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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乱冷王追妃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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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昱…?

  成昱……

  一大片跪倒的人群中,只有清岑一个人傻呆呆的站着,清冽的翦眸痛苦如此明显,像是脱了水的鱼,痛苦绝望的挣扎,却怎么也无法得到解脱。

  她痴痴凝望的目光太过明显,容成昱想不注意都难,瞥了她一眼,虽然什么话都没说,眼神却冷的让人心底发寒。

  清岑仿佛被攥紧的胸口莫名一松,她蹙着眉,仿佛在疑惑什么,眼里的情绪却如清潮一般落下,迅速消失不见。

  不是…

  不是他!

  虽然脸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梦境中的那个男子,有一双温柔而悲伤的眼睛…

  “小姐~~”跪在地上的研紫扯了扯她的衣摆,小声而焦急道:“快跪下来,不要惹王爷生气啊…”

  清岑默不作声的跪下来,慢慢低下了头。

  容成昱移开目光,如果他没记错的,这个表情古怪的女人,应该就是那个人强塞给他的王妃,洛家二小姐洛清岑!

  “冒用本王的名号,该当何罪?”

  他收敛心神,双手负后,淡淡的问道。那个跪地瑟瑟发抖的奴才吓得一哆嗦,嘴巴差点磕上地面。

  清岑微微抬头,看见冷峻的男子眉目疏离,落叶飘飘自他身后滑下,身边一大圈的民众跪了一地,他却像独立于九霄之外一般,高傲、寂寥。

  莫名的酸楚,在胸口缓缓蔓延。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她突然觉得…好心疼…

  身后很快有打扮体面的侍从走上前,对容成昱弯腰低声道了一句:“回王爷,应当场杖毙!”

  围观的人群吓了一跳,胆小的姑娘慌忙捂住嘴,阻挡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叫。偌大的寺庙前一时间万籁无声,人人敬畏的低着头,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

  清岑也是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那面无表情的男人,只不过是借用了一下他的名号,就要取了一个人的性命?

  虽然那男人态度恶劣,但也罪不至死啊!

  难道对于高高的当权者,奴才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清岑的心里百感交集,呆呆的跪在原地,看男子的衣袂被风吹得扬起,看他那比刀还利、比冰还冷的眼神,只觉得心头瑟瑟发寒,一种说不来的感觉如杂草一般横生。

  这就是睿王?这就是她要嫁的男人?!

  清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o11、扔到山里喂蛇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奴才知错了~~!……”

  这一刻,只怕谁心里的触动都比不上那个奴才,原本的嚣张劲在看到容成昱的那一刻早就不知所踪了,此刻更像是预料到自己大祸临头,吓得全身颤抖,腥臭的液体从下身的衣摆浸透出来,竟是被吓得屎尿失禁了。

  他脸色惨白的一个劲的磕头,嘴里大叫着饶命,脑袋砰砰的撞地声让见者动容,闻者揪心。

  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撇开脑袋,不忍再看。研紫更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个局面,连连往后缩了几步,惊慌的低头抓住清岑的衣角,低垂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清岑回过神来,握着她冰冷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所有人都觉得不忍心,唯独容成昱,依然半点表情都没有。清岑抬着头,默默的看着容成昱冷漠的脸,等待他最终的决定。

  “王爷,奴才知错了……!求求您大发慈悲…饶过奴才这一回……奴才给您磕头…给您当牛做马…王爷!!…。”

  跪地的男子像只丑陋的爬虫,恐惧到了极点反而淡了,他跪着走到容成昱腿边,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头上的毡帽掉了,乱七八糟的头发被他剧烈摇晃的脑袋拂到脸上,与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看上去恶心可怜至极。

  清岑清楚的看到容成昱眼里有厌恶的神情一闪而过,她瞪大眼睛,像是意识到不秒,猛的从地上站起来,可是没有用。

  容成昱突然一脚抬起,狠狠的踢在那男人的脸上。

  他用了十成的力气,那男人几乎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立刻被踢得倒飞出去,足足退了两米,差点撞上围观的人群。脸上的五官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看得人胃里翻腾,直欲呕吐。

