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福书网 > 百合小说 > 锁鹰(出书版)+番外最新章节 > 第6部分阅读
加入书架 错误举报
换源:

锁鹰(出书版)+番外 第6部分阅读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真是奇怪,他又没有想要却不能要的东西……怎么会跟毒医发生共鸣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摇摇头,秋知风边继续思量着,边慢慢前行。

  愕然地回过神来,秋知风发现自己已经在早些日子前分给黑鹰的房门外站了好久,久到腿发麻的地步。

  「主人?」

  正想要抬脚离开,「吱呀!」一声,面前的门板向内打开。

  顶着一头湿淋淋长发的黑鹰披着外袍出现在他的眼前。

  白色的亵衣被水打湿了一大片,隐隐透出内里蜜色的胸膛,其上的两点似乎是被风吹凉,小小的挺立着,数道细小的水痕自黑鹰的脸上滑下喉结,然后是锁骨……

  直到「咕噜!」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响亮地传进耳中,秋知风才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黑鹰的脸皮也莫名微微的发热,虽然依旧是木着张脸,半点儿表情也没有。

  同一个表情做多了,就会变成脸上真实的面具,拿也拿不掉。

  黑鹰虽然不至于面瘫,此时却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秋知风才好。

  「您有何吩咐?」令人窒息的寂静持续了许久,然后被黑鹰开口打破。

  「你明天出发?」秋知风犹豫了一下,发现自己没话可说,只好找话。

  「是。」

  黑鹰回的俐落,也干脆地断绝了秋知风好不容易想起的话题。

  「……伤……伤好了么?」明知故问,秋知风觉得自己此时的样子一定蠢极了。

  」……好了。」眼中的光彩悄悄地黯了下去,黑鹰实在是想不透秋知风的来意。

  难道是想要确定一下他明天会不会死么?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

  明天,能杀得了白道首领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甚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明天,他将不会再回来总坛。

  「……我看看。」左犹豫右犹豫,秋知风不知为何脑中突然闪过,毒医看着庭中花时悲痛苦涩的眼神,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将黑鹰推进了房间。

  「……诶?」

  身体一被秋知风的手碰到,一阵酥麻就窜上了黑鹰的后背。

  被对方爱抚惯了的身体,已经对这双手这个人产生了本能的反应,然而,如今人事已非。

  黑鹰抿了抿唇,略显倔强地站在原处动也不动。这种神情,真的与青松那时的倔强很像。

  只是秋知风却莫名觉得,其实他是在拿青松与黑鹰做比较。因为最早在他面前出现这种表情的

  是黑鹰啊。

  「毒医已经帮属下看过了。」

  秋知风闻言,眉头立刻挑得老高。

  「我要看。」

  绝对的命令句。黑鹰永远无法违抗的命令句。

  「……是。」

  心里憋了一股莫名的温柔小火,一点一点燎原。

  黑鹰闷闷地应道,手指在亵衣的带子上磨蹭了半天,也没见他脱下半片衣衫。

  不耐地轻叩着桌面,秋知风坐在圆桌边,脸色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变得越来越黑。

  「过来。」

  终于耐不住发了话,秋知风烦躁地抓着固执不肯转身的黑鹰衣角一扯。

  「嘶啦!」一声,一大片衣料就被他的大手给撕了下来。

  布衣未合半合以及结疤伤口的上半身袒露在眼前,秋知风只觉得口中干渴异常。

  随手丢了那片衣料,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下肚,才稍觉好些。

  「您还有何吩咐?」

  看也看了,应该离开了吧。

  黑鹰的目光分明表达着逐客的意愿。

  主人越是这样残酷着温柔对待他,他就会越来越陷入不属于他本分的妄想中。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特别是,主人明明想要他死。

  每每想到这一点,黑鹰的心就会很痛很痛。就像是有人在他胸口上面开了一个大洞,不停地拿盐巴撒上去。

  「把衣服穿上。」

  秋知风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彷佛那上面开了一朵稀罕非常的花。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轻轻响起,秋知风的心里就像长了一只小手,轻轻的挠啊挠的,直让他气血上升,下腹火热如铁。

  该死的!

  暗咒一声,秋知风左腿搭到了右腿上,不自然的掩饰自己的勃起。

  只是他光记得掩饰身体,却疏忽了眼睛。

  黑鹰好歹也曾经跟他睡过许多次,对他这种充满欲念的眼神非常熟悉。

  穿衣的动作一顿,黑鹰不确定自己还要不要穿上衣服了。

  如果再被撕坏,他就得去买新的了。

  「你怎么停下来了?」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东想西想的时候,秋知风不悦的声调突然响起,吓得他手一抖,衣带从指间滑落。

  「笨手笨脚的……」

  秋知风非常自然地一边靠近去拉,一边淡淡地责备他。

  黑鹰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只因秋知风现在说话的方式语气,都与之前宠爱他时一模一样。

  主人……到底来做什么?

