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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小调旧时光 第 10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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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道:“我也没想到他们会使这招,因为会对异乡人本身也造成极大伤害,这招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禁用了的。”

  “看来他们这次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拉赫玛尼诺夫道。

  那手上的伤势实在令人毛骨悚然,似乎预示着真正的危机已经出现。

  “还是抽颗烟吧,”我把颗烟递到他嘴边,给他点上火。

  动物般的女孩侧头看着伤手,忽然用右手食指在左臂上划了下。指尖闪着银白色的光芒,如同刀般割破皮肤,流出血来。血液鲜红,但表面也隐约渗出白光。

  她抬起左手,将血滴在伤手上。血液渗进纱布,转眼之间,拉赫玛尼诺夫摘掉纱布,右手已经完好如初。

  我看得目瞪口呆:“疼么你你的血是什么灵丹妙药啊。”

  拉赫玛尼诺夫用治愈的手按住她左臂的臂弯,她的伤口立刻不流血了。

  “异乡人的血既能腐蚀切,又能治愈伤病。两种结果只存在于流血人的念之差。”拉赫玛尼诺夫低头沉吟着,“用血伤害我的那个姑娘必然恨我入骨,而你却对世界怀有爱心。心地善良的异乡人非常少见,实在是世间的异数。”

  动物般的女孩猛然像下了决心样抬头望着拉赫玛尼诺夫的眼睛:“不只是我,我母亲也样。”

  拉赫玛尼诺夫背过脸去,目光随着山谷外的疾风飞远。半晌之后,他说:“你是安琳的女儿。”

  动物般的女孩点点头。

  怪不得拉赫玛尼诺夫说过,他仿佛见过动物般的女孩。在两次时空穿行的投胎转世中,安琳是他前世的情侣,动物般的女孩则是他今生的女儿。

  “从我记事时开始,母亲就是个忧郁的人。”动物般的女孩说,“她在异乡人的组织里长大,却与其他人性格迥异。她对异乡人的理想不感兴趣,对他们的行事方式也不赞同,但由于她的超能力出类拔萃,组织的首领出于爱才之心才容忍她。大约三十多年前,她接到任务,到个叫方马蚤的男人那儿盗取魔手,得手之后却没有把东西带回组织,因为她发现魔手这东西如果被异乡人获得,将会变成极其可怕的武器,异乡人可能用它毁掉整个世界。于是她便带着魔手远走天边,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打算从此脱离组织。但魔手的能量实在太大了,她没法把它们控制在稳定的状态,并因此费尽心力,身体也搞垮了。终于有天,她的行踪被组织发现,异乡人对她进行围攻,在死之前,她将魔手放飞,使它们散落人间,而没有落入异乡人手中。”

  拉赫玛尼诺夫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这么说安琳已经死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本以为能找到圈泪水,但却看到了像第二钢琴协奏曲样深沉的忧伤。

  “已经死了。”动物般的女孩强调性地说道。

  拉赫玛尼诺夫道:“她死前你在她身边么她对你说了什么”

  动物般的女孩道:“我在。当时她逃到丽江郊外的条小河旁,让我把她放进河水。她对我说的最后句话就是:不要和异乡人发生瓜葛。她死后,我把她送到水里,她就像溶化般立刻不见了。”

  拉赫玛尼诺夫说:“异乡人死去之后,必将重新融入自然界。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像是流浪在外的孩子回到家乡样。”

  “我想让你们说得再明白些,”我插口道,“异乡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呢他们组织的宗旨目标之类的又是什么现在你们没必要再瞒着我什么了吧”

  17潜入城市的异乡人6

  动物般的女孩说:“异乡人是些什么样的人,我也说不清楚。从这点来讲,我连自己是谁也没弄清楚。诺夫大叔可能知道”

  拉赫玛尼诺夫欲言又止:“还是不说的好。”

  “至于他们的目的,”动物般的女孩接着说道,“很简单,就是控制世界,确切地说是从人类手里夺取对地球的控制权。”

  “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我喊道,“你们都有超常能力这我知道,但毕竟还是单个的人而已,异乡人也无非十几个人七八条枪,要想夺取地球谈何容易。现在是什么时代全球资本主义时代。帝国主义国家拥有庞大的国家机器和军队”

  “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要借助魔手的能力。”拉赫玛尼诺夫打断我,“假如我想给你演示下,三天之内我可以让你的女朋友变成国有银行的行长。”

  我说:“你说的是催眠术”

