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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书魅影+晓星孤屿完结+全部番外 第 19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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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歪话楚飞扬也只能自己在心里暗想一下。让他对他那只容易炸毛的猫讲出来,他是绝对不敢的。
“是。书影公子越来越宅心仁厚,心向正义了。”楚飞扬一边活动着铜镣上的机关一边温柔笑道。
君书影把头扭向一边,不屑道:“这种评价并不能让我高兴。”
楚飞扬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可是为夫很高兴呀。”
“你”
“啊,开了”楚飞扬笑眯眯地看着他,一手拎起打开的铜镣。
“楚楚大哥。”一个细若蚊蚋的声音响起。楚飞扬向身后看去,被人遗忘很久了的楚云飞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楚云飞只知道,本来君书影是特意赶来救他的,还为了他和温寒大打一场。
然后楚飞扬和颜子容来了,他们就两个两个到一边嘀嘀咕咕,气氛十分诡异。谁也不管还被凄惨地锁在柱上的他了。
楚飞扬走过去,挑起他身上的锁链看了看道:“云飞啊,这不是普通的锁链,楚大哥也没有办法。我们先等颜子容劝服温寒吧。”说着向颜温二人看去,却见温寒正用一种堪称怨毒的眼光看着被绑着的楚云飞,一副冥顽不灵说什么都不听的模样。
那目光简直看得人遍体生寒。楚飞扬感叹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他这么恨你。”
楚云飞焉焉地回道:“我就说过他长得像女人啊本来我以为是他小题大作借此发挥别有荫谋。现在我知道了,他是真的很介意这个。祸从口出,古人诚不欺我啊。”
楚云飞说着,眼神又溜向一边的君书影。以前小曲就说过他这张想到哪说到哪的嘴最容易得罪人,他自然而然地记起自己曾多次对君书影口出恶言,他却还会在自己危难的时候赶来救自己。连明明武功更好脚程更快的楚飞扬都没有来得那么快。
君书影正在一旁揉着手腕,突然感到两道热切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抬头看向正在那一脸感动的楚云飞,对上他充满诚意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地微微一怔,而后皱起眉头,冷淡地瞪了他一眼。他对这个突然之间改变态度的楚云飞不解又不耐,不知道他那个简单粗暴的脑袋里到底想到了些什么。
不管他在想什么也好,与他无关。
那边颜子容似乎终于劝动了温寒,微微松了口气,看向楚飞扬。
温寒不情不愿地拿钥匙解了楚云飞身上的锁链,看楚云飞一副劫后余生的轻松模样,心中不平又起,冲上去狠狠地在他小腿骨上踢了两脚。
楚云飞一身内力护体,倒也不觉得十分疼,但是这时却极有眼色起来,假装被踢得很疼的样子,稍解了温寒心中的不平之气。
三人一道下了山,江三早已在那里等得十分不耐烦,等到三人全都上了车,立刻急匆匆地将马赶得飞快。
楚云飞这时可能是心中有愧,觉得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也不再像平常那样和楚飞扬二人挤在一处,自己一个人沉默地呆在另一辆马车上。
“你跟那颜子容说了什么,最后居然两个人一起。”君书影问道。
楚飞扬叹道:“本来也没什么仇恨吧,要不是那个温寒实在冲动,我们也犯不着与他们过不去。”
“没什么仇恨你以前血洗胡家寨的时候可也和他们没什么仇恨。”君书影哼了一声道。
楚飞扬拉着他的左手把玩着,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轻轻揉过去,漫不经心地道:“完全不一样啊,你哪会看不出来。还老这么问我,有何居心哪”
君书影左手被拉着,用右手撑着脸看向车外,不理会他。
“说起来,”楚飞扬摸了摸下巴,抬起眼睛回味似地想了想,“那温寒和颜子容都是容貌不俗的美人,也实在让人难以把他们和山贼联系起来。”
说完瞟了一眼君书影,他扭头向外的身影动也没动。
“想什么呢怎么不与我说话”楚飞扬戳了戳他。
君书影避开他骚扰的手,没好气地道:“滚。”
哎呦,不高兴了。楚飞扬无声一笑,利落地放开他的手,自己掏出一个扁扁的酒壶饮了几口酒,歪靠在软垫上。
车里沉默了半晌,那边传来君书影闷闷地声音:“我想小石头和麟儿了。”
这情境这语气,让楚飞扬心疼得不得了。他认为这是君书影别扭的索取他的关爱的方式,也舍不得再逗弄他,凑上前去环抱住他,温柔地安慰起来。
四人又在路上行了两天,在楚飞扬的坚持下,江三不情不愿地将马车赶向了梅家庄。
23
几人乘着马车向着梅家庄园一路行去,途中的几个村子几乎都已废弃,人烟稀少,在这皑皑白雪之中越发显得荒寂。
楚飞扬的神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这到底是为何”楚飞扬低语道,“从前梅家也没少赚一分钱,却没祸害百姓到这种地步。”
君书影捧着一杯温酒,看了他一眼道:“你难道真的不知那个梅家小姐几年前嫁入官家,如今他们官商勾结,鱼肉百姓,银子怎么也比他梅向从前大江南北倒卖货物来得又多又快。”
楚飞扬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凑上前去吻了他一下,轻笑道:“我实在太久不关心那些江湖锁事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嘛。”
君书影听他这么一说,倒似乎自己是个专听江湖八卦小道消息的闲人了。仔细想想,似乎一直以来还真的听了不少。倒也不是他想听,自从与楚飞扬在一起之后,他除了练武就没有别的正事了,说是游手好闲养尊处优也不为过。这时也没有立场去反驳楚飞扬,有点懊恼地背过身去,闷闷地喝酒。
楚飞扬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在他劲瘦柔韧的腰身上把玩似的轻轻抚摸,又低笑道:“不要恼不要恼。你当过教主难道不知,混江湖的最重要就是收集消息。我近几年越发无心正事了,你倒比我越来越像个大侠。”
君书影还在为突然发现自己游手好闲了好几年而感到郁闷,这时听他这么说,便问道:“你的正事就是坐在茶馆里听人说闲话”
