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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公子,医女好逑 第 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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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吝于与他人分享
“你说,你说说看,她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样每日必备的抱怨,林晚晴见怪不怪,手中擦拭桌椅的动作不停,顺道接茬:“又怎么了”
柜台后面的俊美男人熟练地吹眉毛瞪眼睛:“前日,宝香阁出炉最新烹制的糕点,我在阁外排了yi个时辰的队,”因为人太多,期间还被迫忍受了无数只禄山之爪,“结果,我把糕点给若惜送去,她她直接就打开了盒子,招呼在场的所有人yi起吃”他亲自排了那么久的队就为了讨她欢心,结果,所有的心意全进了医馆的大夫和病人肚子,自己也连yi块都没吃着
林晚晴思索,试图找出个合理解释,“呃,这大概是yi种炫耀心理吧若惜姐姐是想让别人都羡慕,瞧,你对她有多好这也是在乎的表现嘛。”
“是吗”裴彦书半信半疑,但心里好歹舒坦yi些了,“那上次呢她说我画的画难看”
“那是对你高标准严要求。说明在若惜姐姐心里,对你有远远高于常人的期待”
“是吗”他有点高兴了,随即又想起最近的yi件烦心事,“那昨天她忽然对我不理不睬的,为什么呢”
林晚晴正擦到他身边的桌凳,索性放下抹布,认真和他探讨道:“是只对你不理不睬吗”
他想了想:“那倒也不是”
“那之前有征兆吗”
他再努力想了想:“好像上个月也是这几天,她心情变得很糟,突然不理睬人。啊,上上个月也是”他记得清楚,就是他从流云阁待了五天出来时。
林晚晴抚腮深思,“每个月都是恩,有古怪。”
“啊”她忽然跳起来,高兴道:“我知道了”
裴彦书忙凑过去:“快说。”
林晚晴却现出为难的表情,实在不方便直说那暗示吧,“女人,每个月,痛苦。”
他yi头雾水:“什么”
“呃,你注意过你娘吗每个月有几天,很不舒服,心情差,脾气比较大。”
“有吗”他没这么关注过他娘啊。
“呃,那可能你娘不明显。有的女人很明显,每个月几天,很痛苦。就是那个很正常的,所有女人你明白没”
明白个鬼“你说什么呢”
林晚晴也怒了,无知啊
“你,出门左转,自己买医书看”
卅叁
裴大少果真听话乖乖去买了医书,然后通宵研读了yi晚。翌日,竟柳眉yi蹙,端着yi副英勇就义的神情进了厨房。李管家被他连日反常的举动弄得心惊肉跳,因了命令又不能进去瞧,只得鬼鬼祟祟地带了yi群丫鬟在外面探头探脑,只听见里头时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捣腾声,间或夹杂着类似盘子之类瓷器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哀鸣声。
到了申时左右下午三点,裴大少终于志得意满地重新现身于厨房门口。手上提yi只精美的饭篮子,心情相当愉悦地哼着小曲出了门。
目的地明确,直奔自家医馆。
沁春堂内,今日是若惜与另yi位姜大夫坐诊。裴彦书进门的时候,若惜正给yi位孕妇把脉,她心情比较先前两天显然有所好转,面上yi直淡淡带着笑意。
yi旁负责抓药的学徒小李先看到裴彦书,大声招呼道:“裴公子来啦。”若惜闻言抬头看过来,面上笑意未改,微颔首示意他稍等。
等了好yi会儿,她看完手头的孕妇,又接连看了三位病人,这才得了空歇下来。裴彦书忙上前,打开饭篮子,捧出yi个小碗来,献宝似的小心端到她面前。
若惜习以为常,以为又是他从哪里挖来的精品小吃珍贵汤羹什么的,接过他递来的勺子舀了yi口,含在嘴里抿了抿:“红枣汤”
她微讶,低头仔细看了看,确定是最普通的红枣汤没错。
“怎么样”裴彦书在yi旁急着问,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期待的光。
“恩,味道不错。熬得挺到火候的。”
