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短篇〗点球 第3部分阅读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是有机 会单独采访你的,可是当我听到你说的那些话之后,我提前离开了会场。因为我 哭了。”
“没想到我还曾有过这样的一个崇拜者……”惠美再次被感动了。她不再试 图将自己的脚抽回,而是任凭它随意地搁在俞林的腿上。
“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因为我爱的那个女人不肯嫁给我。”“你还在等 她吗?”“我不知道。”
窗外隐约传来远处海轮的汽笛声。惠美倚靠在窗边的墙上。室内的灯光比刚 才显得更暗了一些。
“俞,你不是说想要给我画像吗?”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如梦的感觉, “如果做你的模特,你最想让我穿什么样的衣服?”
对这样的一个问题,一个浪子可以有很多种不同的回答。而俞林却选择了最 笨拙的一种:“我最想看的是你穿和服时的模样。”
“我的和服都留在日本了,不然现在就可以穿给你看。”惠美的双手放在背 后,神情象个初恋的小女生。
“今天晚上我看见了一个与平时不一样的惠美,”俞林的手轻捋着她的秀发, “告诉我,哪一个惠美才是真正的你?”
“俞,自从认识了你之后,我才逐渐发现,从小到大其实我都只是在扮演我 自己。所有的剧本都是由别人事先写好的,我只能被动地照着那剧本来演出。” 惠美吸了一口气,“今天晚上,我想做一次真正的我自己。”
“然而又有谁能真正认识自己呢?”俞林将惠美那明媚动人的脸轻轻抬起。
“俞,看着我。你一定以为这是一个梦。”惠美的双手轻轻地环抱着俞林的 腰。
“我已经分不清梦与现实的区别了。我只想永远停留在这样的梦里。”
惠美松开了手:“不要对我说那三个字。这样的梦只存在于这样的夜晚。等 天一亮,梦就结束了。在很久以后,我会记得明天的比赛,我也会记得你;可是 我不会记得这个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去把灯关掉,”惠美走到了小套间的门口,“等我叫你进来时,你再进来。”
当俞林走进小套间的时候,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惠美裹着毛毯坐在床上。 黑暗中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声,她的两眼闪烁着动人的光亮。
“脱掉衣服,到这边来。”惠美柔声命令道。俞林机械地照办。他缓缓地掀 开裹在惠美身上的毛毯。他接触到的是一个发烫的成熟女人的赤裸的肉体。
“吻我。”女人再次命令道。紧接着俞林感到了两片柔软湿热的嘴唇贴在了 自己的嘴上。她的热吻显得非常专注投入,相比之下俞林更象是在执行长官指派 的任务。
她的|乳|房比俞林想象中的要大一些,手感非常柔软。俞林还发现惠美的|乳|头 非常敏感。当他轻轻地捏弄她的那两颗小樱桃的时候,女人便会发出甜美动人的 呻吟,同时她的手指也会无意识地用力掐入他的肌肉内。
“你怎么了,一点g情都没有?”惠美责怪道,“拿出点男人气概来吧。”
“和自己的偶像做嗳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俞林苦笑道。
“神经病,谁要你把我当成偶像?”惠美啼笑皆非,“现在我只想做一个普 通的,有血有肉的女人,一个需要男人陪伴的女人。”
“那么我只是偶然在这个时侯成了你需要的那个男人?”俞林的动作明显缓 慢下来。
“别那么小心眼,老是捉我错字。”惠美的手按在俞林的手上,和他一起爱 抚着自己的|乳|房,“在这个晚上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
俞林再次吻她。他感到了她那柔软的香舌探入了自己的口腔,灵活地搅动着, 寻找着他的舌头。
“哇,都这么硬了。”女人的小手伸入了他的胯下,轻轻地捏住了他那雄伟 怒张的y具。舒适的快感使得俞林也把手伸向了惠美两腿中间的禁区。她的两腿 起初还矜持地欲分还合,但是在男人坚决而持久的攻击之下,终于完全分开。
“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纯情,”俞林抚摸着她那已经完全湿润的荫部, “以前我在看你踢球的时侯就总是盯着你的这里,总想知道那隐藏在运动短裤里 的是怎么样的美景。”
“现在你知道了,和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是吗?”惠美笑道。
从手指上传来的感觉告诉俞林,惠美的荫唇非常饱满厚实,非常的柔软。小 巧的阴d早已葧起变硬,惹人怜爱地突起在肉缝的顶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的 荫毛也很浓密,覆盖住了整个大荫唇并一直蔓延到肛门口。俞林将手指按在了她 那蠕动着的肛门上,并试探地轻轻向里面挤入。
肛门被侵入的那种陌生的酸涨感令惠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但同时她却侧身 调整了一下姿势,以让男人更方便地进攻她的后庭。
惠美的体贴令俞林大为感动:“原来女人可以是这样的柔顺。”他搂住她光 滑的肩头,轻声问道:“想要了吗?”