“哪能啊。不瞒你说,我的眼线遍布大江南北。”楚飞扬摸了摸鼻子坦白道,“不过算下来,养这些人一年也要不少银两,这两年也就不怎么用他们了。他们又总送上些哪个掌门被内人打了哪个当家的茅房蹲太久以致要私请大夫这些无聊锁事来赚钱,真正有用的反倒不多。”
“你”君书影听得很是无奈,又猛然间想起那时被用在自己身上的追踪香味和那只小黄鸟,心中就有些微愠起来,“你这伪君子。”
“这是正当手段,充其量不够光明正大,为的也是行侠仗义。哪里又伪君子了”楚飞扬不平道。
“诡辩无用。”君书影斩钉截铁道。
“好个不讲道理以下犯上的逆徒,你惹怒为师了”楚飞扬扑了过去,将君书影压在身下,两只手不老实地伸到他衣裳里头作乱。
楚飞扬对这具身体的了解大概比君书影自己还要深刻。他专捡敏感的地方下手,弄得君书影颤栗不已,也说不上是舒服还是难受,笑着连心情也舒畅了,早将一开始的郁闷心思忘到九霄云外。
两人闹了一阵,楚飞扬才放开君书影,一边慢慢温酒一边与他闲聊着。
“楚大哥外面有情况”正在这时,楚云飞突然掀帘探进头来,君书影看过来的眼睛中还带着未褪尽的笑意,看得楚云飞微微一怔。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君书影的眼神马上又淡了下去,和面对楚飞扬的随和模样完全不同,那对他视而不见的冷淡态度竟让楚云飞感到有一丝受伤。
“云飞,出了什么事”楚飞扬问道。
“哦,是前面有饥民,我看他们实在可怜,所以想让江三停车,救济一下。可是江三说什么也不听我的。”楚云飞愤然道。
楚飞扬掀开窗帘向外看去,果然见路上有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的人慢慢走过。
楚飞扬一撩衣摆起身下车:“我去看看。”
楚云飞探头向里左右看了看,对君书影笑了笑道:“君大哥,那我进来了。”
他这一声叫得亲热,君书影可真是莫名其妙了,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又看向窗外。
都不搭理他的。楚云飞讨好不成,感到有点委屈。看君书影专注地看着外面,想到他肯定是在看着楚飞扬,竟有些羡慕起楚飞扬来。
不多时车子停了下来,楚云飞听到江三在前面气急败坏的叫声,楚飞扬掀开帘子一笑道:“下车来吧,有事做了。”
楚飞扬说的有事做果然就是救济灾民。车里带的钱财食物只留了四人一天的份,其他的全部被楚飞扬分派出去。
楚飞扬将几套厚实衣服和一些点心往君书影怀里一堆,看他抱着东西走进风雪中,转眼被几个衣不敝体手脚枯瘦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君书影面无表情地向他们派发衣物和饭食,举手投足之间却有着说不出的温和。灾民们感激涕零的跪拜,君书影并不阻止他们,只是低头说了几句什么,等他们起身便将东西继续分发。
楚飞扬在后面看着,嘴角挑起一抹柔和的笑。被他强硬地剥去了一身戾气的君书影,在他眼中,是比这风中白雪更为高洁的存在。
24
几人将两辆马车上的衣物饭食和随身所带的钱财几乎全部散尽;才向那些满怀感激的百姓们辞别;继续踏上旅途。
因为将另一辆车上的暖炉锦裘一并送了出去,楚云飞也颠颠地回到第二辆车上,与楚飞扬和君书影一起。
楚云飞不太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一开始是因为君书影只身一人前去救他,所以让他心生好感。那在自己危急关头出现的身影轻而易举打破了流言蜚语带给他的偏见。
当君书影胁迫着温寒到他面前,逼温寒为他打开枷锁时想到这个平日里淡漠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在那时刻是为他着想着,楚云飞感激的同时还有一丝莫名的喜悦。
如果君书影愿意接受他的感激和道谢即便只给他一个客气的笑容也好,也许他便不会这么失落。
但偏偏君书影仍旧对他视而不见,冷淡漠视。仿佛那一次相救从未发生过。
如果他对所有人都如此,楚云飞也不至于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但偏偏,君书影面对楚飞扬时,就算同样的表情淡然,那由心而发的温和柔软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就让楚云飞有些在意了,并且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来越在意了。
之后的几天他便无法克制地留意起君书影来。楚云飞越发为自己从前的偏见感到羞愧,他如今已深信,这样的君书影绝非江湖传言的那种心术不正狠毒偏激之人。
那样的人不会有君书影身上的气质。楚云飞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气质,很干净,很平和,却又冷厉得让人不敢靠近。
只除了楚飞扬。他就只允许楚飞扬靠近。
如果也能和君大哥做好朋友就好了,可惜那时自己的愚蠢的敌意一定让他很不高兴。楚云飞暗叹着,眼神又再一次地遛向君书影身上。
君书影没看他,却被楚飞扬逮了个正着。
楚云飞一对上楚飞扬直直的视线,一时愣了愣,便对着楚飞扬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楚飞扬也回以淡淡的一笑,心里却有些泛嘀咕。
这小子自从被书影救过之后,整个不太对劲了。以他的率直性子,如果他凑上来感激涕零倒还正常点,这扭扭捏捏地老爱偷看书影是怎么回事
“飞扬,茶水没了。”君书影突然开口道。他正窝在楚飞扬身后的厢壁角落间拿着他写的一本内功心法打发时间,拎了拎茶壶却发现空了,便出声提醒。
“君大哥,我去沏”不等楚飞扬回话,楚云飞积极地凑上来接过茶壶,去外面添水了。
“君大哥”楚飞扬重复道,在意地皱起眉头,“他什么时候跟你这么熟了”
君书影仍旧低头翻着书页,不在乎地道:“他还不是见你没几面就楚大哥楚大哥地叫上了。你这话问得没道理。难道只你楚大侠可以受人敬重”
“只是敬重就好了。”楚飞扬转过头轻哼了一声。
君书影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也不与他纠缠这些无聊锁事,又自沉浸入书本当中。
天将晚时,几人到了一座小村庄。村庄里仍旧有一些饥寒交迫的难民。楚飞扬想着梅家庄反正已不远了,本想将车马一并留下,落魄荒凉的村口外,却又来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
那长长的队伍中,为首骑马的几个人身穿锦服,腰配长剑,面容肃穆,俱是内力深厚之人。后面跟着几匹高头大马,背上俱驼着鼓囊的麻袋,一步一步慢慢地行来。再后面,便是一辆豪华富贵的马车,车周垂着暗红色的厚重帷幕,湘绣着繁复的花纹。马车由三匹骠肥体壮的良驹驾着,周围还跟着几十个身材高大的护卫。
