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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船王 第6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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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眦欲裂,“南极在哪里?你把她怎样了?”

  “她跟我私奔了,你说我能把她怎样?”

  她的目光在他与司徒之间来回,奇怪这两人怎会一起出现,突地心中雪亮,“你们是一伙的!所谓私奔根本就是你们一手安排的!”

  司徒笑道:“云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一口就道穿了我们的计划。只不过原先计划中要跟牛四私奔的是你云北斗而不是云南极。也正因为出了这点小小的纰漏才会直到今天才找你来做客。”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作弄我们姐妹?”

  “这得要问你那道貌岸然的好父亲!”司徒镜空冷冷地道。

  “我爹?此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他当年对我母亲始乱终弃,让她含羞自尽,今日你我又何须在此相见?”

  “我爹做过这样的事?”北斗愕然,随即点点头,“好吧,就算他做过。父债女偿,这原也是天经地义的事。”目光转向牛四,“那么你呢?”此人身形挺拔,神情冷峻,太阳|岤突起,分明是个功力深厚的练家子。 她惊道:“不,你不是牛四,你究竟是谁?”

  “说起来我们也不算陌生。”他抬手揪住面上的胡子。原来那胡子竟是假的,轻轻揭去,露出一张年轻俊帅的脸庞,左颊上一道十字形疤痕触目惊心。

  “是你!”她失声惊呼。他就是扬州那个疤面少年,“你到底是谁?”

  “我三年前就入主盐帮,你说我是谁?”

  她脑中电光火石地一闪,忽地倒抽一口凉气道:“你才是真正的盐帮帮主武钰!”

  “不错!”武钰面上浮起一丝微笑,“你确实比你姐姐聪明多了。”

  “你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你也跟我父亲有过节吗?”

  “跟我有过节的人是你!不,过节二字还远远不够形容你我之间的关系,应该说你是我的仇人才对。” “胡说!”她喝道,“我根本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你虽没做过,但你却是祸根!”武钰冷笑道,“十八年前,若不是你出生,那位号称青天大老爷的云大人又怎会心急如焚从而胡乱断案,让我父亲冤死,母亲自尽,姐姐被恶人抢去卖进妓院,好好一个家一夕之间妻离子散。难道你可以说这跟你全无关系吗?”说着指住面上的疤痕道:“若不是拜你所赐,当年仅四岁的我又怎会给烙上这盗贼的印记?”

  北斗怔怔然,半晌方道:“你们打算怎样对付我?折磨至死吗?”

  司徒冷笑道,“这可难说得很!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

  北斗道:“说起来的确是我欠你们的。随便你们怎样处置我,我都毫无异议。倘若赔上这条性命能化解你们的仇恨,那就尽管拿去吧!我只想知道南极究竟在哪里?她是生是死?”

  武钰正转身往外走,听到这话停下来,顿了一顿才道:“她自然是活着。我怎能轻易让她死呢?”

  “请你放过她!”

  他回过头,“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你不是说过,我才是祸根吗?你要复仇就冲我来,何必连累无辜?所有让她承受的折磨都应由我一个人来承受!”

  “哦?”他抬抬眉,上下打量着她,冷笑道,“也包括帮我暖床吗?”

  “你!”北斗气得气血翻涌,说不出话来。

  “放心,我对不情愿的女人没兴趣,不过别的男人可就难说得很了。你想不想经历一下我姐姐当年的遭遇?我倒真想看看云覆雨得知自己女儿被千人骑万人压的表情是什么!”

  北斗大怒,“你这畜生!”发拳就向他击去。他侧身堪堪避过,一反手扣住她脉门往前一推,她便腾腾腾倒退几步,情知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不由心下悚然。

  武钰瞟她一眼,转头一言不发地离去。

  司徒镜空冷眼看她,讽道:“你刚刚不是还说什么任我们处置也毫无异议吗?怎么才一转眼就发起怒来?”