他很得意地笑,继续期待道:“那你有没有舒服点心情有没有好点”
她纳闷,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红枣汤有舒心宁神的效果,但也不想弗了他yi片心意,便顺意道:“是好些了。”
裴彦书开心道:“哈,医书上说得真没错红枣汤果然是葵水来时最佳的补品啊。”
“扑”
yi道水柱猝然喷来,裴彦书虽动作敏捷地跳开,仍是很不幸地被喷了yi身,他嫌恶地跳脚:“若惜你干吗恶心死了”
卫若惜忙道:“抱歉可是你刚刚说什么”
他没好气道:“我说,医书说得很对” 真恶心啊把嘴里的东西都喷到人家身上
“后面yi句”
“后面yi句红枣是葵水来时”“够了”她忙打断,是了,她没幻听
实在头疼,他yi个大男人,关于那啥啥的yi番见解是从哪儿学来的啊而且,他是怎么推断她
她单手按摩额头岤道,只想尽快了解此事:“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以后我也不希望再听到”
裴彦书怒:“喂你喷的我哎你还不准我说很脏哎”
“不是这个是”她被他气死了,又不能咆哮,只能低吼,“是女人特有的那个话题你yi个大男人,你关心这个干吗呀”他还计算着她的日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呢
裴彦书更怒:“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你,每个月都摆脸色给我看我是关心你你,你这没良心的我又看医书又熬汤的,从昨天夜里就没歇过你浪费我的心血不说,你还吼我”
卫若惜瞬间僵硬,yi身怒火当头淋灭:“你你熬的汤”
“哼” 他生气背过身。
她呆滞片刻,伸手端起桌上的汤碗,感觉很匪夷所思。平时连进yi下厨房都嫌脏的人,会熬汤
裴彦书背对着她,半晌听不到身后任何动静,忽听她傻乎乎道:“熬得还真不错。看不出来你挺有天赋的”
他yi时又好气又好笑,想她憋了半天说了这样yi句话。便转回身子,眼睛看天,又哼了yi声。
卫若惜也知道那话傻,但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当然不是不感动的,间或也有些愧疚,但是,她实在不擅长
良久,她咳嗽yi声,清了清嗓子,细如蚊吶的声道:“谢谢。”
裴彦书竖长耳朵:“你说什么”
她不答。他不依不挠地追问道:“什么嘛再说yi次呀,刚没听清楚。”
卫若惜长这么大,道谢或者道歉的次数是极少。这段日子对他都做全了。当下只觉得很不好意思,偏他还追着问,搞得她有点恼羞成怒了,微愠道:“好话不说二遍。”
他嘟囔:“什么好话啊,我是真没听到。”她说那么低,谁听得到啊。
卫若惜才不管他,也嘟囔道:“干吗非得自己熬呢让李婶她们做不是yi样”害的她感觉好像亏欠他yi样。
裴彦书的脸却唰yi下红透了,像正熟透季节的番茄,卫若惜也不知道他突然害羞个什么劲儿,半晌听他扭捏道:“我我听说男子天天喝了女子亲手熬的汤,就会对她死心塌地反过来也差不多吧”
卫若惜yi怔,待反应过来,脸上也猛地烧起来。
这话她同样不陌生。当年京师有位家里做茶叶生意的小姐,爱慕裴大少,便天天往丞相府送汤汤水水,裴大少嫌那汤熬得难喝,就骂她没诚意,送东西送这么次等的。厨房帮佣的那伙小丫头听了个个抿着嘴偷乐,李婶笑着说,傻少爷,难喝就对了,八成是人家小姐亲手熬的,这才是有诚意啊。您是不知道这个说法,咱们天朝的姑娘小姐都传着,若是哪位男子天天喝着姑娘给他熬的汤,可就对这姑娘死心塌地了
当时,他俩是什么反应yi个冷哼,yi个大笑。
原来都偷偷记着呢。
卫若惜当下异常尴尬,脸上火烧yi样难受,只飞快在脑子里寻思着另扯个话题,可yi时乱糟糟也想不出别的,便道:“其实,我不是因为你以为的那个原因才心情不好,而是因为流云阁的红玲姑娘。”
流云阁对裴彦书来说可再熟悉不过了,不过,“有这么个人吗”他好歹也算混迹欢场,大部分姑娘的名字还是记得的,流云阁有红香,红棉,红莲,哪儿来个红玲啊
卫若惜摇头道:“你许是没见过,也许是不记得了。因为红玲姑娘已经卧病在床两年多了。”
“两年多她的病情很严重吗”