  研紫只瞥了一眼,立刻脸色惨白的扭过头不敢再看,不少年龄小点的姑娘纷纷伸手捂紧了嘴,有几个夸张一点的,更是侧身大吐起来。

  容成昱看都不看那人一眼,负手转身就走,离开前还冷冷的抛下一句:“卸掉手脚,扔到山上喂蛇。”

  清岑脸色一白,手指缩在宽大的衣袖中,攥的铁青。

  “等一等。”女子清洌的声音猛然响起,在万籁俱静的寺庙上空拂动,带着秋风般的凉,仿佛会吹走人心最后一丝暖意。

  围观的人群一愣,纷纷将目光移到清岑身上,正欲仔细瞧瞧,却又想起她不知真假的身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纷纷敬畏的低下头。

  “小姐~~”研紫满脸担忧的拉了拉她的衣摆,清岑不予理会,反而上前走一步。

  容成昱脚步一顿,微微侧头,只见那个女子站在原地,杏黄长衫,黑发飘然,全身散发出犹如遗世独立般的清冷,如梅似菊,引人侧目。

  他缓缓眯起眼睛,他早就认出了她,只是有意假装没看见而已。但是这个女人,从一开始痴痴凝望他的眼神,到现在堂而皇之的出言阻止他离开,似乎就是有意吸引他的注意力。

  o12、罔顾法纪

  其实清岑心中也在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一抬头又对上容成昱的目光,忍不住微微一颤,左胸口似乎又开始闷闷的疼,酸涩难耐。

  她蹙了蹙眉,将这种莫名的疼痛和酸楚强按下去,也不管研紫担忧的直扯她的衣角。女子脸色微微发白,却固执的与容成昱对视,淡淡道:“常言道国法家规,王爷因为一点小错就草芥人命,不觉的自己罔顾法纪了吗?”

  看清她眼神的时候,容成昱的心突然剧烈收缩了一下,泛起一抹奇异的情绪。就像娇脆的心脏,被人用刀狠狠的扎了一下,没有痛楚,却难以平静。

  他的指尖微微一颤,第一次眯眼仔细打量这个女子。

  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还稍嫌稚气,也绝非美丽的脸。但那双眼睛……

  但那双眼睛里,分明有着沧桑的迹象,清清的、淡淡的看着他,仿佛独立世外,高洁傲骨的天山雪梅。

  “罔顾法纪?”他咀嚼着这次词,只觉得嘲讽异常。

  在他容成家的天下,居然有人对他说罔顾法纪?

  连围观的人群都对清岑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对着皇上的胞弟、权倾朝野的王爷说法纪,这个女人不是疯了吧?

  什么是法?

  在这个国家,这片天地,他就是法!

  研紫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偏偏又不敢胡乱插嘴,生怕说错了什么惹王爷生气,对清岑更加不利,只得焦躁的跪在原地,拽着衣角不安的看着清岑。

  清岑当然没疯,相反她还十分冷静的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脸色清雅如菊,淡然若梅,说话的语气也平静到了极点,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想为那奴才求情,还是单纯想指责睿王爷。

  “这个人固然可恶,但毕竟没有大错,卸其手脚、身葬蛇腹的惩罚实在太过残酷。”

  围观的群众纷纷大点其头,容成昱眼睛稍稍一动,他们又慌慌张张的低下头去,只恨自己不是鸵鸟,不能把脑袋埋进沙子里。

  “你在质疑本王的做法吗?”容成昱终于转过身,朝她走了两步,颀长的身体在娇小消瘦的清岑面前格外高大,他低着头,毫无表情的看着她。“本王的…王妃?”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不单单是清岑,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措手不及,没想到那个气质淡然的女子真的是未来的睿王妃。

  刚刚和和清岑有过接触、甚至擦肩而过的人此刻都无不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刚才没碰撞到这女子,要不然可能就要大祸临头了。

  那个之前弄脏清岑衣角的小孩也是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他原本只是看清岑衣着不凡,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就是皇上金口玉封的睿王妃!