  北斗凝神不语。

  他又道:“我知道你在想着逃离这里,所谓无异议不过是嘴上的客套话。这本是人之常情倒也无可厚非。不过你若想离开总得补充体力吧?”他指指地上的食盒,“我特地吩咐厨房为你做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你若吃得高兴就此长住不走了那当然更合我意!”说完也转身离开。

  石门在他身后隆隆合上,室内重又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北斗呆立半晌,听到肚中咕噜一声方觉饥饿。心道反正自己性命已在他们手中,应不至于多此一举在食物中下毒,便蹲下向那食盒摸索过去。小菜果然做得很精致,但她却从未吃得如此狼狈过,因为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筷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用手抓着送进嘴里。

  吃饱的感觉真好,腹中一股暖意升起抵达四肢百骸,畅快惬意。随着暖意越来越浓,她竟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好热!她侧头把滚烫的脸颊贴在石壁上。冰凉的感觉让她心中一凛,难道食物中竟被下了药?

  她转头把另一边脸颊贴到石壁上。是了,是下了药,但却不是置人于死的毒药,而是……

  她甩甩头,抵抗着那几乎已浮出水面的答案,站起身把整个身体都紧紧贴附在石壁上以汲取凉意,然而却怎么也抵挡不了心底汹涌而来的热潮。

  “宣赫。”

  宣赫,你在哪里?为什么你还不来?你快点来救我呀!

  不对,弄错了!她忽又摇摇头,自嘲地笑。宣赫哪里有本事到这里来救我?来的应是夜神。每次我一有难他就会及时出现,今天他也会来吗?

  不对!宣赫也救过我的!在山洪中,还有那次在船上,船帆快要砸下来时,是他拖着我跃开的,还让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那强健有力的心跳。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隆隆响声,室内霎时又亮如白昼。

  她缓缓回头,眨眨眼,“是谁?”

  光亮中,一个黑影急急奔来,一把拉住她道:“快,跟我走!”

  她迷迷蒙蒙地抬眼看他,“你是谁?是宣赫吗?”

  一块黑巾蒙着他的面,一双眼仍是那么明亮深邃,只是少了一分冷静而多了一分焦虑。

  “哦,你是夜神,不是宣赫!”她摇摇头,微眯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

  “为什么是你呢?那么久没见过你,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把你忘了!可是为什么我一有危险你还是会及时赶来救我?”她喃喃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因为你心里有一根弦与我紧紧相连吗?无论相隔多远,只要我轻轻一扯你就会感受到我的痛苦?”她抬手轻轻抚向他的心口,感受他的心在她的掌下强健地跳动。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沉声问:“他们给你吃了什么?”

  “嗯,”她眨眨眼,侧头道,“吃了饭,还有几样小菜。没有筷子,我是用手抓着吃的哦!嘻嘻,幸好没吃进鼻子里!”她娇笑着整个人都偎进他的怀里,“嗯,好熟悉,你的心跳好熟悉!”她满足地轻叹。

  夜神不再?嗦,把她往肩上一扛便急奔出去。

  石室门口竖着一块极大的铜镜,而石壁上则挂满了白灯笼。镜面反射灯光,是以每次石门一开即亮如白昼。

  趴在夜神背上的北斗努力抬头看看,笑道:“怪不得,原来是这样!只是为什么要挂白灯笼?这是给死人用的啊!怎么不用红……”

  夜神低喝道:“闭嘴!”只管发足急奔。此处正是司徒家的后花园,藏在一座假山后面,极为隐蔽,但却只有一个出口,倘被堵住便难以脱身。

  正想到这里,面前便出现一个人影,“可巧,咱们又见面了!”来的是武钰,“在扬州你两次从我属下手中救走了她,今日你以为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夜神也不多言,放下北斗在一块大石上坐下,回身解开缠在腰间的长鞭便准备应战。

  武钰倒并不急着与他开战,反自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慢条斯理地扇着风,“你以为这一战你有几分赢的把握?”