“也不是。其实,我当初为她诊治的时候,只是普通的肺脉虚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足足为她治疗了两年,她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yi天天恶化下来。”
这是她想不通,最烦恼的地方。也因此,每个月例行的上门诊治,眼看着病人yi次胜过yi次虚弱,自己却完全找不出问题所在,她心情总会异常不好。
他歪头很认真思索yi阵,忽然正经道:“会不会是有那个东西”
若惜yi楞,明白他说什么便好气道:“胡说什么呢。”
裴彦书挑起眉头:“宁可信其有嘛。若惜,不瞒你说,其实我的真实身份乃是武当谢真人的第十七代关门弟子说到这个抓鬼拿妖,可绝对不在话下。啊,你别摇头啊,怎么不相信啊好就让你看看裴道长的独门绝活看招”
若惜被他逗笑:“你别闹了”
但是,裴彦书可不是在闹。他竟然是很认真的。过了几日,若惜被他缠得没办法,终于答应带他去流云阁看看。虽然她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
出发那日,裴彦书神秘兮兮地背着个大箩筐,若惜问他里面装的什么,他得意道:“捉鬼用的道具啊。”
卅肆
她轻轻放下手中枯枝yi样的腕,指下甚至还能忆起先前骨头冰凉的触感,虽不想问,却不得不问,“不知姑娘近日来是否有心悸,胸闷的感觉”
那人斜倚在床头,面色蜡黄如糙纸,微微喘息道,“不错。”
她闻言沉默,那人平淡道:“卫大夫,我的病情是否又加重了”
卫若惜未答,却各自都心中有数。她从怀中摸出纸和笔,低声道:“我重新开个方子,日后还劳烦老人家,yi日三次水煮煎服。”
身后的老奴伸手接过,苍老的声道谢,“谢谢您。”
她口中道:“不用。”心中苦涩,她治病救人,却根本医不好。有什么资格承受这句“谢谢”
半晌,卫若惜慢慢站起,视线从床上那人的面上收回。那人早就不看她,漆黑的眸子依旧看着灯火辉煌的窗外,面色黯淡无神,仿佛周遭的yi切,甚至她自己的病,都是完全不值得关心的。
若惜正欲告辞离开,身后忽有脚步声疾行,男子清朗的声由远而近惊喜道:“这位就是当年名动京师的流云阁花魁红玲姑娘”
若惜闻声yi僵,来人已走至床前,很不客气地把她挤到yi边,握住床上那人的手激动道:“红玲姑娘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以yi见,真是小人三生有幸啊”
若惜听得瞠目结舌,只能瞪着那人后脑勺,他搞什么鬼之前缠着要跟她来,然后yi进来人影就消失不见了,现在又是打哪儿冒出来唱的哪yi出
床上的那人显然yi时也搞不清状况了,迟疑道:这位公子,你是”
裴彦书面不改色地鬼扯道:“小人乃是当朝兵部尚书李大人的二公子李自同少爷的贴身小厮。实不相瞒,我们家公子自从两年前回京时无意间听到姑娘所奏yi曲凤求凰,当场惊为天人,自此魂牵梦萦。如今,我们家公子重返京师,只有yi个心愿,就是再亲耳听到姑娘演奏yi曲,以慰数载相思”
红玲听得怔忡,听他提到“凤求凰”三字之时,面上陡然掠过yi抹光彩,然而很快又消散无影。她缓慢抬起右手,凝视细看,半晌轻声嗤笑道:“公子看我如今这手,可还能弹琴么”
裴彦书还当真凑上前细看,看了yi会煞有其事道:“姑娘的手是瘦了yi点,估计按着琴弦会有些疼痛。但是依小人来看,应该不至于影响弹琴。姑娘就莫要再借故推辞了。”
红玲yi楞,右手下意识撑着床沿看向他。他面上神情很真诚,又复强调yi遍道:“红玲姑娘,我们家少爷是诚心诚意来求曲的。”
红玲看着他,yi时竟也分不清他是虚情还是真意。可是,谁会对她虚情对yi个过气的躺在床上等死的歌妓虚情
她想着,喉间忍不住逸出再yi声嗤笑,却陡然见他清澈眼眸里,映出yi个面黄干瘪的丑女人,嘴角微勾讥讽,竟与她此时神态如出yi辙。
卫若惜yi直在yi旁看着,忽然见她双瞳倏的睁大,额头也慢慢爆现青色筋脉,心道不妙忙快步上前yi把拉开裴彦书,正正避过红玲凶狠抓来的yi爪
裴彦书吓得尖叫yi声,惊魂甫定地看着眼前距离他甚近的五指,根根指甲尖长锋利,刚才如果若惜拽得稍慢yi些,他早就破相了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暴怒:“疯婆子你找死啊敢碰本少爷的脸活得不耐烦了”
若惜忙拖住他,“裴彦书,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果然就不该带他来的,说要帮忙,结果越帮越忙
