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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无归 第 1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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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瞬时成了背景。

  如今他伤未愈,又是只有yi条腿行动,顾北遥面色凝重,眸中火苗跳动,右手紧握剑把,声如金属撞廊石:“江东六剑二十几年前声名鹊起,能与前辈交手,是晚辈的荣幸。但在下有yi个要求。”

  “说”,其中yi人简短有力地说道。

  顾北遥目光如炬,不卑不亢道:“杀伐之事与女人无关,今日就算在下命丧于此,也请前辈饶过我身后之人。”

  抓个女人之前是商易天的意思,几个男人加起来都两百多岁了,对此本就不屑,应下,“你既有情有义,我们自是不会为难yi个女人。”

  顾北遥放了心,沉声道:“快走”说着将缰绳递给施晓然,从马上跳下,深深看了她yi眼,扬起马鞭,朝马臀yi抽。

  马儿载着她走远,施晓然拉紧缰绳,扭着头看着他,眸似深潭之水,直至奔出百丈以外,停在几棵树旁。她的心捏得紧紧,似置于断崖风口,随时都可能摔落崖下,上次顾北遥也没捞到便宜,yi身伤痕,如今他腿脚不便,定是生死相搏

  寒风摇撼树枝,草叶飞扬。顾北遥猎猎黑袍翻飞,有黑云压城之势;对面四人精神抖擞,骄阳相形见绌。除却风声呜咽,流云飞卷,没有yi丝声响,没有yi个动作,寂静之中杀气凝聚,漩涡般上升。

  剑出鞘,似琴弦戛然而断,剑鞘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同时江东四剑举剑而至,似狂风过平湖,激起千层浪,迅速将顾北遥包围其中。

  剑光如虹,顾北遥似yi股飓风,席卷周围yi切攻势,身前气流形成yi道坚实的屏障,牢牢守住他。

  yi动手,江东余下四剑便看出他yi条腿动不了,身形较上次迟慢不少;只是这次六剑变成了四剑,其中yi人还带伤,谁都大意不得。

  今日交手,顾北遥明显感觉出来这四人的攻势过于凌厉,虽仍然保持距离,却不似上yi次那般顾忌,招招致命,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每yi个动作都含了恨意,不斩杀他誓不罢休。

  剑长近三尺,江东四剑已明确这个完全是安全范围,刀剑若不是深深穿过他的身体,几乎不会引起剧毒上身。而且四人均抱了纵使身首异处,也要将他斩杀之心。

  在北风的怒号和呼啸声中,剑剑相击变成yi阵阵凄苦的声音,似狼嚎,似马嘶,又似人们在大难之中的呼救。

  顾北遥气沉丹田,丝毫不乱。他无论使刀还是使剑,招式都不花哨,绝对的优势就是快,yi动就是剑光粼粼如水,纵使敌手再多也不怕。只是,依仗yi条腿,这速度大打折扣。

  江东四剑配合得天衣无缝,你掩我上,你进我退,划伤yi剑便撤开,几十招下来,顾北遥颓势渐现,身上已有两三处剑伤,却未能伤对手yi下。

  身上的伤口再度裂开,他毕竟重伤未愈,再如此打下去今日恐怕就要丧身此处。他从未战得如此辛苦,也从未碰到使剑如此刁钻怪异c迅捷刚猛的对手,不得不改变策略,利用自己最大的优势身体的特殊性,忽闪忽躲,忽左忽右,冒着被刺杀的危险,也要欺近其中yi人。

  顾北遥身上的毒始终是对手的大忌,四人都知道yi旦被他身上的毒沾染到,顷刻毙命,他这般不顾自身防守的欺近打乱了四人的配合。他看准yi个机会,用剑yi横,死死抵住yi人的剑招,再顺势yi进,直直逼近对手,该人方寸打乱,忙撤剑回退,顾北遥趁他这yi招的混乱,剑如电光,直直挥向他的咽喉。

  yi人瞬间倒地 ,鲜血大片从咽喉处冒出,只是这yi过程中顾北遥没有防守住其他人,身上又被刺伤。当真是杀敌yi人,自身中两剑。他迅速回旋,剑舞得行云流水,纵使今日逃不掉,也要拉上两人做垫背。

  天色哀哀,寒云低沉。又是二十招之后,又yi人倒下,顾北遥背后,手臂,大腿合计被砍上十几刀,全身鲜血淋淋,动作愈发迟缓。剩下江东二人面色大恸,神情紧绷,十几年不出江湖,竟不知江湖出此人物,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剑客死于对手刀下,也算无憾。今日yi战,至死方休。

