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行记 第4部分阅读

    　　撤离，所有可以保护自己的条件都将失去。

　　囚犯说：“我觉得那个机场肯定有医生。所以我们要尽快把他带过去。”

　　任轩璇看了看手表：“手表显示是7点。嗯，应该是晚上7点。好吧，2o里路，一切都还来得及。”她对着囚犯说：“有锯子吗？我们赶紧把他救下来。”

　　“我们劳动的时候用到过。我立刻就去拿！”囚犯说着便跑了。

　　很快，囚犯抓着几把锯子跑了回来。三人立刻开始锯铁刺。由于栅栏使用了很久，很多地方都已经生锈，所以锯的速度很快。锯条与铁刺摩擦时的震动让中年人的伤口受到了刺激，他痛苦地叫出声来。

　　看到铁刺即将锯断，任轩璇对囚犯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搀扶着中年人。“啪”地一下，孙征锯断了铁刺。中年人吐了口气，缓缓说道：“可以不用管我的。我已经不行了。”

　　任轩璇鼓舞道：“别说丧气话。很快就能到医生那里去的。”

　　三人搀扶着中年狱警很快来到货车旁。囚犯看见怪物的尸体禁不住吓了一大跳。孙征不待他反应过来，就把他推上了拖车。米米也过来协助，一同将狱警扶上了拖车。孙征跳到驾驶座上，任轩璇坐到他旁边，回头问囚犯：“你知道去机场具体的路吗？”

　　囚犯摇摇头说：“我只知道在南边。”中年狱警努力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先到大路上，我、我给你们指路！”

　　孙征开着车疾速前进，在狱警的指示下，驶上了一条向南的道路。此时，任轩璇也把现在紧急的情况告知了米米。过了一会儿，任轩璇看看手表说：“快点！已经7点4o了！”

　　孙征大喊一声：“到了！”众人向前方望去，看到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上排列亮着整齐的指示标，标识出了跑道，一架运输机正停在跑道上。一队官兵正守卫着机场。孙征开车直接冲上了机场。几名军人连忙跑来。

　　“干什么的？快下车！”一名士兵大声喝道。

　　孙征踩下刹车。众人立刻搀扶着狱警下车。任轩璇喊道：“我们是市民！赶过来逃难的。这里需要医生！”

　　那名士兵摇摇头说：“医生已经登机了。”

　　任轩璇说：“那好！我们也登机！”她对着搀着狱警的囚犯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过去。但囚犯刚向前走了一步就被那名士兵拦住了：“对不起！机舱已经挤满了。你们只能开车走了。”

　　“什么？”任轩璇诧异地说，“我们辛辛苦苦赶过来，却告诉我们没有位置？”

　　米米摇摇头说：“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怎么还能这样？”

　　一名军人从旁边走来喊道：“怎么了？”米米一看，对着孙征喊道：“是那个家伙！”孙征看过去，惊讶地发现来者正是胡赛伦乘坐的直升机上的那名手持冲锋枪的军人。

　　拦路的士兵敬礼到：“报告营长！还有一批难民要走，但是机舱已经满员了。”

　　那名营长顺着米米的喊声望过来，已经认出了米米和孙征。他看了看两人，眼睛里好像流露出一丝惊讶：你们还活着啊。米米看着他的眼神，愤怒地回视着。

　　营长问道：“机舱已经挤满了吗？”

　　士兵回答：“已经非常拥挤。可能还可以再挤上两个人。现在驾驶员就等您登机了。”

　　营长摆摆手说：“带这帮人过去看看。”

　　士兵带着大家来到了机舱口，里面的确已经挤满了人。大家肩挨着肩，几乎不能动弹。营长对米米说：“你上去。”

　　米米看了一眼营长，愤怒的情感变为了一份感激，她奋力挤进人群，最后也只是卡在舱口，勉强算是登机了。

　　营长又对孙征说：“你也上去。”孙征摆摆手，指着任轩璇说：“让女孩先走吧。”营长看了任轩璇一眼，点点头。任轩璇没有立刻登机，而是对营长说：“首长您好！我是一位生物教授的助手。在我们开来的货车的后面有一头我们辛苦杀死的怪物尸体。研究这种生物的生理构造对我们将来采取怎样的防卫措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我希望您能把它运到安全的地方。”