  错愕的一阵子,他缓缓低下头,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怎么不说话了?”容成昱伸手,毫不避讳的欲抬起她的下巴。

  清岑眉毛微蹙,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指,清清然道:“我不过是以一介布衣的身份,提醒王爷遵纪守法而已。”

  o13、西域子王1

  容成昱眸色深深的看着她,面上没有半点情绪,就像一块石雕的精致玩具。

  清岑站在原地,顶着容成昱冷冰冰的目光,一开始还算镇定自若,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也忍不住有些手抖。莫名的倔强支撑着她,就不肯低头服软。

  空气中压抑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就像一张无形大网将在场的每一个人牢牢束缚住,一点一点的缩紧,渐渐难以呼吸却又不敢妄动。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低笑。

  这笑声出现的极其突兀,唰唰的两下,就驱散了所有沉闷的气息。仿佛吃了仙药,所有人脸色随着笑声松弛下来,在心里大松一口气的时候,也忍不住满心感激的回头寻找笑声的来源。

  清岑也偏过头,想看看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这个时候笑出声来,就不怕得罪睿王吗?

  不远处,人群再次一分为二,簇拥着三个陌生的男子跨步走过来。

  后面两个人明显是随从,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走在最前那男子。

  如果说,容成昱是一把尚未出鞘就气魄逼人的古剑,那这男子,就是一把火焰灼灼的长枪。枪未及身,肆掠的火星已经所向披靡,毫不隐瞒甚至肆无忌惮的显尽霸气。

  身材颀长却并不瘦弱,穿着和一般男子不同的暗红色锦袍,上绘着和衣料颜色全然不符的雄鹰高山,衣襟袖口皆用金线绣了繁琐华丽的纹路,胸前戴着银器镶边的角饰,下身是黑色劲装,脚踏暗纹长靴,头上戴着皮草头帽,长发绑成一把织辫闲闲落于胸前,有些类似蒙古人的打扮。

  除了本身的气势和惹眼的服饰,最让清岑印象深刻的是,他居然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瞳!若极品的绿宝石一样,晶莹而剔透,又似一匹狼,充满了显而易见的野性桀骜。

  看来也是一个当权者,只看这一身打扮,似乎不是容成国的人,至少清岑从未听说过容成国有哪位爷长了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男子走到容成昱身边时未停半分,径直越过他往清岑所站的方向又走了两步,这才停下来。

  清岑微微惊讶的看了一眼容成昱,却见他脸色平静,并无生气的痕迹,不由有些好奇这胆敢无视王爷的男子。

  在清岑打量他的时候,那男子同样也在打量清岑,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巴,目光轻佻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毫不避讳。

  围观的人群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在议论这男子的眼睛颜色和衣着打扮,却又畏惧他的气势不凡,不敢大声喧哗。

  清岑被他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的有些不自在,只得假装没看见。自己弯腰做了个福,道:“民女洛清岑,见过西域子王陛下。”

  “西域子王?”那男子还未说话,研紫倒是先吓了一跳,忙打量了一下那男子,慌忙俯下身去,结巴道:“子…子王陛下…。吉祥……!”

  随着她们两人的行礼,围观的人群才恍然想起,可不是么?普天之下,只有西域的王族才天生碧瞳,再看看这男子的衣着气度,分明就是手握重权的帝王才有的,吓得一哆嗦,急忙磕头随着研紫道:“子…王陛下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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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4、西域子王2

  震耳欲聋的请安声中,男子侧头瞥了一眼神色冷漠的容成昱,笑道:“看来孤在你的地盘上,比你更受欢迎啊~~睿王爷?”

