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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 2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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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已看不清他们的身形。
战至十个照面开外,真禅业已尽落下风,只用乌龙神盾紧守藩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团团黑气围护周身当真泼水不进。
厉青原默数回合,微微惊诧道:“这小和尚的功力着实不弱,和我全无花巧的硬拼了十多下,竟没露出半点不支迹象。嘿嘿,我可是有点托大了,输去黑匣子不过小事桩,但这脸面却丢不得”
念及于此,他的招式骤然加快,犹如狂风暴雨围着真禅猛攻不止,但招式依旧段落分明,好似首慷慨激昂的古曲,即管乐声变幻层出不穷,却仍可令人听清其中每个音符。
真禅节节败退顾此失彼,不由慌了神:“这家伙好生了得,是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魔功了么”
他将身子缩在盾面后头,右手牢牢抓紧乌龙神盾死不松手,耳听得真烦在不断计数道:“十五十六十七”又不禁面露喜色:“只要再撑三个回合,我就算过关啦”
这念头还没落下,猛听厉青原口中发出记犀利冰寒的啸音,身形横空居高临下,挥出长河落日袖往他头顶轰落。真禅自然而然地使出金汤盾法往上封挡。不料袖袂击在盾面上悄无声息,竟似没有运上点劲力。
真禅正感奇怪,厉青原的右掌已从袖袂中陡然探出,“砰”地拍中乌龙神盾。
此时正值真禅前力运空后力未生之际,被对方强横霸道的掌劲破入右臂经脉,顿时身子踉跄低哼声。
厉青原神色冷厉,不给真禅丝毫喘息之机,凭借右掌将身子固定在盾面上,左脚飞踢他的面门。真禅骇然仰面,暗自叫苦道:“我的妈呀,这家伙的招式好快”
他奋力推出乌龙神盾,想将对方从头顶用脱,然而厉青原早已算定了他的招式变化,在真禅推出盾牌的刹那左脚上勾踢中他的手臂,左掌也跟着拍落再往盾面上“砰”地击。
饶是真禅功力深厚,接连遭受这两记重掌轰击,也禁不住气血翻腾身躯震晃,没等他回过神来左臂又被厉青原踢到,腕上麻,已失去对乌龙神盾的控制。
他慌忙想用右手抓紧神盾,但厉青原的招式更快线,右脚在盾底点,双掌逆运真气吸住盾面,轻喝道:“起”
乌龙神盾应声飞空,被厉青原牢牢抢到了手中,振臂挥又“呼”地掷出,“喀嚓”响钉进十数丈外的树干里,侧目问真烦道:“多少招了”
真烦咽了口唾沫,道:“刚好二十”
厉青原点点头,向杨恒道:“轮到你了。”
众人闻言无不愕然心道:“这家伙够狂的”
其实厉青原为了夺得乌龙神盾,在与真禅的较量中也委实耗损了不少真气,只是他生性高傲,绝不愿在人前表露出来而已。
杨恒明知倘若自己立刻出战,或可趁厉青原功力未复的机会占得上风,但他又岂肯占这便宜摇头说道:“你再让我想会儿,用什么法子才能赢回阵。”
厉青原微微愣,随即醒悟到杨恒的用心,唇角掠起缕傲意道:“不必了,无论你想多久,也不可能夺到黑匣。你将它抛起,喊动口令后我们齐出手。”
杨恒剑眉扬,说道:“那也未必”托着包裹走到那个刚才出手争抢黑匣的天心池弟子面前,说道:“这位师兄,能否请你帮我个忙”
那天心池弟子迷惑道:“你要我做什么”
杨恒微笑道:“请你将这黑匣往空中抛起,然后计数三声。”
厉青原英俊的脸庞上微露讶色,却只冷眼旁观并不说话。
那个天心池弟子明白过来,略迟疑接过包裹道:“请两位做好准备。”
杨恒退回原位,与厉青原相对而立,萨般若真气流转周身,默念万里云天身法的种种要诀,身子倏然间变得轻若无物,仿佛阵微风也能将他吹起。
但见那天心池弟子丹田运气双臂猛振将包裹高高抛向空中,口中叫道:“二三”