一行人走到楚飞扬几人面前便慢慢停下,大车低哑的嶙嶙之声也逐渐逝去。相互对峙的两帮人马当间,流动着些微紧张的气氛。原本围在楚飞扬几人身边的村民们也都慢慢退回到破败的房中,从门窗的缝隙之间向外观看。
“张统领,已到了么为何停下”马车之中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被这空中的劲风吹得飘摇欲散,更显柔弱。
楚飞扬微微侧了侧头,只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却一时无法记起在哪里听过。
“禀告夫人,只是与人撞道。您请稍作歇息,我们马上继续赶路。”领头的一个中年男子言语恭敬地回道,眼睛却仍在楚飞扬几人身上打量。
楚飞扬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向那张统领一拱手道:“在下几人只是过路的旅人,看这村中村民实在可怜,本打算在此接济些许,不想便与各位撞了道。我们这便将马车移走,请诸位稍等。”
楚飞扬说完,还没等那张统领开口,那后面豪华宽大的马车中突然传来几声响动,绣着华美花纹的厚重幕帘被掀了起来,一只纤细嫩白的小巧的手紧紧地抓着遮挡的帷布,帘后面只露出一条细细的缝隙,伸出的那只手腕上戴着的玉镯晶莹剔透,一看便是价值连城。
“楚楚楚大哥”那清脆柔弱的声音难掩激动,却又有些犹豫,期期艾艾着,最后一句久违的呼声低低地散落进风雪中。
25
当那一声欲语还休的低唤声传入耳中,楚飞扬才忽然记起,这马车里的人应该是梅家那位小姐,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梅欣若。当初天真烂漫的少女,而今早已嫁作他人妇,夫家是当朝一名颇有权势的姚姓官员。
梅欣若在车里犹豫片刻,终是一把掀开帘子,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张统领慌忙上前,低身恭敬道:“夫人,此地净是贫贱刁民,又四野荒凉,天寒地冻。恳请夫人回车,以免受寒。”
梅欣若一眼看到不远处那个曾经熟悉无比的男子,那张同记忆当中完全一样的英俊脸庞,恍惚之间,那些原以为早已淡忘的过往岁月竟在眼前倏然回溯,历历在目,清晰又深刻。
那些甜蜜害羞的少女心事,那些与心仪之人同游江湖的欢快时光,原本早已深深埋进心底的最深处,这时却全部无法克制地冲破禁锢,颜色鲜明得如同昨日之事。
那时在他强大可靠的保护之下,可以肆无忌惮地挑衅所有看不顺眼的恶人,可以毫无顾忌地管尽一切不平之事,在他允许的范围之内,尽可以无忧无虑地任性妄为,不用担心那些复杂的利害关系。他只会在旁温柔地看着,默许又纵容,却总在她看得到或者看不到的地方将所有麻烦一一解决。连他的约束教导,也是一种甜蜜的幸福。
他温柔而可靠的守护让人无法克制地沉醉。曾经她以为那将是她最终的归宿,到头来却只落得两手空空。留给她的只有爱别离的依恋,求之不得的不甘。
她直到多年以后才明白,从一开始,那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就从来不是她的。对所有人都温柔的,闻名天下的楚飞扬,给她的也只是与他人无二的待遇,却残酷地赚尽了她此生最深刻的爱恋。
“姚夫人。”楚飞扬迎着她有些复杂的目光微微一笑,“一别经年,夫人可安好”
楚飞扬的客套有礼让梅欣若心里一沉,初时表现在面上的稍许激动终于按了下去,敛下眼睫,重又恢复成端庄优雅的富贵少妇。
“我很好,多谢多谢楚大侠挂怀。”梅欣若轻轻应道,又向一边恭敬立着的张统领柔声道:“这位楚大侠是我的旧识,老爷也是知道的。请张统领稍待片刻。”说着又看向楚飞扬。
初见面时的激动过去,姚夫人这才看到,楚飞扬身后还立着三个男子,应是与他同行之人。有两人她从未见过,但是第三个人,却让她微微上了心。
她虽然早已嫁入官府,但是因为夫家对她极为宠爱,念在梅家与江湖武林素有联系,梅欣若自己也算半个江湖中人,并不对她多加限制。因此江湖上的传言,她也素有耳闻,尤其是与楚飞扬有关的那些,即便没有刻意打听,有时听到一些风声,也总忍不住多加留心。
这位当初大闹武林大会,后来与楚飞扬同进同出亲密如同一家的前魔教教主君书影,她自然印象深刻。
传闻中,他是楚飞扬的禁脔。
她自然是不信的。因为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楚飞扬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虽然不知道为他生下儿子的女子是谁,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够独占他的温柔。但是,不管那是谁,楚飞扬必定会对自己的女人一心一意。她若相信那些莫须有的传言,就是对楚飞扬的亵渎。
当然,更加重要的是,她不愿意接受,自己会输给一个男人。
君书影发觉梅欣若的视线在自己脸上扫视了片刻,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样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楚飞扬微微一动,阻隔在梅欣若与君书影之间,打断了她的注视。
“姚夫人,此处风冷,夫人千金贵体,不宜在此久立。我马上移走马车,让夫人通行。”楚飞扬温和地笑道。
梅欣若裹紧身上的披风,摇了摇头道:“多谢楚大侠关心,我不碍事的。刚才楚大侠说,你们在救济村民”
楚飞扬还未开口,楚云飞已经按捺不住抢先道:“没错。楚大哥说就是因为那个江南首富的梅家官商勾结鱼肉百姓,才让这附近的村民无粮过冬,流离失所。”
“什么”梅欣若有些惊诧地道。
“我看不只是什么梅家,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为富不仁,才会让他们过得那么苦。”楚云飞愤愤道。他一早就对那个张统领贬低这里都是贫贱刁民的话不满了,再看看那些丫鬟下人都穿着绫罗绸缎,随便一件首饰就够这些贫苦村民过上温饱的一冬,心里的不满越发强烈了。看到楚飞扬居然也与那个张统领一样奉承那个什么夫人,他就十分不爽。
“楚大哥,你是说我爹和我家老爷害了这么多人这是真的么”梅欣若一时心急,将旧时的称呼也唤了出来。
“这也只是一个猜测,我们也正要查探。姚夫人不必在意,我想梅老爷和姚大人并不是那样的人。”楚飞扬口里应着,心里却暗叹一声,怨这楚小呆瓜嘴巴太快。他本想不动声色,先诓得梅向放粮救济灾民。毕竟他们的施舍只是杯水车薪,救不了几个人。也只有梅向有能力将全部灾民安置妥当。他这一喊就直接告诉人家女儿,我们要去找你家老爹和你夫婿的麻烦了,他楚大侠再想装模作样就难了。