  容成昱淡淡回答道:“市井小人初见子王,激动在所难免,这街市鱼龙混杂,子王还是先回皇宫较为稳妥。”

  子王笑了一笑,伸手摆了摆:“先等等。”然后一指还未起身的清岑大笑道:“孤似乎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

  清岑一愣。

  子王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不理会其他人,独独指着清岑道:“洛清岑,你先起来吧。”

  他叫清岑的名字语法怪异,听上去有些好笑。清岑淡淡谢了一声,站起来。

  子王肆无忌惮的目光死死的黏在清岑身上,语气也和他本人一样充满了轻佻和散漫:“你见过孤?”

  “回子王:没有。”

  “那你见过孤的画像?”

  “回子王:没有。”

  “听别人描述过本王的长相?”

  “回子王:没有。”

  他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清岑给了他三个一模一样的答案。虽然语气恭敬回答爽快,可是这样的回答就是容易给人一种敷衍的感觉,西域子王阿古达木赤那是皇上的座上宾,被人随意敷衍好像说不过去。

  容成昱微微蹙眉,多看了清岑两眼。清岑低着头,假装不知道。

  “哦?”赤那似笑非笑的低吟了一声,突然走过去伸手抵在清岑的下巴上,想要将她低着的头抬起来。

  清岑一皱眉,挥开,后退一步,语气依然礼貌而冷淡。

  “男女有别,请子王自重!”

  “自重?”赤那愣了一下,手落在半空中好一会才收回,侧头想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嘲弄的一笑:“你们这些人规矩就是麻烦,动不动就下跪行礼,道歉警告,啰嗦的要命!”

  这句话可不能回答,这男人虽然轻挑了点,倒也还是个爽快的人。

  清岑浅浅一笑,不予自评。

  “子王,该回宫了。”容成昱突然开口,在身后淡淡的提醒道。

  “不忙,孤还有些话要问这个有趣的小丫头。”赤那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双手一环。“你既然没见过孤也没听别人说起过,怎么会知道孤的身份?”

  他的语气好似兴师问罪一样,如果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不是微微带笑的话可能效果会更好。

  容成昱面色沉沉的站在原地,探究的目光在清岑身上过了一路,又收回来。

  清岑淡淡道:“普天之下,唯有西域王族才天生碧瞳。”

  “那孤也可能是王孙贵族,你何以确定孤的身份?”

  “近日皇上大婚,西域子王送来厚重贺礼,后又应皇上的邀请来京都赏玩,两者一结合,想知道并不难。”清岑的语气十分平静,丝毫没有因为一个王者的质问而有丝毫的惊慌。

  “很冷静的回答,你不怕孤吗?”赤那故意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

  “民女不敢。”

  “为什么?”

  “民女只是一介布衣,不敢藐视权贵。”女子的回答清淡如风一般拂过。

  “外表冷淡,实则傲骨内藏,看似谦虚,实则分毫不让。”赤那大笑了两声:“看来这趟路程没白跑,容成国居然有如你等有趣的女子!”

  “洛,清,岑。”他一字一顿的念着她的名字,语气坚定,咬字清晰,然后又爽声大笑起来:“孤记住你了!你也要给孤记住,孤的名字叫,阿古达木赤那!”

  清岑一愣,并不回答。

  o15、孩子的哀求

  赤那说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容成昱便再次催促他回宫。这次他没有驳容成昱的面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清岑一眼,便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了。

  那个倒霉的奴才被容成昱指挥的人一并带走,容成昱临走前也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淡,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清岑一头雾水的目送他们远去,人刚一走,研紫唰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臂急道:“小姐,你这么冲动,吓死研紫了…要不是子王出现解围,王爷一定会生气的!…”

  清岑微微笑道:“现在不是没事吗?”说着,她侧头看了看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群众,皱了皱眉,冲研紫使了个眼色。

  研紫多聪明啊,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头对众人道:“没事了,你们都起来吧。”

  “…………”没有人回答,众人只是默不作声的低着头,清岑是王妃的事情已经由容成昱确定过了,他们既不是权贵又不是服饰王妃的下人,在没有准王妃的允许下,谁敢起身?