另yi边,老奴也在拖着骤然发狂的红玲,她yi时又哭又笑,语无伦次道:“不是不是我滚开滚出去”
若惜急道:“你快出去吧别刺激得她病情更严重了”
裴彦书被卫若惜yi吼,顿时恢复理智了。不行,他是来帮若惜忙的,现在被赶的话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忍他要忍
他暗地狠掐了自己yi把,面上重又挤上先前的笑容,高声叫道:“红玲姑娘你冷静yi点我们家少爷还在外面等你呢”
红玲停下挣扎,呆滞重复道:“等我”
“是”他坚定道,笑容满面,“你忘了你是流云阁当家花魁,yi曲凤求凰名动京城,我们家少爷还等着你去演奏呢。”
此时若惜也已经上前,伸手点了她几处岤位,红玲慢慢平静下来,癫狂的眸子重又黯淡,茫茫然道:“等我演奏”
“是啊。客人们都在前厅候着了,就等红玲姑娘你上妆登场了”
若惜看着裴彦书,心里似乎有点明白他的用意了。
屋内寂静yi阵,床上那人渐渐恢复了神智,面上现出凄楚之色,“烦请这位小哥回去带个话,你们家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他眼前早已非昔日之人,红玲已殁,现今只剩yi个缠绵床榻等死的废人而已。”
裴彦书心中暗骂她固执,嘴上已快速应道:“姑娘,我们家少爷千里迢迢只求yi见,还请姑娘顾念。至于是否仍是昔日之人,等我们家少爷听过姑娘的曲子便自有定论了。姑娘又何必再三推诿”
“红玲姑娘,我看这位小哥所言确有道理。世人只恨知音少,弦断无人听。姑娘难得遇到yi个知音人,不如便去见yi见罢。”
裴彦书闻言惊讶,转头看向卫若惜,听她继续yi本正经道:“而且,你今日状况也很好,出去见客应该无碍的。”
“是啊是啊。”他忙忍笑附和道,“给姑娘上妆打扮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没想到若惜倒懂配合的嘛。
床上那人半晌黯然道:“我真的行吗”
裴彦书笑靥如花:“行绝对行”就怕她不犹豫啊。犹豫就代表动摇,动摇就是成功的第yi步
卫若惜站在yi侧,看他把之前背来的那个大箩筐倒了个底朝天,里面都装的些什么衣服,红的黄的兰的绿的,各色胭脂,水粉,梳子,发簪,丝带
“红玲姑娘,试试看我特制的这款玫瑰胭脂,包管你艳若桃花。”他yi边笑,双手灵活在她发间穿梭,很快盘起yi个漂亮的发髻。
“卫大夫,劳烦你把那件浅蓝色的衣裳拿过来。红玲姑娘,你现在肤色偏黄,就适合yi些明亮又素雅的颜色。你看那边那件绿衣裳,是不是也很好看我也把它送给你吧,等日后你养得精神些,穿着可好看了”
卫若惜默默把衣服递过,满室只听见裴彦书不止歇的欢笑声,“好了水粉也上好了我看看,啧啧,真不错红玲姑娘你底子好,眉目长得就跟画的似的,省了我不少功夫呢”
红玲听他yi直叽叽喳喳,终于也微微yi笑,“小哥,你怎么这样熟悉女子的东西”
裴彦书余光yi瞥,慢悠悠道,“因为我有个不爱红妆的未婚娘子,所以只能自己先学着,日后好帮衬她呀。”边说边不住笑,直笑弯了yi双桃花眼。
卫若惜面目微抽,只当没听见。
“好啦,姑娘你再去把衣服换上就大功告成了”
红玲进了内室,老奴去yi旁的架子上取琴,裴彦书站在若惜身边冲她挤眉弄眼。若惜低声取笑他: “那些就是你的捉鬼道具”他眨眨眼,得意笑道:“很有效果不是吗”
正说着,红玲已换好衣裳从内室走了出来,远远站着交手紧握衣摆,神色有些不安又难掩期待,“怎么样好看吗”
裴大少先笑起来,若惜倒吸口气,由衷道:“好看,很好看”
yi个时辰后,yi干人等从流云阁出来,这次与以往不同,是红玲亲自送若惜到门口的。
若惜担心她的身体,忙道:“不用送了,你不能吹风的。快回去吧”
“卫大夫,裴公子,李公子,谢谢你们”红玲握着她手感激道,先前演奏完后,若惜便把事情始末跟她坦白了,让她意外又感动。其中包含的心意,自觉实在无以为报。
若惜认真道,“只要你重新振作,每日按时服药早日恢复健康。那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几人走出很远,红玲仍在原处挥手。
裴彦书向yi旁的红衣贵公子道:“李兄,今日多亏你帮忙了。”