“讨厌,还问什么?”惠美将发烫的脸埋在了男人的胸前。
俞林将身下的女人摆布成平躺的姿势。她的两腿大幅度分开,绵绵嗳液不断 地从肉缝中涌出,显示她已经做好了接纳的准备。俞林挺起y具,将顶端缓缓挤 开她的两片荫唇。望着眼前娇喘不已的女人,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涌上了俞林的 心头:
“我真的征服她了吗?还是我们都被情欲吞没了?暂时的满足之后紧随而来 得难道不是更大的空虚吗?刹那间的欢愉的代价难道不是长久的痛苦吗?如果天 亮后,这一切都不存在了,那么为什么还要去追求童话中的虚像呢?等这一切都 发生过之后,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吗?除了抹不去的记忆,还有什么可以剩下的 呢?”
幸好俞林自己也觉得,在这种时侯再来一段哈姆雷特式的内心独白实在是太 可笑了。
“就让我独自承受地狱之火,独自在情欲的深渊中沉沦吧!”俞林在心里狂 吼一声,腰部猛然发力,将荫茎完全插入了惠美那狭窄温暖的荫道内,紧接着大 力挺送起来。
巨大的充实感令惠美立即发出动人心弦的呻吟。她忽然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 体已经完全没有对男性器官的排斥现象了,以前那一直折磨她的荫道痉挛竟消失 得无影无踪。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伴随着肉体的极度快感,令惠美不由自主地暗 自啜泣……
俞林的进攻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他感到s精快要来临的时侯,他想把荫茎抽 出来以射在她体外。但是惠美的两腿却象蛇一样地夹住了他的腰。她夹得是那样 的紧,充分显示了女人的强大意志。俞林终于在她体内猛烈地爆发了……
“今晚,我第一次感到我是个真正的女人了。”当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伏 在俞林身上的惠美这样说道。
回答她的依然是在远处鸣叫的微弱的海轮汽笛声。
正当俞林欲朦胧睡去,本来一动不动地贴在他身旁的惠美突然不安地坐起身 来。
“惠美,怎么了?”
“唉,我的肚子又不行了,得上厕所。”惠美急急地穿着衣服,“都是你害 我,让我吃寿司。”
“我以为日本人的肠胃对生鱼的适应力更强些。”俞林笑道,“我陪你一起 去吧。”
“傻瓜!日本人也不是每天都吃生鱼的。”惠美套上长裤,“你别去,要是 让警卫看见,我还有脸见人吗?”
她将俞林按倒在床上,又吻了他一下:“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俞林独自一人躺在黑暗之中,脑子里仍然一片空白。他仍不敢确定刚才所发 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胡思乱想了半天,还不见惠美回来。他正在担心,便听见 门轻轻地一响,随即惠美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床边。
“抱歉,等急了吗?我解完手后又洗了一下。”说着,惠美又重新脱光了衣 服,爬到了他身边。
惠美的这一举动再次令俞林感动万分。他搂着她,一边轻轻按摩着她的腹部 :“好点了吗?”