  清岑只得道:“起来吧,真正的权贵已经走了,你们该做什么的就去做什么吧。”

  “谢王妃~~”这次的回答倒是整齐的很,听到清岑亲口说了,众人才站起来,散开了去,不多时,寺庙前又恢复了人流如织的原景。

  唯一不同的是,任何人都在经过清岑身边时都十分默契的绕的远远的,不敢从她身边过,连原本摆摊在不远处的小贩都悄悄转移了地点,清岑的身边很快怪异的露出一大片空地,只有清岑和研紫两个人。

  “小姐,他们好像很怕我们。”研紫看着身边神色怪异的人群道。

  清岑微笑,他们怕的不是她们本人,是顶在她们头顶的权贵光环。

  “走吧,回去了。”这街是逛不成了,正好她也不想逛了。

  两人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一道黑影从身后绕道她们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的哀求道:“王妃大人,您是菩萨心肠,救苦救难,求求您,救救我妹妹吧!我给你做什么都行!~~求您了!~~”

  清岑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那个被当做小偷打的男孩,现在痛哭流涕的跪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周围人纷纷被引的侧目,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没敢明目张胆的围过来。

  清岑拉住想上去的研紫,自己走过去蹲下,抽出手帕递给他,淡淡道:“我不是菩萨,也没有救苦救难的能力。如果你想我帮你,就先把眼泪擦干净,男儿流血不流泪,这一点你不知道吗?”

  男孩被她清淡如柳絮的话震了一下,愣愣的接过她的手帕,目光呆呆的看着她。

  清岑站起来,微微一笑,不算美丽的脸,笑容却清雅不沾一丝尘蒂。浅色唇一抿,拂向桃腮微微粉红,像极难开放的昙,一闪而过,便足以迷醉茫茫人世。

  研紫和小男孩几乎看呆了去,良久,才听到研紫喃喃自语的声音:“小姐果然笑起来比较好看……”

  o16、好孩子

  最后,在平静下来后的男孩的叙述中,清岑才算弄清楚他下跪的原因。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这男孩名叫华晨,今年十五岁,和清岑一样大的年纪,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看上去才会比实际年龄小很多,他的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就患病去世了,只留下他和他的妹妹华芸相依为命。

  平日里,他在外面做点小零工,妹妹在家给别人洗衣服,两兄妹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也还过得下去,但是天越来越冷,华芸在洗衣时受了凉,病倒了,华晨没钱抓药,华芸的病就越来越重,他心急如焚又无力相救,这才出言哀求清岑。

  说道着,华晨又重重了磕了个头,哽咽道:“我就这一个妹妹,王妃,算我求求您,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您救救她吧!~她才十二岁~~!”

  清岑还没说话,倒是研紫先红了眼睛,拉着清岑的衣袖求情道:“小姐,你看他这么可怜,你就帮帮他吧……”

  清岑摇摇头,道:“华晨,你先站起来。”

  华晨倒也爽快,听到清岑的话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凉了,他却才穿了两件薄薄的单衣,大都已经旧的看不出颜色,露出来的腿简直就是两根麻杆。但他的眼神,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眼睛亮的不可思议,眨也不眨的看着清岑,不带一丝怯懦。

  清岑在心里默叹了一声,本一颗好苗子,要是出生在富人家庭,只怕早就生的高大英俊,只可惜……

  她摇摇头,甩开这些思绪,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冷淡的仿佛没有一丝情绪。“华晨,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救我妹妹。”他毫不犹豫。

  清岑再次摇头,道:“我能救她一次,总不能救她一辈子,以你现在的模样,有能力照顾她吗?只怕连你自己,都填不饱肚子吧。”