  与此同时,秋知风的身体也僵住了,手拈着衣带,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习惯,真是可怕。

  片刻之后,秋知风感叹一声,抬手将衣带放到黑鹰的手中。

  自从吃了解药之后,他的性欲就变得非常淡薄,再美再娇再艳的美女少年都无法引起他的欲望。

  他曾经以为是自己变得清心寡欲,但是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最要命的是,他的身体似乎只会对黑鹰产生反应。

  而且,猛烈得令他措手不及。

  心思电转,秋知风再叹一声,拉住了黑鹰的手,手臂一伸将人带进自己的怀中。

  也罢也罢,就再让他多活一个月。如果在这一个月里他的困惑消失或者确定真的爱上他,那时再另外决定吧。

  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他下半身的问题。

  身体是最诚实的,如果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就不会有如此热烈的反应。

  将被惊吓得一时呆傻的黑鹰往床边带,秋知风生平第一次心甘情愿地认栽。

  月朗风清,黑鹰的房间里却呻吟喘息声不止,热辣得令人单单听到就会全身发烫、脸红不已。

  春过即是夏,清晨的空气越来越暖,却无法温暖血液中结出的寒冰。

  黑夜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抱得紧紧暖暖的身体,又扫了一眼秋知风裸露在外的半条手臂,久久的无法反应。

  昨晚,主人又跟他欢爱了……

  黑鹰呆呆地想着,嘴唇张了张,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下半身传来。

  眨眨眼,黑鹰的目光茫然地落在床顶上,许久没有眨眼。

  这算什么呢?

  他又算是主人的什么呢?

  影卫?娈宠?

  好像都对,又好像都不对。

  主人对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为什么在命令自己去送死后又与自己交欢呢?

  主人昨晚温柔的眼神似乎仍在眼前晃动。那样温柔深情的目光,会再度令他生出不应有的妄想。

  妄想主人其实是……有一点儿喜欢他的……

  胡思乱想了好些时候,黑鹰头一歪,再度睡了过去。

  昨晚秋知风要了他太多次了,加上他的身体根本就没好,终于累到极限,短短的睡眠根本无法完全恢复体力。

  当他的呼吸再度变得轻缓起来后,一直紧抱着他的人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睛。其实在黑鹰睁开眼睛之前,秋知风就已经醒了。

  只不过,他稍后就感觉到了黑鹰醒前的预动,放缓了呼吸再度闭上了眼。

  伸出手来将落到黑鹰额头上的头发拨到一边去,秋知风轻轻抬头,印上一吻。

  然后手腕一翻,便点了黑鹰的昏睡穴。

  坐起身来,秋知风的脸在清晨清冷的阳光照耀下,似乎有一些些的红。

  刚刚,不知怎么竟然就做出了那样的举动。明明只是亲吻额头而已,却比亲吻黑鹰的嘴唇令他更为心动,甚至连久违的害羞情绪也涌了上来。

  这与当初青松所给他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更为缠绵,更为甜蜜,几乎令他不忍放开现在环抱着黑鹰的手。

  果然,身体是不会说谎的,他的身体现在只对黑鹰有反应。

  如果那毒突然发作的话,岂不是……

  秋知风凝视着黑鹰疲惫的面庞,存在于心中多日的疯狂与焦躁,奇异的慢慢平静下来,反复思量许久,他终于有了另外的决定。

  手掌在黑鹰的背上轻轻抚摩了几下,颇有些恋恋不舍。

  身体不想要跟黑鹰分开,仿佛他一放手,黑鹰就会消失不见……

  又不是生离死别!

  秋知风低低的笑起来,嘲笑着自己突如其来的纯情。

  明明事实上,两个人已经有了更为亲密的关系。

  回头最后看了黑鹰一眼,秋知风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黑鹰慢慢地睁开了眼,里面盈满了决绝。许久,一滴泪从他干涸的眼中慢慢地流下,在他变得苍白失色的脸上切割下一道悲伤的痕迹。

  当秋知风再度回到房间之时,床上已经空无一人。黑鹰的长剑还有刀片全都不见了。

  暗暗叫糟,他转身就要跃出门去,眼角一闪而过的眼熟墨绿色,却令他生生停顿了脚步。

  那是……?!

