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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 4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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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山大师道:“贵我两派势同水水,大战触即发,若说嫁祸岂非画蛇添足杨北楚,任你舌灿莲花,也休想颠倒黑白”
盛霸禅忽道:“杨大先生,久闻阁下弹指玉笛的美名,老夫正欲领教”左手五指迸立劈出,记磨冰神掌就往杨北楚后腰打到。
正当众人均以为他欲置明华大师生死于不顾,只求击杀杨北楚之际,掌势陡地转,打向大魔尊的左肋。
大魔尊左肩受伤已无法运力,只得以右手屠佛尺相迎。“砰”地尺掌交击,盛霸禅左袖中倏然激射出缕肉眼几觉查不到的无色丝线,正缠住大魔尊骨断筋折的左腿,低喝道:“来”
大魔尊欲待运劲相抗,魔气到胯上经脉便即淤滞,身不由己地往盛霸禅飞去。
她临危不乱,口中清叱甩手将屠佛尺掷向盛霸禅咽喉,再提右掌击其胸口。
盛霸禅谋定后动,算准大魔尊几已油尽灯枯,掌上劲力有限,竟只晃身闪过屠佛尺,“砰”地耸肩硬捱下这记天罗掌,随即强压翻腾气血,右手扣大魔尊手腕,左掌虚按在她的腰间,喝道:“别动”
这几下兔起鹘落只在眨眼间,待人们惊觉时大魔尊已落入盛霸禅的掌控之中。
即管盛霸禅突然出手几近偷袭,于派宗师的身份而言稍欠光明磊落,可声东击西弹指缠丝,捱掌擒敌,几个环节气呵成,精彩纷呈,无论是修为还是计谋皆称得上是巅峰之作,直教人叹为观止。
他默运真气平复肩头伤势,时还说不出话来,不意杨北楚纵声笑道:“盛总监好本事,咱们走马换将”不等盛霸禅答应,掌心运劲吐将明华大师朝前送出。
盛霸禅怔,醒悟道:“他是担心大魔尊不堪受辱以死相拼,故此立即放人。”心念微动收了“绕指柔丝”,将大魔尊往杨北楚身前送道:“杨兄气魄,盛某佩服”
众人见盛霸禅在转瞬间便救下明华大师,无不欢欣鼓舞,更有人暗道:“惭愧,惭愧,若非盛总监足智多谋以毒攻毒,咱们云岩宗上百高手,竟是投鼠忌器拿杨北楚毫无办法。”
大魔尊又惊又怒,胸口的热血再也压制不住,“哼”地喷出,但觉周身百骸犹若针刺,隐有散功征兆。若不即刻觅地疗伤,后果委实不堪设想。
但她这些年来纵横仙林,几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抬手摄过屠佛尺,便欲找盛霸禅拼命,不防肩膀紧被杨北楚按住,听他沉声说道:“别逞强,让我来”
大魔尊愣了愣,回头看到杨北楚望来的眼神里依稀有丝莫名的柔情,时心头茫然,紧绷的身躯不知不觉松弛下来。
杨恒将娘亲被擒与获救的经过看在眼里,心如刀剜恨不能这就杀入战团,救着她远走高飞。可面对云岩宗与天心池众多高手,亦知此举势必登天,暗暗犯愁道:“不知是谁杀害了空照大师,却又将这笔账算在了灭照宫头上。如此来,云岩宗更不会让娘亲走脱。”
盛霸禅救了明华大师,脸上毫无得色,说道:“杨大先生,今晚你们是走不了的。实不相瞒,敝派与雪峰派神会宗的三方人马,再加上祝融剑派的诸多同道,正向此地合围而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与大魔尊放弃顽抗,率众投降,盛某以性命担保,绝不会有人加害两位根指头”
盛霸禅胸有成竹地番劝说,俨然已将自己视作在场两派的代言人,隐隐凌驾于明水大师之上。但来适才他解救明华大师有恩惠于云岩宗,再则身为仙林四柱本届的盟主执行人和此次西征策划者,确也有这资格。旁人虽对他有意赦免杨北楚与大魔尊之言心生不满,可也不便当面反对。
杨北楚晓得盛霸禅来攻守逆转,己方已错失逼迫云岩宗签订城下之盟的良机。莫说其他两派和祝融剑派的援兵是否正在赶来,仅以对方眼前的阵容,旦血战起来,也绝无优势可言。