  清岑说这话的语气可谓冷静到了极点,任谁听了都会黯然伤神,但华晨却没有,他执拗的看着她,还是孩子的眼神,却透出了难得的坚定,还有隐藏的很深的悲伤。

  研紫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包子回来,心疼的看着这个和她一般大、却消瘦的可怜的孩子,将包子塞到他手里:“先吃点东西吧,瘦成这样真可怜……”

  热腾腾的包子握在他手里,清岑甚至可以听到他大口大口的吞口水的声音。

  如果华晨这个时候毫不犹豫的低头大吃起来,那清岑最多给他点银子就不会再理他了。因为华晨本是为他妹妹求人,如果先顾着自己的肚子,只能说他妹妹对他并不那么重要,那他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伤痛就都是假的。

  好在,清岑并没有看错人,即便饿的直吞口水,他的两只眼睛还是眨也不眨的看着清岑,眼里的执拗让人心酸。

  清岑终于笑了,点头道:“是个好哥哥,先吃吧,然后带我去你家看看。”

  “去我家?”华晨愣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求清岑给点银子,让他好给妹妹抓药,这堂堂王妃,去他家做什么?

  o17、解决的办法

  看着华晨吃惊的样子,清岑忍不住微笑,到底还是男孩子,虽然过早的成熟,但也没有女孩细心。

  她道:“现在天越来越冷,洗衣也越来越困难,一不小心就会生病。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能保你们兄妹衣食无忧。如果你只是想要银子我可以给你,但以后怎么办?我给的银子,能保你们一辈子吗?”

  华晨一愣,他何时想过以后,在朝不保夕的日子里,下一顿都不知道在哪,哪还有精力去想明天的事情?现在被清岑这么一提,他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片茫然,脸色不由得呆了。

  连研紫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现在听清岑说起,也看着华晨微微皱了眉。

  “所以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带上你妹妹,跟我回洛府如何?”清岑看着他问道。

  “回洛府?”华晨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眼前这个女孩不仅仅是未过门的王妃,也是富甲天下的洛家二小姐。

  “对啊对啊,这个办法好!”研紫抢先拍起手来,惊喜道:“只要进了洛府,你和你妹妹就再也不用为衣食担忧了。”

  见华晨还是一副傻呆呆的模样,研紫都忍不住为他着急了,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喂!你傻了?小姐的意思是怕你以后照顾不了妹妹,想带你回去在洛府当值,你听到了没有?喂!”

  清岑拉住有些跳脚的研紫,微微摇了摇头。

  华晨当然听得清楚,但就是因为听得清楚,所以才更回不过神来。

  洛府啊……他有些心神不安。

  那本是一个和他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的地方,一个是富甲天下,一个却朝不保夕,这如何能不让他措手不及。

  洛府有多好他当然清楚,先不说清岑这位小姐,光看她身边的丫头研紫,身上穿的都和官家小姐一样。在平民的眼中,哪怕是在洛府里做一个厨房打杂的下人也得是抢破头的事情,这不单单是福利,也是脸面问题。

  这么好的事情,就像一块巨大的蛋糕,猛的从天而降砸在他的头上,也难怪他来不及反应。

  “进了洛府……我能做什么……”他有些拘束的低下头,低声道:“我什么都不会…”

  清岑道:“洛府不缺下人,但再加上两个也不嫌多。等你们两兄妹身体好了一些,我再给你安排。”

  “放心吧,一切有小姐在呢。”研紫悄悄凑到他面前,低声道:“你不用担心,小姐虽然面上冷冷的,但却是个极好相处的人,尤其是对我们这些下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她一定不会委屈你们的。”

  华晨看了看面带笑意的研紫,再抬头看了看清岑。

  午时的阳光温暖的过分,偶尔来的风将落叶飞扬的吹下,在阳光下仿佛凝成一条闪光的金带。黑发如墨的少女静静站在金带下,眉目疏离,面色清淡,象牙色的面容宛如初绽的昙花,不绚烂,却清逸到脱尘,让人不忍多看。仿佛连心底最单纯的欣赏,都是一种无言的亵渎。