　　营长默不作声，看了一会儿，冷冷地说：“姑娘家事儿就是多。”他转头向旁边的一名士兵说：“你不用和大部队一起撤离了。叫上你们班其他人，现在就开一辆车去把那只怪物的尸体转移到第二防线。”那名士兵应声而去。

　　营长又转过头盯着任轩璇，使了个眼色。任轩璇说了声“谢谢”，立刻向机舱挤了过去。米米奋力为任轩璇撑开了一个空间，让她登入了飞机。

　　营长看着机舱说：“还能再挤进一个人。”他转身看了看剩下的三个男子，先对囚犯说：“你是囚犯吧？”年轻的囚犯点点头，说：“是的，我还是个死刑犯。我不坐飞机。”营长点点头。

　　营长看着孙征和重伤的狱警说：“你们说，是伤者为重呢还是年轻人优先？”

　　孙征很渴望能登上飞机，继续和米米、任轩璇呆在一起，然后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但他也明白身旁这位狱警身受重伤，更需要救治，自己留下来也许可以通过其他方式离开。他犹豫着，却听到中年狱警虚弱地笑笑说：“首长看我这样子，还能去挤这飞机吗？我已经不行了。让年轻人走吧……”

　　营长似乎早就预料到狱警会这么说，他点点头，对孙征说：“你快点上去吧！”

　　刚才拦路的士兵问道：“首长，您怎么办？”

　　营长对士兵说：“我和你们一起撤退。我他妈就剩下你们这些人了，没有你们我不成光杆司令了？”

　　士兵激动地说：“可是上级命令要求您立刻乘飞机离开。昨天您没有跟领导一起坐飞机离开的做法就已经是违抗命令了！”

　　营长摆摆手说：“让你们连长王大侃子指挥撤退？老子可不放心！”他对孙征说：“你快点给我上去！飞机现在就起飞！”

　　孙征点点头对着营长道了声“谢谢”，然后激动地对着狱警鞠了一躬：“谢谢您！”他转身挤上机舱。很快舱门开始关闭，孙征奋力挤入门内。他看着机场上剩下的少部分官兵，以及那个囚犯和狱警，心中默默为他们祝福。在舱门即将合上的刹那，孙征最后看了眼即将被遗弃的城市，心中大声喊道：“别了！北京！”

　　看着飞机在轰鸣中起飞，营长转身对囚犯和狱警说：“你们也赶紧坐上一辆车走。我让人送你们。”话音未落，一名士兵跑过来指着天空喊道：“首长！它们过来了！请赶紧隐蔽到地下防空洞中！”

　　营长望向市区的天空，黑压压的怪物群正铺天盖地而来，遮蔽了整个天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越来越大，渐渐盖过了远去的飞机引擎声。营长露出凶狠的表情说：“飞机还没有飞远，会让这帮畜生会追上的。我们要掩护难民！开枪把它们引过来！”

　　就这样，枪声大作，官兵一起朝天空中的怪物群发动了进攻。漫天飞舞的怪物被袭击惹怒，纷纷冲向机场上仅剩的数十名官兵。怪物的吼叫，士兵的呼喊，肉体的撕裂，鲜血的喷溅，伴随着不断减少的枪炮声，汇成了一幅留守战士最后的画卷。

　　随着一道鲜血喷涌而出，营长从几米远的地方翻滚过来，胸口已是血肉模糊。囚犯挽着那名狱警，呆坐在一旁。营长用颤抖的手向他们递去一把枪，但只伸到半空就无力地跌落下来。他渐渐合上了双眼。

　　“家信啊……”狱警已经快没有了呼吸，他颤巍巍地说道，“你说说看，你是个多优秀的孩子啊……当初怎么就因为一点变故把人家乱刀捅死呢……你说说，你说说，多可惜啊……”他叹着气，缓缓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囚犯放下狱警，眼睛湿润着说：“谢谢你，坪宣叔。”他深情地望了天空中那颗紫色的星球最后一眼，似乎是在感激这场灾难让自己没有以一个囚徒的身份去死，而是作为一个拥有第二次生命的年轻小伙子，以这种健康、真诚的姿态走向自己生命的最终站——尽管他生命的长度并没有改变。