他嘿然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转眼轮到盛总监来逼迫杨某就范了。”
盛霸禅微笑道:“杨大先生乃代雄俊,盛某岂敢相逼只是旦接战,无论胜负如何,两位深陷重围,却绝无幸免之理。这点,也不需盛某提醒。”
杨北楚点点头,转头望向大魔尊道:“盛总监劝我们投降,你怎么想”
大魔尊冷冷笑,猛然扬声喝道:“鹧鸪堂主顾堂主穆掌门苏教主诸位”抬手高举八花骷髅令道:“即刻统领本部属众退回雄远峰,不得迟疑”
众人均都呆,想不到大魔尊会向外围的苏醒羽等人颁下这样道命令。惟独杨北楚毫无讶异之情,仿似早有预料。
就听阵沉默后,顾清风回应道:“请恕属下不敢从命”
杨北楚冷哼道:“顾清风,不遵八花骷髅令该当何罪”
鹧鸪天叫道:“杨护法,属下岂能弃你与大魔尊不顾,逃遁偷生待救你们出了重围,再要取我项上人头,鹧鸪天绝不皱眉”
大魔尊强提真气喝道:“混账,你当真想在此拼得全军覆没再不走,我便先了断了自己”
四面的高峰上忽然灯火闪动,灭照宫部众齐齐跪地下拜道:“大魔尊保重”
先是苏醒羽与排教百多部属,随后鹧鸪天顾清风的嵩山堂衡山堂人马和负责殿后的点苍剑派高手陆续撤离,灯火亦逐渐黯灭。
众人见灭照宫撤围而去,松口气的同时又暗叫可惜,均晓得倘若迟延上半个时辰,其他各派的人马调动完毕,定可将其鼓聚歼,为明日攻打雄远峰减轻不小的压力。好在能够留下大魔尊和杨北楚这两大灭照宫首脑人物,亦是意外之喜。
大魔尊目视火把全数消失,徐徐道:“杨护法,你为救我自陷绝地,也是聪明世糊涂时。今夜你我便要埋骨于此,半年前在百丈崖未尽之言,总该向我说明。”
杨北楚微微笑,道:“你放心,我死前定会告诉你所有真相。”
就听王霸澹道:“两位众叛亲离,还要负隅顽抗到几时”
杨北楚蔑然瞟过王霸澹,玉笛遥指道:“盛总监,你不是要领教杨某的弹指玉笛么,请吧”
盛霸禅见杨北楚指名道姓挑战自己,众目睽睽之下纵不愿接战亦是不能。摆长袍,颔首道:“好,老夫即以双肉掌向杨兄讨教几招”
两人说得客气,动起手来却是毫不留情,招招凶险式式惊心,翻翻滚滚大战四十余个回合未分胜负。
这时猛见数十里外的北方夜幕中接二连三冉冉升腾起三枚紫色的烟花信炮,正是神会宗求援示警的信号。而三花齐放,无疑是情势极为凶险,正受到灭照宫排山倒海般的围攻伏击。
杨北楚精神大振,心底生出线生机,扬声笑道:“盛总监,仙林众口词称颂阁下雄才大略运筹帷幄,奈何今夜顾此失彼,屡屡失算,未免有损颜面啊”
盛霸禅从杨北楚的神情里看不透虚实,更不知围剿神会宗援兵的这路人马是从何而来。只略沉吟间,又有三枚信炮升起。纵然心中怀疑对方是在虚张声势调虎离山,可也不敢置神会宗于不顾,沉声道:“明水大师,请你安排救援”
他这分神,被杨北楚逮住机会连攻三招,退了两步,急忙收摄心神不敢懈怠,施动磨冰神掌逐渐稳住阵脚。
大魔尊在旁观战,暗自留意到云岩宗和天心池的高手分有南霸天与明华大师率领,去了大半。虽说剩下的仍有百多之众,可毕竟已和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她不动声色地凝聚魔气,寻找机会准备突围。冷不丁夜空里响起激越嘹亮的啸音,起初只觉震耳,可很快便犹若隆隆雷鸣,在群山间炸响。
在场众人不由惊诧道:“此人好深厚的功力,莫非是杨老魔来了”
但闻那啸声越来越响,耳畔“喀喇喇”爆鸣不止,震得气血浮动头昏欲呕。各人急忙运功相抗,此处寻找却不见发啸之人。
这般足足响了有炷香的工夫,大伙儿隐隐感到地面震动,有人惊呼道:“快看”
只见山坡上蓬蓬数十丈高的霜雪犹如惊涛骇浪,从四面八方向洼地涌来,大块大块的雪球冰石蹦跳飞纵,被雪雾卷裹着幕天席地砸了下来。
顿时天地晦暗,星月无光,天空中白茫茫的寒雾席卷,好似末日般。
众人尽皆失色,异口同声叫道:“雪崩”饶是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仙林高手,在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面前,也不自禁地胆寒。
大魔尊头顶光雾乍现祭出元神,送出道掌风推开杨北楚道:“快走”手捏剑诀催动金身罗汉诀舍弃肉躯直扑盛霸禅。