话音落,杨恒和厉青原几乎不分先后冲天而起,如雄鹰展翅如青鹤渺渺,朝着包裹抛射而出的方向追去。
由于樱树上空浓重的乳白光雾遮挡,杨恒已看不到那只包裹的踪影,但他的灵觉却早已将其运行的轨迹紧紧锁定,在灵台上清晰的映照出来。
身形甫起,他便施展出万里云天身法中最为轻盈矫健的式善水诀,萨般若真气游走周身,如羽箭飞空去势凌厉,弹指间已越过树梢。
隐约感觉左侧风动,杨恒用眼角余光扫,只见青影跌宕,厉青原的身形矫若游龙,穿越过茂密的樱树枝几与自己齐头并进。
杨恒微微凛,左掌拍出在树枝上运劲按,稍借力去势骤疾,终于抢前线。
这时候包裹仍在上升,那天心池的弟子有意无意偏帮了杨恒把,在将包裹抛出时右手用力稍大,使得它在飞行过程中渐渐往杨恒头顶偏去。
厉青原已有察觉,但双方约定不能进行彼此攻击,杨恒牢牢占据着有利身位,无形中已然夺得了先机。
两人御风飞行到十余丈的高空,头顶包裹力尽下坠,隐隐从光雾里露出踪影。
厉青原扬声清啸,右手记劈空掌力霍然击出。强劲雄浑的掌风破空呼啸,砰地打中包裹。包裹剧烈震动,翻转着又激飞上天。
杨恒惊,趁势又抢出了半个身位,改运“扬火诀”凌风飞纵,掠向稍后包裹将要坠落的位置。厉青原如影随形,不做二不休,右手扬起,“嗖”地又掷出截适才他从树上折下的花枝。
那花枝击在包裹底部,包裹遽地震倒转起来,反向厉青原头顶飞去。
优劣之势瞬息逆转,杨恒好不容易争得的身位优势顷刻丧失殆尽。他当然也可以效仿厉青原的作法,射出九绝梭再将包裹飞行的线路强行扭转过来。但来厉青原势必要出手拦截,二来这样僵持下去,时半刻绝难分出胜负,在对方功力占优的情势之下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
于是杨恒兵行险招,任由厉青原取得先手,身躯弹改变方向,朝左上空疾射。
厉青原见杨恒并未设法阻击包裹下落之势,心头喜道:“这机会稍纵即逝,现在你纵使有心出招击偏包裹,我也不怕了”长河落日袖鼓荡飞拂,沛然莫御的袖风有大半倒是为了防备杨恒从旁捣鬼,用掌力或暗器击打包裹。
杨恒不为所动,再变“掩土诀”,身形舒展横向飘动,已掠至厉青原下方。
厉青原愣,不晓得他要搞什么鬼,袖袂已碰到包裹,暗使回旋气劲振腕收,“啪”地将包裹卷住向怀里带到。
电光石火里,杨恒身形屈纵,犹如压弯的弓弩猛地贲张,从斜刺里抢进,掌拍向厉青原的大袖。
厉青原咦了声,正欲提醒杨恒这么做已违反约定,突然脑海里灵光闪暗叫道:“不好”果然杨恒的左掌拍至中途遽然化为式擒拿手,而自己的衣袖正值回带之际,将将把包裹暴露在对方的爪势之下。
亏得他身经百战反应极是迅捷,臂上劲力生催动袖袂翻转,往包裹上盖去,随即沉身侧闪,往左下方疾坠。
“哧啦”
杨恒左掌吐出支九绝梭,抢在厉青原用袖袂完全裹住黑匣之前钉中包裹。两人身形上下交错,包裹登时被梭锋划破,杨恒左爪紧随而至,抓住破裂的包裹再用力扯,黑匣呼地从开口里掉了出来。
厉青原完全没料到杨恒还有这手,眼见黑匣脱离控制,急忙回身探出右手,以控鹤神功虚摄,想将它重新夺回手中。
奈何他刚才为了闪躲杨恒,已飘身左移,这时候再要扭身回来,终究有所迟滞。
杨恒趁虚而入,浮云扫堂腿拂出阵罡风,卷住黑匣向上送,右手已牢牢将它抓在掌心,朗声笑道:“多谢厉兄慷慨相赠,小弟却之不恭了”
厉青原愣了下,望着杨恒右手抓着的黑匣,压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输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云岩宗小和尚。若实打实地较量起来,无论袖法掌法乃至功力,自己都稳胜筹,即便是身法造诣亦绝不落于下风。可对方偏就凭着最后刻的奇兵突出,险中求胜,硬生生把黑匣夺了过去。
他脸上闪过抹淡淡的羞恼煞气,却是现而消,又恢复到冷漠神情,默然哼。
两人徐徐往林中飘落,底下的真禅等人见着杨恒手握黑匣,均暗自松了口气,毕竟要是连折三场,不仅自己脸上无光,连带云岩宗另外三家正道大派的面子上也俱都不好看。