　　家信拿起营长手中的枪，奋力站了起来。在他面前，成群结队浸染着鲜血的怪物者们张牙舞爪着等待最后的屠戮。

　　第八回 营地惨剧（1）

　　茫茫大雾完全遮蔽了孙征的视线。看不清前路的他更加焦急和疯狂。“可恶啊！”孙征嘶喊着向前狂奔。突然一个柔弱的东西将他猛地绊倒。孙征狠狠摔到在地，脸上蹭了一层草泥。他挣扎着爬起来，摸索着去寻找刚才的那个东西。然后就在手边，他看清了刚才绊倒自己的是什么——腹部已经完全被掏烂的任轩璇。

　　孙征痛苦地扭曲着脸庞，发狂地喊道：“怎么会这样——我们已经离开北京了啊！为什么还有怪物？”

　　任轩璇苍白的脸微微晃动，她还有一口气。

　　“白痴啊……并不是怪物，是人啊……人有时候比畜生更可怕哩！”她轻声说道，已经只有出的气了，“快，快点去找米米。她被抓走了。快点去……啊……”任轩璇轻柔的声音就这样永远地沉寂了。

　　孙征颤抖着站了起来，浑身的汗毛都在愤怒中竖起。“找米米！找米米！要快！”孙征跺着脚提醒自己控制情绪。

　　“米米——”孙征继续在雾中漫无目的地奔跑，每一次喊叫都用尽全身的力气，“米米——”

　　他奔跑着，喊叫着，尽管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也许是在某个城市？孙征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立刻看见远处隐隐绰绰有一群建筑。不——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应该是在机场。孙征转过头，赫然看见不远处停着自己开过的那辆货车。孙征准备跑过去时，摸到自己脸上的草泥，猛然想到：“不对不对，自己应该是在野外的草地上。”一念之间，他发现自己的确是站在一片草地上，远处正伫立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米米！”孙征呼喊着，激动地奔跑过去。的确那是米米。她呆呆地站立着，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孙征的叫喊。

　　孙征跑上前去，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喜悦的泪水：“米米，你还活着。太好了！我们还来得及——”

　　“什么还活着？”米米冰冷的声音让孙征愣在原地。

　　“我是说我们没事，但是璇姐她——”

　　“我们没事？”米米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没有保护好璇姐。你更没有保护好我啊！你看看四周，看看我们是在哪里？”

　　孙征惊恐地望着四周的迷雾，颤抖地问道：“我们是在哪儿？”

　　“地狱啊。”米米笑了，“我们都已经死了啊白痴！”

　　——孙征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气，发觉浑身都被冷汗淋湿了。柔软的床铺，绿色的帐篷，从门帘缝中透射进来的刺眼阳光，还有身边一股淡淡的清香，这一切都远比刚才的梦境更真实。

　　“醒了啊。”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刚才做噩梦了？”

　　“哦。”看见这样探着身子关切地看着自己的米米，孙征的身心都松了一口气，“没事没事。都是让怪物给吓的。”

　　米米笑了笑。孙征奇怪地发现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为脑海中有更多的疑问冒了出来。

　　“我在哪儿？”孙征问道，“刚才咱们不是还在飞机上吗？”

　　米米摇摇头说：“你说的刚才已经是两天以前了。我们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了。”

　　“我睡了两天了？”

　　“你以为咧？”米米笑着说，“飞机着6后打开舱门，你直挺挺地从门口摔了下来。最可怕的是你摔的那么狠，却依然还是一动不动。我和璇姐当时都吓晕了，以为你在飞机里被挤得出了什么毛病，昏死过去了呢。”

　　“啊……”孙征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在飞机拥挤的人群中渐渐模糊了意识。

　　“后来啊，”米米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医生检查发现其实你只是睡着了！”她夸张地笑道：“我从来没见过有人从那么高的台阶上翻滚着摔下来还能够保持沉睡状态的！”