  “异乡人打算如何使用魔手,我也不十分清楚,”他说,“但我估计催眠术将是有效的方法之。现在他们的能力还很弱,催眠的时候只能采取对的模式,也就是说,只能对特定的个人进行催眠,不能同时蒙骗所有的人。”

  “也就是说,只能用于小规模的诈骗活动。”动物般的女孩笑着接口,我想起第次遇到她的样子,也不禁笑了。

  拉赫玛尼诺夫道:“如果使用魔手的力量,他们的能力将变得不可同日而语。他们可以通过广播和电视媒体对全世界进行诈骗,冒充成政治领袖商业精英和文艺明星,把地球搞得团糟。只要他们愿意,就能人为地制造全球经济危机引导道德堕落或者干脆发动战争。”

  我说:“现在不是已经满地经济危机道德堕落局部战争频频了么”

  “那是人类社会自己行为导致的恶果,”拉赫玛尼诺夫道,“异乡人会利用人类的秉性将这些恶果无限放大,把地球变成人间地狱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虽然对人类的前途不甚关心,但出于最庸俗的考虑,有生之年活在人间地狱也不是件乐于接受的事情。

  “总之绝不能让魔手落入他们手里,这不仅关乎人类社会的现状,对我也至关重要。”拉赫玛尼诺夫接着说,“但让你们卷进去也只能导致无谓牺牲,我有能力独自打退他们。”

  我说:“看起来人家来势不善,您的手都弄成这模样了。”

  “那只是时失手,照常理来说,我的能力比他们强太多了,从我手里抢走魔手的希望微乎其微。而且就算他们打败了我,我还有件秘密武器。”

  动物般的女孩说:“问题是,现在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您。为了清理门户,异乡人也不会放过我。”

  “你放心,只要相信我,这些都有办法解决。在打退异乡人以后,我会设法让你摆脱他们的追杀,平安地度过生。”

  “您知道,”动物般的女孩说,“我和异乡人向敬畏您,就像敬畏神样。异乡人对神发难,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而身为组织的叛徒,我不想将希望寄托在您身上。”

  拉赫玛尼诺夫道:“就算我没有十足胜算,你也必须信任我,就像女儿必须信任父亲样。”

  动物般的女孩说:“我不是您的女儿。”

  拉赫玛尼诺夫说:“即使不是实际的,也是名义上的女儿。我会像他样保护你。”他说着看了看我。

  我还没接口,他又对我说道:“记住,保全你的性命,这点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18夜袭1

  和拉赫玛尼诺夫长谈过后,我和动物般的女孩往集装箱山洞走去,他则消失在破败的山谷里。

  “你到底是不是方马蚤的女儿呢”在路上,我问动物般的女孩,“照理来说有这个可能。”

  “绝不可能。”她说,“异乡人是没有父亲的。”

  张彻和黑哥保持常态,个狗屁不通地练琴,个构思无限期拖延的自杀计划。老流氓在指挥呆傻青年收拾几台“索尼”牌音响,“二三四五六七”散落在垃圾山坡上,辛苦地把音响和主机拆开往山谷里运,如同顶着狂风在梯田里耕耘的农夫。

  我想起在另处山洞里举行的古怪仪式,不禁驻足观察了他们许久。这些老实巴交的人天到晚身穿雨衣,头戴塑料布,从来没露出过真面目,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世上有何意义。

  但我也不比他们强到哪里,生活的含义对于我来说,也是永远无法破解的谜题。每次看到这些呆傻青年,我总会生出种自怨自艾的悲凉之情。

  “你说他们是天生呆傻呢,还是拉赫玛尼诺夫把他们变傻了”我问动物般的女孩。

  “说不好。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不仅仅是被老流氓收养的那么简单,诺夫大叔把他们召集在起必有用意。”

  我趁老流氓不注意,到堆废铜烂铁后面拉住个呆傻青年。

  “爷爷好。”他正弯着腰,感到有人拉他,便顺从地站起身来说。塑料袋上当然毫无表情,只有被风吹的波澜滚滚。

  我问他:“每天都在山上拣破烂,你累不累啊”

  塑料袋里瓮声瓮气:“不累。”

  我说:“对了,你的编号是几”

  他响亮地说:“六”

  “那么,六,”我说,“卸下塑料袋和雨衣,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模样。”

  他好像没听懂样愣在原地。我揪住他头上的塑料袋往上揭,露出张茫然失色的脸。脸孔没有任何异常,而且五官长得还挺顺眼,双眼皮,鼻梁高耸,由于常年不见阳光,皮肤又白又嫩;只不过眼神空洞,下嘴唇像切智力有问题的人样松弛耷拉。