第七章 报复
两人落到林中,明镜大师盛霸禅无极真人和殷长空匡天正等各大派的首脑人物已连袂而至。
杨恒看见殷长空和他身后的任长峡,微地凛,悄然垂下了眼。
厉青原瞧见这代表了正道泰斗人物的三掌门总监,却也不上前施礼,只是朗声说道:“在下楼兰厉青原,奉家父之命前来拜会诸位掌门,并送上请柬”
盛霸禅先已猜到厉青原的身份,故此闻听他自报家门并未露出丝毫讶异,淡然颔首道:“不知厉公子代令尊送来的是何请柬”
“四位掌门看即知。”厉青原从袖袂中取出迭红底泥金的请柬托在手中,“唰唰唰唰”如彩蝶飞空四平八稳地向盛霸禅等人身前缓缓送去,就似有双双无形的手在底下捧着般,赫然露了手绝佳的魔门绝技。
明镜大师与无极真人盛霸禅接住请柬,唯独与楼兰剑派宿怨极深的神会宗掌门殷长空右肩有伤,便用左袖拂将请柬激射回去道:“老夫与厉老魔素无交往,请柬不接也罢”
厉青原嘴角轻轻记冷笑,双手托起请柬走向殷长空道:“殷掌门还是看看为好。”
殷长空本要拒绝,转念想到方才厉青原不速而至闯入樱花大阵,将神会宗的三名护阵弟子打得落花流水,大伤颜面,这个脸子若不趁此机会找回来,还不知旁人在私下里会如何讥笑自己况且今天凌晨战,合本派四大顶尖人物主力不仅没能留下大魔尊,反折了位长老,心情也正自恶劣。
当下他不动声色递出左手,拿住请柬却不立即取起,指尖劲力透出将股“飘渺真罡”透过请柬攻向厉青原的双手。
厉青原立时察觉,心动意生,双手保持原先姿势也不放开,默运真气化解去对方源源不绝攻来的雄浑真罡,若无其事道:“原来殷掌门有心考教厉某的修为。”
两人僵持须臾,殷长空声低喝,掌心紫光进绽,竟已施展出多年不用的“九弧震日心法”,将飘渺真罡凝铸成束,接连发出九道掌力。
厉青原面色凝,全力运功抵御,待接到第七波九弧震日气劲时,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晃,暗道:“这老家伙存心要让我当众出丑,好替那些徒子徒孙找回场子。嘿嘿,厉某岂能教他如愿”
觉察第八波气劲业已攻到,他脸上青气现,低喝道:“殷掌门留神了”掌心真气汩汩急旋,犹如漩涡湍流将对方迫入的掌力卷裹而起,不停以柔劲消解牵引,顷刻间越卷越强,在双掌上形成两团庞大的气旋,而后吐气扬声向外推出,正迎头撞上最后波沛然莫御的九弧震日气劲。
两股巨力在请柬上轰然激撞,厉青原趁势撒手向后退出三步,卸去反震之力长出口浊气道:“今日我是来送请柬的,殷掌门若想与厉某切磋,可不是时候。”
殷长空的身子也是晃,鼻中低哼道:“厉老魔将他平生最得意的灵转魔诀也传给你了难怪敢在老夫面前这般嚣张”
厉青原淡淡地笑了笑,仿似连神会宗宗主的喝问也懒得回答,又转向匡天正说道:“阁下可是祝融剑派的匡掌门因家父并不晓得您也来了长白,因此已命人将贵派的请柬送去衡山。”
匡天正“哈哈”笑了声道:“敢情我老匡也有份,厉老魔又在搞什么鬼”
厉青原听了也不生气,回答道:“数月前敝派和正教缔结盟约,两家商定于六月初六在楼兰古城举行会盟仪式,正式向外宣布这消息。在下送来的请柬,正是邀请四位前往观礼的。”
这话说出犹如个晴天霹雳炸响全场。匡天正大吃惊,说道:“楼兰剑派和魔教结盟南宫北斗好大的手笔”
杨恒在旁听了也是吃惊非小。楼兰剑派号称仙林五大剑派之,雄踞大漠百余年。自从厉问鼎接任掌门,经过数十年的积累扩展,锋芒日益强劲,隐隐已有凌驾其它四大剑派之上的趋势。
如今厉问鼎和南宫北斗结盟,从此楼兰剑派与魔教连成片,南到江淮,北至塞外,尽入两家囊中。而魔教得楼兰剑派之助,不啻如虎添翼,声势大振。首当其冲受到威胁的,便是这些年来与楼兰剑派斗得昏天黑地的天山神会宗。
他悄然瞥了眼殷长空,果见此老面色不豫,只是城府极深没有过多表露出来而已。
想想也是,虽说礼尚往来乃人之常情,仙林各家也未能免俗。但凡有掌门接任,名宿寿辰,也会邀请各路同道好友前来贺喜捧场。可魔教与四大名门仇深似海,这样的张请柬送来,与其说是礼数,还不如说是在耀武扬威
就听厉青原说道:“匡掌门此来长白,怕是也有意和四大名门连手吧加上早已沦为灭照宫附庸的滇南点苍剑派,仙林五大剑派谁能独善其身”