　　孙征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以后这两个女生又有了新的嘲笑自己的话题。

　　“后来我们就让你一直睡着。”米米又恢复了认真的表情说，“璇姐说前几天你从来都没休息过，出的力气也是最多的，睡成这样也是应该的。”她的语气中隐隐含着感激之情。

　　孙征环顾四周，自己是躺在帐篷中的一张床铺上，旁边放着一只小板凳，板凳旁边摆着许多生活用品，还有一个瓷碗，里面是捣碎的植物叶片。

　　“这是什么？”孙征问道。

　　“啊，一点草药。”米米说，“我和璇姐睡你右边的帐篷，你左边帐篷里住着一对老人。其中那个老婆婆告诉我的土方，据说能够起到安神镇静，治疗失眠多梦的作用。我敷了一些在你的脸上哦！”

　　孙征摸了摸脸，的确粘着一些草药。“看来做的梦也是有根据的。”孙征暗暗想。

　　“你啊！睡觉太不安稳了。一直冒冷汗，很慌张，敷了草药也没有太大用处。”米米说，“那些怪物对我们的刺激都很大。不过放心吧，现在我们完全安全了。你看见阳光了吗？”她开心地指着门帘耀眼的缝隙说。

　　孙征点点头。米米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是在河北与河南的交界处附近哦！每46个小时中，这里能够接受阳光照射的时间长达8小时！我们已经离那颗星球表面很远了！”

　　“等等！”孙征问道，“你是说现在白天夜晚演变一个周期的时间变成46小时了吗？”

　　“嗯。”米米说，“广播说这是国际上重新标定的。”她接着刚才的话说：“我还要告诉你尽管安心的是，从这里到北京有解放军布置的两道防线哦！分别是第二防线和第三防线，我们把先进优良的武器都布置在这两道防线上了。怪物们至今还没有任何可能突破第二道防线的迹象呢。”

　　孙征把已经憋在心中很久的问题一股脑说了出来：“解放军为什么只布置防线，却不去进攻把北京夺回来？为什么不把那群怪物消灭掉？为什么当初只在城外设立机场疏散灾民却不亲自冲进城中去救援呢？”

　　米米沉默了一下，开口说：“我们这里是一个很大的灾民临时聚集营地，由军人守护，也由军人管辖。璇姐刚下飞机的时候，也质问了这里的军官同样的问题。”她皱起了眉头，好像在决定该怎么才能把这件事讲清楚。很快她说道：“好吧。接下来我先告诉你几件事情，一点点给你解释。”

　　孙征认真地点点头。米米说道：“第一件事，是所有中央领导人都到了拉萨，拉萨成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临时首都。”

　　“拉萨！”孙征惊讶地说，但他随即想通了原因，“难道是因为拉萨还是日光之城？”

　　米米点点头说：“拉萨一直以来因为日照时间长而被称为‘日光之城’，尽管这次遭遇了这场灾难的影响，每46个小时内拉萨的日照时间还是可以达到2o个小时。这个时间是中国所有比较大的城市中最长的。”孙征点点头。

　　米米说：“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拉萨海拔高，被海水淹没可能性小。南极的气候已经发生了变化，日照时间达到了28个小时。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冰盖开始逐渐融化，导致海平面的上升。”她伤感地说：“昨天的广播报道，天津、唐山都已经被海水淹没，而且由于寒冷，这两个地区正在形成新的大6冰川。上海也被淹没了。不过大部分市民都已经疏散掉了。”她看着孙征的眼睛说。

　　孙征想到了沈月真，不禁有些担忧，但随即又想到米米的家也在上海。“你的家人情况如何？”他连忙问道。

　　米米微笑着说：“我已经查过了，他们都已被安全疏散。”她带着歉意地说：“不过因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个姑娘的具体信息，所以没有查出她是否安危。”

　　孙征摇摇头说：“不要紧。一会儿我自己去查。”他想到这里是河南与河北相交地界，说道：“其实这里离我家乡只有一百多公里。我想如果找辆车坐的话不久就能到家了呢。”

　　米米摇摇头：“别想了！你家人都不在你的家乡了。”

　　“怎么回事？”