  真美啊……他在心里喃喃叹道。

  她有一双望穿秋水的翦眸,只一眼,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华晨在一瞬间内就下定了决心,从今往后,要好好效忠这个少女,感谢她淡淡的微笑,轻描淡写的,就将他拉出了死胡同。

  o18、还不如接受

  清岑原本是想和华晨一起去接他妹妹的,但是华晨拒绝了,说是要整理东西需要一些事情,问她可不可以第二天在去洛府,清岑当然没什么意见,让研紫给了他一些银子。

  华晨不肯收,道:“王妃肯收我进洛府,已经对我们很好了,这些银子我不能收。”

  清岑笑了笑,没说话。

  研紫见状,将银子硬塞到华晨的手里,微微不满道:“这是小姐答应给你的,有什么能收不能收的?你拿着银子给你妹妹抓药,好生吃一顿,然后买几件厚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净一点,我和小姐都不希望你还没走到洛府就被护院当成叫花子赶走了。”

  华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破烂烂的衣服,脸一红,握着银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很是尴尬的站在那里。

  “就这样吧,明天见。”清岑简单的说了一句,便带着研紫转身走了。

  华晨握着足可以饱食大半年的银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少女拂柳一般柔弱纤细的背影慢慢消失,周围的人群不断有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刺过来,他握紧了银子,慢慢抿了抿唇。

  清岑绝对想不到,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帮助,却如蝴蝶效应一般,无形的改变了华晨一辈子的命运,在这个年轻的男孩心中种下了一颗不明的种子,默默生长着。在很久很久以后,他几乎是用整个生命来回报她的恩情。

  有了华晨的插曲,清岑差点忘记了之前对容成昱奇怪的感觉,高高兴兴的和研紫回府用膳,一直到晚上坐在浴盆里的时候才再次回想起来。

  似乎这些想法对她而言都是沉重的,清岑的脸上的轻松慢慢退下去,热气熏染着她的眼睛,仿佛为其蒙上一层暧昧的雾气,似水若波。她默默的回想自己对容成昱的感觉,只觉得心里就像起了很大的雾,两个月的平静一下子被打的支离破碎。

  是怎么回事?她以前是不是认识过他?那种心碎的酸涩从何而来?为什么一看到他的脸,她就会觉得心痛?

  她不知道,她一个都不知道。而越是想要知道,就越觉得迷茫。

  清岑闭上眼睛,整个人沉入热水中。

  她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爹娘曾经对她描述过,但是她自己却丝毫没有印象,简直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而冥冥中,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好像她曾经答应过别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她却忘记了……这种隐隐的不安,在看到容成昱的时候,才被触动了起来。

  清岑缓缓从水中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有些气喘。她睁开眼睛,睫毛被水打湿,隔着淡淡的水雾看着前面的雕花屏风。

  正如所有失去记忆的人一样,清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她无法抗旨,三天后十五日,她和容成昱的婚礼已经无法避免,与其一味的抗拒不满,还不如大方一点去接受和思考。

  靠近那个男人,是不是能更快的明白这一切的缘由?

  o19、她是谁?

  黑,绝对的黑。

  清岑站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上下左右都是可以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她茫然的看着四周,眼瞳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岑……”男子的声音,温柔又悲伤。

  “谁?”清岑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左右查看:“谁在说话?…”

  没有人,到处都是黑色,仿佛看不到未来的亘古洪荒。

  清岑的心里突然泛出一丝恐惧,她有些惊恐的看着眼前浓雾一样的黑暗,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跳出一只吃人的鬼魅,将她一口吞噬。

  “岑……”又是那个男子的声音,淡淡的从不远处传来。

  清岑瞪大了眼睛,试图在一片漆黑中找到对方的所在:“你是谁?”她茫然的往前走:“出来啊!…”