盛霸禅盯着请柬上短短的几十个字足足看了半晌,这才说道:“事起仓促,四大名门是否应约前往,尚需商议。”
厉青原点点头道:“你们慢慢商量,我要走了。”旁若无人地拂袍袖,青衣闪动人已往山下飘去。
众人未得盛霸禅的指令,也就任由他从容离开。无极真人捻髯说道:“厉问鼎派他的儿子单刀赴会,送来请柬,就看咱们敢不敢接招了。”
匡天正叹道:“就怕这小子二三十年后,又是个为祸仙林的大魔头”
“六六大顺,”殷长空讥诮道:“厉问鼎和南宫北斗倒会挑日子。”
杨恒目送厉青原去远,心里道:“此人确是文武全才,可比司马阳之流高明多了。可惜脾气比他还臭,难怪石老爷子要我对他们父子多加提防。看方才情形,他尚不知退婚的事情,否则就不是抢匣子那么简单了。”
“真源”
杨恒正胡思乱想的工夫,猛听明月神尼在旁叫他。
他回转过头,就见老尼姑神色颇为不善,显然自己昨晚不告而别又惹恼了她。少不了,自己又得捱通训斥了。可奇怪的是,他反而觉着阵舒坦,好像老尼姑的数落能够稍赎心底的罪疚之感。
却说厉青原下了神藏峰,径自往南而去,打算将怀里揣着的另外几张请柬也并送了。
他行出百余里,忽见前方道边有三个人正高呼酣战,打斗得甚是激烈。这三人居然都是女子,其中个中年女子赤手空拳以敌二,兀自游刃有余,将对面的老少打得险象环生,岌岌可危。道旁的株雪松树下坐靠着个受了重伤的丑汉,虽已无力再战,却仍不住地在破口大骂。
厉青原见那厮杀成团的三个女子修为均是不俗,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远远地负手观战。就听那丑汉又在骂道:“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恶婆娘好歹毒,竟要将老子全家赶尽杀绝,小心将来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他明知骂上几句于中年女子可谓不痛不痒,却盼能令其心浮气躁,好让爱女逃生。
然而那中年女子对丑汉的斥骂充耳不闻,双掌招紧似招,双眸杀机绽动,掌掌不离要害,摆明了要将对面两人置于死地。
这中年女子正是大魔尊。她将神会宗四大高手打得落花流水,事后想来料定是桐柏双怪出卖了自己,愠怒之下算准了这对夫妻回返桐柏山的必经之路,终于在半道上截着对方。
她知桐柏双怪修为甚高,单打独斗自己本也不惧,可旦让对方连手使出“天作地合斧”,却也难缠得紧。当下趁其不备突施冷箭,先记天罗掌重创了西门望。
东门颦与西门美人惊怒交集,各掣魔兵与大魔尊战作团。三人翻翻滚滚斗到三十个回合开外,东门颦的左肩也捱了掌,形势变得越发危急。她情知求饶也无济于事,心下更不存侥幸之想,只咬牙狠拼,但盼能让西门美人脱身。
这时候东门望也瞧见了站在远处的厉青原,却不晓得他是友是敌,只当对方是前来观摩樱花台剑会的正道名门弟子,心中气瞪眼骂道:“臭小子,看什么看”
厉青原冷哼了声,从东门颦的魔斧招式和这对夫妻的容貌打扮上已隐隐猜出了他俩的身份,问道:“你是西门望”
“是又如何哎哟你个笨婆娘,没见她用的是虚招吗俗话说愚我次,其错在人;愚我两次,其错在我,你白长脑子,恁的不受教训”
却是西门望眼见东门颦被大魔尊记虚晃引得胸前空门大开,差点被对方的袖袂拂中,忍不住又叫骂起来。
东门颦自顾不暇,兀自习惯性地接茬道:“师兄言之有理,奈何我屡教不改我说宝贝闺女儿,娘亲快撑不住了,你赶紧设法逃吧。等炼成了咱们的家传绝学,回头再替你爹娘报仇
“记得,逢年过节要给咱多烧些纸钱你爹花销大,若是手头发紧免不了又要在阴曹地府里打家劫舍,惹恼了阎王爷来世不得超生”
西门美人没好气道:“娘,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不走,咱们家人,死也死在块儿”
厉青原方才莫名其妙被西门望通臭骂,心里甚不痛快,本打算抬脚走人,可听到东门颦母女的对话,不知为何眼里掠过缕奇异的光芒,立时改变了主意。