　　米米说：“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华北、华中以及东南沿海地区所有居民向西向内6迁移的事情。基本上中部地区的居民现在都已经迁移到了新疆和西藏。华北以及东南沿海的居民像我家人，最差也都到达了青海。这一次中国史无前例的大迁徙就是为了让所有人远离寒冷地区，至少保证46个小时中能接受16个小时的阳光。专家说了，再过几年，以北京为中心的地区会形成像过去的南极那样冰封大6的场面，没有人可以在那里生存。”

　　孙征失望地说：“好吧。一会儿我马上就去查查他们的信息。”

　　米米忽然闪过一份有些奇怪的表情，孙征问道：“怎么了？”

　　米米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啊。一会儿你把他们的信息告诉我，我去帮你查吧。你身体还不是很好，需要休息。”

　　孙征大咧咧地说：“再睡我就睡死了。我自己去查。对了，你是怎么查到的啊？”

　　米米眼神中有些异常，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她说：“好吧。这就是第三件事。政府在网络上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数据库，记录了几乎所有人的生存情况。只要登录那个网站输入具体一些资料就可以查到相应的对象。我是托人帮我在网上查的。”

　　“这里连网都上的去啊！”孙征说，“那手机不能使用吗？”

　　米米说：“移动也好，联通也好，手机业务已经停了。不过广播说正在重建手机通讯系统，可能还需要十来天。”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之所以不想让我帮你查信息，是不是因为害怕我知道那个女生的情况啊？”

　　孙征沉默了。

　　“默认了啊。”米米笑了，“放心吧，姐不关心的。这样吧，你把要查的所有人的基本信息都给我写到一张纸上，我不看纸上的内容，直接托给别人帮我查。查到的结果也让别人记到纸上，我给你拿回来。总之啊，我是不会看你所写的内容的！”

　　孙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那就拜托你了。”

　　“真害羞啊。”米米摇头叹道，“算了，还是说正事。现在你明白你问的那些问题的答案了吗？”

　　“大概想到了一些。还是你告诉我吧。”

　　“大懒货。不动脑。”米米笑着说道，“你听好了啊。首先当天晚上灾星突然出现，北京城一片混乱，居民开始外逃。由于事发突然，政府优先考虑了领导官员的撤离。同时，附近的军队也被调离了。因为政府以为那颗星球会砸到地球上，必须保留有生军备力量。”

　　“接着，大批怪物出现在空中。”米米接着说，“这个时候其实很多居民都已经逃到了郊外，像咱们那样落后不幸被堵死在道路上的驾车族只占了很少一部分。虽然有许多人呼吁立即救援，但领导依然担心灾星的坠落，军队没有进城，而是在城郊建立了第一道防线和灾民转移区，优先掩护了已经逃到城外的居民。”

　　“等到人们发现灾星不会与地球直接碰撞时，北京城内的居民基本上都死光了。”米米低声说道，“这个时候，专家学者们做出了判断，以北京为中心的大片地区都将成为极寒带，沿海城市都将被海水吞没。所以，军队干脆放弃了北京，全力掩护沿海地区、华北地区居民的撤离。全国也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大迁徙。”

　　“就是说，为了大局，我们这些人被抛弃了。”

　　“嗯。”米米点点头，“以上是官方的解释。”

　　孙征不禁疑问道：“我不能理解！北京军区是最强大的军区，部署的都是精英部队，居然直接放弃了我们这些百姓。”

　　米米神秘地说：“你别急啊！我马上告诉你另一件事。不过这件事不是官方报道，是民间流出的一个说法。”

　　“是什么？”孙征连忙问。

　　“据说，各大军区都在第一时间抽调了大批部队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因此军力亏空，兵力不足，组织居民转移已经捉襟见肘，也就更没有心思抽调部队去救北京那些少数的幸存者了。“

　　“你说的秘密任务是什么？”

　　“南极。”米米眨眨眼睛说，“我国大批部队已经在进军南极的路上了。有人传言南极大6将会成为未来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大6。我们是去争地盘的。”

　　孙征终于明白为什么国家如此有气魄去放弃北京，放弃大片领土，原来是已经选择了一片新土地作为目标。

　　“唉，”米米晃着脑袋，老气横秋地说，“中央是在下很大的一盘棋啊！”