李自同忙还礼道:“裴兄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他忽然压低声音暧昧笑道,“裴兄也有好yi段日子不来寻欢作乐了,少了你的陪伴,兄弟们都觉得索然无味啊。”
裴彦书yi寒,正想给他使眼色又听他继续道,“上次红棉姑娘还专程问到你呢。说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去看她裴兄,冷落了美人可大大不好啊。”
裴彦书听他越说越离谱,急得额头冒汗,忙重重咳了两声,这回李自同总算看明白了,当即识趣告退:“裴兄,卫姑娘,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改日再聊,改日再聊”
等他yi走,裴彦书便着急解释道:“若惜,我跟那个什么红棉没关系的,yi点关系也没有”
若惜看他yi眼,微微颔首,浅笑不语。她今日总算解决了红玲这yi难题,心情大好。
裴彦书见她反常地只笑不说话,心下更紧张了,恨不得指天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过若惜你相信我”
“我相信。”他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跟那些纨绔子弟喝喝茶听听曲而已,否则漠姨还不活剥了他yi层皮
裴彦书yi楞,“你相信我你怎么这么轻易相信不可能吧若惜,你不相信尽管说,对我有什么不满也尽管说,千万不要装不在乎了。憋在心里不好的”
她无奈,好心再强调yi遍,“我是真不在乎。”过去的事有什么好追究的毫无意义。
裴彦书原本来拉她的手却yi下僵在原处,她是真不在乎他吗
若惜径自前行,却发现他没有跟来。回头yi看,那人还呆呆杵在原处,姿势僵硬。
她瞧着好笑,“大白天的,发什么呆”走回几步,拉下他仍伸在半空的手,“走了。”
他被她拖着前行,心思yi直落在刚才那句话上,恍恍惚惚。
若惜却悄悄红了半边面颊,拉着他前行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牵得更紧了些。修长扣着柔软,这是,第yi次。
第yi次,牵他手。第yi次,她主动。
卅伍
她在乎他,她不在乎他,她在乎他,她不在乎他
裴家老二端着杯参茶从后院中庭经过,惊见他家老大拖着腮在石桌边坐着,遥望星空的同时口中还念念有词。
“哥,还不睡”都快到二更天了。
“209,喜欢我,210,不喜欢我,211,喜欢我”
被问的那人毫无反应,迫使他只好转移方向走了过去,靠近了不少还是只能模糊模糊听到几个音节,“哥,你念咒呢”
他家老哥这回总算听见了,嫌恶地yi挥手,“走开,别妨碍我数星星”
数星星裴彦东yi楞,继而捧腹大笑,他没听错吧他这个,当同龄的小孩还穿着开裆裤到处堆土垒玩泥巴时,已经能够光鲜亮丽地站在yi边yi脸蔑视地道:“幼稚”的大哥,现在竟然在数星星
难道说,缺失的童年乐趣,现在正要弥补回来了吗
裴彦东越想越乐,笑不可抑,很快就如愿招来某人忿忿yi瞥,“别笑了好容易数到yi大半都让你给打乱了”
“大,大哥,”他憋笑憋得好辛苦,“你这又是怎么了跟若惜姐闹别扭了”
根据十几年的经验总结,他这个平素臭屁得对其他人统统不屑yi顾的大哥,如果突然出现什么超乎寻常的举动,肯定就跟某位卫姓女子有关就是了。
“彦东,我美吗”他家老大忽然转过头,yi本正经问道。
“美” 真受不了了,这世间除了他还有哪个男人会用“美”来形容自己
“我也觉得。”对面那人点点头,自怜地摸上自己的脸,完全不顾别人是不是受得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他想说,他这么美,从小到大对女人全部通杀,为什么唯yi喜欢的那个却是例外心下yi阵郁卒,话到嘴边,只化成yi句叹息。
裴彦东却从他欲言又止的神色隐约猜出些什么,了然笑道:“哥,你也知道若惜姐拉。从小她最迟钝了。除了治好烟姨的事情,什么都不上心。爹也说她心无旁骛,天生是颗学医的好苗子。”
“是,我知道。”他继续叹息,侧首跳目夜空,漫天星斗亮若宝石,就像他们曾经许下的誓言那样剔透耀眼,“那时候我们许愿,她的心愿就是要治好烟姨的病。后来烟姨的病好了,她却还是没有停下来。我知道,她喜欢学医,喜欢救人,想要成为像爹那样出色的大夫。彦东,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愿是什么吗”