“嗯,排泄干净就没事了,”惠美象只柔顺的小猫一样伏在俞林身上,又调 皮地伸手去找他的y具,“还要吗?”
俞林怜爱地抚摸着她那想缎子一样光滑的皮肤:“你得睡几个钟头,明天还 要指挥比赛。”
“是今天,午夜早过了。”惠美道,“那场比赛我不想去了。我请病假,你 代我指挥吧。”她的神情就象一个想要逃学的小女孩。
不知过了多久,俞林睁开眼睛便看见一束阳光照射在窗帘上,将些许光亮渗 透进了室内。
“天亮了。”惠美在他旁边静静地说。
俞林忽然感到了一阵苦涩。天亮了意味着梦醒了。
“你穿好后先到外面去,让我穿衣服。”惠美道。
俞林草草穿上衣服,摇摇晃晃地走到小套间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来。只见他 脸色苍白,神情憔悴。
“让我再拥抱你一次……”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嘶哑起来。
惠美长叹一声,闭起了双眼。她的双手本来握着毛毯遮在胸前。这时手一松, 毛毯落了下来,使她那完美的胸脯裸露了出来。
“告诉我这不是梦,告诉我我曾经有过这样的夜晚,”俞林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也许会忘记,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
“傻瓜,你不能永远生活在梦里!”惠美抚摸着他的背脊,“我们都还年轻, 还有很长的路在等着我们……”
他们一起来到窗前。俞林拉开了窗帘。“好天气。”他这样说道。
点球五
听见了敲门声,惠美将球员更衣室的门打开一条缝。
“可以进来了吗?”俞林在门外问道。
惠美回头看了一下,在确信了没有人衣不遮体之后,才示意俞林进来,同时 悄声问:“你怎么没刮胡子?”
“噢,我听说胡子可以带来运气。”俞林耸肩道。
若是在平时,惠美必然会不依不饶地一定要他把脸刮干净,否则便不许他登 场亮相。但是今天她知道这场比赛他们确实需要一点运气。想到这里,惠美的心 头不禁涌起了一阵悲壮的感觉。她默默地伸手和俞林互握了一下。俞林感到她的 手是冰凉的。
进门后,俞林环顾了一下整装待发的姑娘们。刚才他故意错过了宣读上场名 单的时间,因为他不愿看见大岛幸江失望的神情。
他立刻感受到了更衣室内的沉重气氛。无论是主力还是替补,姑娘们个个神 情凝重。她们都明白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比赛。有不少人的脸上都呈现苍白色,有 的在系鞋带时手都在发抖,还有几个老是往洗手间跑。
俞林望着惠美摇了摇头。惠美知道他的意思,他在说队员们情绪太紧张了。 她也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无奈。
“俞教练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惠美问道。
“关于这场比赛,我有三条非常重要的意见,大家用心记住了:”俞林郑重 其事地说道,“第一,能赢就赢。第二,赢不了就平。第三,实在平不了,你们 就输。”
姑娘们见俞林的“重要意见”不过如此,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惠美则是忍着 笑瞪了他一眼。毕竟气氛是轻松活跃了许多。
“还有一条最重要的是,”俞林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赢或是平都不要紧; 若是输了,比赛一结束你们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往这边跑。否则那些球迷会把你们 都剥光的。”
姑娘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连惠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没那么恐怖,别听 他胡说。这又不是意大利联赛。”
这时侯,一个赛场工作人员进来通知她们可以进场了。
“姑娘们,让我再说两句,”惠美拍了两下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你们是我 所见到过的球员中天资最好的一批,我非常高兴能成为你们的教练。事实上,在 纯技术方面我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你们的了。我只想告诉你们,踢足 球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希望你们在比赛中能尽情享受足球的乐趣。愿足球能充 实你们的人生,使世界变得更美好。祝你们好运。”