　　米米说的有些累了，她回到自己的帐篷，为孙征带来了一些食品，说：“这些是救灾处发放的食品，赶紧吃了吧。”孙征早就饿了，立刻狼吞虎咽起来，他边吃便问：“璇姐呢？”

　　“那只怪物的尸体被幸存士兵运走，璇姐向领导说明了情况，从士兵手上拿回了尸体，现在正和国家委派的几个生物学专家一起在附近的实验室做尸体研究。”米米说，“璇姐现在是科技方面的大红人，忙的很。”

　　“吃完饭我去看看她。”

　　“不知道实验室让不让你这样的外人进去呢。”米米说，“一会儿啊先写好你要查找的家人和女孩的信息。我去帮你查着。”

　　就这样，孙征按吩咐将所要查找的信息记在纸上，交给了米米，然后走出帐篷去见任轩璇。

　　一走出帐篷他才发现，尽管阳光很耀眼，营地却已经被大雪覆盖。漫天飘零的雪花缓缓落下，沉寂在雄浑辽阔的大地。数不清的帐篷在雪原上排成巨大的阵列，向地平线远方伸展，一眼望不到尽头。抬头上望，紫红色星球只遮蔽了东北方向的天空。太阳光正是从西南方向照射过来。天空一部分是冬日常见的白色苍茫，另一部分依然是那令人紧张不安的紫红色星球的身影。

　　孙征找到营地旁的实验室，其实原本它那只是一间偏僻的乡村学校，而今为了科学事业，破败的教室里竟然放置了世界顶尖水平的生物研究仪器。教室门口，任轩璇正在和一个老头争吵。

　　“任姑娘，让我进去看看吧。我真的能帮上一些忙。”老头恳切地说。

　　任轩璇又是那副孙征早已熟悉的不耐烦的样子：“祝大爷，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啊。”

　　“任姑娘，”老头开始嘟囔，“你看你这么漂亮，学历又这么高，多好的女孩儿啊，哎哟，行行好，行行好吧！”

　　孙征走上来喊道：“璇姐。”

　　任轩璇看见孙征，眼前一亮，急忙招呼他过来说：“你终于醒了——快快快，孙征。现在我们解剖研究那只畜生已经到了关键阶段，在这关系到国家和地球命运的时刻，需要你完成一项光荣的任务。”

　　“啊。”孙征皱起眉头，已经猜到是什么任务了。

　　任轩璇见孙征没有追问，有点失望。她主动说道：“快点把这个老头给我带走！我真受不了他。你把他拽回帐篷，让他老伴收拾他——他帐篷就在你帐篷旁边！”

　　孙征叹了口气，来到老头面前说：“璇姐有命令，跟我走吧。”说着便拉住了老头。老头夸张地叫道：“别这样对待老人啊！别！”任轩璇哼着小曲回到屋内。

　　老头被孙征拽着，不停地说：“年轻人！那个姓任的丫头屁都不懂。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啊。”孙征毫无感情地说，“那您说您是谁呀？”

　　“祝卫委。”老人表情凝重地说，“我是动物学的专家！我对那头怪物很感兴趣！现在是我老祝为国家做出科学贡献的时候！你们不能拦住我！”

　　孙征依然拽着老人前行，不过听了这话，他也忍不住发问：“你是专家的话，为什么璇姐还要赶你走呢？”

　　祝卫委一脸憋屈，愤愤说道：“歧视！我告诉你这是歧视！任丫头觉得我学历不行！实话说啊年轻人，我是只有小学学历，谁叫我上到三年级的时候正赶上国家大炼钢铁呢？国家需要咱去崩山采石，咱二话没说，抡着胳膊就上！就因为这事儿，我再也没能上过学。”这话说的慷慨激昂，孙征不由得从心底涌起对这位老人起了同情之情。

　　“但是！”祝卫委语气一变，“我老祝从来没停止过自学！我自学了语文和算术，成为当时我们村子里唯一读书识字的人才！我从小就对打鸟有兴趣，后来老伴信了佛，我也就洗手不干，变得开始保护动物、关心动物、研究动物了！我现在被聘为祝嘎县农林职业学院的教授，曾在校刊上发表过三篇论文！”