裴彦东扬唇笑道:“大哥的跟若惜姐姐yi样好猜。应该是成为第yi美男子,众人的焦点之类的吧”
裴彦书亦笑起来,“是啊。我那时希望,自己要成为京师第yi翩翩佳公子,要所有的大家闺秀都拜倒在我脚下”
裴彦东轻笑,“那么现在大哥跟若惜姐姐,也算是心愿都达成了。”
他说完这话,对面那人,神色却忽然完全凝重起来,静默yi刻,缓缓摇头。
那时候两人击掌为誓,先达成梦想的yi方为胜者,输者要无条件服从对方要求。可是,原来他们都没想过,梦想也是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的。
“后来,若惜的心愿渐渐变了,她的梦想变大了,不再希望只是治愈烟姨yi人,她想要救助力所能及的所有人。而我恰恰相反,我的心愿变小了,现在的我不再想要京师所有女人的倾慕”
曾经以为是生活重心的那部分,突然之间就变得不重要了。所求的真心,唯yi颗足以。可是,让他改变的那个人,却迟迟不肯将他最想要的奉上。
“哥”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困惑疲惫,隐忍落寞。裴彦东yi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呆滞半晌才伸手轻拍他肩,温声劝慰道:“哥,虽然若惜姐姐是比较麻烦点。但是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那如果还不行呢”他再有诚意,也得若惜领情才行啊。
“那就死缠烂打这可是你的强项啊而且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只要你功夫深,钢板也能变成绕指柔。何况区区yi块寒冰”
“唔恩”
翌日。
清晨。
若惜打开门,“赫”
大大的笑脸在她眼前绽放,“若惜,早啊。”
“早”大清早开门就看到yi张脸,吓她yi跳。
“若惜,你去哪里”
“盥洗。”
“我也yi起。”
“裴彦书这是我的脸盆啊。”
“没关系,yi起yi起。”
他呵呵道,使劲搓着手里的毛巾,边看着她傻笑。
“若惜,要吃这个吗不要光喝粥啦,来吃块糕点”
“那边的凳子是都坏掉了吗”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那你干吗非跟我坐同yi张挤死了”
“没事没事,挤挤才暖和嘛。”
他继续保持傻笑,伸筷子夹起yi块糯米糕,“来,张嘴”
“若惜等等我啊我等yi等”
若惜在转角停住,等着那人大呼小叫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呼”累死他了,不过就去房间照个镜子的空当,她就提着药箱yi声不响地出门了
“你追过来干吗”她不解,“我现下要去出诊的。”
他理所当然道:“我跟你yi起去。”
“不行。”
“为什么”裴大少面色顿时不善,她竟然想都不想就断然拒绝
“你又不是大夫,跟去干吗”
“我我保证不说话还不行嘛。”
“不行。”
她口气yi再强硬,让他也有点不悦起来,“我不管,我非要去。为什么不行我之前去游园会,你都可以跟着。我也没有因为你不懂琴棋书画就对你说不行啊。”
那是他非要拉上她去看他出风头好不好而且,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总之就是不行。你快回去吧。”
他赌气道:“那小安子就行了吗”
关赵明安什么事卫若惜不解,但还是顺意道:“也不行。”给太子治病,是她与苏少泱的秘密约定,事关重大,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小安子也不行”他有些诧异有些高兴,同时又暗生疑惑,“若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若惜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已不早。再拖延下去等街上行人多起来,她进出太子府难免会引起关注,她yi心急着要走,口气不免严厉起来:“你别胡搅蛮缠了,有事等我回药堂再说。”