  秋知风的瞳孔骤然收缩。

  装着血魁解药的玉制瓶子从手中掉到了地上,碎成千片。每一片,都满溢着伤心与悔恨。

  「……否则错过了,就将永远无法挽回……无法挽回……无法挽回……」

  已经无法挽回了。

  颤抖着手指,秋知风慢慢地走近那刺痛他眼球与心脏的墨绿色,步步沉重如负千斤。

  指尖冰凉,数次无法将那墨绿色拾起。秋知风支撑许久,腿突然麻软,坐倒在地。

  然而,他不顾自己被弄脏的衣袍,目光紧盯着那抹墨绿色,一寸一寸贴近,彷若着魔。

  且说黑鹰使用那张从秋知风袖袋里偷出来的墨绿色的千里符咒,瞬移到白道首领的房间里,出其不意几招将之击杀。

  异常的简单。

  然而,之后怎么从这里逃脱就难如登天。因为那张可以凭心意瞬移千里的符咒,只能使用一次。

  他得靠自己一个人,闯出外面满是敌视魔教人的白道包围。

  若是平日里,对他来说虽然不易,却也不难。

  只是昨晚的一场剧烈欢爱用掉了他大半的体力,刚刚挥剑击杀白道首领之时又不慎激发了血魁的毒性,更倒楣的是,已经没有多少精力的他竟然没有发现打开门的侍女。

  刚刚那声尖利的喊叫怕是已经引来了附近所有的人吧。

  仅仅是将刺入侍女胸口的长剑拔出的动作,黑鹰就已经力不从心。更别说已经开始冒头的剧烈疼痛几乎麻痹了他全身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主人最后一夜欢爱的用意吧。保证他绝对没有任何体力来抗拒他人的追杀。

  呵呵……呵呵……

  黑鹰低低的笑出声来,长剑一横,寒光四溢。

  就算自己的命是主人真正想要的,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影卫的确是要为主人而死,但他也是个剑客。

  他会挥舞着剑,直到站着死去的那一刻。

  破门而出,黑鹰调动起全身仅剩的真气内力,手腕一转,四枚蓝色刀片在指间闪烁着寒光。

  这将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场战斗,他希望可以战到最后一刻。

  果不其然,他一冲出门去,就被数十位白道高手所包围,黑鹰眼眸一眯,如箭般疾射至某一个身前,手腕一弯,已经取下一人性命。

  其他人见状先是一惊,之后全都打起十万分的精神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第八章

  坐在书房里,秋知风一天都没有出来。

  无人胆敢擅闯的魔教总坛此时只剩下他跟毒医两人。其余的人全被他派去火速救援黑鹰。

  其实救与不救,已经没有差别。

  黑鹰活不下来。他知道。

  只是,不愿意去相信。在他还没亲眼见到黑鹰的尸体之前。

  都是他的错,是他太过疏忽大意,竟然忘记告诉黑鹰那个暗杀的任务已经取消。

  他明明最了解黑鹰拼尽所有也要完成任务的坚决。

  握紧手中被攥得全无原样的墨绿色符咒,秋知风突然大声的狂笑起来。

  这是青松在弥留之际送给他的,他本想作个念想,没想到竟然成了黑鹰的夺命符!

  青松,这是你对我移情别恋的报复么?那你为何不惩罚我,却要伤害黑鹰?!明明对不起你的只是我而已!

  秋知风状若疯癫地对着手中的符咒喃喃自语,毒医在一惊之后,就淡然地任他发泄。

  当年他失去她的时候,其形状比他好不了多少。

  而秋知风此时的感觉,最能理解的也只有他了。

  他的劝告似乎并没有起作用,那么就不算做善事也积不了福,难怪昨日她不肯入他的梦。

  彷若释然,又彷若惋惜的叹息声惊动了失态的秋知风。

  他恍然如从梦中惊醒般半起身,想要站,又踌躇。想要坐下,又犹豫。

  如此不干脆的行为引得毒医冷哼一声,换了一个双腿交迭的位置。

  不是他想要冒犯教主,而是他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他轻视。

  他这个旁观者都看出来的感情,没理由英明神武的教主察觉不到啊.难道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摸着下巴,穿着花俏的男子望着天空,思绪一点一点地滑向自己心仪的女人。

  而他的那声无意的冷哼,则让秋知风尴尬之下终于下了决定。

  他站起身,运轻功向总坛大门口奔去。

  然而,他的脚步也只能停在临门一脚的位置了。

  出去救援黑鹰的人回来了,两手空空。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之前。

  黑鹰以一敌百,全身浴血,犹如困兽之斗。

  黑色的发凌乱散开,黑色的衣破烂不堪,几乎遮掩了整个头脸的发丝间露出一双锐利的眼。

  他的右手疯狂地颤抖,几乎握不住剑柄。而他的左手,已经被砍断了。

  黑鹰这一生,从未如此狼狈过。血污满脸,断一只手,右腿连中九箭,全身的重心部落在左腿上,几乎撑不住身体,只能踉跄前行。

  更别提他身体里疯狂作乱的疼痛,令他全身冷汗如雨下。

  就算如此,他手中的剑依旧为这些白道高手们所忌惮。

  然而,他的体力在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告罄,虽然长剑未离手,却已经失去了挥动的最后力气。