  远处的施晓然扣住缰绳十指发白,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僵硬。她看不清招式,可她看清了无数剑光在他身上划过,似乎听得见皮肉被划开撕裂的声音,刺啦啦让人忘记了呼吸。她看见倒下两人,顾北遥黑影闪动,速度却不及之前迅猛,而对手的攻势似乎愈发凌厉。

  三人胶着,似雷霆震怒,激起海浪翻滚。待施晓然分得清三人的时候,她停止了呼吸,只见敌手yi人倒下,空中yi柄剑被击飞,划出刚毅的弧线直直插在远处的土地上。

  那是顾北遥的剑,他两手空空,从空中跌下,双膝跪地,还未起身,只见剑光似绞龙追日,飒然没入自己的胸膛。

  他仰起头,鲜血从口中冒出,流在地上将寒土染得斑斑点点。

  对面之人yi脸寒冰肃杀,手握剑柄,纵使他将剑插入他的胸膛,这yi场厮杀也是失败。

  剑深深插入,没过后背,顾北遥跪倒在地,脸上似带了笑,他缓缓抬起手,拂在剑上。突然用了劲,身体推进,剑没入更深,同时他yi手搭上了握剑之人的右手。

  握剑之人无言惨笑,他看到黑色毒气顺手而上,他猛然抽出剑,往后跌跌然两步,双眼望天,似是得到解脱,全身皮肤变色,他缓缓倒下。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长空无极,明月常在,而世间再无江东六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亲的评论,这些都是我继续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晋江抽得很,我会尽量回复每yi条评论,但有时抽得太厉害可能会延后回复。

  感谢每yi位留言的亲。

  狼袭

  “不”,施晓然失声惨呼,她的世界突然静止,胸口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从马上跌下,跌跌撞撞奔过来。

  她跌倒在地,浑然不觉,爬起来继续奔跑,随着持剑之人拔出剑,那人缓缓倒下的同时,顾北遥英挺的身姿也缓缓瘫倒,瘫倒的身影似yi把寒冰利剑刺在她心头,冻结了所有流动的血液。

  施晓然yi路奔跑,风刮在脸上如张牙舞爪的厉鬼,眼泪似飘飞的雪花,终是跌跪在他身前,扶起浑身是血的顾北遥,鲜血像泉水yi样从胸口骇人的血洞往外汩汩冒出,她泪眼迷蒙,声音惊恐:“北遥坚持住,还有我”

  俏丽的面庞映入眼中,却是雾里看花模模糊糊,顾北遥很想抓住,黑暗似弥漫的烟雾,将他笼罩,终是眼帘微阖,跌入黑暗之中。

  施晓然全身脱了力气,用手按住他胸上的伤口,却怎么也堵不住往外冒的鲜血。殷殷鲜红大片大片染开,像火焰yi般要燃尽他最后的生命,她发出哑然的声音:“北遥,北遥”

  她连忙脱了衣服,刷刷将外衣撕成几块,慌乱之中将顾北遥衣服扒开,整把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她抖着手将撕裂的布折叠两下,手上沾染的血将浅色衣布染上片片殷红,前后各垫上yi块,又用长布条将身体裹上几层,试图为他止血。

  她将他抱在胸口,两只手yi前yi后死死按住伤口,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眼泪如河流倾泻而下,全身似跌入冰窖,寒冷浸透,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从来没有这么无助,灵魂脱离躯体,凌迟亦不过如此。

  有没有人赶来救救他她在心底呼喊,为什么,为什么七阳宫的人还没有来

  她的呼唤声被吹散在北风中,和着眼泪和淋漓的鲜血,化作yi片呜咽。

  施晓然全身麻木,她哑着声呼唤他的名字,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同时熄灭的,还会是自己活在这世间的希望。

  远处的白马悠悠荡荡奔过来,在旁边偶尔发出yi声嘶鸣,施晓然撑着手爬起来,从来都没有神仙,没有人会在千钧yi发之际赶来,纵使悲伤逆流成河,也救不了他性命。她要冷静,冷静,再冷静;坚强,坚强,再坚强。

  她踉跄抓住缰绳,yi把拿下马背上的包袱,跌坐在他身边,颤颤巍巍摊开包袱,对着yi堆装药的瓷瓶,翻捡出yi个黄色瓷瓶,倒出两粒,她的手似痉挛般抖不停,药丸差点掉落地上,颤颤巍巍放入他嘴中,她记得他说过这瓶是重伤时的口服药,很珍贵。随后她拿着金疮药,之前的布条全部被浸成红色,她拆了外面的布条,里面的不敢揭开,怕开始凝血的伤口再次大出血,只是从边上撒入药粉,又换了干净的布条包好。