  我又扯开他的雨衣,露出胸膛。也是正常的男性胸部,繁重的劳作使他胸肌发达,捅捅弹性十足。

  那天晚上看到的蓝光和吞下去的金属块又在哪儿呢可我也没办法把这个可爱的小青年给解剖了。

  “还想看下面么”他说着往下解雨衣的扣子。

  “不用了不用了,这儿有异性。”我阻止住他。

  “六,你丫这孙子干嘛呢”山坡上,老流氓往下喊道,“还不快干活。”

  “知识爷爷扒我衣服。”“六”朝上喊。

  老流氓跌跌撞撞地跑下来,对我笑道:“吃傻子豆腐,你丫太没人性了吧”

  我点上颗烟没理他,他像惧怕我样哆哆嗦嗦地转过身,给“六”系好扣子套上塑料袋。

  他们要往山上爬去时,我把抓住老流氓的肩。他讪笑着问:“干嘛”

  “收拾了这么长时间破烂,你共赚了多少钱”

  “也就五十多万吧。你问这个干什么该给你们的钱我都给了。”

  “不是钱的事儿。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帮你做这事儿吧”

  老流氓依然嬉皮笑脸,但笑容已经僵硬:“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他这么帮你的条件是什么你给他做了些什么”

  “不好意思,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不能告诉别人。”

  我和他碰了下眼神,感到追问他不太合适。他像受了欺负样默默往山上走去,我和动物般的女孩去找张彻他们。

  集装箱山洞里,黑哥在给张彻演示甲壳虫的黄色潜水艇曲。琴声在黑黝黝的洞壁之间回荡,美妙绝伦,余音绕梁,让我再次领略到了魔手的力量。既可以给人带来超凡脱俗的艺术才能,又会产生令人生畏的特异功能,魔手具有这样的双重特性,它的本质是种什么形式的存在呢哪种特性才是它应有的呢

  18夜袭2

  成就美丽的艺术同时,又激发了无穷邪念,魔手实在是符合人类本性的柄双刃剑。

  黑哥的琴技让张彻五体投地,可能正是黑哥的激励,才使他屡败屡战,始终没有放弃成为吉他手的理想。看着他眼神迷离的陶醉的样子,我不忍心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多弹两首。”黑哥弹完后我对他说。他笑了笑,又弹了几首甲壳虫的早期作品和老鹰乐队的变奏版本。之后我们坐下来聚餐,喝了两瓶马提尼酒,我试图忘掉巨大的谜团和即将到来的危机,强作欢颜。没过多久,老流氓也从山上下来,好像没事人样和我谈笑风生,大讲龌龊笑话。

  晚上回到筒子楼时,张彻和黑哥早已酩酊大醉,口齿不清地叨咕着回屋睡觉。

  “别以为哥们儿高兴了就不自杀了,哥们儿必死无疑必死无疑。”黑哥满嘴酒气地诅咒发誓。

  张彻搂着黑哥的肩膀,边找着台阶边说:“自杀这事儿,不带吹牛的,你吵吵了多长时间了,要死赶紧他妈死,别老让哥们儿替你操心。”

  我由于要开车,没喝多少酒,头脑还算清楚。想起拉赫玛尼诺夫曾说过异乡人的身份与师范大学登山队有关,我对动物般的女孩说:“这么晚了,有办法进图书馆么”

  “当然不成问题。”她说。

  我们把车开到师范大学里,此时学校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图书馆大楼片漆黑。

  “不想用催眠术骗值班的管理员了,还是简单粗暴点儿吧。”她说着走到图书馆大门前,竖起右手食指凝视了几秒钟,指尖再次发出雪般的白光。随着她的手指划过,钢铁铸成的门锁竟被生生从内部割断,并且无声无息。

  我们推开门,尽量压低声音,走上四楼的资料室,打着打火机,寻找各校园社团的活动记录。登山队的材料都放在个小型铁书架上,全是些打印装订好的小册子。我本本地看着封面上的标题和日期,有本关于“希夏邦马山难”的经过记录吸引了我的注意。作为登山队历史上的大事件,那本册子也格外厚,封面上的日期为1998年6月。

  事故的经过很简单:师范大学登山队经过周密计划,从北京出发后,取道云南进入西藏,前去挑战海拔6000多米的希夏邦马山脉。先遣队上山后仅天就与大本营失去了联系,后续部队搜索了个星期也没找到踪迹,最后动用了空军的直升机,才查明在他们的前进路线上曾发生过次小规模雪崩,不出意外的话,先遣队员已经全部遇难。