盛霸禅猝不及防,双手在胸前连划数道银色弧光,筑起藩篱,飞身疾退。
然而大魔尊祭出元神拼死击,又是何等的厉害“啵啵啵”御剑诀势如破竹,荡散弧光,层层叠叠的罗汉金影照着盛霸禅当头轰到。
留守的王霸澹和另位天心池长老分从左右赶至,拼命出剑抵挡。
“啪啪”仙剑齐折,两人被震飞出去。金身罗汉诀稍凝滞,又马不停蹄涌向盛霸禅。突听明水大师声佛号,三叶玉如意光芒大盛迎上剑势,陡然之间却是面色变失声叫道:“师妹,怎会是你”
第九章 父母
浓烈的雪雾之中,就见大魔尊的元神不断变幻着人形,忽而是个僧人忽而是个老者,让人看了即觉惊奇又感恐怖。到最后元神稳,却是位眉目如画的中年女尼。
“轰”金身罗汉诀与三叶玉如意的光芒猛烈激撞,两人似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大魔尊的元神光影晃动“丝丝”腾起金气,眼见就要形消神散。
斜刺里陡然掠出道人影,左掌贴大魔尊元神背心,右手凌空摄过她的肉躯,低喝道:“回去”大魔尊元神晃,竟被他以惊世骇俗的神功生生送回肉身里。
旁边有几个云岩宗的弟子上前拦阻,那人右手揽住大魔尊,左掌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维续生命,双腿啪啪连踢,将几人踹飞。足尖吐出的力道却是恰到好处,丝毫也没伤着对方。
明水大师兀自深陷在震撼中,盛霸禅被金身罗汉诀轰得浑身衣衫碎裂,嘴角溢血,强运真气高声喝道:“截住他”
话音未落雪崩已涌到近前,众人又要攻敌又要自保,登时手忙脚乱。更听到四周传来喊杀呼喝之声,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连灵觉也大受影响的雪雾里,全不知又来了多少敌人,布下的阵型终于出现了松动散乱。
杨北楚连伤数人,忽感背后又有人接近,正要用弹指芳华凌空飞点,却听是顾清风的声音低低道:“杨护法,是我大魔尊已被救走,咱们也快撤吧”
杨北楚愣道:“你们不是都已退走了么,为何还在这儿”
顾清风率着众衡山堂部属靠了过来,先发了声呼哨下令撤退,才回答道:“鹧鸪堂主和苏教主穆长门正率部截杀神会宗的援兵,我受命留下接应”
杨北楚愕然道:“受命,你受谁的命”边说边指笛并施,往东南方突围。
顾清风迟疑了下,低声道:“杨恒来了”看着杨北楚霍然变的脸色,他接着说道:“鹧鸪堂主便是遵照他的指点,转去伏击神会宗,果然立竿见影”
说着话众人杀出了重围,借着地动山摇的雪崩之势迅即南遁。杨北楚问道:“你确定他是杨恒”
顾清风道:“他隐在暗处没有露面,但将那日与鹧鸪堂主交手的情形说得点儿不差。属下猜测,方才的雪崩也是他用啸声引发。”
这时候跟随顾清风闯围营救杨北楚和大魔尊的数十名部属陆续赶来汇合,惟独不见大魔尊的踪影。顾清风连忙询问,却是无人知晓。
杨北楚摇了摇头道:“不必问了,她定是被杨恒带走了。”心中明白杨恒对自己的仇恨未曾稍减,他这么做全是为了解救明昙。
却说杨恒背负大魔尊趁乱冲出重围,身后的雪崩巨响仍清晰可闻。大魔尊在他背上勉力服了颗疗伤丹丸,呼呼喘息道:“多谢你,但我不能丢下杨北楚。”
杨恒说道:“你放心,他已被顾清风率人救出。”
大魔尊闻言心头宽,问道:“你是谁”目光扫到对方斜负在背上的剑鞘上的篆字,凛然道:“你是杨恒”
杨恒的身形顿了顿,低声道:“别管我是谁。你的伤势很重,必须赶紧医治。”
大魔尊心下已确认无疑,咬牙道:“我差点杀了你,你为何要救我”
杨恒沉默须臾,回答道:“只要你杀不死我,我都会救你。”
大魔尊的心神震,杨恒却在座僻静的山洞前停了下来。他用灵觉先将四周查探了圈,确定无人跟踪,才将大魔尊背入洞中,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放下,说道:“我帮你疗伤。”
大魔尊注视着杨恒,徐徐道:“我开始有些相信,那晚你在长白山说的话了。”
杨恒的泪水险些冲出眼眶,急忙平复心绪,默默将左掌按在大魔尊背心上。
大魔尊不再拒绝,缓缓合上双目盘膝运气,借助杨恒输入体内的雄浑真气游走经脉,恢复气力,渐渐晋入忘我之境。