  近二十条新添的伤口狰狞着翻着血肉,深可见骨,施晓然的眼睛yi直是模糊的,交错纵横的伤口在她眼中化作血红yi片,手上抖个不停,摸索着将止血药粉散在他身上,慢慢包扎。她嘴唇嗫嚅,破碎的声音让人听不真切。

  他是那样的顽强,他yi定可以活下去。这是溺水的她仅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是黑暗中唯yi的yi丝曙光,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他,那她穿越时空是为了什么他可以撑过去,可以撑过去

  她在心里念叨着,哆哆嗦嗦为他止血。

  “嗷呜”,清亮的狼嚎划破长空。远处立刻传来阵阵回应,狼啸声此起彼伏。

  声声狼啸如同雷霆,令她浑然yi震,这里满地血腥,定会惹来野兽。她回头望向树林,却见树林乱动,隐现狼群晃动。

  此地不宜久留,再呆下去恐怕会成野兽口中食,施晓然抹yi把迷蒙的眼睛,将手上布条迅速打结,给他穿好外衣,裹好包袱扔在马背。回身将顾北遥扶起,两条胳膊放在自己肩上,她从前面紧紧拉住他的两只手,单膝跪地,咬牙发力,慢慢起身,将他从身后慢慢背起来,顾北遥高大的身体压在她上,双脚拖在地上。

  施晓然挪行几步,来到马旁,将他倚在马侧放下,双手扶着他,将他双手放在马鞍。抱住他的跨部,奋力将他抬高,只是力气还是不够,无法将他半个身子放上马背。她yi面撑着他,yi面躬身来到他身下,半蹲身,用双肩顶起他的身体,不断往上送。随着他身体的上升,施晓然顶起他两条腿,总算让他俯在马鞍上。

  顾北遥瘫瘫软软趴在马背上,这yi番动作仍然没有醒转,施晓然机械地抓住马鞍,跨了好几次才爬上马,坐在他身后,她扶起他,尽量靠向自己。她偏着头,yi手扶着他,yi手拉紧缰绳,驱使马儿慢慢跑动起来。

  跑远之后,她回头yi望,果然树林中有狼跑出,像打了兴奋剂yi般疯狂,迅速围住了之前战斗的地方。

  顾北遥身形高大,在她前面,她看路牵缰绳都极为不便,是以速度不快。当然,她也不敢快跑,顾北遥毕竟受了重伤。

  两三里之后,马儿在yi条小溪边停下。她不能再走了,运动会加快血液流动,顾北遥伤口又开始流血,yi摸又是满手鲜血,再这样下去,他定会血流光而死。

  她先下马,扶着两手分别牵过他的手交叉放于胸前,半背半扶将他移下马,轻轻放在地上。之前包扎的布条又是血红yi片,顾北遥气息奄奄。

  施晓然抖做yi团,她不断往好处想,他是那样强悍的yi个人,绝对不会丢下自己;他的武功那样卓尔不群,不会就这样倒下。

  她的世界已经是yi片黑暗,但她心中还有执念,只要他还要yi口气在,就不能放弃。柔弱的女人在危难面前的坚韧足以震天撼地,平时是yi捧轻柔的水,yi朵娇嫩的花,但当苦难来临之时,她们会化作yi条百折不断的藤条,yi块屹立不倒的大石。

  她从溪中取了水,跪在他身边yi点yi点喂给他,顾北遥气若游丝的呼吸像yi根丝线紧紧缠住她柔弱的心房,越勒越紧,嵌入肉中,yi片窒息。但她不能倒下,拖着灌了铅的腿拿了布巾在水中浸湿,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灰尘和血迹。腊月的水冰凉刺骨,施晓然知道冷水可以止血,连忙找了yi件厚实冬衣,用匕首划成几大块,浸透水后勉强拧干,脱了他的衣服将湿透的布巾搭在他身上。只要他还没有断气,她就不能放弃,如果失去了他,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日头偏西,四野幽静。

  寂静中有危险在步步逼近,施晓然只觉背后凉飕飕,似乎已成为他人的目标,猛然回头yi看,神经崩断了弦,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yi只狼已经无声站在两丈以内,冒着绿火的双眼直直盯着两人,它的yi条后腿受了伤,yi瘸yi拐抖着爪子缓缓移动,步步逼近。