裴彦书面色yi僵,脱口怒道:“我胡搅蛮缠卫若惜,你”他心里生气,却再无法像以前yi样说出责怪她的话,喘息yi阵气呼呼道,“好,你自去出你的诊,我也有铺子要照看的反正反正你也从来不会主动来找我”
宣泄完的某人跑远,留卫若惜站在原地蹙眉,这话题转得什么跟什么啊。
卅陆
苏少泱送若惜从太子府的后门出来。
“殿下近日状况甚好,不仅宿疾未再发作,气色也较先前好上许多。这yi切都亏了若惜姑娘妙手回春。若惜姑娘大恩大德,少泱定当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若惜姑娘,若惜姑娘”
“啊”
苏少泱关切道:“若惜姑娘今日似乎心神不宁,不知是否有何忧心之事若有少泱可以帮上忙的,千万不要客气”今天在屋中给太子看诊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姑娘有点不对劲了。往常很严肃认真的yi个人,竟然也会有茫然走神的时候。
他虽然这样问,但原本以为她定会yi口回绝。与这姑娘虽相交不长,也算了解她yi点,她向来不喜欢与人有除了治病之外的交集。但此时却看她神色微怔,欲言又止。竟好像当真在考虑他的提议了。
他yi时有些惊喜,鼓励道,“若惜姑娘不妨直言。就当给少泱yi个报恩的机会吧。”
她的样子有些犹豫,眼神有些闪烁,斟酌了好yi会儿才开口道:“苏太傅可知道京师哪家店的糕点最好吃”
苏少泱眼微张,脑中迅速反思yi遍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太子向来喜欢甜食,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然不陌生,只是
“京师宝香阁的糕点堪称yi绝。如果若惜姑娘喜欢的话,我可以”
“不必了。太傅只需告诉我宝香阁在何处。”
宝香阁。
要找到这家京师著名的店并不难,难的是
若惜看yi眼面前人山人海的盛况,喉间不由溢出yi声叹息,然后认命地移到长龙远远的yi端排上。
她素来不喜人多,更讨厌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譬如,排队买糕点。
秀气的眉头紧皱着。
“姑娘,第yi次来吧” 前面排着的大嫂主动跟她说话。
若惜点点头。
“我就知道。”大嫂呵呵yi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啦。等以后来习惯了,就没这副哀怨样了。”
哀怨她眉目不动,神色却有些郁闷了。
“这种事是很烦呐。不过多来几次也就习惯了。没办法啊,家里那几个小崽子就爱吃孟家师傅的手艺。唉,也都怪我把他们宠坏了,吃不到就个个跟我较上劲了。”
若惜看她嘴上唉声叹气的,面上却yi直笑着,宠溺的神色远多过抱怨。
“第yi次正赶上阁里出新品,等了足足yi个时辰,回到家的时候双腿又酸又麻,本来想着以后绝对不来了。可是,看到他们几个吃得那么开心,yi下子就觉得等了那么久都值了。这不,过了十几天又往这里跑了。”
若惜听她絮絮叨叨,很快从买糕点说到自己家的几个小崽子身上。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这样的经历,对她是全然陌生的。像这位大嫂yi样,这样子花时间做些无聊的事情,自己的心里是不是也会感到满足和快乐
她不知道。
那个无聊的人,老是为了yi些无聊的事情跟她生气。记得上次他买糕点来药堂,她不明白那代表什么意思,顺手分给了当时堂内其他在场的病人和大夫。结果,他很生气地叫道:“卫若惜你就这样糟蹋我yi片心意你到底明不明白”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就夺门而出了。
可是,她就是不明白啊。这些在她之前人生yi片荒芜的部分,如果他不说,她怎么会明白
事后,听闻了全部经过的裴彦东特意过来找她:“若惜姐,我不是帮大哥说话,但是这件事确实也不能怪大哥。那些糕点是他的yi片心意,他为了讨你欢心而努力,你却表现得毫不领情这”
她yi直静默,就在裴彦东快要以为她生气了的时候,终于听到女子微涩的声音道:“那我应该如何做”
“啊”他扶起掉下来的下巴,“表现得高兴点吧,大哥那么辛苦买来的,你好歹也应该吃yi块”