俞林带头鼓掌。惠美微笑着与他对视。
“怎么听上去象临别赠言?”倪幸文悄悄地对徐梦雅说。
“是啊,难道她要下课了?”徐梦雅也道。
姑娘们的对话正好被俞林听见。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们:“是的。下个赛季 你们将会有一个新教练,他的名字是米卢蒂诺维奇。”
“哈哈”
姑娘们又一阵清脆爽朗的笑声令得站在远处的惠美投来好奇的一瞥。
六年来首次提前下班回家的小林昭夫刚进门,便接到了山下雄一打来的电话。
“昭夫,到我家来看球赛吧,一起看可以热闹一点。为了看这场球赛,我特 地加装了卫星天线。我还备好酒了,准备为惠美庆祝胜利呢。”
“好的,我就来。”
“oh 1eioh 1ei oh 1ei oh 1eioh 1ei 1ei ohoh 1ei oh 1ei”
一踏进体育场,俞林便又一次听到了那首歌。
“好象全世界的球迷都会唱这首歌,”俞林对惠美道,“可是我一直不知道 它叫什么名字。”
惠美拿着笔记本端端正正地坐在教练席上。不远处的替补席上,大岛幸江双 手托腮,仿佛在沉思。
左臂佩带着队长袖标的倪幸文同对方队长握手致意,并相互交换队旗。
周艳梅独自在球门前默默祈祷。藤田真由美那英气逼人的脸上透露着坚毅和 果敢。
主裁判,一个神态威严的小老头中气十足地吹响了开球哨声。
昭夫赶到山下老师家里的时侯,电视屏幕上的比赛刚刚开始。
“山下先生,看见惠美了吗?”昭夫一进门便问道。
“当然看见了,给了她不少镜头呢。”山下笑道,“瞧,那不是她吗?很有 大将风度,和她踢球的时侯一个样!咦,那个站在场边一刻不停地走来走去的小 子是谁啊?”
“噢,那大概就是俞林君,惠美的助手。”昭夫答道。
“挺帅的家伙嘛,看他那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主教练呢。”山下 摸了一下头,“要说惠美这孩子也真够倔的,放着两个前日本国脚就是不用,有 点魄力。”
“藤田今天好象在场上。”昭夫提醒道。
“哎,真的!我老眼昏花了,哈哈。看来这是惠美出的奇兵哪。”
俞林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教练席的有机玻璃棚旁边,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上。 站着看比赛是他的老习惯,从开场到终场都是如此。虽然刚才在更衣室里,他成 功地化解了球员们的紧张情绪,他很清楚其实他自己比谁都紧张。
比赛一开始,俞林便发现惠美已经把阵型改成了较为保守的“四四二”。这 表示惠美已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他的建议。但是这并未使俞林感到得意,反而有 一种惘然若失的感觉。
这场比赛从第一分钟起就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双方队员的抢球动作都很大, 前二十分钟便有四个人领了黄牌,其中包括藤田真由美。
“藤田今天的状态很不错,瞧她的跑位简直棒极了,”惠美道,“日本国家 队没有用她真是个损失。”
“问题是她老是拿不到球,没人传球给她。”俞林答道。“得提醒她们一下。”
上半场双方都没有进球。
“惠美,这球我没法踢,你换我下来得了,”紧绷着脸的藤田一走进更衣室 便气呼呼地道,“都不给我传球,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会让她们注意这个问题的,”惠美安慰道,“你上半场表现很好,牵制 了对方大部分防守力量;看得出她们的后卫对你很不适应。”
“你可以稍微回撤一点,免得老是越位。”俞林走过来道。
“俞,你觉得上半场怎么样?”惠美问,“我按照你的意见,上半场先打得 稳一点。下半场我们该攻出去了,不然就没机会了。”
“好。显然对方也是把重点放在下半场。反正彼此的套路都摸透了,就看机 会把握得如何了。”俞林道,“我有个感觉,周艳梅今天要出事。你应该让大岛 增加热身强度。”
惠美忧虑地点了点头。上半场周艳梅已经出现了两次低级错误,如果不是对 方前锋射术欠佳,可能早被破门了。