  这是yi头极度饥饿的狼,肚子干瘪瘪贴在yi起,很明显因为受伤而多日未能捕获猎物,它绝对不会放过这样yi个好机会。

  施晓然屏住了呼吸,她是头yi次面对这样的野兽。而且狼是群居动物,很少单独出动。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几乎窒息。

  狼竖起了身上的毛,做出腾跃的姿势,它低声嗥yi声,做出威胁与警示。对于yi只受伤的饥饿的狼来说,它不愿意再起争斗,有yi个人足以果腹。

  施晓然却慢慢镇定下来,她可以确定目前只有yi只狼,还是yi只战斗力大减的狼,她知道这只狼在威胁她离开,但是她绝不会放下顾北遥独自逃命,顾北遥是她生命的阳光,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救赎,是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人。

  她悄悄伸出处右手,从旁边拿过那把匕首,这是顾北遥随身携带之物,因常年的磨砺而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匕首被紧紧握在手中,施晓然的掌心因为紧张而冒出汗渍。夕阳的余晖聚集在匕首上面,随刀身的移动,光在冰冷地翻滚跳跃。

  杀气凝聚在锋利的刀口之上。

  狼绿幽幽的双眼射出厉光,前腿趴下,身体弯成yi个弓状;施晓然瞪直红肿的双眼,全身绷起,成半蹲状。

  狼做好进攻的姿势,随时准备用那锋利的牙齿yi口咬断这个女人的喉咙;施晓然将刀举止胸前,握着刀的右手微微颤抖,她没有杀大型动物的经验,但只要它扑过来,只要她的手够准,她会毫不犹豫yi刀它的脖子。她仿佛听到刀插入狼体的声音,那种闷响在心中成了yi种召唤。

  双方都在静默中作着战前较量。

  狼彻底被她激怒了,长嗥yi声,腾空而起,身子在空中划出yi条长长的弧线,直扑而去。施晓然却是握着刀在狼扑来的yi刹那横向yi划。

  不料狼这yi扑却是虚招,半空中改道落在施晓然右侧yi米开外,落地yi瞬间快速后腿几步,又弓起身子,做出进攻的姿势。狼是极其聪慧的动物,它看懂了对手的动作,如它预料,面前的对手极为普通,力度和速度都不够。

  狼再度飞腾而出,直直扑向施晓然,施晓然还未看准方向,就被扑倒在地,狼正好压在她的胸上,有力的前爪按在她的胸上和肩上,张口咬向她的脖子。施晓然缩颈yi偏,在狼身下的左手死死扯住它的后腿,正好是狼受伤的那yi条后腿。

  这是yi只饱受饥饿和伤痛折磨的狼,力气减了不少,它吃痛,右前爪yi划,在施晓然右臂被划上深深血痕。

  狼口喷出的热热的腥味钻进鼻孔,施晓然咬紧牙关,左手用足力气抓住它的后腿不放,yi边同狼挣扎,yi边握紧刀挥手使劲yi扎,匕首没入狼后背没入。

  狼“嗥”yi声惨叫,趁施晓然抽刀的同时,突然发力跃开,后退几步,重新攻击。

  施晓然还未爬起,就见狼再yi次扑来,慌忙之中伸出两手推栏,却丝毫没有起到阻碍作用,反而握刀的右手被压在狼身下,动弹不得。狼在咬向她脖颈的瞬间,施晓然的左手如九阴白骨爪般死死扼住狼的咽喉,阻止它口牙的靠近。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扼得它不能前进。

  狼四只脚在她胸上狂抓乱舞,施晓然右手握着刀却无法抬起,两厢较劲,施晓然用力侧身,左手使劲yi推,竟翻滚过来,施晓然死死将狼压入身下。寻着yi个空隙,她的右手yi偏,用力将刀yi送,随着“呲”yi声闷响,匕首穿破皮肉,直刺狼肚。

  电光石火间,抽刀,继而第二刀,第三刀,灼热带着腥味的狼血喷在她的面门,浓浓血腥味散开。

  不知插入多少刀,狼抽搐的身体逐渐静止,施晓然yi身鲜血,右膀和前胸似火燎般疼痛。她瘫坐在地,爬到顾北遥身边,喘着气,回头看着皮肉模糊的狼尸,疲乏地笑了起来,她还活着,就会yi直在顾北遥身边,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东西伤害他。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大家都不评论好伤心

  被救

  此刻的施晓然狼狈至极,溅在脸上的血点被她胡乱抹开,探了探他的鼻息,若有若无。经过刚才yi战,她的情绪似乎得到了发泄,她抓起顾北遥的手,有气无力自顾自语道:“算了,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要生我们yi起生,看老天爷的意思吧,和你这样的帅哥死在yi起也值了。”

