,字字从齿缝里吐出道:“盛霸禅”
尽管方才小夜提到盛霸禅等人现身,杨恒便隐隐猜到了答案,可仍旧感到这事委实难以置信。他的禅心已达大空之境,思维亦远比往日灵活细密,很快便想到这是个石二鸟的毒计
需知嫁祸杨惟俨,激起四大名门同仇敌忾之心尚在其次;更重要的是,空照大师这仙逝,从此道圣宗神秀枝独秀领袖群伦,号称正道第大派的云岩宗亦要退避三舍,让出这翘楚宝座了。
小夜担心地看了他眼,接着道:“空照大师闻言竟然微微笑道:好,好只怕这笔账要算在杨惟俨的头上吧”
“盛霸禅冷冷笑道:请大师安心离去,杨惟俨也已命不久长宗师叔早在江上等着他了。此人死,灭照宫群龙无首,敝派扫荡魔道澄清仙林的大业便可谓完成了半。”
杨恒点点头,想起杨惟俨与宗神秀在江上的遭遇战,说道:“盛霸禅也有失算的时候,杨惟俨偏偏没有死。”
小夜道:“空照大师摇了摇头说:无论目的如何神圣,如此不择手段,终非正途。可惜了盛施主代奇才盛霸禅却道:大师想法太过迂腐,方今仙林群魔乱舞,不出非常手段如何能犁庭扫岤,涤荡妖氛如有必要,即使牺牲盛某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杨恒冷笑道:“说得好听,我倒要看看他临死前会不会仍旧这般慷慨无畏”
小夜心底惊,知道杨恒已动了杀机,忙道:“阿恒,大师的仇自然要报,可那盛总监也厉害得很,你要小心。”
杨恒也不说破自己得悟惊仙令神功的事,问道:“后来呢”
小夜道:“空照大师微笑回答说:善哉善哉,头顶三尺有神明。请盛施主好自为之,老衲去了说着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