  先遣队员共有两男女,他们被誉为“当代最可歌可泣的大学生”。文字记述旁,还附有遇难者生前的照片,是张全体登山队员的合影,两男女的头部被红笔从人群中勾勒出来。

  由于是大合照,每个人的头像都很小,我把打火机凑近,几乎烧着头发才看清那三人的面貌。

  最中间的是个姑娘,长得浓眉大眼,棕色皮肤,赫然就是异乡人的首领。另外两个不用看,必定是那两个吊儿郎当的小伙子。

  “就是他们。”我悄声对动物般的女孩说,“可明明已经死于几年前了嘛。”尽管我的嗓音很小,但声音还是在黑暗空旷的资料室里回荡,不免令人胆战心惊,我差点儿被自己吓着。

  “当日你看到的,已经不是那几个登山队的学生了。”动物般的女孩看到我嘴唇发抖,嘲笑般地吐吐舌头,然后抓住我的手腕摇了摇,“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途经云南的时候就已经被异乡人的组织给盯上了。在山上也许是偶然碰到雪崩,也许是异乡人制造了次人工雪崩,总之全被埋在雪里了。在此之后,异乡人借用了他们的身体。”

  “怎么借用是像鬼魂附身那样么”

  “也不完全样。所谓灵魂附体只是种想像,没有依据。真正的借用方法是,将死者的大脑沟回完全抹平,再利用特殊的手法将异乡人原有身体大脑的沟回丝不差地复制到死者脑中,如此来,死者就算有了异乡人的思想欲望和记忆。只需要在细胞彻底坏死之前给死者注入足够的能量,使身体里的各器官像机器样运转起来,就能令他起死回生,成为个外表不同想法样的克隆异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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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夜袭3

  “听起来再造头脑和救活尸体的方法并非超能力,而是现代科技,就算有这种技术,异乡人又从那儿找来仪器和实验室呢”

  “异乡人可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他们本身就掌握远远高于当下水平的科技。即使是超能力,在他们的理解中也是科技的最高层次。”

  “还有个问题,复制出克隆人以后,原有的异乡人怎么办呢多了个精神上的孪生兄弟,不会导致人格分裂么”

  “不能有两个自我,在复制工作即将完成的时候,原有的异乡人会服毒自杀,从而保证复制出来的新的自我独自存活。改变身体之后,复制出来的异乡人能够利用死者以前的身份,很容易地混入社会。”

  制造个新“我”再杀掉旧“我”,想到这个我就浑身发麻。她拽拽我说:“走吧。”

  我们摸着黑往楼下走去,我忽然问她:“那么你呢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复制出来的”

  “你说呢有谁的身体是这样”她抓起我的手放进上衣里,让我摸到她r房间的小鳞片。

  “不是复制的就好。”

  “为什么复制成个大美人不是更好么”

  我紧紧抱住她说:“那不行,否则你的存在就会变质了。我只想要你现在的样子,毫发也不想改变。”

  我们溜出图书馆大门,开动波罗乃兹,慢慢返回筒子楼。此时已经入夜,大概是十二点的样子,街上人丁冷落,仅有的几个行人表情警觉,行色匆匆,只有饭馆里还有两桌糙汉喝得意犹未尽,脸红脖子粗地表示“真把你当哥们儿”。

  走到住宅区围墙外,我刚要拐进门时,动物般的女孩忽然说:“靠墙停车。”

  “怎么了”

  “停下再说。”

  我把车停到墙角,她拉住我的手,浑身上下又散出白光。我们下车来到院门口,她指着两百米外筒子楼的楼顶道:“看到没有”

  我踮起脚尖眺望过去,隐约望到楼顶上站着个人影,头发和衣襟被风吹得飘然欲飞。好像是棕色皮肤的姑娘的身形。

  “他们来了。”动物般的女孩在我手上写道。

  “来找我们”我也写道。她没回答。

  棕色皮肤的姑娘站在楼顶,凛然望着大地,我们在隐身术的保护下眺观察着她。没过会儿,从我所住那层楼的窗户里爬出两个人影,大概是那两个小伙子。他们像吊了钢丝样几个起落,便沿着筒子楼外侧的墙面爬了上去,最后跳,落到棕色皮肤的姑娘身旁。

  他们在楼上说了两句什么,竟然纵深从楼上跳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半秃顶的老头也从楼道里窜出来和他们汇合。