他蓦地掠入战团,挡在西门美人身前,“砰”地掌荡开大魔尊攻来的袖袂,身躯晃了晃,对东门颦说道:“不用怕,我帮你们”
大魔尊见厉青原与自己硬撼招,居然面色如常吐字平缓清晰,亦不由得心下赞,说道:“年纪轻轻能有此修为殊为不易,莫要管闲事枉自送了性命才好。”
厉青原摇摇头,神情含着淡淡的讥诮道:“就怕你没这本事”
西门望叫道:“小子,别逞强这恶婆娘是大魔尊,就在今早还杀了神会宗的个长老,你可不是她的对手”
厉青原暗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道:“那又如何”
西门美人急道:“晓得了你还不快走傻瓜蛋,难不成你当自己是三魔四圣”
厉青原冷眼瞟过西门美人,心道:“这丫头不顾自己安危,苦劝我离开,也算心地不错。可她未免太小看了厉某嘿嘿,我厉青原今日偏要和这大魔尊斗上斗,煞煞这魔头的威风”
想到这里,他心念微动,耳听“铿铿铿”阵金石脆响,袖中激射出数道精光,瞬间组合成柄长约六尺的青色长枪,遥指大魔尊胸前道:“来吧”
“青冥魔枪”东门望见状惊讶叫道:“你是厉老魔的什么人”
厉青原枪在手峙若渊岳,浑身冉冉散发出冷厉气势,回答道:“他是我父亲”
大魔尊点点头,道:“难怪你会多管闲事,敢情是仗着厉问鼎做靠山”
厉青原淡然道:“他是他,我是我”
西门美人喝采道:“厉大哥说得好不用怕,我帮你起斗这女魔头”
大魔尊压根没把西门美人放在眼里,凝视厉青原道:“听说令尊要与魔教结盟”
厉青原道:“确有其事,想必杨老宫主也已收到家父送上的请柬了”
大魔尊不置可否道:“既然遇见了,便劳驾厉公子前往灭照宫走上遭吧。”
厉青原听出弦外之音,抖青冥魔枪,颤出数十朵炫目光花,嗡嗡振鸣道:“请”
大魔尊知他不肯轻易就范,说道:“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哪晓得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蠢材”翻腕掣出屠佛尺,不作任何调整中宫直进劈斩厉青原眉心。
厉青原振枪斜挑屠佛尺,招式凌厉去势如电,正是楼兰剑派的独创绝学“金戈铁马十七击”中的式“弯弓射日”。
大魔尊右腕微转,屠佛尺铿然敲中枪头,激撞出串刺眼火星,身形欺近左手屠佛尺化作束乌光直点厉青原胸口。
厉青原被屠佛尺震得双臂发麻,再看大魔尊的另柄屠佛尺接踵而至,不由惊咦道:“她怎会本门的枪法”
原来大魔尊左手的屠佛尺竟是当作枪头来使,式“金戈铁马十七击”中的“天马行空”运转如风,看准厉青原枪招用老的空门叩关而入。
千钧发之际,厉青原左手运劲拧,卸下最后截枪柄“叮”地拨偏屠佛尺,身躯借力急旋侧闪到大魔尊右首,霎那间又将两段青冥魔枪合于处,双臂振吐气扬声道:“看枪”
大魔尊飘身飞起,左手屠佛尺压枪杆,右手魔尺横扫厉青原面门。
西门美人稍作喘息,叫道:“娘,你带爹先走,我留下替厉公子压阵”
东门颦遇事从无主见,听了女儿的话不由自主又望向丈夫。西门望怒道:“瞧我有啥用,还不帮厉公子赶跑这恶婆娘”
东门顰如梦初醒,忙不迭道:“师兄说的极是,咱们并肩子上”挥开魔斧扑入战团,大叫道:“厉公子,我来助你臂之力”
西门美人瞧母亲出手,哪里还会客气,奇形双刀摆从侧翼掩袭而上,耳朵里兀自听见父亲夸许道:“着啊,这才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嗯,母女兵”
三个人如走马灯般围着大魔尊戮力死拼,谁都明白旦战败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天下事十有**未能尽如人愿,斗得二十余个回合,西门美人左胯中招,嘤咛娇哼跌出战团。西门望心疼已极,扯嗓子骂道:“俗话说最毒妇人心你这恶婆娘,老子要刨了你十八代祖宗的坟头”
大魔尊蓦地横飞过来,屠佛尺往他硕大如斗的脑袋瓜上砸落。