五个时辰后,大魔尊收功醒转,自知条性命已被杨恒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只是浑身百骸欲散经脉阻塞锥心刺骨,丹田气若游丝聚集不起,三五十日休想与人交手,否则伤势恶化,性命堪虞。
杨恒撤回左掌,面色略显苍白道:“你感觉如何”
大魔尊没说话,望了望洞外的天色道:“天快亮了,仙林四柱的总攻就在今日。”
杨恒晓得云岩宗内有个灭照宫的大卧底,似这等机密自也瞒不过杨惟俨。
他点了点头道:“你在这儿安心养伤,我去百丈崖救出爹爹”
大魔尊突然把抓住杨恒的手腕,说道:“送我回去”
杨恒怔了怔,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回去能做什么”
大魔尊眼里闪过丝烦躁道:“你别管,总之我必须回宫”
杨恒猛然体悟到了娘亲此刻的心情,不正如年前苏醒羽围攻祝融峰,自己身负重伤被西门望夫妇救出魔窟时样么可他又焉能将娘亲送回灭照宫,让她白白送死况且仙林四柱也好,灭照宫也罢,正魔两道之间的交锋与他杨恒何干,凭什么还要自己的娘亲去陪葬
念及于此杨恒徐徐摇头道:“我不能让你回去送死。”
大魔尊森然道:“杨恒,你可以不顾自己爷爷与伯父死活,但不能陷我于不义”
恍惚间,杨恒下子回到了孩提时代。每当闯下祸事,娘亲都是这样蹙眉叱责,罚跪惩戒。他的眼睛湿热起来,再也无法拒绝母亲的要求,把心横道:“好,我带你起去灭照宫”
大魔尊冷厉的目光渐转柔和,颔首赞许道:“这才像话”
杨恒暗道:“我便径直背负着娘亲前往百丈崖救出爹爹,这可不算对她的命令阳奉阴违。”当即将大魔尊负起,掠身出洞往雄远峰疾驰。
他怕大魔尊伤势沉重禁受不住风寒,不停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忽而想道:“六年前,娘亲也是这样将我背上峨眉山的。”
路行至天色微明时分,两人离雄远峰已是不远,忽然听见前方传来打斗声。
杨恒愣,暗道:“莫非仙林四柱已开始攻山了”加快身速朝前赶去,遥遥瞧见西门望正与名灭照宫的高手激战,东门颦西门美人和十数名灭照宫部众立于外圈,全神贯注紧盯着两人打斗。
大魔尊提高嗓音向正在观战的名瘦削男子问道:“瞿副堂主,这是怎么回事”
那男子乃是灭照宫内五堂之的泰山堂副堂主瞿乘,身“披荆斩棘”的魔钩神功威震西域甚是了得。见大魔尊被个年轻人背负而来,忙躬身礼道:“属下和卞堂主率兄弟们出外打探四大名门动静回来,正遇到桐柏双怪在此鬼鬼祟祟的来回转悠。卞堂主上前询问,谁知他们无理取闹,便动起手来。”
大魔尊瞥了眼桐柏双怪和西门美人,冷哼道:“都给我住手”
那泰山堂的堂主卞雍闻言虚晃招跃出战团,西门望却不依不饶抡斧子剁向瞿乘,口中骂道:“他奶奶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鬼鬼祟祟无理取闹了”
瞿乘知他是浑人,微微笑闪身避过。大魔尊问道:“西门望,你来做什么”
西门望见着大魔尊,心里也是阵打鼓,却听西门美人抢先道:“我来找司马阳”
杨恒恍然大悟道:“定是西门美人听说仙林四柱要围剿灭照宫的消息,来见司马阳。西门府主夫妇拦不住,又担心宝贝女儿的安全,只得硬着头皮跟来。”但想着自己如今是这般模样,亦不愿出言和桐柏双怪相认,只道:“西门府主于我有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吃亏就是。”
大魔尊点点头,说道:“好,你们和我同进去。”
西门望瞧着大魔尊不见喜怒的面容,心道:“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即盗。况且去年咱们跟她还结下了莫大的梁子,谁晓得这妖妇会不会秋后算账”
西门美人却是天不怕地不怕,跟着卞雍等人便进了蜃楼仙境。东门颦忙问道:“师兄,咱们进是不进”
西门望暗暗叫苦,他本打算带着女儿在外面转上圈敷衍了事,让她知难而返,哪想到如今骑虎难下,不进宫也不行了,瞪了瞪眼道:“怕什么,就算杨惟俨在里面,老子样要进去”