  他们悄无声息地走到停在楼下的部“别克”轿车旁边,棕色皮肤的姑娘举起发白光的右手朝车门猛击下,汽车报警器叫了半声,戛然而止,他们依次钻进车,个小伙子驾车缓缓开出来。

  动物般的女孩赶紧扯着我回到波罗乃兹旁边,手拉着我,手按在汽车后保险杠上。波罗乃兹也和我们起被白光所笼盖。别克轿车大开着车灯,毫无察觉地从我们面前开过。

  动物般的女孩示意上车,我们钻进车里,发动汽车,跟在别克轿车的后面。这期间我们整个车都笼罩在雾蒙蒙的白光之中,波罗乃兹荧光闪闪,假如看得见的话,定异常美丽。

  “现在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了,”我和别克车保持着两百米的车距,动物般的女孩对我说,“用了隐身术,他们也从后视镜里看不见我们。我想他们决定今夜就对什么诺夫大叔动手,临行之前先解决我。即使死在敌人手下,也要先拿叛徒歃血祭旗,这大概是他们的想法。”

  “那我们怎么办”尽管距离很远,汽车高速行驶的声音也很大,我还是压低声音说。

  “跟过去,视情况而定,假如有可能的话,我们和诺夫大叔起干掉他们。我们从暗处偷袭,尽量做到击毙命,不留活口,把事情彻底了结。”

  18夜袭4

  别克汽车果然朝城北的郊区开去,我跟在后面,与他们保持着适当距离。使用隐身术后,不仅异乡人,就连路上其他车辆的司机也看不见我们,辆大卡车轰鸣着从后面开过来,眼看就要和我们追尾,我连忙转动方向盘让开。

  “小心点。”动物般的女孩惊叫。迎面又开过来辆丰田牌轿车,我只好把车开下公路,在野地上行驶了段。

  这么下去早晚得跟丢,我横心又开上公路,在夜间飞驰的车辆间穿梭,几次险些和看不见我们的汽车相撞,终于又跟到别克车的后面。

  还好驶出城乡结合部后,路面上的车明显少了,在段时间里只有我们和别克车前后地行驶。相安无事地开出不到二十公里,破烂山的轮廓在黑夜中遥遥可见,它犹如预示着城市的未来,看上去分外悲凉。

  别克车在破烂山脚下稳稳停下,棕色皮肤的姑娘和两个小伙子下了车,被风吹得几乎像纸片样飞起来,但他们仍然低着头弯着腰向山谷走去。

  我将波罗乃兹开到别克车旁边停下,往那部车的车窗里看了眼,车里空无人。

  我指指别克车,又伸出三只手指,向动物般的女孩示意少了个人。动物般的女孩拉着我下车,四下凝望番,然后指着山上。

  半山腰上,个年老体迈的人影正在向上攀登,正是那半秃顶老头。原来他们是想兵分两路,棕色皮肤的姑娘吸引拉赫玛尼诺夫的注意力,再由半秃顶老头暗中偷袭。

  我和动物般的女孩不约而同地跟了过去,脚深脚浅地踩着垃圾废品往上爬。由于我们熟悉地形,爬得远比半秃顶老头快,不会就和他只差五六十米的距离了。他步履维艰,又兼在呼啸的狂风中站不稳,覆盖在头顶的头发被吹得飞扬起来,脑袋犹如颗飞行的彗星。等到完全看清他的身影,动物般的女孩让我慢下来,我们像志愿军战士样匍匐着跟踪过去。

  半秃顶老头摇摇摆摆,摔了两个跟头才越过山顶,爬到我第次来时摔下去的地方,俯下身来,鸟瞰山谷。我们找了个废弃的滚筒洗衣机作为屏障,躲在他视线之外,看着他的动向。

  他那所剩不多的头发猎猎飘扬,动不动地看着山谷深处,犹如饿了三天想要最后搏的的老年猛兽。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山谷里看了眼,谷中漆黑片,被吹动的垃圾碰撞声间或响起,就像史前的巨大爬行动物在梦中磨牙。

  山顶的风像瀑布般从四面八方压过来,我趴了会儿就开始瑟瑟发抖,再看动物般的女孩已经嘴唇发紫。我往她身边靠了靠,紧紧搂住她,用脊梁给她挡住风。半秃顶老头形单影只,处境更加不利,他被吹得紧紧抱住只没有盖的电饭锅,好像锅是热的样。