  休息片刻,她再度将顾北遥弄上马,自己抓住马鞍,慢慢爬上去,坐在马上,还没来得及扬起马鞭,就见三只体格健硕的野兽从远处奔来,仔细yi瞧,还是狼。

  狼是嗅觉极其灵敏的动物,这里血腥味太重,人血狼血混在yi起,必然招来野兽。

  天要亡我施晓然惨笑,扶紧顾北遥扬起马鞭狠狠yi抽。

  马儿奔跑的同时,后面的三只狼突然发力狂奔追过来。冬季的食物本就稀缺,狼是不过放过任何yi个好机会。

  施晓然不时回头看yi眼,三只狼都是发足狂奔,紧跟其后,死咬住不放。

  马儿带了两个人,加上施晓然骑术不精,两方的距离由二三十丈,变为十几丈,七八丈。

  待变成四五丈时,旁边的两只狼开始散开追逐。

  施晓然知道它们是打算为成包围状攻击猎物做准备,她终是无望了,她是不可能杀死三只雄壮的狼,今日非成为野兽口中食物不可。

  她从来没有为他付出什么,但绝不能让看着顾北遥成为yi群狼的晚餐,哪怕他已经没救,她也不会让yi只野兽践踏他的身体。若是要死,请让她死在前面,就不用面对失去爱人撕心裂肺的痛楚,就不会痛得不能呼吸。

  况且,她还打算搏yi搏,虽不能杀死三只狼,但她yi个人应该足够填饱三只狼的肚皮,她想为他争取yi些时间,换得yi个薄弱的机会,她还想求老天让他活下去他是那样yi个寡淡少欲的人,不该如此短命。

  她抓起那个装有茴珑果的小包袱,将它紧紧绑在他身上,苍白的手指划过他更为苍白的面颊,激起心上yi片震颤。若是她的生命可以为他换得yi线生机,她此生无悔;若是不能,那在天堂也不会孤独。

  她小心的将他放伏在马背上,减缓马速,握着马鞭骤然跳了下去,刚落地,反身扬起马鞭对着马臀狠命yi抽,马儿吃痛,迅速跑远。

  后面狼跟上,三只狼迅速围在她身边,成三角包围状。

  施晓然面上没了惧色,嘴角微微勾起,面上竟带了丝不屑,目光如剑。她高举手上匕首,刀身寒光刺目,道道飞弹而出。

  这对狼是yi种挑衅。

  狼身上的毛根根立起。

  yi只狼迅猛扑向她。施晓然挥刀,寒光闪过,似划过黑幕的流星。

  健壮的狼何其机警,这yi猛扑似山洪爆发,又岂是yi个弱女子能够抵挡,她的yi刀无异于螳臂当车,狼的气势扑面而来,施晓然打了个趔趄,跌坐在地。

  狼爪从她左侧腮帮划下,血盆大口直逼咽喉。

  身上似被大山压倒,野兽的气息铺天盖地,施晓然仿佛看到死神降临。

  却在这yi瞬间,身上的狼突然失了力气,狼口没能再前进yi寸,yi支箭羽快如闪电,直直从侧颈贯穿入内,雄壮的狼连最后的哀嚎都未出口,便绝了气。

  淡淡暮霭,寒气袭人,但见远处顾南远满面阴沉,手持强弓,又搭上三箭,刷刷齐发,嗖嗖破空而出,风驰电掣,另外两只狼还未来得及跑远,就被带着强大内力的箭羽贯穿,倒在地抽搐两下,再也没了动静。

  顾南远收了弓,给毕涵yi个眼色,迅速调转马头,去追驮着顾北遥的马匹。

  后面的人紧跟而去。

  留下毕涵朝着施晓然的方向而来,骑着马的身姿在暮霭中只有yi个剪影,英挺却透着寒气。

  施晓然惊魂甫定,迷蒙双眼之中映出他纵马前来的身影,熟悉而亲切。她知道自己得救了,紧绷的神经和虚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她连推开身上狼的尸首的力气都没有,惶惶然跌入yi片混沌之中。

  四周都是黑暗,身上犹如刀割,上身泛着火辣辣的疼痛,压在身上的毛茸茸带着腥味的野兽被拎开,有人将她抱起,碰到伤口又引起灼人的疼痛。很痛很痛,她很想说话,但声音却出不来,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她很累,眼皮似有千斤重,可她心中似乎还有很重要的事牵挂着,逼着她不能沉睡,唤她醒过来,醒过来。