话说得豪气干云,心里头却在道:“完了,完了,咱们夫妻这两条老命今日怕要断送在宝贝闺女儿的手里啦。”
当下卞雍在前开道,众人过得蜃楼仙境来到雄远峰前。大魔尊吩咐道:“卞堂主,安排西门府主家到太素阁沐浴歇息,等我召见。”
西门美人急道:“谁要见你了我要找司马阳,只想问他句话”
大魔尊冷冷道:“不多时仙林四柱就要攻山,他哪有空闲陪你等大战过后,我自会安排你和他见面。”
杨恒听瞬即明白了大魔尊的用意,心中不由替她难受。那边西门望也慢慢回过味来,怒道:“好啊,你又想利用老子去和仙林四柱干架,没门儿”
大魔尊没理他,说道:“杨恒,你不是要见杨南泰么,我带你去”
西门望大吃惊道:“你你是杨兄弟”
西门美人亦睁大杏目道:“小和尚,你不是掉下江了么,怎么会变成这模样”
杨恒苦笑声道:“说来话长。西门府主,你们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西门望叹道:“有啥法子这丫头非要见司马阳那小子不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大魔尊使了个眼色。卞雍会意,出言催促道:“西门府主,往这边请。”
西门望不悦道:“吵吵什么,没人当你是哑巴。我说杨兄弟,你先去办正事,待会儿咱们爷俩儿再好好聊。”
杨恒知大魔尊要拉拢桐柏双怪为灭照宫效力,时半会西门望家三口绝不至有凶险,自己救出父亲后大可护送他们并离去,便道:“好,稍后我来找你。”当下别过众人,继续背着大魔尊朝百丈崖行去。
路上灭照宫的守卫见杨恒背着的是大魔尊,自不敢上前盘问,两人顺风顺水便到了百丈崖前。杨恒故地重游百感交集,暗自发誓道:“这回说什么也要救出爹爹,从此家团圆再不分离”想到此处,心头不由大热。
负责镇守此地的澜沧三雄闻讯出迎,大魔尊双足落地,向三雄中的老么吩咐道:“马罴劲,你带他去见杨南泰。”
澜沧三雄里的老大佘罴岱瞧了眼杨恒,下子没认出他来,躬身道:“启禀大魔尊,没有老宫主的手谕,谁也不得私会杨南泰。上回您入内见他,被老宫主察觉后,当场便将守值的王伯当击杀。因此,属下是万万不敢放这位公子进去的。”
大魔尊怔了怔,仔细回想了半晌却什么也记不起来,皱眉道:“有这事么”
澜沧三雄面面相觑,老二牛罴堂道:“咱们兄弟岂敢对您当面撒谎”
杨恒不耐道:“不管有没有杨惟俨的手谕,这百丈崖我定要进”
佘罴岱听他直斥杨惟俨名讳,不禁面色变道:“这位公子说话好大的口气”
大魔尊仍在苦苦思索佘罴岱所言之事,摆手道:“他是老宫主的孙子,不得无礼”
“他是杨恒”澜沧三雄齐齐惊,定睛观瞧了片刻,依稀能从外形上辨认出些许杨恒的影子来。佘罴岱道:“那老宫主可知此事”
大魔尊道:“我今日还没见过老宫主,你放他进去,出了事由我担待。”
佘罴岱心里犯嘀咕道:“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结果不明不白死的是王伯当。”但这话他自不敢说出口来,只为难道:“可否容属下先请示了老宫主”
原来未免动摇军心,杨惟俨身受重伤之事至今秘而不宣,澜沧三雄尚不知晓。
杨恒不以为然道:“我要见自己的爹爹,用得着别人同意你再不让开,我就要硬闯了”体内勃然散发出强大气势,隐隐罩住澜沧三雄。
三人半年前曾与杨恒在百丈崖外斗过场,均知非其对手。佘罴岱寻思道:“就算你要救杨南泰,可他身上有盘龙锁禁制,便是大罗金仙也轰它不开。况且洞中机关重重,岂是那么容易闯出来的”
再加上他对杨恒父子的遭遇亦颇多同情,便道:“也罢,今日咱们兄弟便为杨公子担下这层干系老三,你引杨公子和大魔尊进去见杨南泰。”
大魔尊摇头道:“我不进去,就在这儿等着。”
杨恒大感意外,就听大魔尊又道:“杨恒,我带你来见杨南泰,也算报得你昨晚的救命之恩。但若妄图挟持杨南泰逃走,却需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澜沧三雄闻听此言,心头大定道:“有大魔尊这句话在,便不怕他劫牢越狱。”
杨恒晓得此刻无论说什么娘亲都不会听,兼之有澜沧三雄在旁,许多话更不便明言,只得道:“好,你在这里等我”
当下马罴劲领着杨恒走入百丈崖中,三转两拐来到座石室前。