楚飞扬语焉不详的回复看在其他人眼里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楚云飞不知道这个楚大侠是怎么回事,看着人家夫人长得漂亮还是怎么的,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深怕伤了人家的心似的。听那女子所言,那祸害乡里的人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相公,再听刚才那个张统领的话,根本一家子都不是好人,何必对她如此温柔。
楚云飞认为楚飞扬这种见色忘义的做法是错误的,他却也不能出言训斥,正不知如何开口时,一旁的君书影已经转过身去,风中传来他淡漠的声音;“看来楚大侠与那位夫人还有许多话要说。我们先将东西分给村民。楚云飞,江三,过来帮忙。”
楚云飞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君书影那清冷的声音念出来,一时竟然愣怔住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立刻笑逐颜开,心里不由乐滋滋了起来。
他也顾不上再去管楚飞扬,颠颠地跟在君书影后面往自己的马车走去。江三撇了一眼楚飞扬,哼笑一声,也一步三晃地跟了过去。
楚飞扬看着三人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他对梅欣若道:“姚夫人,您请回马车吧。我们这就让道。”
“不。”梅欣若直视着楚飞扬道,“楚大哥愿意出言安慰,我很感谢。不管是不是我爹爹做的,我也该为这些贫苦村民尽些绵薄之力。”说完又扭头吩咐道:“张统领,行程暂缓。你带人去将老爷交我带回梅家的东西分给村民。”
“夫人”张统领看了楚飞扬一眼,却并不想同意梅欣若这样的做法,“大人让我们带给梅老爷的有许多稀世奇珍,怎能就这么施舍给这些贱民”
“放肆”梅欣若轻斥道,“再多的稀世奇珍能比得上人命重要就算老爷在这里也不敢这样说。”
“属下知罪。”张统领慌忙跪下。
梅欣若缓了脸色,叹了一声道:“还不快去。”
张统领应了一声,带了几个人去开箱子。梅欣若又看向楚飞扬,柔柔一笑道:“楚大哥,我与你一起。”
楚飞扬向梅欣若笑了笑,又看向身后的君书影。他被村民们团团围住的身影依旧清冷淡漠,有条不紊地将东西一件件发给村民。似乎感受到楚飞扬的视线,他也看了过来。
楚飞扬迎上他的视线,冲他露齿一笑,微不可察地向他“啾”了一声,轻佻的模样无耻之极。
君书影视而不见,冷淡地扭过头去。
楚飞扬像是媚眼做给了瞎子看,此时意犹未荆但这时梅欣若又还在,她不愿回车上,情愿站在风雪中,微微笑着与他闲聊叙旧。他也只能作陪,总不能失礼地扔下她一人在此。
楚云飞在君书影周围勤快地忙碌着,一抬头看到另一帮人马也开始分派东西,楚飞扬却还在与梅欣若闲谈。
“楚大哥居然是个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太让我失望了。”楚云飞不满道,又要向君书影寻求认同,凑近了点殷勤道,“君大哥”
君书影冷冷地撇了他一眼:“闭嘴。专心做你的事情。”
楚云飞慌忙噤声,专心一致地给大家分派食物。
26
两路人马将衣食等物分派完毕其实主要是梅欣若的人在派发。楚飞扬一行人本来就没有人家财大气粗,再加上早就把大部分东西都施舍出去,到后面基本上就是站在一边闲等着。
楚云飞站在楚飞扬旁边,本来也在面无表情地看着梅欣若的手下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一件件地摆放整齐,张统领在一边监管着哪些可以施舍,哪些要留着。楚云飞看着那慢慢摆满了一车一地的奇珍异宝,一张脸慢慢地从稍许惊讶,变成有些惊讶,又变成特别惊讶,最后他极度惊讶
楚云飞张着嘴巴,悄悄扭头看了看楚飞扬,又把头往前抻了抻去看楚飞扬那边的君书影,两人一个是悠然淡定一个冷眼旁观。
“再抻小心把脖子扭了。”楚飞扬眼皮也没动一下,淡然说道。
“啊”楚云飞疑惑地发出一个疑问的声音。
“书影公子好看吗”楚飞扬居高临下地撇了他一眼。
楚云飞看了看他,又看向他旁边的君书影,挠头嘿嘿一笑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好好看。”天色将晚,漫天漫地的白雪却映照得四周依旧一片光亮,一身淡青衣裳的君书影在这样的柔光照映下,连冷淡的眉眼也显得柔和起来。浓淡适宜的修长眉毛,微微上挑的眼角,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看在楚云飞眼里,他心中只浮现出四个字,眉目如画。
楚飞扬哼了一声,扭头继续看向前面,一双嘴唇动了动:“看也没用,看也白看。”
“楚大哥说什么”楚云飞没有听清,凑上前去问道。
楚飞扬示意楚云飞眼望前方,那一堆琳琅满目的各色财宝,叹道:“楚大哥在想,贪官奸商,这些贪得无厌的人,实在可恶。”
一旁传来君书影一贯的清冷声音:“那天下第一美人的爹呢”
楚飞扬笑笑地看向他,凑过去作势闻了闻,笑道:“呦,好大的酸味。”
“你不用顾左右言他。”君书影道,“这梅向和那什么姚大人,虽然不像从前胡家寨的山贼一般杀害人命,但是因他们的恶行而死的人绝对只多不少。这些奸商污吏造成的灾难绝对要大得多。那时楚大侠可以一已之力了结整个山寨的人命,这种时候,不知楚大侠还下不下得了手”
楚飞扬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君书影对梅家绝无好感,他也没有自恋到认为君书影是为了自己从前和梅大小姐的那些事才和梅家过不去。君书影在最无助最孤立无援的时候都要和梅家周旋,后来发生的事也有梅辰英的掺和,他讨厌梅家也是情理之中。
“这是不一样的。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美女的爹就不一样了。梅家与中原武林的关系太过复杂,他是江南首富,不是江湖中人,却处处介入江湖中事,多少小帮小派的人要靠他吃饭养家。要杀梅向容易,可是杀了那个老滑头,这江湖上会发生什么动荡,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可就未可知了。”楚飞扬叹道。
君书影自然也知道楚飞扬说得在理,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与他强辩。
楚飞扬却靠近过去,在旁边的人看不到的角度碰了碰君书影狐毛袖口下的手,轻轻地握住,低声道:“在我眼里,什么天下第一美女,都美不过我的书影公子。”