  我数着自己和动物般的女孩的心跳,假如每次心跳就是秒种,那么我们足足趴了有半个小时。山上是空无物的大风,谷里是空无物的漆黑,让人想起几十亿年前地球刚具雏形时的模样,那时没有树木森林山川河流,有的只是亘古不变的大风和黑谷。

  而棕色皮肤的姑娘行的出现,可谓具有史前的天外来客登陆地球的效果。他们几乎是猛然出现在谷中,毫无预兆。而从其走路的姿势来看,他们已经战战兢兢地在山谷里摸索了很久。

  最开始,我看到的只是山谷深处的团耀眼白光,后来才看清白光里笼罩着三个人影,两男女。虽然谷里风不大,但棕色皮肤的女孩鬓发飞扬,好像周身笼罩在某种物质形成的漩涡里般,她伸着右手,白光似乎就是从手心发出的,每走步,近前两米处的塑料袋报纸易拉罐烟盒等等杂物都会飘然而起,浮在半空中,如同突然失重。但只要他们走过去,身后的杂物就会颓然落地,隐没在黑暗中。

  另两个小伙子则插着兜,神经紧张般地左顾右盼,并配合着棕色皮肤的姑娘的脚步,步也不敢远离白光的覆盖。

  他们像谨小慎微的探雷队样在山谷里走着,似乎对周围的切都存有恐惧。异乡人敬畏拉赫玛尼诺夫,如同敬畏神样,动物般的女孩此言不假。

  18夜袭5

  但他们依然犯此大忌,斩钉截铁地向谷里走去。鼓起勇气对神发难,这行为在他们眼中大概极其悲壮。

  拉赫玛尼诺夫却迟迟没有出现,棕色皮肤的姑娘已经快要走到山谷的另端。她忽然停下脚步,有些犹豫,茫然失措地往近在眼前的谷口眺望。她大概以为拉赫玛尼诺夫或者在谷口,或者根本不在谷里。然而眨眼间,他们的身后飘出个高大瘦长的人影,拉赫玛尼诺夫在相反的方向出现了。

  棕色皮肤的姑娘必然大惊失色,她转过身来又退了两步,全身上下的白光更耀眼了。拉赫玛尼诺夫则把手插在大衣兜里,孤身孑影,看似怅然若失,好像刚刚举办了场独奏音乐会,为了避开记者而悄悄从剧院侧门走出来。

  看到拉赫玛尼诺夫出现,动物般地女孩也警觉起来,她往前探了探身,捡起个牙膏盒放到耳边,我也凑过去,竟然隐隐从牙膏盒里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她所用的应该是种传声术,能够把谷里的声音转移到牙膏盒里,同时又不被左近的半秃顶老头听见。小小海螺里能听到大海的声音吗那也不是派胡言。

  “收起你的能力吧,异乡人。”牙膏盒里,拉赫玛尼诺夫的声音伴随着呜呜风声响起,“看到了吧,我能够随时从你身后出现,你根本无法探测到我的行踪。”

  “钢琴师。”棕色皮肤的姑娘咬牙切齿般地只说了三个字。

  拉赫玛尼诺夫道:“解释过多少遍了,钢琴师只是我的职业之,我同时还是个作曲家,全名叫拉赫玛尼诺夫。你们异乡人是不是永远记不住这个名字”

  “那只是你厢情愿的名字,看来你还真被人间的梦幻迷住了。”棕色皮肤的姑娘说,“大概你也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

  “人的任何个身份都是真实的,不要把真实和虚假之间的界限看得那么重要,蝴蝶梦到庄周还是庄周梦到蝴蝶在存在的万物中,谈真假是没有意义的。”拉赫玛尼诺夫用教导般的口气对她说,他定还有其他面孔,只不过“拉赫玛尼诺夫”这身份存在得太真实了,使人难以想像其他形式的存在。

  “不要再对我讲这些人类自欺欺人的道理了,这百来年,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要说糊涂,确实也有可能,否则上次怎么会让你们得手”拉赫玛尼诺夫轻轻叹了口气说,“这次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魔手又收集起来。”

  “什么收集”棕色皮肤的姑娘说,“是从异乡人手中抢过去的。”

  拉赫玛尼诺夫道:“异乡人会使用魔手,能控制魔手,但魔手不应该由异乡人拥有,这是我早就明确了的,所以你们最好还是认命吧。”