马罴劲打开石门,说道:“杨公子,令尊便在这座离火洞天里修炼。”
杨恒悲喜交加,涩声道:“多谢”他的颗心砰砰直跳,已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慢慢推开石门往里唤道:“爹”
门刚打开条缝隙,里头火红色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乎将金石也能熔化。
杨恒流转真气,走了进去。室内雾蒙蒙的片,岩石嶙峋红亮发光,到处都在迸射出炽烈毒辣的火舌,宛若下走入到熔岩地狱中般。
在石室的中央,依稀见到有个上身赤裸的中年男子盘腿而坐。他双目微合,全身蒸汽腾腾,被烈焰灼伤烧焦的伤痕随处可见,几无块完好的肌肤,正心无旁骛地运功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可怖离火,似未听到杨恒的呼唤。
第眼,杨恒险些没能认出这就是他记忆里那位魁梧伟岸,沉默寡言的父亲来。
他不再言语,轻轻走到杨南泰的身前跪了下来。双膝甫接触到地面,就似置身在块烧红的铁板上,若非真气护体两条腿顷刻便要不保。
杨恒心中又怒又恸,实不知父亲是如何独自人在这离火洞天里渡过了将近七年的非人岁月要换做自己怕早就疯癫发狂了。
忽然,杨南泰若有所觉地睁开双目,深凹的眼眶里立时迸发出慑人的精光,低沉沙哑的嗓音问道:“你是谁”
杨恒痛苦地摇了摇头,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叫道:“爹爹”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双虎目里顿时热泪滚滚,再也抑制不住地流淌下来。未及从脸颊上滑落,即已“嗤嗤”化作了丝丝青烟。
杨南泰先是呆,半晌才缓缓地问道:“你是阿恒”
杨恒用力点头,哽咽道:“爹,我来救你了”
杨南泰枯干的脸庞上露出丝笑容,说道:“好孩子,见过你娘亲了”
杨恒道:“她就在外面,但神智混沌记忆全失,已认不出我了。”
杨南泰颔首道:“这些我都知道了。去吧,去救你娘亲”
杨恒叫道:“我先劈断这些锁链,咱们起救了娘亲离开”起身拔出正气仙剑,便要往缠绕在杨南泰身上的盘龙锁上斩落。
杨南泰却摇头阻止道:“你砍不断它的。那些人既然敢放你进来见我,就不怕咱们能够逃走。”
杨恒怔道:“好歹也得试上试”运足八成功力挥剑斩落。
耳听“铿”地脆响火花四溅,正气仙剑高高弹起震得杨恒虎口微麻,再看盘龙锁上完好无损,连丝剑痕都没留下。
杨恒不禁倒吸了口冷气,需知以他此刻的修为,即便只用上两成的气劲,即可不费吹灰之力地裂金碎石无往不利。如今自己以八成的功力,又借助正气仙剑的锐利锋芒,居然在这细细的链锁上连丝印痕都留不下来。
杨南泰早有预料,脸上毫无失望之色,说道:“走吧,去救你娘亲。稍后这石室中的离火便会越烧越旺,你虽功力深厚可初来乍到仍不免难以承受,待得时间稍久不仅会损伤元气,更可能危及性命。”
杨恒满脑袋想的,却仍是如何打开盘龙锁解救父亲,对南明离火却浑不在意,说道:“爹爹放心,我受得住。”
杨南泰望着垂首沉思的杨恒,心道:“看来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始终当我是他的身生父亲。但这真相他迟早都会晓得,到那时候他便该叫杨北楚爹爹了”念至此胸口微痛,忽见火光渐渐转淡,思绪登时回到现实,催促道:“阿恒,快走”探手抓住杨恒胳膊,将他往门外推去。
杨恒体内劲力应运而生,父子二人的气劲激撞之下,四周热浪呼地崩散,连带火舌都被吹得摇晃偏斜。
杨恒蹬蹬蹬退出三步,脚下使出“掩土诀”中的式心法落地生根,稳稳站定,心头大讶道:“爹爹的功力怎会如何厉害”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父亲的修为尚逊色杨北楚半筹,否则当日亦不至于会为其所擒了。可方才杨南泰那推劲力之强世所罕见,较之杨北楚委实高出不止筹。
那边杨南泰运上七成功力,又是趁其不备却只将杨恒推出三步远,也是大为惊讶,暗自欣慰道:“这孩子能有此神功,当世再无人能够欺负他。有他照顾明昙,我尽可放心了。”