  手拄长剑,黑鹰摇摇晃晃的站着,被血糊花的双眼几乎看不到什么,只有片片黑影时隐时现。

  身体里的疼痛跟外面的疼痛连成一片,痛到极致只有木木麻麻的感觉是唯一清晰的。

  预感成真,他将死在这里。

  所幸,他已经完成了主人交给的任务。这是唯一值得骄傲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来生,他还是想要做主人的影卫,当他的剑,当他的盾,生生世世。

  哪怕永远都没有办法将心底里萌动的爱意传达给他也没有关系。

  只要主人平安,只要主人高兴,任何事情他都会去做,哪怕要他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微微抬起下巴,黑鹰闭上了已经什么也看不清的眼,血液从体内大量流失令他的体温疾速下降,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反倒是夏天的空气比他的身体更为温暖一些。

  好像主人的手。

  这种轻抚的感觉,真的好像主人的手。死在这种幸福的感觉里,似乎对他来说太过奢侈了。

  不过,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就奢侈这一次好了。

  含着淡淡的笑意,最后一丝呼吸停止,黑鹰的身体慢慢地变得僵硬起来。

  而所谓的白道高手们此时再也不必顾忌什么,一拥而上,刀光剑影之下,黑鹰冷掉的血喷溅出来,身体很快就被砍成数段,真正的尸骨无存。

  最后的最后,他的确没有倒下,他站着闭眼,站着断气。

  就在他断气的刹那间,一缕淡淡的黑色烟影从他的身体上飘出来,在众人专注地扑过去致力于分尸的时候,飘到了隐蔽处等候此刻已久的某个月白色身影手中。

  轻轻的合拢白皙惊人的手掌,优美的唇轻轻弯起。

  「到手了。」

  秋知风再度坐回书房中,是从教众嘴里得知黑鹰已经惨死一炷香之后的事情。

  就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他异常冷静地下达了数道命令。

  从这一刻起,整个天下重新洗牌。

  整个魔教倾巢而出,朗朗青天之下犹如血腥地狱般哀号遍野。这场残酷的杀戮历时半月,所有白道门派全数覆灭,无一幸存。

  整个国家同时改朝换代,风氏皇族全数魂归黄泉,而血魁的制法与解药则从此消失无踪,干净的仿若从未存在过。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再让黑鹰回来。

  手指刺进掌心,热的血从握成拳头的手里流出来,将桌案染上一层红色,就如秋知风脸上平静滑下的那一滴血泪一样鲜艳。

  毒医倚着墙壁痴痴地看着庭中已经衰败的花朵,秋知风坐在他身边的石栏上,手不停地抚摸着一件黑色的长袍。

  那是影卫专用的着装,而这一套是黑鹰曾经穿过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珍惜又深情,彷佛那就是他已逝情人的化身。

  自从黑鹰惨死之后,秋知风日日都过着一般无二的生活。

  鸡鸣时,到大厅里处理教务。然后就到黑鹰只住过十几天的房间里着魔般坐着,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动,彷若木偶。

  直到日落西山之后,他就会起身,一遍遍摸过黑鹰曾经用过的东西,最后抱着黑腾穿过的衣物和衣躺在那张他们最后欢爱过的床上,一夜不眠。

  第二日依旧,如此重复。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秋知风有时会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坐在这个石栏上,跟毒医一起睹物思人。

  他思他的情人,他想他的黑鹰。

  时间彷佛在他的身上永远的凝固住了,连最开始认为他是自作自受的毒医都快看不下去。

  再这样下去,魔教大概就要换新教主了。

  然而,他的劝告,秋知风完全听不进去,不对,是他根本没有在听。

  除了处理教务的时候,秋知风整个人都似乎处在自己跟虚幻的黑鹰两人相处的空间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打扰他。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毒医长叹,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心病终需心药医,而秋知风的心药早就自这个世间消失了,他也就再无治愈的可能。

  静静走开,毒医留给秋知风与「黑鹰」单独相处的空间。

  温柔地注视着指下的黑衣,秋知风慢慢地弯起唇角,深情柔软的微笑彷佛是怕惊动了安睡着的黑鹰。

  这些天,他慢慢地细细地回忆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才惊觉原来他将这些过往记忆得如此之深、如此之清楚。

  他清晰地记得初见黑鹰时他瘦瘦小小的样子;也记得被少年时恶劣的自己捉弄之后,他那呆呆傻傻又莫名委屈可怜的小模样;甚至他还记得自己发烧神智半昏半醒间,黑鹰如一根木头椿子般杵在他床前,急得泪汪汪却什么也帮不上忙的焦急模样……