  “魔手天生就有,也不是你制造出来的,你有什么权力决定它的归属”棕色皮肤的姑娘好像横下了心,发出声似人似兽的咆哮,震得牙膏盒嗡嗡作响。

  我听到山谷里如同有上百只不同种类的动物在嘶鸣,棕色皮肤的姑娘身旁的两个小伙子冲了出去。他们动作奇快,让人根本无法看清,简直如同传说中的魅影般。

  拉赫玛尼诺夫却还在不紧不慢地说教:“如同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有定之规样,魔手应有的用途也是早已注定好了的,若依照你们的方式使用,与魔手的本性不符,逆天而行终遭恶果。”说话之间,他从兜里掏出右手,凭空展开,脚下的杂物立刻如同皮球落地样弹上半空,冲到面前的两个小伙子也被股无形的力量震开,人个筋斗撞到谷壁上。

  棕色皮肤的姑娘嘲讽道:“你的说法是唯心主义还是历史目的论呢这些年倒是学了不少人类的理论。”

  那两个小伙子从谷壁上弹下来,脚也没落地就找回了平衡,再次冲到拉赫玛尼诺夫近前,但这次他们不敢冒进,只是像旋风样绕着他游走,身影快得几乎不具实感,在四面八方无处不在。

  “不管什么理论也好,这世界上总有定的道理,作为自然中的存在物,我们也不可强求。”拉赫玛尼诺夫像没有看到那两个小伙子似的继续说。

  18夜袭6

  棕色皮肤的姑娘道:“那么你现在所使用魔手的方式难道和我们不样么”

  拉赫玛尼诺夫说:“遭受恶果的准备,我已经做好了。”

  “还有你的手,”棕色皮肤的姑娘说,“这么快就复原了能医治异乡人的血咒,魔手的力量倒真是让人神往。这么说来我更是非要得到它不可了。”

  “异乡人的血咒也自有它解开的办法,我希望你能理解,世界生的事物都有定之规。”拉赫玛尼诺夫道。他将“定之规”四个字说得字顿,掷地有声,说着全身发出了蓝光,右手推,蓝光像流水般向棕色皮肤的姑娘滚去。

  棕色皮肤的姑娘马上向后跳了两步,右手做了两个武术中“手刀”的招式,将白光化为锐利的波浪劈出,斩断了源源不断的蓝光。但犹如抽刀断水,蓝光不但没有消弱,反而更加浩大地向她扑过去,她情急之下只得纵身跳起。拉赫玛尼诺夫抓住空档,用同样的手法劈出两记手刀,当胸砍中了她。刀刃般的蓝光劈到她身上立刻消失,仿佛注入了她的体内。

  棕色皮肤的姑娘惨叫声,摔倒在地。两个小伙子见状没有后退,反而头向拉赫玛尼诺夫撞去,但随即也被蓝光击中。可他们忍着伤痛,再次围着拉赫玛尼诺夫游走起来,伺机攻击,脚步更快了,身影模糊不清。

  棕色皮肤的姑娘这时反而笑道:“钢琴师,我们之间总需要个了解,这必须由血来完成。”

  她向山顶打了个唿哨,我还以为她已经看到了我们。可随着唿哨声,直趴在峭壁上的半秃顶老头猛然窜了出去,头往谷里跳去。

  半秃顶的老头向下坠落了十几米,随即像被施了定身法样悬在空中,动不动,身体却陡然膨胀起来,没有几秒钟,体积已经像只河马样庞大,而且又鼓又圆,好像个氢气球。

  拉赫玛尼诺夫抬头看到他,第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口吻:“什么意思”

  “非常简单,我们还是让血来冲刷恩怨吧。”棕色皮肤的姑娘说着挥动双手,数十道刀刃般的白光竟然向半秃顶老头飞去。他悬在当空的身体立刻被劈出无数裂痕,鲜红的血液如同下雨样向拉赫玛尼诺夫落去。

  “异乡人将身体化作了月亮,而月亮里却装满了鲜血。”棕色皮肤的姑娘像吟诵古老的诗歌样说道。

  拉赫玛尼诺夫迅速脱下大衣,缠绕在右手上凌空抖动,在头顶带动起股旋风,将落到身前的鲜血吹散,化为片红雾。棕色皮肤的姑娘趁势向他劈出几道白光,拉赫玛尼诺夫右手不能招架,只能用左手挡开。此时那两个小伙子又扑了上来,他只好辗转腾挪地躲开他们的拳脚。在三面夹击之下,他显得应接不暇。

  而半空中的半秃顶老头直在往下漏血,我不知道他身体中到底装了多血,竟然能像巨大的淋浴花洒样无穷无尽地喷出。在拉赫玛尼诺夫和棕色皮肤的姑娘打斗的期间,半秃顶老头曾停止了片刻,但身体却陡然胀得更大,随后洒下的血更多,简直像暴雨样。