就听门外传来马罴劲的呼喊道:“杨公子,快出来吧这石室早中晚各有次离火喷发,会儿石门就要自动关闭,以阻挡火气蔓延出来。”
杨恒怒道:“你叫什么,我救了爹爹自会出来”
杨南泰道:“阿恒,马罴劲说的不错,你赶快出去吧。”
杨恒好不容易见着了爹爹,话还没说几句,岂肯就此离开,执拗道:“爹爹受南明离火荼毒这多年,我陪你捱上会儿又有何妨”
杨南泰凝视着业已卓然成人的养子,眸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感伤之色,黝黑的脸膛却依旧沉重坚毅,低声说道:“阿恒,你听说过轩辕心么”
杨恒凛然惊,杨南泰却已从他的反应之中得到了答案,突然改作传音入密道:“要想救醒你的娘亲,就必须找到暗藏在轩辕心中的聚元珠。”
杨恒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急促起来。
杨南泰深深看了他眼,继续用传音入密道:“你猜猜,我会把它藏在什么地方”
杨恒苦笑道:“杨惟俨杨北楚费尽心机都找不到,我哪里能猜着”
杨南泰的唇角逸出缕微笑,说道:“你应该能想到,其实它就在”
第二集 金风吹寒
第章 惊仙
“砰”石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关合,沉闷的轰鸣在囚牢里隆隆回荡。
“是马罴劲,”杨南泰神色不动,注视着紧合的石门道:“门上有九辰曜日符禁制,除非外面有人将它重新打开,否则谁也出不去。”
杨恒不由暗自懊悔道:“我也忒大意了,竟没想到他们如此的歹毒阴险,竟是想将我和爹爹困死在这南明离火室里难不成是大魔尊的授意”
他也不喝骂马罴劲,若无其事道:“爹,你说聚元珠藏在了个谁也猜不到的地方,会是哪儿”
杨南泰见杨恒面对异变依旧保持镇定自若,毫无惊慌失措之感,不禁心下欣慰,道:“阿恒,还记得出事那年我送过你娘亲件生日礼物么”
“当然记得,”杨恒微笑道:“那支银钗娘直都戴着。”说到这里眼睛发亮道:“莫非银钗上的那颗珠子”
“不错,”杨南泰颔首道:“那颗珠子是空心的”
杨恒不由大笑道:“好啊,任杨惟俨搜肠刮肚再找千年,也想不到原来聚元珠直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两人说话间石牢里的温度急遽攀升,簇簇妖艳的火苗从岩石下蹿腾出来,到后来好似空气也燃着了,炽烈的热浪铺天盖地涌了过来。
杨南泰微微皱眉道:“南明离火喷发了。”
杨恒盘膝坐在杨南泰面前,默运神功抵御火浪侵袭,不以为意地笑道:“刚好帮我暖暖身子。”
笑音未落,束数丈长的殷红色火龙自地底蹿升而出,朝两人疾掠而至。杨恒鼻中隐隐闻到丝从衣发上冒出的焦糊味道,抬手掌劈出。但见罡风浩荡热浪翻滚,“砰”地将那束火龙凌空击散。
须臾的工夫,偌大的石牢已化作片汪洋火海。千百道耀眼的南明离火如赤龙般源源不绝地涌将出来,肆虐乱舞在囚室里横行无忌。那些突兀嶙峋的岩石被烧得滚烫发亮,缓缓地液化成火红的岩浆遍地流淌。
杨南泰端坐不动,双手在小腹前结成道奇异的法印,沉声道:“抱元守,去念存思,这才刚开始,后面会越来越难熬。”
目睹此境,杨恒亦暗自心惊,当即不再说笑,凝念催动萨般若真气护持周身。
父子二人齐时运功,在身周筑起层无形气墙。汹涌的火浪和岩浆甫迫近到两人身前,便会受到股沛然莫御的气劲阻击,咆哮着往后翻滚退开。
但从地下蹿出的条条火龙着实威力惊人,却非护体真罡所能抵御。杨恒与杨南泰各管边,掌劈袖荡,将其轰散。
约莫坚持了盏茶,杨南泰已将自己参悟出的抵抗南明离火侵袭的各种心法诀窍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杨恒。杨恒面领悟面体验,虽牢内火势在不断地成倍骤增,却也安然无虞。
只是四周游离的南明火气如丝如缕无孔不入,渐渐渗透过护体真罡钻入杨恒的体内。起初萨般若真气略作流转,如同春阳融雪迅即将其化为乌有。可到后来渗入体内的南明火气越积越多,宛若根根炽热的金针刺入经脉,由里而外生出火辣辣的灼疼感觉。