  夜神目光闪烁了一下,却并不言语,只把手中的长鞭握得更紧。

  武钰笑道:“我知你其实连一分把握都没有。兵家讲究的是知己知彼。扬州那一战你显山露水,我对你已有个大致的了解,但你却对我一无所知。今天这一战尚未开始,你便先输了一半。”

  忽然北斗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夜神走来,面色潮红,轻声道:“你为什么丢下我?你知不知道我好难受?”说着软软地偎进他的怀里,“我真的好难受,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夜神知她所中媚药发作,而且来势极凶,看样子就快撑不住了,不由得心急如焚。一狠心,抬掌劈向她后脑。北斗便即软倒,脸上始终挂着梦幻般的微笑。

  他把她抱到一边靠墙坐着,回头冷眼望着武钰,沉声道:“来吧,速战速决!”

  “啧啧,看你们郎有情妹有意,我今日就做个好人。只要你在我手下走五十招而不落败,我便放过你们!”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话音刚落两条人影便如旋风般卷在一起。花园中顿时飞沙走石。花朵树叶都被两人激起的劲风卷落,四处纷飞。

  武钰的兵器虽只是尺来长的纸扇,但用来应付夜神丈余长的鞭子却游刃有余,让他处处受阻,施展不开。

  这样下去只怕不到五十招便要败给他了,看来须出奇招才行。夜神心念电转,忽地长鞭一抖,竟齐柄断裂。他猛地欺身上前,闪电般扬手一击。那手柄中突地伸出把短剑。

  武钰猝不及防,一惊之下猛往后跃,剑尖堪堪掠过面门。他站定,眼里露出激赏之意,“这一招出奇制胜,倒在意料之外,还算有点味道。”

  夜神喘一口气道:“记住你只剩五招了。过了这五招,你可不能食言!”

  “尽管放心!但问题是——你过得了这五招吗?”武钰冷声道,折扇一挥又欺身上前,当下不敢再托大,凝视全力应战。

  近身缠斗,夜神更觉吃力。“当”的一声,短剑与纸扇相交,方知纸扇原是铁骨所制,“四十七四十八……”眼看已只剩下最后两招。

  武钰忽冷笑一声,身形拔起,折扇脱手飞出夹着风声飞向夜神胸口,料他必定回剑去挡,那么自己腾空的腿便可侧扫他的头,这一下他必非死即伤。

  谁知夜神根本不理会那折扇,却使出拼命的招数,挥剑向他小腹削去,拼着自己一死也要拖他陪葬。

  武钰跃起之势去尽,眼看剑尖就要刺入腹中,大惊之下急急收腹使出千斤坠功夫往后便倒,“咚”的一声跌到地上,好不狼狈,虽未受伤却面子丧尽。抬头看夜神时,他胸口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血流如注,却仍站得笔挺,双目炯炯道:“五十招已过!”

  武钰一跃而起,冷冷说道:“你们走吧!”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夜神一刻也不耽搁,扛起北斗就疾速离开。

  待他走远,武钰才慢慢转身,朝他离去的方向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你为什么要放他走?”司徒镜空从假山后转出,望着他的目光中充满不解与埋怨。

  “你也看到了,我必须放他走,身为一帮之主,我怎能言而无信?”

  “你在让他!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就只使了九分力!你是故意让他们走的!”

  武钰冷眼看他,“我为何要这样做?”

  司徒镜空吼道:“因为你不想伤了云南极的姐姐!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鬼里鬼气的女人?是不是?”

  “住口!”武钰沉下脸怒道,“我的事轮不到你多嘴!你最好给我识清自己的本分,既然我能轻易让你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也能轻易让你跌下来!上次你没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差人炸掉木华山顶的水坝差点让他们淹死,那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给我记住,云家人的命在我手里,你若先叫他们死了,我便找你偿命!”说完便拂袖而去。

  司徒镜空立在原地,一双眼怨毒地盯着他的背影,然后又看向夜神消失的方向恨恨道:“哼,倒是让你捡了便宜!”