君书影甩开他的手,却没有阻止他的靠近。楚飞扬笑着与君书影肩并着肩,手指在他袖上的柔软皮毛上轻抚着。
身后传来江三一声不屑的哼声:“油嘴滑舌,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两人却都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兀自相依相靠着。只是不知何处飞来一根细针,插在江三乱糟糟的头发里。江三斜着眼看了看那小小的针,颤微微地伸着手把那针拿了下来,看着君书影淡定的修长背影,心里愤愤道,这种全身又是针又是刺的人有什么好的。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天快全黑时,梅欣若的人总算将该施舍的东西都分派完毕,又将其他东西装好,一队人马整好队形,准备上路了。
梅欣若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到楚飞扬面前,微微行了一礼道:“刚才楚大哥说要去调查我夫君和我父亲有无鱼肉百姓的事,我正好要回梅家,不若楚大哥与我同行,我们一起去向我父亲问个清楚。”
“这倒不用。姚夫人若信得过我,就听我一言。我与梅家交往多年,自然信得过梅老爷的品行。其实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想央梅老爷子开仓放粮,求济灾民,至少熬过这一冬。”楚飞扬坦然道。
梅欣若对楚飞扬自然是深信不疑的,虽然她相信楚飞扬不会对梅家做什么,但是听到楚飞扬亲口说相信她的父亲,心里还是高兴的。
梅欣若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就算楚大哥不说,我也会提醒我父亲的。他这些年来闭门不出,连外面怎么样了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附近的村民过得这样苦,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楚飞扬点了点头,看到梅欣若身后的张统领黑着一张脸等着的样子,便与梅欣若告了别,看着她上了大车。几人让道一边,等那长长的一队车马走远了,得了救济的村民们也早已各自散去,天地间只剩下四个人孤零零地站着,没有马车,连件行李也没有。
沉默了片刻,江三忍受不了地大吼一声:“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没有马,没有车,连银两都没有我们怎么走下去楚大侠,你把什么都送出去了,你是打算怎么办飞过去吗”
楚飞扬挑唇一笑道:“你急什么。银两没有,银票有啊。还有,你说对了。我们就是要飞过去。”
楚飞扬说着拎起江三,纵身一跃,凌空向前掠去。
“你们跟上。”风中传来他的声音。
君书影也即刻动身,施展起与楚飞扬无二的轻功步法,在半空中轻盈地向前追去。
楚云飞也急忙运起天山心法,虽然路数不同,天山的轻功却也同样的飘忽优雅。
几人一前一后地在半空中消失了,躲在破败土屋之中的村民们从缝隙中看去,俱认为今天是有仙人来相助大家度过难关了。
27
几人一路疾行,楚飞扬带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把几人带到一个客栈前。
“我们就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去梅家。”楚飞扬放下江三,回头冲身后的两人微微一笑。
江三按着喉咙干呕了几声,愤愤地走了进去。
楚云飞下意识地回头,想喊君书影先进,却见君书影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建筑,就把目光投向楚飞扬。楚云飞看不懂君书影复杂的眼神,看不懂楚飞扬挂在嘴边的微笑,却能感觉到两人之间不容他人介入的氛围。
“云飞,你先进去吧。我和你君大哥去附近看看。”楚飞扬先开口道。
楚云飞左右看了看,面带落寞地应了一声,背着行李跨进门去。
楚飞扬向君书影走去,微笑着道:“故地重游,感觉如何”
君书影摇了摇头:“往事不堪回首,我一定是命犯灾星。”
楚飞扬失笑,一把揽住君书影肩膀道:“行了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哪天我这灾星不要你了,你哭都来不及。”
君书影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走,上房。”楚飞扬也不在乎,拉起君书影的手道。
君书影疑道:“你不是说去附近走走”
楚飞扬已经脚下一使力,带着两人飘然上了房顶。
楚飞扬拉着君书影在房上慢慢走着,一边低咳一声,道:“书影哪,你不觉得,那个小子最近对你太在意了点么”
“不觉得。”
“你就这样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楚飞扬瞪着他道。
君书影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听什么楚大侠放心,我只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大恶人,抢不走你楚大侠的崇拜者。”
“装,再装。”楚飞扬哼了一声道,“我才不信你没察觉,那小子看你的眼神都热得烫人。”
君书影有些恼了,甩开他的手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龌龊心思。”
楚飞扬又把手牵了过去,紧紧握住不让他甩开,贴过身去涎笑着道:“莫恼莫恼。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再说,你不就最喜欢我对你的那些龌龊心思么”
君书影看着那张可气又可恨的脸,心中一阵恼怒又一阵无可奈何,咬牙怒斥道:“滚放开我”
楚飞扬把两人握着的手抬到君书影眼前,放开三根指头,只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手腕摇了摇,挑眉道:“我可没锁着你,也没限制你的功力,你要挣开不是易如反掌。明明自己不使全力,又口口声声让我放开你,你这欲拒还迎的姿态,是专门做给为夫看的么”
君书影自以为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早该把忍字诀修炼得炉火纯青,但是楚飞扬却总有本事一次次挑起他的愤怒。君书影早就看出来,楚飞扬恶劣地以激怒自己为乐,这个毛病太变态了。明明知道不动声色才能让他无法得逞,到最后却总是无法克制自己,遂了他的愿。