  一切的一切,其实他都记得。黑鹰一直埋藏在他心里最隐藏最易被忽略的角落。

  他对他的感情不是突然的意乱情迷,也不是情毒使然,而是一点一滴,在他们毫无感觉的时候慢慢积累,遇到契机才突然发出新芽,抽出枝条,迅速长成大树。

  没有什么会凭空产生,世间一切皆有因果。

  细细想来,他会被青松吸引,也是因为他懵懂呆然又老实乖巧的模样像极了黑鹰小时候。

  只是他从来都不曾对身为影卫的黑鹰动过念头,所以他心底对黑鹰隐含着的渴望便需要寻找一个发泄的通道。而这通道无疑就是青松。

  这就是为什么从来只抱女人的他会突然之间抱了身为男人的青松,当然不可否认的,青松的妖魅也起了推动作用。

  但是他心底里真正想要抱的人,是黑鹰。那次酒醉乱性不是偶然,而是他潜意识的渴望。

  只是今时今日他想透这些,也已经没了用处。

  黑鹰死了,就算他再怎么假装他还在身边,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太过聪明太过理智,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有时也是种悲哀。

  他宁愿自己从来都不曾发觉对黑鹰的感情,一直做冷血残酷的魔教教主!

  可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总是无法抹去的。是他太过自信太过狂妄,所以才在感情超出预计时惊慌失措。

  甚至为了掩盖这种狼狈而害死了自己真正深爱的人……

  一滴血泪慢慢自他的脸颊滑下,在下巴一顿,然后落下。

  自从那天之后,他只要一流泪,就全都是鲜红的血泪。

  毒医说这是悲伤过度导致的,没有治愈的方法,但是再这样下去心病会逐渐加重,甚至会憔悴而死。

  而秋知风对此却并不在意。害死了最爱的人,他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全部动力。若非魔教教众还需要他,他早就追随黑鹰而去。

  如今这样半死不活地厚着脸皮活着,是为了惩罚自己,也是为了悼念黑鹰。

  一只洁白的手接住了他这一滴饱食对黑鹰感情的血色眼泪,小心地收进瓶中。

  「滚开!谁让你进……!」

  秋知风暴怒着抬头,眼眸却突然瞪大。

  「秋大教主,别来无恙啊。」

  月白色的长发,月白色的眸,美丽的浅色红唇,清丽不食人间烟火的狐妖淡淡笑着开口,在阳光下迷离得仿若梦境。

  复杂地瞥他一眼,秋知风低头继续轻抚着黑鹰的黑袍,彷佛没有看见他这只狐妖一样。

  隔数日再见到他,就像是一把刀插到了秋知风已经鲜血淋漓的心脏上。

  他不应该不听这些异类的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当时的他在感情中迷失了自己,于是上天就惩罚了他对黑鹰的绝情。但是,为什么死的那个却是黑鹰呢?明明最该死的,是自己才对!

  「咳咳!……」喉咙里一阵腥气翻涌,秋知风胸口一闷,狂咳几声,数点血花喷溅出来。

  若无其事地抹去嘴唇上的血迹,秋知风抿了抿嘴唇咽下喉咙里再度涌上的腥味,手指微颤着再度抚过膝盖上的黑袍。

  他的目光温柔又深情,悲伤而绝望,数种感情混合在一起,复杂的令人同感凄涩。

  倪裳的唇轻弯,长长的睫毛扑闪如蝶翼。

  「想要黑鹰回到你身边么?」

  身体猛地一颤,秋知风抬起的眼眸中,瞬间凝聚了天地间最森寒的暴风雪。

  「不、要、拿、他、开、玩、笑!」

  一字一顿,声透耳膜。

  秋知风于狂怒间不自觉的使用了狮吼功。

  所幸倪裳不是人类,否则这么近的距离绝对非死即伤,最少也会残废在床上瘫一辈子。

  「我从来不开玩笑。」抿了抿唇,倪裳很认真的说。

  「我做保证。」一只大手搂上了倪裳的肩膀,一身血红杀戮气息的炎狐焱莫,肩膀上扛着一口黑色的棺材现身。

  「做好了?」

  「嗯。」

  半靠在爱人的怀里,倪裳手轻轻的一托,焱莫肩膀上的棺材慢慢地从他的肩膀上飘下,轻轻的落到地上。

  「打开看看,你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开玩笑。」

  淡淡笑着,倪裳做出请的手势。

  秋知风猜疑地凝视他许久,终于动了。

  却只是掌灌劲气发力一掀,棺材的盖「咻!」的一声飞了出去,显露在秋知风眼前的内容令他手指一颤,膝头上的黑色衣袍滑落于地。

  「黑鹰?!」

  他失声叫道,猛地扑向了那口棺材。其间脚步一个踉呛.差点儿摔跪于地。

  只是他已经顾不了这些,眼睛直直盯着棺材里安详得彷若睡着的人,手指狂颤,许久不敢摸上对方的脸颊。

  是黑鹰!是他的黑鹰!他的黑鹰终于又回来了!