短暂的中场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队员们纷纷跑出了更衣室。俞林正也要 出去,惠美叫住了他:“俞,你的领带怎么又系歪了,过来我帮你重新系一下。”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象个孩子,”惠美一边熟练地替他打着领带,一边说 道,“和我丈夫简直一个样。”
“也许在女人眼里,男人不管多大都是孩子?”俞林轻握住了惠美的纤细的 左手腕,目光久久停留在她雪白修长的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上面。
“傻瓜,别胡思乱想了,”惠美在俞林胡子拉茬的脸上抚摸了一下,“比赛 还没结束。”
下半场比赛果然更加激烈,双方的进攻节奏都明显加快。俞林却觉得自己无 法再集中精神。他所看到的比赛场面总是和挥之不去的惠美的形象交叠在一起。 而尽管惠美就在他旁边,他却始终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他们中间横亘 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一种无法形容的失落感令俞林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仅仅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俞林所担心的场面便出现了。
这次并不完全是周艳梅的错。秦红怡的责任更大一些:当时她在后场得球后, 海洋队前锋潘懿君上前逼抢。秦红怡本可将球交给守门员处理,或是简单地大脚 开往前场。但是她想显示一下自己的技术,试图带球盘过潘懿君。结果在对抗中, 秦红怡倒在了地上,而潘懿君截得球后便直接向红鹰队的球门高速冲来。在她面 前的只有守门员周艳梅一个人。
别无选择的周艳梅被迫弃门出击,结果在禁区内扑倒了潘懿君。与此同时裁 判的哨声响了起来。
“完了,要判点球了。”惠美暗自叫苦,接着她又看见裁判的手伸向了上衣 口袋。
“天,不会是红牌吧?”还没等惠美叫出来,就看见裁判果然掏出了一张红 牌,向周艳梅高高举起。
一脸无辜的周艳梅摊开双手,表示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其他红鹰队 的球员们则围了上来,虚张声势然而徒劳地向裁判抗议。场面一度出现混乱。
“这裁判太黑了。点球是该判的,红牌太过分了。”远在东京的山下雄一指 着电视屏幕愤愤不平地道,“这下子惠美她们很难踢了。”
接着他们看见了电视上出现了这样的情景:
惠美站了起来,正在极力劝说队员们冷静下来。俞林却突然跳了起来,一手 指着裁判大声叫道:“fuck you!你没长眼睛吗?她们的18号犯规在先,她推倒 了我们的3 号!你为什么不给她红牌?!”场面更加混乱。
边线裁判走过来对俞林道:“先生,请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子哪里还象个教 练?”
“我是不象教练,你也不象裁判,全都是在摆样子,都在演戏!”俞林象疯 了一样,很有个性地大吼起来,“我不干了!”说着便要向场外走去。
这时只见惠美轻声对俞林说了句话。俞林立即平静了下来,若无其事地喝着 水。
后来昭夫问惠美当时到底对俞林讲了些什么,惠美道:“我只是告诉他我丈 夫正在看电视直播。”
只见惠美又向裁判道:“我代表我的同事表示歉意。”她的冷静和风度令得 混乱的场面很快趋于平静。周艳梅含着泪走到场边,狠狠地将手套摔在地上。惠 美搂住她的肩头,象一个母亲在安慰受了委屈的孩子。
“惠美她有没有搞错,怎么换下的是后卫?”山下不解地道,“难道这时侯 她还要进攻吗?”
“是的。这就是她的性格。”沉稳的昭夫道。
在决定用大岛幸江换下右后卫唐萱的时侯,惠美简短地和俞林交换了一下意 见。出乎意料的是,俞林完全同意她那近乎赌博式的冒险决策。她知道俞林对局 面的感觉一向十分敏锐,他总是能最早察觉场上形势所发生的变化。这也是惠美 最佩服他而又自叹不如的地方。
“我该往哪边扑?”一上场就要面对点球的大岛忽然问道。
“随便。”俞林又在大岛丰满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令惠美为之侧目。
“千万别再得红牌了!”大岛上场后,俞林又对着她叫道:“我们没有第三 个守门员了!”