  按照这种流量,他流出的血已经有两吨之多,鲜血洒进了垃圾堆渗入了泥土,甚至在谷璧上汇成小溪。个人身上怎么能有这么多血呢

  “不要孤注掷了,”拉赫玛尼诺夫道,“难道你要把异乡人的血流干不成”

  “异乡人已经不知流了多少血,就算灭绝,也要把地球从人类手中夺回来。”棕色皮肤的姑娘喊道,她说着又向半空中劈了两刀,半秃顶老头的血像染房中的红布样铺洒下来,拉赫玛尼诺夫闷声哼下,看来已被鲜血溅中。

  假如拉赫玛尼诺夫死去,异乡人也决不会放过我们。听起来她连整个地球都不会放过。我必须有所行动,尽管力量微不足道。我放开动物般的女孩的手,抓起身边的个电熨斗,十足力气向半空中那具硕大无朋的血囊扔去。

  熨斗重重地砸到半秃顶上,他的脑袋被砸出了个大坑,身体也歪了下,血液失去了方向四面乱溅,而不再专门飞向拉赫玛尼诺夫人。棕色皮肤的姑娘发现了我们,也不说话向上劈出两道白光,我眼前闪,以为要被斩成两段,但秒钟后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动物般的女孩甩着右手说:“好大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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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夜袭7

  拉赫玛尼诺夫见状,立刻将蓝光在手中凝成个球状物,向棕色皮肤的姑娘掷去。她立刻跳开,蓝色的光球在她脚下爆裂,像手榴弹样发出巨大的光亮,片海天般的蔚蓝。

  “把他打下来”拉赫玛尼诺夫指着半秃顶老头对我们喊。

  半秃顶的老头在空中旋转着,脸部扭曲,发出垂死的巨大食草动物的低吼。动物般的女孩费力地办起个破烂不堪的音箱说:“把我举起来。”

  我抱住她的双腿,把她举到半空,她想高高地托着音箱,将全身的白光都汇聚到上面,转眼之间音箱已经亮得有如太阳般,照亮了整个山谷,谷中的每件杂物和每个人表情都纤毫毕现。

  她长啸声,在我头顶将音箱扔了下去。我看到个直径足有半米的光球向半秃顶老头的身体飞去,转眼之间将其击穿,并穿过了谷璧,深入到破烂山中,留下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中回响着传出个声音,正是标准音“”,这是音箱的生命中发出的最后个音了。

  以个标准音回光返照,结束生命,这样的结局对于音箱来说可算十全十美。而半秃顶老头则无法享受这样的了结。他被打穿了个大洞,身体随即裂开,凌空肢解,无声无息地向地面坠落。身体破裂之后,里面竟然不再漏出滴血了,这倒让人想起宝葫芦之类的故事:完整的时候,倒出的酒可以填满大海,被刀劈开之后,内部却空空如也。

  不但没有血,连内脏骨骼也没有。半秃顶老头已经变成了个空空荡荡的破麻袋,他的碎片在山谷之中飘飘荡荡,打着转,不出片刻,竟然化作飞灰,无影无踪了。

  个人就这样消失,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件可怕的事。棕色皮肤的姑娘仰望着山顶,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动物般的女孩两腿骑在我肩上,大声叫道:

  “快放我下来。”

  我个没站稳,仰面而倒,和她起摔在垃圾上面。等我爬到峭壁边上往下看时,拉赫玛尼诺夫已经开始回击了。他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伸手往空气中抓,就抓住了个小伙子。小伙子立刻从魅影变回人形,恐惧地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会被这么轻易地抓住。

  拉赫玛尼诺夫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离地面,蓝光从他的领口处开始蔓延,不会儿已经笼罩了全身。等到蓝光消散,那个小伙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从拉赫玛尼诺夫指尖流下的飞灰。

  另个幸免于难的小伙子吓得窜了回去,回到棕色皮肤的姑娘白光的保护下。拉赫玛尼诺夫将脱下来的外套抖开,向他们迎面扔去,外套裹着蓝光,像展开翅膀的老鹰样直扑过去,转眼间将两人全都罩在里面。

  棕色皮肤的姑娘在外套下挣扎,但全身的蓝光越来越亮,怎么也挣脱不开。如同被闷在口袋里的兔子样,他们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身体也在逐渐缩小,最终消失不见,只剩下外套空荡荡地铺在地下。

  拉赫玛尼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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