“你你这”君书影早已明了任何言语都无法扞动面前这张带着可恨笑容的俊脸。一只手还被他轻佻地捏着,君书影也不去挣了,只用另一只手从衣襟下抽出几根细小银针,还未来得及动作,却被楚飞扬猛地拉到怀中,捧着后脑深深地吻了下去。
君书影下意识地将捏着银针的手举到外面这上面是真的淬了巨毒的,只有楚飞扬才敢在他手持银针的时候还这么放肆。万一他这鲁莽的动作让他失了力道失了准头君书影不愿再想,他眨了眨眼,慢慢闭上,任他亲吻。
每次都是这样,非要激怒他,再用这样温柔又激烈的方式来安抚
楚飞扬越吻越深,吻到自己都有些气息不稳了。君书影被他紧紧地拥着,想往后撤时却又被他紧压过来,微微向后倾的身体有些难受,紧闭着的眼睫偶尔轻动,探在外面的手不知何时失了力,几根银针掉入雪中。
夜深时,天又下起了大雪,外面明明没有星月,却依然白净亮堂。
二楼的一间精致上房,只点了一盏如豆孤灯。
放下的床帐将一张大床遮得严严实实,一只脚却从帐下露出,在房内微弱的火光映照下,显得白得惊人。
“啊”一声轻吟,那匀称的脚趾猛地一缩,难耐地在床帐下蹭了两下。
“飞扬”清冷的声音轻唤着,带着些渴求,却无法将要求说出口。
“现在不准,再忍耐一下,乖。”楚飞扬轻声诱哄着,两只手放在那微颤的膝盖上轻抚着,慢慢地顺着小腿向下滑去,握着脚腕将两条修长的腿环到自己腰上,又伏下身去将君书影拉起。
散乱的长发覆在背上胸前,君书影顺着楚飞扬的引导揽住他的脖子,微微张着口气息不稳地喘息着。与楚飞扬灼灼的双眼对视了片刻,君书影忍不住将唇凑了过去。
楚飞扬含住送上来的双唇轻轻吮咬了片刻,又把君书影的一只手拉下,往两人相贴的身下探去。
手刚刚碰到那火热硬挺之处,君书影的手瑟缩了一下,转而又轻轻握住,娴熟地取悦起来。
被那修长微凉的手指服侍着,楚飞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君书影有些羞耻地低下头,把脸埋在楚飞扬肩上。
楚飞扬沾了脂膏的手,沿着君书影的背脊,慢慢向下探去
“啊”君书影猛地仰起头,汗湿的颈项露了出来。楚飞扬一边用手指慢慢开拓着,一边凑上前去,轻轻舔咬着那美好的颈线。
片刻后,楚飞扬将君书影翻过身去,高大的身体也覆了上去。
君书影的背轻颤着,感到那火热的硬挺在慢慢寻找入口,有些难耐地抓紧了脸下的厚枕。
床帐轻轻摇晃起来,粘腻羞耻的声音慢慢响起。随着那床帐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一声声清冷的呻吟终于压抑不住地响了起来。
冬日夜长,床帐摇动和那一声声克制却惑人的呻吟,一直到后半夜才慢慢停歇,只剩些喁喁低语,伴着轻晃的火光,飘浮在雅致的房间内。
28
第二天一早,楚飞扬从君书影房中出来,神清气爽地伸展了下身体,呼吸了两口清晨的冰冷空气,只觉脑中一片清明,浑身都舒坦了。这里二楼的雅房走廊都是冲着院中的天井,放眼看去只见院中一片白雪茫茫,洁白平整,一个脚印都没有,很是一副悦目的风景。
楚飞扬刚要唤小二送些热水上来,却见对面房间的门动了动,吱哑一声慢慢打开了,楚云飞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的脸出现在门后面,一张脸犯着青白,显是没有睡好。
楚飞扬怔了下,笑着扬手打了个招呼,却见楚云飞神色复杂地看了他片刻,又游魂一样慢慢下楼去了。
楚飞扬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想是人家不愿开口的少年心事,他也不好过问,继续唤了小二上来,让他去烧一桶热水送到门前,便又回房去了。床帐里面伸出一只纤长劲瘦的手,光洁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一道青筋。那只手有气无力地垂在床边,一副饱受蹂躏的样子。
楚飞扬过去握住那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笑道:“喂,不要一副被我弄得下不了床的样子,好歹我传了你那么多功力又教了你那么久的武功,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太厉害了。”
“滚你这个怪物。”君书影把脸转到里面,趴着的身体软成一瘫泥一样,露在外面的肩膀上青青紫紫好不精彩。
“乖,等下我帮你洗个澡,再助你运个功,包准你精神十足地见人,谁也看不出你伺候了为夫一夜。”楚飞扬在他肩膀上轻轻亲了几口,把几个吻痕又往重里咬了咬。
君书影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肩后的几点刺痛让他的眉头皱了皱,除此之外,他现在只想睡觉,睡觉。
迷迷糊糊了不知多久,只觉得楚飞扬把他翻了过来想将他抱起来,君书影硬是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摇摇晃晃地往房间中摆着的浴桶走去,自己坐了进去。
楚飞扬跟过去,两只手伸到水中解他身上要掉不掉的衫子,拧干了搭到木架上,又捋起了袖子趴到浴桶边,看君书影闭上了眼睛又开始神游天外,不由地微微笑了,伸手轻轻刮了下他挺直的鼻梁,轻叹道:“我总算把你养熟了。你只要这样就够了。眼里只看着我,完全地相信我,完全地依赖我”楚飞扬低声说着,手指慢慢爬到君书影的脸颊。
客栈的厅堂上。楚云飞拿着个馒头慢慢揪着,揪成了细碎的小块,再用筷子把小块一块一块细细地碾磨,一双眼睛却毫无焦距,不知道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臭小子,别弄了,不想吃就别吃,作践粮食。”江三在一边骂骂咧咧道,伸手将剩下的几个馒头都兜到自己脸前,就着小菜大口嚼着,肮脏的胡子一抖一抖。
“我点了四人的份,你给楚大哥和君大哥留点”楚云飞开口提醒道。
“留什么留什么。你楚大哥有的是钱,他不会亏待自己的。你君大哥,嘿嘿,他现在可吃不了这个。”江三猥琐地笑了两声,继续将馒头往嘴里塞。
“为什么,君大哥不是那么奢侈的人。”楚云飞拧起眉毛不满道。
“你真想知道为什么”江三贱兮兮地凑近楚云飞,冲着他嘿嘿一笑。
楚云飞一看他的表情,与昨晚教唆他的时候一个模样,忙摇头道:“不,不想知道。”
江三哼了一声,坐正了身体,慢慢吃着,又道:“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呢,小子,再去给我叫几壶酒来。”
楚云飞根本不听他的,托着下巴又发起呆来。
“你这死没出息的。”江三一个巴掌打到他后脑勺,“不就是听到了个墙角,作什么一副天崩地裂的样子。”
楚云飞揉着脑袋,扁了扁嘴道:“我想不通。”