  但是身体却不停使唤,全身没半点力气,雾yi般的黑暗锁住了灵魂,怎么也冲不开,脑海中似有yi个声音在说:“睡yi会吧,太累了,就yi会。”

  她真的很想睡,但是心头却是沉甸甸,似有针扎火燎,有人还很危险,她要去看他,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人,什么事。

  身体的疲乏和心头的重担交相折磨着她,灵魂似分裂成两半,在斗争挣扎,搅得她沉睡也不安,醒来又不能。

  迷糊中听到有人说:“看她平时yi副柔弱娇气样,没想到还有这般勇气。可有大碍”

  这是熟悉的声音,她听得出来起来,是她有点害怕的人,奇怪的是他的语气却带了惊异和关切。

  “无性命之虞,但也受伤不轻。”这个声音更熟悉。

  “不要让她出事。”

  静默无声,她又陷入黑暗中挣扎,不知过了很久,又听到人的脚步声。

  “她什么时候会醒”还是之前那个人,只是声音更加焦急。

  “让她照顾二宫主,恐怕很勉强。就算把她弄醒,她的身体状况也不行。”

  只听得那个人语气中带了痛恨与无奈,似乎天快塌下来yi般,“北遥现在的情况如此危险,还偏偏没人帮得上忙。”

  他很焦急,连走远的脚步声都带了沉重不安。

  北遥,她回想起来,那个心中牵念的人是北遥,他满身是血,生死不明。她要醒过来,她要去看他,她努力聚齐涣散的力气,冲击缚住灵魂的桎梏。yi想到那个俊立的黑衣男子,她的心似被撕开yi条大口,疼痛赛过满身伤痕,气力回转,冲击再冲击,她不能再睡了,他还在等着她。

  “北遥,北遥,”她嘴唇翕动,薄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发出。眼皮慢慢睁开,yi丝光亮迎入眼中。

  旁边毕涵正欲走开,听到她的声音,停了脚步,见她醒转,惊到:“醒了”

  施晓然瞳孔圆瞪,满脸的慌张与惊恐,“北遥呢他在哪儿怎么样”

  她的声音带着沙哑,全身微颤。

  “他,不好。”毕涵唇瓣微动,眉梢都带着凝重。

  似三九风雪刮在身上,施晓然血液凝滞,掀起身上的被子,翻身欲起,却跌在地上,“我要去看他。”

  毕涵忙扶住她,“你身上的伤还没来得及治,先休息,二宫主那里有我在。”

  “我要去看他。”施晓然肿得像鱼泡的双眼已经流不出泪水,她拽着毕涵的衣服,双手颤抖不已,恳求道:“你带我去,好不好”

  “也好。”毕涵答应她,其实他很希望有人能帮忙,施晓然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二宫主也需要你的照顾,我希望你能撑yi撑,帮他渡过这yi劫。”

  施晓然身上被狼抓咬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顾南远带着人星夜赶来,随行没有女人,yi是不便,二是治疗重心都放在了命悬yi线的顾北遥身上,还没顾得上施晓然。

  施晓然身上还是那件被抓破衣服,脏兮兮血迹斑斑,她此时满脑子都是顾北遥,想不到别的。毕涵随意给她披了yi件外衣,顾不上男女大防,扶着她到了旁边顾北遥的营帐。

  大帐很大,正中yi张榻,顾北遥安安静静躺在上面,唇色惨淡,俊逸的脸如同yi缕袅袅青烟,仿佛随时都会被吹散。

  顾南远站在三尺以外,面上结了厚厚乌云,瞧不出平日里半分凌厉。

  顾北遥之前被顾南远隔空带物点了他身上大岤,毕涵金针使得出神入化,yi丈之外尚能飞针走岤,两人配合了整整两个时辰,弦绷得紧紧才为他继续吊上yi口气。

  只是,这份距离始终妨碍进yi步治疗。

  施晓然跌跌撞撞入内,脚下踉踉跄跄磕磕绊绊地向前走去,甩开了毕涵的手,看不到顾南远天塌地崩乌云笼罩的脸色,整个人向前扑倒跌到榻上。

  他微弱的气息像针yi般扎在心上,身上依然是之前施晓然胡乱为他包扎的布条,她喉头哽咽,声音断续,语无伦次向毕涵问道:“你医术那么好,可以救他的,对吗”

  “我能做的很有限,要靠他自己撑过去,幸好那yi剑走偏,没有正中心脏,但他伤势严重。也想请施姑娘帮忙。”

  “我能做什么”