  「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具空壳。」

  还在记恨之前秋知风对倪裳的无礼,焱莫一盆冰水就泼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

  精明的头脑以及理智回炉,目光来回在黑鹰和两只狐妖之间游栘,秋知风几乎不敢相信从他们话中推测出的事情。

  难道……难道他们真的可以……

  秋知风激动得几乎站不稳,目光死死地注视着倪裳,似乎等待着他宣判死刑或者救赎。

  「给我一半心魄精血,我就还你一个活生生的黑鹰。只是一个人的心魂精血若是一次损失一半,不仅武功折损五成,容颜衰老,连寿命也会折半,你可要想清楚。」

  把玩着指间装着秋知风那一滴泪的小瓶,倪裳的语气突然变得危险冷漠起来。

  就如同一位冷酷的仙人,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给你。但相对的,你一定要把黑鹰带回我身边!」

  秋知风急切地立刻回答,完全没有迟疑。背微挺直,气势突然变得强大起来,隐隐有着睥睨天下的威严。

  此时的他,才是真正的魔教教主秋知风!

  为了得回他的挚爱,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永不言悔!

  得到如此答案,倪裳对焱莫略微点头。

  长着尖锐指甲的妖类之手慢慢地伸向秋知风的左胸,焱莫血色的眸子眯起,轻舔着嘴唇。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们可是妖喔,对人类绝无好感的妖,你真的相信我们么?万一我们得到你的心魄精血后反悔,你可是连哭都来不及喔……」

  极具煽动性的言语,在秋知风的耳边不停地述说着各种可怕的可能,可是他始终一动不动,平

  静地看着那只异类的手刺进自己的左胸。

  剧烈的疼痛一瞬间自左胸炸开,袭向他的四肢百骸。

  猛地咬紧嘴唇,牙齿深陷进肉里,秋知风痛哼一声,全身剧烈的痉挛起来。

  而大量的鲜血在对方的手刺进胸口的一瞬间喷发出来,飞溅得到处都是。成股的鲜血从他的伤处流下,不仅浸湿了他的衣袍,同时也沿着焱莫的手臂流淌,最后都落到了地上。

  「呵!这仅仅只是刚开始而已,若受不了,你可以叫出来,或者反悔哟!」

  焱莫充满诱惑力的声音仿佛就响在他的脑海里,一瞬间直逼忍耐底线的剧烈疼痛,几乎夺去了他的神智。

  「……继……续。」

  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两个字,秋知风狠狠地瞪着近在咫尺的血色狐妖,被咬破的嘴唇流出血来,顺着他下巴的曲线滑下,滴在他的衣襟上,如一朵朵盛开的红色梅花,凄艳哀绝。

  最令人害怕又敬佩的,是他身前那已经形成并不断增加深度的血洼,刺鼻的血腥味冲天而起,令人疑惑他是不是已经流尽了全身的鲜血。

  他的黑鹰,当初也是这样一身鲜血的被送回来。如果他再多冷静思考几分,也许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可以避免!

  他的黑鹰,明明已经伤得那么重了,他竟然还派他去执行什么狗屁任务!他就是个混蛋!猪狗不如的混蛋!

  狠狠地在心中咒骂着自己,秋知风只觉得身上的痛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比起黑鹰为他所承受的,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好,我欣赏你。」

  唇线诡异的弯出大的弧度,盛满恶意,胸口的手更向里伸去。

  更多的血流了出来,秋知风甚至能够感觉到焱莫指节的形状。

  「呜……」

  轻轻的呻吟声冲破唇齿的阻碍流了出来,秋知风死死地握紧双拳,拼命让自己在这种残酷的折磨之下保持清醒。

  一滴滴的鲜血从他握紧的双拳里流出,顺着手臂的方向,一路滴落于地。

  片刻之后,两个男人手掌大小的血洼在他的身侧聚集成形。

  脸上布满豆大的冷汗,成股流下,秋知风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咬得破碎流血,那抹红艳衬着他的皮肤看起来异常刺目。

  「拿到了!」

  轻呼一声,焱莫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一半的心魄精血慢慢地拿出秋知风的身体。

  就在散发着淡淡热气的心魄精血离开秋知风身体的一刹那,他的腰微微地弯了下来,两鬓染上霜白,脸上也爬上了许多皱纹。

  半跪于地,秋知风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疾速的流失,双手双腿的力气都渐渐变弱,最后甚至不得不双手拄地,否则他就会趴倒。