大岛幸江一边向球门快步跑去,一边挥拳为队友也为自己鼓劲。这位来自北 海道的姑娘自加盟这支球队以来第一次获得了上场机会。她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得 太久了。
她完全不在意自己能否扑出这个点球。没人会责备一个守门员被射入点球。 大岛贪婪地呼吸着赛场上那已经变得有些灼热的空气。她只想尽情地在这个球场 上表现自己,展示自己的存在与价值。
随风飘扬在球场上空的五彩纸屑,是否让她想起了漫天飞雪,北海道的雪? 脚下柔软如茵的绿草地,是否让她想起了在故乡牧场里的甜蜜初吻?年迈的爷爷 是否还在那小木屋的壁炉前弹着六弦琴?四海为家的情郎又在大洋的哪个角落飘 荡?
足球赛是两个团体之间的对抗。然而点球却是两个人之间的决斗,而且是一 种很不公平的决斗。这是充满了动态感的足球赛中的一个独特的静态画面。
来到球门下的大岛先用手抚摸了一下左门柱,然后跑到右门柱如法炮制。这 可能是她独特的祈福方式。
主罚点球的是海洋队的前卫徐天莉。不知是否太紧张,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将 脸色有些惨白。相比之下,嘴里不停地嚼着口香糖的大岛神态要轻松得多。
正当裁判刚要鸣笛,大岛忽然向裁判举手示意球的位置没有放好。接着她快 步上前拿起球重新放了一下。这是守门员常用的心理干扰手法,以图能分散对方 主罚队员的注意力。当然这不算很绅士的做法,但她本来就不是绅士。果然只见 裁判声色俱厉地对她口头警告,表示再这样就要给她黄牌。
若无其事的大岛回到门前。只见她双脚站在球门线上,上身前倾,目光紧盯 着距她十二码远的皮球。她的近乎完美的身材加上线条分明的脸庞,使她看上去 有一种雕塑美。
就在皮球离地飞起的一刹那,原先一动不动的大岛也腾空而起,横身飞展。 她决定向左扑,因为刚才俞林的手拍在了她左侧的臀部上。球在她的视线里越飞 越近,她知道自己猜对了。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使自己的手与球的距离尽量缩短。
她感到对方罚球的力量很大,因为她的手几乎被震得麻木了。
皮球弹回到了禁区。一场混战后,红鹰队将球破坏出了底线。
仿佛还不敢相信自己扑出了点球,大岛幸江足愣了一两秒钟,直到队友们上 前向她祝贺,这个平时一向沉默寡言的的姑娘才突然象男人一样握拳大吼起来, 还特意冲着惠美所在的方向,显然是在向她“示威”。惠美由衷地向大岛竖起了 两个大姆指,俞林则大声提醒队员们注意防守角球。
“嗨,我发现你留胡子还是挺有魅力的。”当大岛轻松地将对方发出的角球 没收后,惠美笑着对俞林说道。俞林伸手搂住了惠美的肩膀,惠美很自然地侧头 在俞林的肩上靠了一下。
这一镜头恰好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嗬,他们还这么亲密?”山下瞪大了眼睛道。
“她这个人就是感情丰富。象这种特殊场合下的情不自禁,可以理解。”昭 夫笑着,但是他的笑容多少已经有些不自然。
“说得也是。当教练的人确实需要渲泻一下情绪。这么大的压力,别说女人, 一般男人都难以承受。”
“她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女人。”丈夫这样评论着妻子。
“是啊,很早的时侯我就喜欢她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山下道。
比赛继续进行。正如俞林所预料的那样,以少打多的红鹰队反而迸发出了更 强的战斗力。因为每个人都明白,只有用更努力的跑动和更积极的拼抢才能弥补 因少一个人而带来的困难。
红鹰队在场面上并未落下风,但是期待中的破门场面始终没有出现。其间倪 幸文和藤田都错失了几次很好的机会。而对方的数次有威胁的射门也都被大岛化 解。
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地流逝