西门望赶忙往旁滚翻,心中大感此举有失魔道流高手的身份,生死发间仍不免暗自咕哝道:“老子这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厉青原扬声大喝,纵枪刺向大魔尊背心,意图迫其回身自保,孰料大魔尊背后如长眼睛,左脚脚尖精准无比地在枪头上运劲点,借力翻腾杀向东门颦,屠佛尺耀眼生辉已将她全身笼罩在锐利杀气之下。
东门顰心要救丈夫,哪想到大魔尊非但轻易化解了厉青原的攻招,还向自己杀了个回马枪她骇然失声道:“哎哟”魔斧运足十成功力朝上封架。
“叮”
魔斧劈在屠佛尺上竟是毫不着力,好似抡圆的大锤下子砸在了空处。屠佛尺应声激飞,魔斧也煞不住势头,高高向上荡起,露出东门顰胸前破绽。
大魔尊左手迸指如刀,记天罗神掌切向东门颦的胸口。东门颦素以胸前的巨峰为傲,此刻却恨不得将它变作马平川,也好躲过大魔尊的这致命击。她拼命扭腰侧闪,仍被天罗神掌击中右臂,顿时骨断筋折,疼得东门顰几欲昏死过去。
“娘”西门美人声惊呼,从后赶至奋不顾身地挥刀攻向大魔尊。
大魔尊暗叫可惜,摄过下落的屠佛尺荡开奇形双刀,猛听厉青原振声喝道:“咄”
她心生不妙之感,目光记横扫,就见厉青原飘立于数丈之外,左手擎枪右手捏做法印,从袖口里祭起团炽如艳阳的金色魔球,在半空中倏忽幻放出圈圈不可逼视的殷红色焰光,顿将数十丈方圆中的景物照得有若霞烧。
“九天金乌轮”
大魔尊心下凛,不待厉青原继续催动,屠佛尺合于身前施动罗浮魅影朝着他激射而去。
厉青原不及将九天金乌轮的威力催至满盈,右手法印虚点,再喝声:“疾”
九天金乌轮宛若烈日沉山,不可世地当空轰落。但听“轰”地记惊天动地的巨响,沛然莫御的罡风光澜将东门颦西门美人齐齐掀起,震出十余丈远,倒是西门望坐倒在厉青原身后,受到冲击最小。
九天金乌轮击在屠佛尺化作的黑色光澜上高高弹起,大魔尊胸口如遭锤击,声低哼口溢血丝,屠佛尺猛地往前送,砰砰击中厉青原前胸。好在已是强弩之末,未能伤到他的心脏。
饶是如此,厉青原仍禁不住眼前发黑,仰面飞跌,背心重重撞在株被罡风催断的树干上,喉咙里口热血喷出。
大魔尊强压内伤,冷厉的眸中杀机森冷,飘立在半空中望着下方浑身浴血的厉青原等人,心中恼怒道:“若非今早和神会宗硬拼了场,又岂会被这黄口小儿所伤”
她正欲追下去擒住厉青原,蓦地若有所觉向北望去。但见数道绚烂剑华犹如长虹经天,转眼已在十里之内,瞧这气势必有高手往此而来。
任她如何的心高气傲,此刻亦不敢托大,暗道了声可惜,抽身隐入山林中。
东门顰顾不得自己的臂伤,搀扶丈夫站起,叫道:“美美,你伤着没有”
西门美人奔将过来,喘息道:“我我没什么,爹娘,你们呢”
西门望咧嘴笑道:“他奶奶的,就个臭娘们儿,能把老子怎么样”
西门美人见父母均都安然无恙,大松了口气,却气不过父亲小瞧女人,娇哼道:“臭娘们儿怎么了,样把你打得半死”
西门望梗了半天,憋不出句话,老脸涨红吐了口唾沫道:“呸,那是老子大意失荆州,下回教她再来试试”
东门颦怕丈夫心绪激动加重伤势,忙劝道:“师兄言之有理,这回咱们是大意失失什么什么州的,下回连带银州铜州铁州也并给抢回来。”却是把“荆州”错当成了“金州”。
西门望没好气道:“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金银铜铁锡的,你当咱家是捡破烂的”
那边厉青原背靠树干,默然望着这家三口在九死生后,兀自吵闹不休其乐融融的场面,眉宇间不经意地泛起丝若有若无的惆怅。
西门美人回过头来,问道:“厉公子,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厉青原面色惨白若金,低哼声道:“我没事”
西门望哼道:“美美,别听他的。伤成这样能没事吗,那叫打肿脸”突然记起对方对自己实有救命之恩,急忙打住,总算口下留德没把后面几个字说出来。
西门美人省,忙取出了颗丹丸送上前去道:“厉公子,你快服下”
厉青原摇摇头,用手推开,可强运真气在胸口转了两圈,却激得“哇”地又口鲜血喷出。西门美人赶紧将丹丸塞入他的嘴里,厉青原双目微合调匀内息,也不向她说谢。