  “你帮忙照顾yi下他,该上药就上药。我去熬yi碗药,待会你喂给他。”

  毕涵说完,还不等他动手,顾南远就把旁边的药箱递了过来。

  药箱放在榻边藤椅上,她深吸yi口气,他身上的布条虽然没换,但上面涂满了厚厚的伤药。想来是因为无人能靠近,隔空撒上的。

  手指有些僵硬,施晓然颤颤巍巍拿过剪刀c伤药,慢慢为他拆除之前的裹伤布条。

  伤口基本上不流血了,施晓然拿起旁边的毛巾轻轻擦拭,有些布条和凝固的鲜血沾在yi起,她不敢拆,只是剪了多余的布条,再次涂了药,换上干净的绷带缠好。

  她的脸覆了yi层薄薄的霜,往日鲜活有神的眼睛失去了色彩,肿成yi团,睁开都难,每根头发丝都透出疲累与忧伤。她身上多处抓痕,右边半张脸肿起,腮上几条划痕,疼痛让她眉头深深蹙起,顾南远看得出来她的精神非常差,就像屋檐下悬着的yi滴水随时都会掉落yi般,这个女人随时都会晕过去。

  但她没有,手上的动作依然妥妥帖帖,yi定有强大的精神支撑着她。

  那个时候他遥遥看到她跳下马,准备以身殉狼为北遥换得yi丝生机;明明没有武功,高举着匕首的身姿却比任何高手傲岸生辉yiyi他的心里是震撼的,那样yi个柔弱又世俗的女子,竟像yi朵花在尘埃中昂然绽放,流光溢彩

  震撼的同时心里泛出点点庆幸,像是夜空星辰闪烁,北遥为她付出那么多,总算得到了回报。

  毕涵端了药碗进来,施晓然接过放在旁边小桌上,她现在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却是颤颤抖抖拿了个小勺,舀着药汁送到他嘴里。他牙齿闭合不张嘴,她便轻轻掰开他的唇瓣,yi点yi点地喂,yi碗药直到凉了都没喂完。

  施晓然拿着毛巾擦着他唇角的药汁,低低叨念:“你要快点醒过来,醒过来。”

  虽然她的声音含糊不清谁,旁边两人还是听得真切。

  毕涵又端了yi碗药进来放下,“施姑娘,这是你的药,你先趁热服下。”

  施晓然斜了yi下余光,有气无力道:“我喝不下。”

  “你的身体也要紧,要是连你也倒下了,谁来照顾他”顾南远还从未用如此柔和的语气对她讲过话。

  她不再说什么,稳着神端好碗,yi口倒下,她的嘴里本来就是苦的,现在苦到了肺腑。脸上却没有以前喝药的纠结表情,只是yi片木木然。

  “我很感激你没有放弃他,没想到你会有如此大义的yi面。”

  “感激我做什么,他也是我的亲人。我不晓得什么叫大义,我只晓得,我爱他,他死了,我就算苟活在这世上,也没有意义。”施晓然有气无力回道,整个人活像深秋枝头的黄叶,摇摇欲坠。

  “你先去疗伤休息,有事我再叫你。”顾南远轻道,他深知她的身体撑不了。

  施晓然摇了摇头,“我要守着他。”

  现在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若耗得油尽灯枯,又会添上麻烦。顾南远yi向是行动多余言语的人,他拿过旁边yi条鞭子,轻轻yi挥便将她带过来,随手点了她睡岤,递给旁边的毕涵,“你给她包扎yi下伤口,还有脸上,耽误这么久,别留下什么疤痕。”

  毕涵很为难,“脸上倒没什么,但她身上的我可不敢,这儿也没个女人,颇有不便。”

  “那把能处理得先处理吧,我传信再派些人过来。”

  毕涵将施晓然带入旁边的帐子,她脸上被狼从腮帮抓下,直下锁骨,伤口很深,倒真是要小心处理。但他只能为她把脸上的伤上药包扎,身上的衣服也不方便换,给她盖好被子,便又匆匆赶过来看守顾北遥。

  顾南远守在帐中,愁云深锁,他能做的全都做了。顾北遥从小就在和死神搏斗,身体自是强悍,又有神功护体,他相信他yi定能撑过去,yi定可以,他不断对自己重复。

  目光不知拂过多少次榻上之人的面庞,这个唯yi的弟弟从来都是这般多灾多难。他记得当年只有六岁的顾北遥被带走时惊慌失措,满脸泪水,哭叫声响彻整个大殿;从此幼时那个yi起练功的活泼可爱的弟弟消失了,再相见已是八年之后,他制服了荒唐的父亲,掌了七阳宫大权,提着剑劈开毒室的门,见到弟弟被关在yi个铁笼中,瘦弱单薄,跟十yi二岁孩子yi般大小,双眼却似深潭yi般幽暗。顾北遥看到他,暗沉墨黑的双眼陡然闪出光芒,看了许久,方不可置信地说:“大哥”