比赛已经进入伤停补时阶段,看来零比零的结果很难改变了。惠美脸上掩饰 不住的失望令得那三个和她有着特殊关系的男人看了都心痛不已。
“她们都已经尽力了,你别太责备她们。”俞林轻声道。
“我知道。少一个人而能踢成这样,我应该满足了。只是”她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这时侯场上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前卫徐梦雅在中场以疯狂的逼抢从对方脚下截到了球,然后迅速以一个漂亮 的直传将球送到了倪幸文的脚下。敏捷的倪幸文在两名海洋队后卫的夹缝中突然 起动摆脱,接球后立即形成突破。
这时侯谁都能看出,倪幸文应该马上将球传给另一侧位置更好且无人看守的 藤田真由美。但是心高气傲,绰号“小仙女”的倪幸文却选择了自己个人突破, 气得那边的藤田脸色铁青,仰天长叹。对方的两名快速回防的后卫立即逼过来堵 死了她从内线切入的线路。倪幸文被迫带球向外线扯动。
倪幸文的控球技术绝佳,对方一时抢不下球。但是随着射门的角度越来越小, 眼看红鹰队最后一次进攻机会就要被浪费了。不料这时候海洋队的后卫程琪却沉 不住气了。她抢先伸出脚想要截球,倪幸文将球一拨,程琪的脚刚好踢到了倪幸 文的小腿。只听得“小仙女”一声惨摔倒在地。裁判的哨声也紧跟着响起。
“点球?真是点球吗?”仿佛不相信本队有这么好的运气,惠美连声问道。
看见裁判果然判了点球,原本还抱着腿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倪幸文立即爬了起 来,面露喜色。由于海洋队这个犯规太明显了,所以没有人向裁判提出异议。海 洋队员们个个神情沮丧,因为她们已经没有时间再扳回了。
“太棒了,这下惠美她们赢定了!”电视机前的昭夫兴奋地和山下一击掌。
“这就是足球的魅力,”山下道,“不到终场你始终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来看看是谁来主罚这个点球好象就是藤田没错,是她。”
“我来踢。”正当红鹰队几个队员在为由谁来罚这个点球而犹豫不决时,藤 田平静地道。
她抱起球,镇定地走到了罚球点,从容不迫地将球放好。所有的队友都期待 地看着她。
全场都静了下来。惠美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你有过射失点球的经历吗?”俞林忽然问道。
惠美起初并不经意:“有啊,好几次呢。”接着便恨不得踹俞林一脚:“这 时侯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如果她这个球罚进了,我一定要对着摄像机镜头吻你。”俞林在她耳边轻 声说道。
惠美还未及作答,裁判便鸣笛了。藤田开始助跑。
俞林闭上了眼睛,因为他担心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了那么大的负荷。
他听见了皮球猛烈地撞击在木质门框上所发出的沉闷的响声。
尾声
“等回到日本之后,你最想做什么?”
“睡觉。我已经有半年多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在国际机场宽敞的侯机大厅里,惠美和俞林坐在靠窗的一排椅子上。身穿浅 灰色西装套裙的惠美看起来象一个高级白领。和煦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墙照在 她的脸上,使她的面部线条显得更加柔和动人。
本赛季结束后,今天是惠美回国休假的日子。俞林利用他在机场工作的朋友 的关系,一直送她到这里。
“回去后好好休息一下,”俞林望着她,“打算什么时侯再回来?”
惠美长长的睫毛闪动了几下,没有回答。
“或许我应该问,”俞林缓缓道,“还会回来吗?”