  幸而焱莫手一挥就止住了他胸口喷涌而出的血流,甚至连伤口也在一瞬间愈合。

  否则,大概在这一刹那间,秋知风就会与即将复活的黑鹰再度错过。

  映入眼帘的手背上布满了皱纹,秋知风惊恐地摸了摸脸,感觉到手下同样衰老的面容。

  「哪,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好心」地变出一汪清水,焱莫将那一半珍贵的心魄精血递给倪裳。

  「你现在要不要后悔啊?也许,还来得及喔。」

  继续不遗余力的诱惑鼓动秋知风,焱莫狭长的眼中满满的嘲讽与恶意。

  「……我……不后悔……」

  此时变得苍老的秋知风发出嘶哑的回答,突然失去了大半的武功,他的身体衰弱得彷若一具空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飘飘。

  「履行你们的……承、咳咳!承诺!」咳嗽不止,秋知风坚定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改变。

  哪怕面前的清水中清晰地映照出他现在的老态,哪怕今生都要用这个样子度过,他也还是要黑鹰回到他的身边。

  即使这样很自私。

  但如此又何妨?他是魔教教主,天生拥有任性妄为的权力。

  只是这一次的任性,只为黑鹰。只为他!

  眸光慢慢转深,他立刻运转自己睿智如初的头脑,为他跟黑鹰的将来盘算。

  即使外表苍老,武力折损五成,秋知风依旧是雄霸天下的那个秋知风,一丝一毫的动摇也没有。

  「我们不会食言的。」

  倪裳弯唇,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灰色陶壶来。将盛着秋知风血泪的瓶子打开,倒进去,晃一晃,一股淡淡的黑烟立刻冒了出来,在空中停顿一瞬,立刻向黑鹰的身体扑去。

  眨眼间,就全数没了进去。

  「那是……咳咳咳!……什么?」

  瞪大眼睛看着,秋知风生怕错过黑鹰醒来的任何一个刹那,连自己不停咳嗽的事都不在意。

  「他的三魂七魄。用深爱他的人的伤心泪来定魂最好不过。」

  边说着,手下的活不停,倪裳伸出尖锐的指甲在黑鹰的胸前一划,一道狭长的伤口出现,可是却没有流出一滴血来。

  抚着闷闷的胸口目不转睛地看着,秋知风明智地闭紧嘴巴。

  托着那一半的心魄精血,倪裳优美的手慢慢地将之送入黑鹰裂开的心口,然后抽回手,反手在那伤口上一抹,那可怕的伤口立时愈合,连一丝痕迹也不留。

  惊叹于非人类们的特殊能力,秋知风眼看着他们完成这一切,然后离开了黑鹰身边。

  「再来就看你的深情能否锁得住他的三魂七魄,并且唤醒他的神智。」

  「你是……咳咳咳……!」

  语速太快,秋知风一阵猛咳。

  「我们虽然采天地奇宝为黑鹰重塑身体,但那终究只是一具空壳。阳寿已尽的魂魄是无法在世间飘荡停留太久的,否则就会变成恶灵厉鬼,所以借你的泪来为他定魂。

  「你对他的情越深,便越能将他的三魂七魄锁在这具身体里,不被邪气所害。只要再用你的一半心魄精血为他注入人气人血,这具身体就可以算成一个真正的人。

  「之后,就要看你对他的情是否深到可以唤醒他的神智,令他真正的重返人间。关于这一点,我们就帮不上忙了。」

  而从始至终一直紧盯着黑鹰的身体看的秋知风试了几次,才终于颤抖着伸出手去握住了黑鹰冰冷的手。

  这不是人类该有的温度。

  全都是他害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但是,他是真的爱他。

  所以,求求你,黑鹰!我秋知风生平从不求人,可是我现在愿意低头,匍匐于地恳求你!求你醒来,回到我身边!我求求你……!

  时间在秋知风的乞求中慢慢静静的过去,从白日到黑夜,再从黑夜转白昼。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黑鹰静静地躺着,就像一尊制作精致的人偶,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连秋知风一直紧握的手也没有温暖他半分。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醒来?!」

  苍老的秋知风疯狂地摇晃着焱莫的衣襟,深黑色的眼圈让他布满血丝的眼愈加骇人。

  世间最残酷的,莫过于给了绝望的人一个希望,然后再度将那希望变成绝望。

  「是我的情不够深么?是我的爱不够么?黑鹰,我真的爱你啊!求求你,回到我的身边!我向你认错,我不应该让你去送死的!……咳咳咳咳……黑鹰!黑鹰!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清醒过来?你告诉我啊!任何事我都会为你去做!只要你醒来亲口告诉我!黑……咳咳咳……」