这时,那几束剑华在上空收住,却是云岩宗的明镜大师率着门下两位真字辈弟子赶了过来。他落下身形,运掌按住西门望的背心大椎岤,问道:“西门施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西门望顿感胸口烦恶大减,暗自钦佩道:“这老和尚功力好生精纯深厚,连老严也不如他。”说道:“他娘的,还不是大魔尊来找老子报复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倒是刻也不等。”
东门颦问道:“大师,你们是来追大魔尊的么”
明镜大师摇头道:“老衲是来找真源师侄的。”
“杨兄弟怎么了”西门望诧异道:“昨晚不是还见他好端端地在山上么”
明镜大师叹了口,眉宇间隐有忧色道:“他适才留下短笺,偷偷溜出来,要到东昆仑救父。老衲与明月师妹正在分头追寻。”
西门望“哎哟”声,大摇其头道:“杨兄弟也太过冲动了”
说话间,明镜大师已将西门望胸口的淤塞用真气打通,站起身来取出两颗九元丹,颗交给他服下,另颗握在手里道:“厉小施主,你伤势不轻,老袖这里有本宗秘制的疗伤丹药,或可稍缓症状。”
厉青原却不领情,漠然道:“不必了,我已服过伤药。”
明镜大师碰了钉子也不生气,含笑问道:“不知大魔尊是往哪里走的”
西门美人指道:“她走了有会儿了,只怕追不上啦。”
明镜大师双手合十道:“有劳女施主指点。”率着两名门人往密林中追去。
厉青原缓过劲来,拄枪起身便欲离去。
西门美人奇道:“厉大哥,你这么重的伤能去哪里”
厉青原道:“我要去送请柬。”
西门望和东门颦悄悄对望眼,心有默契道:“这小伙子可比那个司马阳强多啦”
西门望呵呵笑道:“不就是几张请柬吗,叫我媳妇儿去送就成。你留下安心养伤,回头再到桐柏山住上几天,咱们爷俩儿好好唠唠。”
厉青原见这家人如此热情,不知不觉也对他们生出了些好感,但仍是摇头道:“这可不妥。”
“妥当,妥当”东门颦自告奋勇道:“你救了咱们家三口的命,往后就是家人。常言说常言说”
西门美人可不晓得父母的用心,顺口接道:“家人不说两家话”
“对,家人不说两家话”西门望笑道:“这事交给我媳妇儿去办,你放百二十个心。”
厉青原还在迟疑,东门顰趁热打铁凑上来道:“请柬在哪儿呢,我这就帮你去送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公子救了咱们家三口的性命,我帮你办点事儿又算什么走,咱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歇下,再好好聊”
就这么半推半拉,也不管厉青原是否乐意,夫妻二人拥着他往前走,只把西门美人个人落在了最后,暗暗奇怪道:“我爹娘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热心了”
第八章 惊悉
不提西门望夫妇如何煞费苦心地挽留厉青原,却说大魔尊与九天金乌轮硬撼负伤,遁出百多里寻了处隐秘僻静的幽谷潜心疗伤。
数日之后她功力尽复,想着桐柏双怪出卖自己的这笔帐,往后有的是机会补报,亦不急于时,便再次前往白头峰打探杨恒行踪。
而在她内心深处,虽不愿念及,可杨恒的席话语却依旧像根针般深深刺入,令自己烦躁不安,甚而隐隐升起缕恐惧。
她当然不信杨恒所言会是真的,然而这少年打从心底里流露出的孺慕之情和不顾生死前来报讯的反常举动,又使得她莫名地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她想回忆起从前的经历,可每每心念稍触及,自己就像脚踏入了黑暗的深渊,头脑剧痛心绪狂躁,充满了毫无来由的杀意。
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是个记不起过去,失去了从前的人
“我这是在怀疑老宫主么”她惊然惊,立即凝定心神思忖道:“老宫主对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因为这小鬼莫名其妙的通鬼话便动摇了心念他是老宫主的亲生孙儿,我若是他的母亲,岂不成了杨南泰的妻子这哪有可能,我早该晓得这小鬼是在胡说八道”