“俞,不是我存心要瞒你,”惠美在咖啡杯里转动着小银匙,“昨天晚上山 下老师打电话告诉我,他已经被任命为国家队总教练。他说他准备向足协推荐我 出任u-2o青年队教练。”
“太好了,真为你高兴。只是,那你就要离开这里了”
“俞,我也很矛盾。”惠美捋了一下垂在肩上的秀发,“我喜欢这里的工作, 在这里我度过了许多个难忘的日子,还有”她温情地望了俞林一眼,红着脸低下 了头。
然而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侯,眼睛里已经充满了热切和g情:“作为球员我 从来没有得到过世界冠军,现在我有机会作为教练去夺取世界冠军,去实现我的 梦想!”
俞林望着窗外:“去吧,为什么不呢?我知道你心里的火焰从来没有熄灭过。”
“你知道吗?那时当我接到红鹰俱乐部的邀请信时,我丈夫也是这么说的。” 惠美的声音里充满了温馨。
俞林正想说什么,惠美看了一下表,站了起来:“时间该差不多了。张明也 真是的,总共就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也一定要我坐头等舱。你回去后替我谢谢 他。”
“好的。顺便我可以向他辞职。”
“怎么,你也要走?”惠美不解地问道。
“你走了,我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思?”
“那你有什么打算?”惠美暗叹道。
“不知道。”俞林耸了耸肩,“我可以回到我的小阁楼,继续做我的小报记 者。哈哈,也许以后我又可以采访你,为你写报导了。”
“俞,那你愿意来日本吗?或许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工作。”惠美的眼睛闪动 着,“如果我能顺利地获得新的职位,我会提出邀请你来做我的助手。经过这一 段日子,我对你有了更多的了解。有你在我身边,我成功的机会将会更大。让我 们一起为两年后的世青赛拼搏吧。”
俞林只是不出声地望着她。
“现在我发现其实你是个很争强好胜的人,你对比赛结果看得比谁都重。” 惠美动情道,“当藤田将点球踢在门柱上的时侯,你的绝望神情让我终生都难以 忘记。我那时真的宁愿你立刻死去,也不愿看到你受这样的折磨。说吧,你觉得 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
“我都可以的。”俞林却又恢复了往日的无所谓神情,结果恨得惠美一拳向 他肩头打去,直令得并不那么结实的俞林后退了一步。
这时侯,广播开始招呼乘客登机了。俞林坚持送惠美到登机口:“我怕你一 不小心上错了飞机。左边的通道是去莫斯科的”
“那么,就在这里告别吧。噢,差点忘了,这是给你的。”惠美从挎包里拿 出一个信封交给俞林。
俞林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惠美仿佛也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也许只要说句话,只要将她拥抱在怀里,世界就会变得完全不同。
然而,俞林只是弯下腰,准备按照日本礼节向她鞠躬道别。
“不,好朋友之间应该这样。”惠美微笑着向俞林伸出手,但是她的笑容中 多少有些迷茫,“希望很快能在东京见到你。”
“替我问候你丈夫。”俞林握住了她的手。
惠美走后,俞林打开了手上的信封。里面是一张惠美穿着和服的照片。照片 拍得并不很好。曝光太强,使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过分苍白。她的表情很严肃。 她的身后是一簇盛开的樱花。
俞林将照片翻过来。他看见背面是惠美用英文写的赠言:“be1ieve ”
一架白色的波音747 轰鸣着从跑道尽头腾空而起。
头等舱内,坐在舷窗旁的惠美想再看一眼机下的这座城市。然而她什么也没 看见,因为泪水蒙住了她的眼睛。
当空姐来送饮料的时侯,惠美破天荒地向她要了一杯酒。
总经理办公室内,张明将俞林的辞职报告扔在了桌上。他拿出烟刚要点燃, 一抬头便看见了墙上的禁烟标志。只见张明猛地站起,跑过去将禁烟标志全部撕 下,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里。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俞林走过一辆停在路边的红色汽车。车里的大岛幸江一 边吸着饮料,一边听着摇滚乐。
衣着时髦的藤田真由美从一家高级服装店里走出,和俞林擦肩而过。两人都 没有看见对方。
站在高层办公室窗前的张明吐出一圈烟雾。他看见俞林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 流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