“什么想不通”江三不耐烦地问道,“早知道昨天就不提点你,呆瓜。”
原来昨天夜里江三起夜时看到楚飞扬放着自己的房间不住,却跑到隔壁君书影房里,又想到那个呆子楚云飞看君书影那日渐沉迷的眼神,心下起意,便把楚云飞敲起来,鬼鬼祟祟地指着对面的房间,故意说些暧昧不清的话。
楚云飞虽然呆,却也不傻。他早知道江湖上对楚君二人关系的传言。本来是真是假也不关他事,但这时却又免不了要上心。江三回去后,楚云飞在房里坐立难安了不知多久。一时想到楚飞扬和君书影的关系,就觉得心烦意乱,一时又想不通自己为何如此,毕竟不管楚飞扬和君书影如何,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楚云飞江三二人的房间与楚飞扬君书影二人的房间正好隔着天井相对着,透过窗户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对面的景象。楚云飞呆呆地看着,那边窗户后面偶尔有修长的人影晃过,动作之间看得出来两人相谈甚欢。想到君书影面对自己时的冷漠,楚云飞不知为何心底有点犯酸。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只见对面的灯光渐渐弱了。大概是君书影要安歇,楚飞扬要回去了,楚云飞心情瞬间有些舒畅起来。
江湖传言怎么可能是真的,明明楚大哥已经有了妻室子嗣的,怎么可能还与君大哥想着自己因为江三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在这边发呆了半天,也实在是无聊,便起身准备洗漱睡了。
然而这样的心情也不过维持了片刻,对面那紧闭的房门完全没有要打开的意思。楚云飞又呆坐了会,终于忍不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顺着游廊走到君书影房前,几次抬手欲敲,却又不知道这大半夜的把门敲开,他能说些什么。
楚云飞最终没有敲门。他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中患得患失一般的心情他完全不懂。楚云飞放下手垂头丧气地正要回去时,房内却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吟声,让他如遭雷击一般,僵立当场。
震惊也只是片刻,楚云飞反应过来时,已经手忙脚乱地跑回自己房间,如同有恶鬼在追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在人家房前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听了多少,只觉得那几个低低的,如低泣如哀求的声音白日听来是那么冷淡漠然,这时却带上了一种诱人的魅惑在脑中杂乱无章地旋转着,回响着,缭绕不去。
楚云飞倒在床上捂住眼睛,完全无法赶走脑中的声音。
他一向迟钝的感官这时却该死地敏感。那个人是在诱惑。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那个人一定在用那样的声音诱惑,也许还有肢体楚云飞的眼前晃动着那人衣袖下修长的手指,手背和手腕都是皓白的,再往上那些被衣服遮住的地方一定更白他会用那双手去拥抱着身上的人吗连修长的双腿也会缠上来像他用他的声音一样,明明是那么清冷疏离的人,却要发出那样的声音
楚云飞羞耻地感到了一股邪火在体内乱窜。他默默地环抱住自己,在床上蜷成一团。
那些在他脑中乱撞的纷杂思绪,他好像明白了,却好像又不明白。
“君大哥”楚云飞低低地叫着,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到身下,还没触及时却猛地惊醒过来他在做什么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根本就是对他的亵渎
楚云飞狠狠地将手抽出来,捶了枕头几下,把脸埋了下去。
他是楚大哥的他的一切,都只是楚大哥的。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为什么,楚大哥,明明有了妻儿,却还要去招惹他你把他当成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楚呆瓜,又走神啦。”江三猛地一拍让楚云飞一下子惊过神来。
29
楚云飞刚一回过神,就看到楚飞扬和君书影从楼上一前一后地走了下来。
君书影又换了一套新的衣裳,是前几天从来没有见过的。领口和袖口仍旧是温暖的裘毛,淡紫暗花的外衫更衬得主人高贵优雅。也许和衣物无关,也许只是他的心境变了。
楚云飞悲哀地发现,他不知从何时起,居然也会注意起男人的相貌,也会被男人美丽的皮相所蛊惑和吸引。
为了两相对比,楚云飞又特意去将楚飞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直看得楚飞扬疑惑丛生,结果却只让他更加失落。
他所仰慕多年的楚飞扬楚大侠对于他,居然完全没有吸引力。虽然楚飞扬也是一表人材英俊潇洒,是多少美女红颜的春闺梦中人,可是他看在眼中,却完全没有想要脸红心跳的感觉。
楚云飞这时已经绝望地确认了,只有君书影这个人,明明是个男人,皮相却能让他倾倒,呼吸间的气息都能让他折服。
“呜恨不相逢未嫁时”楚云飞痛苦地埋下头去,嘴巴蹭在手臂上,模糊不清地吭唧着。
这话只有离他最近的江三听了清楚,登时被一口粥呛道,咳了个昏天暗地满脸通红,几粒米从鼻孔里喷了出来,把刚走到近前的楚飞扬恶心得够呛。
“云飞,你们继续吃吧。书影,来这边坐。”楚飞扬走到邻桌,对君书影招了招手。
楚云飞本来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快到走到近前的君书影,正酝酿着怎样得体又热情又温柔地跟他君大哥打个招呼,却见君书影听到楚飞扬的招唤半道一转身,飘然朝他那边走去,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前方那热情如火的视线。
楚云飞满腔热情被泼了盆不大不小的冷水,扁了扁嘴,眼神溜向楚飞扬和君书影那边。
楚飞扬唤小二来点了些粥和小菜,就开始和君书影说话。
楚云飞自然地想到了昨晚的事情,虽然明知跟他无关,心里却颇有些不是滋味,眼神还是不自觉地一眼一眼地溜过去。
以前没有注意过,这时却很容易就发现,楚大哥真的很喜欢对君大哥动手动脚做些小动作,却总是一脸坦然的样子,好像在做什么理所当然的事。一会儿摸摸领口,一会儿拉拉手指,一会儿又搂搂肩膀,君书影一脸如常地随便他。楚云飞抬眼宵想了一下,如果那双手是自己的手好像不会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后果如此不堪设想,还是不要想了。楚云飞失落地低下头,硬是就着小菜啃起了馒头。虽然少年情窦初开就遭此难题,但是等下还要赶路,心里再烦乱这会也得吃饭。