想通了这点,大魔尊如释重负,耐心等到天色大黑,二次上了白头峰。
可上了白头峰她才晓得自己又扑了个空,云岩宗的众僧早在三天前便离山而去。
她自不甘心就此作罢,自料杨恒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终究还是要随明月神尼等人回返峨眉,当下御风南返。
果然,前往天心池出席樱花台剑会的明镜大师等人早已悉数回山,却唯独不见杨恒的踪影。她又设法打探了数日才弄明白,敢情杨恒这小子没等樱花台剑会结束就偷偷溜下白头峰,只留了封短笺言道要去东昆仑解救杨南泰。云岩宗众僧察觉后多方追寻,毕竟没能将他截住。
大魔尊略感失望,心道:“既然这小子已经去东昆仑自寻死路,我也不必在峨眉耽误工夫。说不定,此刻他已为灭照宫所擒。”
这么想着,她便独自回转灭照宫。路无话。
这天回到了东昆仑,她当即入宫求见杨惟俨,却被告知老宫主正在会客。又向人问起杨恒的事情,得到的答复却是:“这些天宫里风平浪静,根本就没见过这么个小和尚。”
大魔尊不由疑惑道:“莫非这小子路上出了差错,否则断无此时不至的道理。”
她等了许久,仍不见杨惟俨出来,便鬼使神差地往百丈悬崖行去。
这百丈悬崖位于东昆仑雄远峰的后山,崖高百丈冰雪封盖峭立如镜如此得名。崖下有条急流经过,蜿蜒奔腾数百里最后会入金沙江。若从山崖上俯瞰,便似条银白怒龙咆哮翻滚,撞开层层险峰阻隔,昂首东去。
在崖底十余丈高的地方,有座幽深诡异的洞岤,历代灭照宫的重犯便囚禁于此。洞外不仅有重兵镇守,更有苦心经营了几百年的各处禁制,莫说寻常囚徒,就是等的仙林高手也插翅难逃。
她行到洞外,负责守值的名灭照宫头目迎上施礼道:“大魔尊驾临百丈崖,不知有何差遣”
大魔尊微犹豫,说道:“我要见杨南泰。”
那头目问道:“杨二爷是重犯,请问大魔尊可有老宫主的手谕”
大魔尊面色寒道:“怎么,我见他面,还需老宫主点头”
那头目忙道:“请大魔尊见谅,这是宫中的规矩,小人也不敢违背。”
大魔尊漠然道:“我只是想问他几句话,你连这点担待都没有么”
那头目晓得面前这女子实为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要是开罪了她将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迟疑道:“最多炷香的工夫,否则小人委实吃罪不起。”
大魔尊颔首道:“你领我去见他”那头目无可奈何地应了,领着她走进山洞。
这还是大魔尊第次步入此地,尽管直听说百丈悬崖乃人间地狱,看管着十数名灭照宫的重犯,可她仍未料到里头的情景竟是如此恐怖阴森。
路走来岔道极多,幽暗的洞岤里处处有禁制埋伏,耳朵里听到的是此起彼伏的呻吟之声。而关在这里的均非常人,想让他们能痛苦出声,遭受的刑罚必是异常残忍
她不为所动,心里只想着杨恒的话语,不刻来到座被改建过的石室前。
那头目将门打开,说道:“小人在外面等候,您和他的见面越短越好。”
大魔尊也不理他,走进石室。里面出奇的大,刚开门,就有蓬灼烈难忍的火红色热风扑面袭来。若非大魔尊修为精深,只这股热气就足以将她熔成青烟。
她默运真气护持周身,举目望去但见石室里山岩林立,闪烁着亮红色的光芒,往外喷出着团团炽烈难当的红色焰火。
名中年男子席地而坐,浑身赤裸只穿了件短裤衩,露出了古铜色的遒劲肌肉,上头满是斑斑驳驳被灼伤的红痕和赤痂,双手在小腹前捏做法印,正全力抵挡这骇人的热流侵袭。
他的双腕和双脚上都被条金色的细链锁住,链条的另端被钉死在伫立于石室四角的青铜柱上。柱面镌刻着极为厉害的魔符禁制,想要将它毁去恐怕要三魔四圣才有此能耐。
大魔尊走了十余步,便被石室里汹涌的热浪逼得停下脚步,不敢再向前行。
中年男子显然已察觉有人进来,但他正心无旁骛地抵御魔火酷刑,已无暇分神,甚至连眼睛都懒得张开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