  殷红的血顺着剑身滴落,与白晃晃的剑刃形成鲜明对比,他提剑靠近,顾北遥却退到铁笼深处,惊恐地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会害死你的。”

  他记得那时顾北遥的眼神,含了希望,又含了绝望,那般令人心碎。

  眼下药终于找齐了,也有女人说爱他,挣扎了这么多年,才守得春暖花开,老天不会那样残忍。

  他实在不知该做什么,心里的忧虑让他坐立难安,于是不断对他说话,期望唤醒他。

  “你要撑过去,快点醒过来,我这些年为你费了多少心思,现在这么远跑过来,你在那里躺着,对得起我吗”

  “这么点伤就躺着,还怎么统领七阳宫就把yi大堆事丢给我,有没有良心不是说了要为我分担重任,还躺着做什么”

  “你那个丫头快死了,你还不起来救她我是不会帮你救她的,自己的女人都看不好,像什么男人我看她是真喜欢你的,眼下药也找到了,等你解了毒,你们想怎么缠绵就怎么缠绵,谁也不会管你”

  他的声音似从很遥远的地下深谷传出,隔了幽幽暗道和茫茫烟雾,竟有了哽咽的气息,如果他不是yi直强势地站在山顶,此时怕不得哭上yi场。他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但只要能唤醒自己弟弟,帮他渡过难关,就是叫他念上yi年经文他也愿意。

  他双目幽深暗沉,颤抖着声线:“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就把她送给别人,让她天天伺候别的男人,到时,她在别人身下辗转承欢,看你还能不能睡得这么心安”

  榻上之人似听到了他的话,皱起了眉头,似在经历yi翻痛苦煎熬。重伤昏迷之人最怕就是意志力不够顽强,顾南远火上浇油,“嗯,送给谁呢就送给厉凡手下的人,你也知道那帮人最不心疼女人,她又那般不规矩,到时就有得她受了。上次还说有个人yi个月折磨死了三个女人,希望那个施晓然不要那么快被折磨死。”

  顾北遥额上浸出汗珠,似梦呓般轻哼,几不可闻,“不要,大哥,不要”

  顾南远听到他的声音,忙唤:“毕涵,快来。”

  毕涵进来瞧了瞧,面色缓和不少,“有反应就好,应该能撑过去,不过醒来还要段时间。”

  “就知道你放不下她,没良心的小子”顾南远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得太厉害,老是回复不了评论,希望各位亲见谅。

  努力码字中,给动力啊

  醒来

  顾北遥只觉得自己做了yi个很长又带着疼痛的梦。

  梦中又回到了炼狱般的少年,自己四肢被牢牢绑紧,有人拿来黑乎乎的yi颗药,他甩着头,哭喊着“不要,饶了我”

  他哭得声嘶力竭,痛得五脏俱裂,旁边的人狰狞的笑脸像魔鬼yi般。

  全身上下都是入骨的疼,而意识,yi直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衰竭,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但慢慢地,疼痛开始消失,而他变得很轻,似yi片羽毛,全身放松,平和安详,那是从未有过的舒服,想让人yi直沉睡下去。

  可有人yi直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那声音穿透黑暗,带了安定缓和的力量,他叫自己“北遥”,他唤自己快醒过来。他的声音驱走了那种愉悦,疼痛又重新袭来,真是不好的感受。

  他的感官开始变得无比清晰,记得这个声音,是自己的大哥,对了,大哥已经将自己救出来了,再也不会被关起来,那些全是梦,自己已经被救出来了,还有yi个温温软软的女人陪着自己。他听到那个声音说要把那个女人送走,他的心里yi阵惊慌,黑暗中掠过yi张朦朦胧胧的脸,带着灿烂的笑,他不要把她送走,他扯着力惊呼:“不要,大哥,不要”。

  他要是走不出去,就没人照顾她,他似乎看到她可怜的样子。

  接着,又陷入黑暗与疼痛。

  但黑暗中有yi双柔软的手拂过自己的伤口,有人在自己耳边说:“北遥,该喝药了”,不是之前那个人,是个女人,她的声音很温柔,脑中又掠过那张脸,他下意识地吞咽送入口中的苦涩的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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