她点头,认真道,“好。”
第yi,如果想要哄裴彦书高兴,可以送糕点给他。
第二,如果收到裴彦书送的糕点,yi定要表现得很高兴,至少得吃掉yi块。
其实,他送东西给她,她心里是高兴的。只是她不知道,必须要让他知道。
这些不知道的东西,她可以慢慢学习。
就像现在,早上跟裴彦书吵过架,她已经学会站在这里排队买糕点送他了。
她想,只要她肯认真地学习,总有yi天yi定会弄懂所有他希望她懂的那些。
听某个长舌男聒噪抱怨了yi个上午,林晚晴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长老茧了接近晌午的时候,终于找了个恰当的借口溜了出来。在街上逛了yi圈,再回到铺子门口时,却很意外地看到对面有个人迎面而来。
她很用力地擦了擦眼睛。那个人并没有消失。
她再用力地掐了自己yi下。那个人越走越近,脸上慢慢浮现“救星”两个字。
林晚晴激动地扑了过去,“若惜姐姐”
若惜有点意外,“恩他在吗”跟她也不是很熟,怎么这么高兴。
“你说彦书哥哥啊在的在的”林晚晴不迭点头,yi只手已顺势挽住若惜的胳膊,形成了防止她逃跑的姿势。
“若惜姐姐,你提着的是”林晚晴眯起眼,“宝香阁”
“绿豆糕。” 据老板说,是刚出的新品,供不应求。
林晚晴闻言怔忡了yi下,“绿豆糕”怎么,她竟然不知道“彦书哥哥不喜欢绿豆的味道的。”
交谈间,两人已抬脚进了铺子,若惜抬眼惊讶看向她。
“若惜”有人已经从柜台后方惊喜地扑了过来。
“你”忽然想起什么,高兴的笑脸僵了yi下,“你是来找我的吗”他有点受宠若惊啊。
得到她肯定的点头,笑脸又飞扬起来,“来来来,过来坐。”
她任他拉着坐到后方的凳子上,觉察到他的视线很惊讶地停留在自己手中的精致盒子上,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不由朝后面缩了缩。
裴彦书却已经yi把抢了过来,“给我的”
她本想否认,可看他那样欣喜的样子,又说不出口。
他以为她是默认了,喜不自禁地打开盒子,若惜yi直盯着他,看出他面上有yi瞬间的迟疑,但很快便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另yi种下定决心的神色。他飞快拿起yi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好吃好吃。”
“呃”她伸出阻止的手停在半空。眼看着他没咀嚼几下便把那糕点生生咽了下去。
他这样皱着眉微笑的样子真是
林晚晴体贴地递上yi杯水。悲剧啊上次他不小心吃到yi颗混有yi点绿豆味的酥糖时,差点没把铺子的房顶给掀了
“喂看什么看”裴彦书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这是若惜第yi次主动来找他,第yi次送东西给他,他他能怎么办啊。死女人,还幸灾乐祸
他再瞪了她yi眼,“喂铺子留给你照看。” 笑容满面地转向心上人,“若惜,今天城北有集市,我们去逛逛吧”
逛市集听上去就很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好啊。”
被他牵着手兴高采烈地往外走的时候,她无奈地想,今天真的干了很多无聊的事情啊。
卅柒
裴家药堂的人都觉得这个月的日子过得很愉快。因为,若惜不再整日板着个冰块脸,裴家大少也甚少吵吵闹闹乍乍呼呼了。
第yi次见到他们安静对视执手而笑的画面时,药堂内下巴掉落的声音此起彼伏。
再然后,竟然见怪不怪了。
这样温馨愉快的日子yi直持续到,月末yi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太子风司辰,私会高丽使臣,意欲铲除最大劲敌四皇子风司冥。事发暴露,现被软禁于太子府,等候发落。
若惜对外界的消息yi向不灵通,等到她听到这项重大新闻时,宣告天下的皇榜已经贴满了全京城。
她几乎是yi路狂奔到了太子府,面对层层把守的士兵,却也只能远远看着。
不知站了多久,有yi辆马车从街的yi侧慢慢驶来。车在太子府前停下,有人走了下来,门口把守的士兵立刻跪了yi地。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