杨恒的呼吸渐转急促,从口鼻中喷出缕缕火红色的浊气,头顶水雾腾腾,整个人也像是要被烤干了,凛然心道:“若非我服食了龙卷丹功力大进,只这片刻就要被南明离火烧得灰飞烟灭”禁不住对父亲的修为与意志愈发地佩服起来。
忽然胸口热,杨南泰探出左掌按住他的膻中岤,股纯正磅礴的热流浩浩汤汤注入杨恒体内,令得全身经脉的灸疼之感大为减轻。
杨恒晓得父亲每向自己渡入分灭照魔气,自身的抵抗力便随之减少分。
他翻掌架开杨南泰的左手,微喘道:“爹,我能坚持”催丹田真气运转诸经百脉,不停涤荡迫入体内的南明火气,顿感精神振。
然而好景不长,石牢里的南明离火越喷越厉害,亏得四壁有魔符保护,不然早已酥软熔化。惟脚下岩土并无魔符护持,业已熔成潭亮红色的融浆,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浓烈的殷红色雾气嗤嗤弥漫,杨恒身上的衣衫禁不住热力炙烤,渐渐汽化,变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也是因祸得福,他的肉身长满红痂,竟是不畏离火烧烤,但浑身气血却似起来,股股灼疼不住冲上头顶,三魂七魄都要碎断离窍了般。
杨南泰见状轻舒猿臂,将杨恒提起,与自己互换了位置。
杨恒身子坐,便觉到身体下方有缕异常清冽的灵气汩汩绵绵地冒出,瞬间透进自己的体内,力量虽是微小,却也像在三伏酷暑里有桶冰水当头浇下,不知比方才舒服了多少。
他恍然大悟道:“难怪爹爹能在此苦熬七年,敢情他的座下有股灵泉相护。”
神智略清明,只瞧见杨南泰紧闭双目满脸发赤盘膝悬坐在半空中,魁梧壮硕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剧烈颤动,往外逸出缕缕红色水汽。
杨恒心头剧震,毫不迟疑地挥手带,将杨南泰推送到泉眼上。
杨南泰怔,欲待换回,哪知杨恒早有防备身子闪已落到石门前,笑嘻嘻道:“没事,我顶得住。”身子悬空不敢与地上汩汩冒出的岩浆离火接触,合目运功。
然而没过多久杨恒便真的笑不出了。这地底的南明离火积郁了万千年,委实非同小可,纵令杨惟俨亦不敢在没有“洗冰灵泉”的佑护之下与之抗撷。
杨恒直觉得自己成了只蒸笼里的肉包子,就差往上洒点儿作料了。
离火滔滔,已看不到父亲的身影,却听他在焦灼叫道:“阿恒,快过来”
杨恒咬牙不答,心道:“等我活着出去,定要把马罴劲丢进这石牢里做成烤全羊”
他的神志逐渐模糊,耳朵里嗡嗡轰鸣已听不到杨南泰的呼喊,努力晋入“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之境,好让自己的灵台保持住最后丝清醒不至昏睡过去。
慢慢地,眼前的火焰幻作团无边无际的红色光海,跟着又慢慢变黑,惟有阵阵撕心裂肺的火辣辣痛楚感觉兀自在吞噬着他,就如同即将没顶的洪水。
迷迷糊糊里,他的眼前浮现起幅幅杂乱跳跃的旧日景象,既有天伦之乐,也有离别之苦,颗禅心再也无法保持宁静,却是在功力大幅衰退之下灵台出现嫌隙,令得外魔入侵,神智泯然。
蓦然画面定格在厉青原向石颂霜求婚的幕上,耳畔轰然响起那声令他神伤魂断的“好啊”之声,如金鼓如雷鸣记记重重敲击在心头。强压了多时的愤懑勃然暴走,灵台终于失守,杨恒“哇”地口热血喷出,骨骸喀喇作响,身躯猛烈摇晃,已濒临散功边缘。
他却什么也不觉得,只在霎那间万念俱焚心死如灰,心底不甘呐喊道:“颂霜”凶猛的火龙扑袭在他的身上,红痂“嗤嗤”冒烟发出股焦臭气味,眼瞧着就要将肉躯焚为灰烬。
绝望悲伤愤恨凄苦种种心情仿似随着那口喷出的热血,同时抛离,但觉红尘万状,悲欢离合,无不如五光十色的气泡般,幻灭成空。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与心灰。
莫名地,他的胸口生出缕柔和淡漠的金色光晕,无声无息地蔓延到身上每寸肌肤。狂暴的离火甫接触到金光,登时翩若惊鸿往后退去。在杨恒身周尺许方圆里,形成了团匪夷所思的真空。
杨恒却毫无知觉,身心沦陷在无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