楚飞扬把小二端上来的粥放到君书影脸前,看君书影虽然面上是和平时一样的平淡漠然,但显然根本心不在焉,没精打彩,便推了推他低声笑道:“还梦游哪,快快回神啦。你的粥。”
君书影拿起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粥。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真乖。”楚飞扬感慨道。
“再乱说话就把嘴缝上。”君书影眼皮都没动一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落下一道荫影,“反正除了说胡话,也没别的作用了。”
楚飞扬识相地闭上了嘴巴,转而微笑着一脸慈详地摸了摸君书影的膝盖。
“再乱摸就把爪子砍了。”君书影撇了他一眼,凉凉地道。
楚飞扬正襟危坐起来:“好好,听你的,不摸,不摸。”
君书影哼了一声,低头喝粥。
几人用完早饭,便在楚飞扬的带领下,向梅家庄赶去。
这个镇子离梅家庄不远,四人慢悠悠地走了大半天,便到了梅家气派无比的大门前。
然而不同于平日的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这时那高大厚重的大门紧紧关着,门前还挂上了几尺缟素,内院也听不到仆人来往的声响,走到近前时只觉一片死寂凄凉。
楚飞扬和君书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楚飞扬上前拍了拍门,不多时大门吱哑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仆役模样的人从里面探出脸来。
“在下楚飞扬,前来拜会梅老爷。”楚飞扬拱了拱手报上名号。
那仆役是在梅家做工多年的,自然认得楚飞扬的脸,这时也赶紧打开了门将楚飞扬一行人让了进来,一边低下腰道:“楚大侠请往正厅稍等片刻,我去向我家老爷通报。”
楚飞扬点了点头。几人一边向前走去,一边四下打量了一番。所见之处,到处都是白色的绸缦和灯笼,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息。
“人家在办丧事呢,你们却非来要人开什么仓放什么粮,真是落井下石,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江三在一边咕哝着。
楚飞扬和君书影却同时在疑惑,梅夫人早就去世,梅向又好好的,这丧事是为谁而办
30
梅向让下人将楚飞扬等人带至偏厅,在看到跟在楚飞扬身后的君书影时,梅向的老脸也不禁猛一抽搐。
他还记得几年前这个男人带领天一魔教的人大闹武林大会的事。他下了药控制各大门派,不少人在期限前纷纷屈服,俯首跪拜。梅家不是武林世家,商人原本就善于见风使舵,自然也在臣服之列。没想到最后又被楚飞扬扭转了乾坤,让那些早早放弃的门派大失脸面,梅家也从那个时候与清风剑派渐渐疏远了。自从两年前梅欣若嫁了出去,梅家与清风剑派更加断了往来。
后来的事却让多数人出乎意料,此人似乎一直与楚飞扬交情不浅。这个事实致使江湖上许多人认为那一次武林大会上的动乱根本如同儿戏,而那些被逼迫臣服的几个大门派更加如同被人扇了一耳光一般,因此对于最后了结这场动乱的楚飞扬不但没有感激,反而更多怨恨。
如今梅向看到那时候的罪魁祸首跟在楚飞扬身后若无其事地闯进他梅家的地盘来,怎能不感到憋屈。
若是平常,梅向就算与楚飞扬撕破脸皮,也不会容忍这个人出现在梅家庄。不过眼下,还有更重大的事占据了他的全部精力,使他痛不欲生,心力交瘁,无暇顾及其他。
楚飞扬行了一礼,梅向摆了摆手,一脸憔悴:“贤侄不必多礼。不知贤侄来此,有何贵干”
楚飞扬与君书影对视了一眼。看梅向此时身披丧服,脸上那遮掩不住的浓浓悲哀也不似作假,连客套话也懒得说了,这求他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的事,显然不适合这时候提出来。
“我和这几个朋友从朗月山而来,正一路向东,要去办些事情。碰巧途经此处,我想也有很长时间没有拜会过梅老爷了,所以擅自叨扰来了。只是看梅老爷似乎有什么难处”
梅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是摇头不语。
“梅老爷,若您有什么需要飞扬帮忙之处,尽管开口。梅家与清风剑派也算世交了,您不需客气。”楚飞扬神色诚恳道。
梅向低下头揉着眉间,声音干涩:“多谢贤侄关心。实在不算什么大事,贤侄不用担心。只是我这把老骨头如今分身乏术,只怕不能招待各位了。”言下之意却是要送客了。
楚飞扬略一沉吟,开口道:“我们来时的路上,正好碰到姚夫人带着下人往梅府赶来。不知夫人可有安然到达”
谁知一说到梅欣若,梅向立刻无法克制地老泪纵横起来。他用青筋暴露的枯瘦的手捂住嘴,低着头泣不成声,头顶上花白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而颤动,半晌才点头哽咽道:“她到了,她飞扬,你走吧,走吧”
楚飞扬面色凝重起来,走上前来搀扶着梅向道:“梅伯伯,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欣若她怎么了”
“欣若她欣若她去了啊”梅向再也克制不住地放声恸哭起来,他一把抓住楚飞扬的手臂,“飞扬啊飞扬,当初为什么不是你娶她为什么不是你娶她”
“梅伯伯,您请节哀。”楚飞扬拍着梅向的背安抚着,“我们见到欣若姑娘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会”
梅向抹了抹眼泪,示意下人将君书影等人带离。江三第一个吊儿郎当地出去了,他对梅家有什么秘密全然没有兴趣。楚云飞虽然好奇,但既然主人家不想让他听到,他自然尊重别人的意愿。楚云飞走了两步,见君书影没有跟上,便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等着他。君书影看了楚飞扬一眼,见他向自己点了点头,便转身随那下人去了。楚云飞向楚飞扬和梅向点了点头,赶忙跟了出去。
只剩下楚飞扬与梅向两人时,梅向沉默了半晌,终于长叹了一口气道:“家丑不可外扬。本来我不想让你们知道的,可是你既然提到了欣若,我想欣若她若在天有灵,也一定不希望我把这件事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