  身体里流失了大量的血,又失去了大半的内力,甚至还变得苍老的秋知风就像一盏即将燃尽的蜡烛,生命之火摇摇欲灭。

  「……咳咳咳……!咳!噗……」

  仿佛要把自己的心肺都咳出来般剧烈,年老的秋知风在疯狂地干咳了数声之后,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就连一向清冷无情的倪裳都偏开了头,不忍再看。

  那口血,正正喷到了黑鹰的脸上,染红了他的面庞。

  顾不及收拾自己,秋知风珍惜而小心地一点一点用手擦掉黑鹰脸上的血,一向精光内敛的眼黯淡如昏黄幽暗的天空。

  「黑鹰,你不肯醒来是不是不愿意原谅我?没关系,你不醒来,我就下去陪你。到时,你再不想要见我都不行了……呵呵呵呵……」

  凄凉的笑声从秋知风沾满鲜血的口中发出,一滴殷红如血的泪再度从他的眼角滑下。

  那泪落在黑鹰的手背上,闪了闪,竟然慢慢地渗透到他的身体里。

  然而,此时已经油尽灯枯的秋知风变得昏暗的老眼已经看不清这细小的异象。

  就在秋知风摇摇欲倒的时候,被紧紧握在他手里的手指轻轻的弹动了一下。然后是另一下。

  「黑……黑鹰?!你醒了?你恢复神智了么?」

  激动之下,秋知风强撑起精神又睁大了双眼,语无伦次。只记得紧紧握着黑鹰的手,松开一分都舍不得。

  算是死,他也要看到黑鹰真正地活过来。

  呵呵,原来他并不如自己所想象般自私。黑鹰如果能好好活着,他用自己的命来换,也算值得了。

  半躺在棺材里那张平凡的脸上慢慢地染上了淡淡的生气,之后唇色也变得红润起来,最后他的眼睫毛动了几动,慢慢地张开,那懵懂的神态,就像刚刚睡醒的孩子般无辜单纯。

  秋知风急切地拼命抱住他,几乎喜极而泣。

  被人抱在怀里的黑鹰却双目无神,呆滞得像失了灵魂的人偶娃娃。

  倪裳仔细地从旁打量露出秋知风肩膀外的这张脸,手指微微一弹,一道月白色的光打进了黑鹰的额头。

  「……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永远不要离开我!……」

  秋知风依旧激动得语无伦次,双臂抱紧怀中失而复得的爱人,恨不能永远就这样。

  他却也因此时两人的姿势,而看不到倪裳对黑鹰所做的一切。

  呼!终于真正完成了!

  倪裳暗松一口气,见黑鹰的眼变得清明起来,才微弯唇露出满意的笑容。

  其实他们对这个方法是否真的可以成功也不是很肯定,毕竟这个方法是从族中很古老破旧的书上找到的,而且据族中长老说,也没有成功的先例可以借鉴。

  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方法,是因为只有这个方法才是可以一劳永逸治标治本的。只要成功,秋知风抑郁早逝的命数也会跟着改变,这段注定双亡收场的爱情悲剧也将彻底逆转。

  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迗到西,他们既然要斩断青松与秋知风的恩缘,就要做到彻底!

  须臾,情绪终于平复的秋知风才察觉到黑鹰的不对劲。

  他怎么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呢?似乎还未开口讲过一句话……

  心头一跳,秋知风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连忙把黑鹰从怀中拉起,紧张地看着他。而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吃力地粗喘起来。

  「你……你是……谁?」

  黑鹰眨了眨眼,然后慢慢地生涩开口,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抽打在秋知风的心上。

  这打击太大,以至于秋知风完全没有注意到黑鹰开口的瞬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他的头发再度变得乌黑,脸上的皱纹光速退去,腰板也直了起来,相信他的武功也一定完全恢复了。因为他握着黑鹰的手,是如此强劲而有力。

  在刹那间,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再度恢复成健壮有力的青年,甚至连他失去的血与精力也一同回到了身体里。

  黑鹰呆呆地眨眨眼。

  「你是……主人?」刚刚明明还是个老头儿来的,怎么这么快就变成主人了?

  「……诶?」

  一惊一喜,就算是秋知风也被搞糊涂了。

  「你变回去了。」

  焱莫冷冷地点醒他。

  「……!」

  将另一只空闲的手伸到眼前,秋知风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手又恢复了年轻有力的样子,再摸摸脸,皱纹也消失了。

  「这是……?」秋知风不解。

  「因为你对他的爱足够深,所以那一半心魄精血不但唤醒了他魂魄中的神智,令他重返人间,同时也结成了『共生契约』。

  「从此种意义上说,你的那一半心魄精血并没有失去,故而你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从现在开始,你们将同生共死.除非在这之前你对他的爱消失,他就会立刻魂魄离体,投入地府。」

  一切,都在你的心。

  焱莫搂着自己的爱人快速消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