　　孙征明白了这位老人的知识水平，不禁劝道：“老伯，您这样刻苦的精神确实了不起，可是璇姐她们做的事情需要更高层面的专业知识，您真的不行。”

　　“第一篇论文！”祝卫委执拗地大声喊道，“《论野鸡排便地点与其下蛋数量的关系》！这是我在嘎子山观察记录七年数据得到的结果，我不顾风吹，不顾日晒，不顾村头刘麻子的冷嘲热讽，辛辛苦苦做着研究，只想为咱们人民的科学事业做出点正正经经的贡献！”

　　孙征不断地劝着老人，来到了帐篷旁。祝卫委见状大喊一声，往地上一坐，任孙征怎么拉也不起来。他一边挥舞着四肢，一边大声呼喊：“欺负老人啊！瞧不起咱没学历啊！我这辈子就是想为国家多做点事情啊！这辈子为国争光的事都轮不到俺头上啊！”

　　许多人围了上来，他们指指点点，窃笑连连，大都是来看笑话的。孙征红着脸，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老人往帐篷里拖，可老人也很有劲儿，硬是跟孙征僵持不下。

　　这个时候，多亏帐篷里钻出了祝卫委的老伴，她大喊一声：“老祖宗啊你又耍啥疯呢？”接着她向四周围观群众喝道：“走开！都走开！在这儿看什么热闹！”人群哄笑着散去。

　　孙征赶紧给老婆婆说：“祝老伯要进实验室，我给拦回来了。”

　　老婆婆点点头，指着脑门笑着对孙征说：“这家伙人老了，脑子也不正常，成天就像个三岁小孩一样爱惹麻烦，不要搭理他！”

　　老婆婆对着祝卫委的屁股踢了一脚，喊道：“又去给人家惹乱子，你不知道人家在干正事吗？给我滚回屋里去！”她对孙征说：“这里不用你操心了。快去忙吧。有我收拾他呢。帮我跟实验室的人说声对不起啊！”

　　孙征道了声谢，急忙转身离开向实验室走去。祝卫委在即将被老伴推进帐篷的时候仰天大喊道：“人生就像拉屎一样！你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出来的还是个屁！我爱祖国天安门！”

　　孙征笑了笑，边走边想着这个有趣的老头。忽然，远处角落里两个交谈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米米……在和一个陌生青年讲着什么？”孙征有些好奇，悄悄走了过去。

　　第九回 营地惨剧（2）

　　孙征站在一个帐篷后面，探出头看着俩人，只见米米提着一个鼓鼓的大袋子，那名青年手中拿着一张纸。俩人在低声交谈着。

　　“都已经查清楚了。”青年怪笑着说，“情况全都记录在纸上了。打对勾的是安全，打差的是死了，打问号的是下落不明，可能是失踪了，也可能是还没有做人口登记。”他把那张纸交给米米。孙征这才明白，那张纸就是自己拜托米米调查家人时所写的基本信息情况。

　　米米点点头，说：“谢谢你了。这些就拿去吧。”她将袋子交给了青年。青年接过袋子，在里面翻了一阵说：“嗯。数量不差。”他抬起头看着米米说：“这些东西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米米摇摇头说：“按规矩办事，我懂的。”

　　“傻什么？你知道规则是可以因人而异的。” 青年笑着靠近米米说，“实话说，我做了那么多买卖，不缺你这点东西，我缺的是别的东西。”

　　米米退后一步，冷冷地说：“你拿着东西赶紧给我走。”

　　青年用鼻子重重哼出一口气，说：“妞儿啊，我知道你是在帮跟你一起的那个男的在查东西。你是不是没有告诉他这儿的规矩啊？当初你总共就查了自己家里五口人，这小子却一口气要查二十来口人，什么叔叔婶婶的都要查一遍。这代价他知道吗？”