  对方不回答,只是一遍遍的叫她。“岑……”。

  清岑一边问他是谁,一边循着他的声音往前走。一开始是走,渐渐的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不受控制的奔跑起,简直就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她背后追赶她一样。

  突然之间,黑暗消失了。

  清岑急忙停下脚步,踉跄了两下才勉强站稳,一阵灼人的热浪迎面扑来,她忍不住抬手用胳膊护住脑袋,从指缝中看到冲天而起的巨大火焰。

  猩红的火光森森吐息,如狂暴的魔鬼在疯狂的叫嚣,浓烟蒸腾,不知名的黑色悬浮物随风飘荡,迷了人眼。映红了半边天的火焰,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凄艳的红。

  清岑痛苦的用手捂住头,才一小会,汗水已经密密的布满了额头,热浪还是一层一层的袭来,越来越强烈,简直要将人活生生的烤熟了。“好热……”她无意识的喃咛道。

  视野里的一切都因为高温而不断扭曲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挡去了大半的热气,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感觉手里被人塞了什么东西,然后,那黑影冲入了火海。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砰——”的一声巨响,整片火海炸开了。

  清岑惨叫一声,被狠狠的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疼的脸色扭曲,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

  手指无意识的张开,手心的东西顺着指缝掉下来。清岑勉强的侧过头,看见一只黑色的戒指,淡淡的一圈,没有任何花纹。戒指内侧的s字符正对着火焰,微微的红光。

  “岑…这么多年……你有爱过我一点点吗?”男子痛苦的喃咛在耳边声声回旋。她开始感到透不过气来,张大嘴剧烈的喘息,火光映红的天空中,两个男子温柔的看着她,小心翼翼,如珠如宝。

  一个眉目磊落笑靥如花,一个面色铁峻清冷若风。

  清岑的眼泪突然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明明心里一点疼痛都没有的。

  戒指……黑色的戒指…她的指尖轻颤着,去摸索掉在一旁的戒指。

  “小姐~~小姐~!”“小姐~~小姐~!”女子遥远的呼唤亲切的传过来。

  谁在叫她?

  “小姐~~小姐~!”

  研紫伸手摇了摇双目紧闭的清岑,她不明白,自家小姐睡着的时候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痛苦的表情。

  清岑缓缓睁开眼睛,眼里白茫茫的一片。她看到研紫站在床前,穿着加了绒的冬衣,眼神清澈带着些不解和心疼。

  空气里是让人静谧的兰香,她的身后,袅袅青烟从鎏金鹤脚香炉里飘散,如时光缓流,才打了个盹儿,醒来却已是一世。

  她是谁?

  o2o、疯狂与冷静

  “小姐,你还好吗?”研紫怯生生的看着清岑,虽然这位小姐一直都冷冷淡淡的,但她还从来没见过清岑这个样子。

  清岑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起身坐起来。研紫急忙将衣服披在她身上:‘先穿上吧,今天外面下雪,凉着呢!“

  清岑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你去安排洗漱吧。”

  研紫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不放心的叮嘱道:“没更衣就先在被子里躺着,不要下床。”

  清岑撑起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研紫这才转身走了出去,打开门,风夹着雪花飞进来,落在室内绵软的堇色地毯上,白白的少许。

  清岑愣愣的看着那些雪花,发了一会的呆,突然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披在肩上的衣服掉了也不管,径直走到床后方的梳妆台前。

  她以前从不注重打扮,发式往往是最简单的,也很少戴什么发饰。但是她的梳妆台上却还是高高的叠了一大堆首饰盒。清岑随意拿了一盒,打开,在里面琳琅满目的饰品里翻找了一下,然后盖上盖子,丢到一边,再去拿下一盒。

  她十分疯狂又冷静的翻找屋子里所有可以放,抽屉、盒子、柜子、包裹、香囊……没有,哪里都没有!

  哪里都没有梦中那个黑色的戒指!……

  清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找那个戒指,心里就像住着一个声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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