　　米米冷冷道：“他家里人比较多，对你生意更有好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才不管那货。”青年把脸凑上来说，“我是担心你啊。你在帮他付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加上你原先付给我的，我猜你未来几天都会饿肚子了。”他把袋子递向米米，说：“拿着吧。我不要。看着你饿肚子我心里实在不好受。”

　　米米又退后一步厉声说：“咱们按规矩来。”

　　青年盯着米米的脸，怪笑着说：“米米啊，傻什么呢？跟哥好一好有啥坏处吗？你也知道虎哥是个什么角色，这一带的帮派都归虎哥管，而我可是虎哥手下第一人！你跟着我什么都能有照应。相反……”他突然露出凶狠的表情说：“如果跟我杠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米米厉声道：“我走了！”她转身就走，却被青年一把拽住，拉了过来。米米挣扎着喊着，青年滛笑着把她拉到怀里说：“来来来，亲一个！”

　　“咚！”孙征愤怒地冲出来，用尽全身力量一拳挥在青年的脸上，青年在空中翻滚了半圈，重重跌在几米远以外，袋子摔在地上，里面的食物洒落一地。孙征狠狠骂道：“王八蛋！”他伸手将米米挡在身后，然后走向青年。

　　那青年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又被孙征一脚踢倒。他咒骂着从腰间亮出一把弹簧刀，朝着孙征刺来。孙征被愤怒燃烧着身体，一把抓住青年持刀的手腕，狠狠扭了下去。青年惨叫一声，手腕被扭断，刀子掉在地上。孙征又起一脚，踢在青年的下巴上。青年仰天翻滚而起，跌在地上，再也没力气爬起来了。

　　米米惊慌地叫道：“征哥！别打了！”孙征退后两步，捡起地上的弹簧刀，向青年厉声喝道：“少在这儿耍流氓！”

　　青年抬起头望着孙征，脸上的表情由于手腕的剧痛而扭曲狰狞，他咬牙切齿地说：“好！你有种！”青年对着米米狠狠说道：“这货就是跟你一起的那个杂种吧？你男朋友？”

　　米米连忙说道：“不是不是！跟他无关！”

　　青年狰狞地怪笑着说：“好！我知道为什么你不愿意陪我快活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突然用阴冷的声音对米米说道：“如果他死了，你就会跟着我了吧？”

　　孙征狠狠说：“快他妈给我滚！”米米则赶紧在地上捡着洒落的食物，用恳求的声音说：“蛇牙哥，我们不懂事儿！求您放过我们，别计较了！”她把食物装到袋子里，赶紧上前递了过去，却被青年一把推开，食物又散落了一地。孙征拉过米米，愤怒地注视着青年。

　　青年哼哼笑了两声，说：“现在是非常时刻，人口突然失踪是很正常的事情，军队成天忙着其他的事情，对于这种事也根本没心思管。我们前两天还处决了一个跟我们作对的杂种，尸体就埋在前面的小树林呢！”他瞪着孙征说：“你尽管等着！”然后转身便走。

　　米米叫道：“蛇牙哥！这些食物——”青年吭也不吭，消失在一排排帐篷后面。米米想去追，却被孙征给拉住了。

　　“米米，”孙征严肃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米看着孙征，眼圈有些红。她抹抹眼睛，带着哭腔说：“征哥！你闯祸了！”她发了一下呆，然后对孙征说：“收拾一下，回去我全告诉你。”

　　两人捡起地上的食物，走回到帐篷中。孙征拉着米米坐到床上，问道：“那流氓是谁？你为什么跟他们招惹上了？”

　　米米抿了抿嘴唇，眼珠子凝视着孙征，说：“所有灾民都不得不和那些流氓沾惹上了。”

　　“为什么？”孙征不解地问。

　　“我告诉过你，国家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数据库网站，供所有人查询亲朋好友的资料。”米米看着孙征说，“可是，我们普通人根本没办法登入网站查询的。”

　　“怎么回事？”

　　“社会上一个叫天龙帮的黑帮团伙买下了一帮网络技术人员和他们的技术，做出了恶意软件程序不断登6网站，造成网络拥塞。”米米说，“只有这些黑帮人员可以通过设计的软件避开拥塞，访问网站。就是说，查询亲人安危的事情，只有他们有能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