  2o

  2oo7年1o月11日 星期四 9:46:59 p《穿越文合集》第八章 终见端倪

  大清夜宴3作者:纳兰

  第九章 与子成双

  夜神足下不停,前胸伤口的血也在不停地汩汩涌出。奔至几里外的一片林子里,终因体力不支而几乎跌倒。他扶着一根树干稳住身子,把背上的北斗放下来。她已是浑身滚烫,月光下脸色酱红发紫,几乎快滴下血来。

  不行,这样下去她会死的!他喘着气,点了自己伤口周围的|岤道稍作止血,便扶起北斗拍醒她。

  “啊,好热喔!”她眼还未睁开便先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

  他皱着眉神色痛楚地盯着她扯掉衣扣,露出雪白的香肩。

  她忽地睁眼看见他,立即欢呼一声扑进他的怀里,用力撕扯他的衣服。

  “不要!”他捉住她发狂的双手,“不要这样,你会后悔的!”

  “我好难受,我好难受你知不知道?”她喘着粗气喊。

  “我知道。”他说,“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抬起迷蒙的眼看他,“你是谁?是谁?”模糊的黑影在眼前晃动,让她什么也看不清,“我不知道!”她挣开他的手,又开始拼命拉扯他的衣服。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压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么告诉我你现在想的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晃着发烫的脑袋尖叫,“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必须知道!”他大吼,“告诉我,你想的是谁?你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不,我不要你帮!”忽地一个身影闪电般掠过她的脑海,让她如遭雷殛般浑身剧颤。她猛地推开他一跃而起,转身踉踉跄跄奔向林中的池塘,“扑通”一声跳进水里,连脑袋一齐浸进去。

  夜神忙跟进水中把她拉上来,“你这样是不行的,不但解不了毒反而会让毒气攻心更加严重!”

  “那么我该怎么办?”她狂乱地甩着头,“我快控制不了了!我该怎么办?”看见面前的他,她立即神色惊恐地往后退,“不,你不要过来,我不要你帮!”

  他却步步进逼,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她,“那么你要谁帮?你说,你说啊!”

  “不——”她嘶声厉吼,“我不要,我谁都不要!”忽地侧身抱住一棵树,闭上眼把头狠狠地向树干撞过去。然而所撞之处却并不坚硬,反而还很有弹性。

  她睁开眼,发现撞到的是他的掌。

  “还有一种方法,虽然慢一点,却未尝不是更好的途径。”他退后一步,沉声道,“过来,打我!向我出招,把你心中所有的压抑和愤懑全部发泄在我身上,来吧!”

  她斜眼看着他,慢慢凝聚所有的精力,忽地眼里就射出野兽一般的光芒,“啊——”她尖叫着朝他扑过去,又踢又捶又撕又咬,拼了命似的发泄,打得毫无章法。他四处腾挪闪跃,见招拆招,可因为怕伤着她,却仍不可避免地挨了好几下。胸前的伤口再度裂开,鲜血不住地冒出来。然而早已目光涣散神志不清的北斗根本就看不见他受伤,只顾着发了狂似的想把潜藏在心底的猛兽激出来。

  终于,她大汗淋漓筋疲力尽地趴倒在地上,累得几乎连气也喘不出来。汗液,将她体内的大部分药性都排了出去。

  一阵凉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翻过身,仰望天边群星,思绪一点一点回到脑中。

  檀木坠子,南极,司徒镜空,武钰,还有夜神……

  夜神?她忽地一凛,立即坐起回头看去。

  只见他垂着头靠着树干坐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胸前大片更是血汗交织不忍卒睹。

  “夜神!”她惊呼一声扑过去,“你怎么样?”

  他缓缓抬头,目光已有些涣散,蒙面的黑巾也已湿透,“还好。你呢?”

  “还好。”她说着,竟觉得喉头有些哽咽。

  “那就好!”他点点头,“总算我没有做会让你后悔的事。”

  “但你又是何苦?”她叫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已受伤了吗?”

  她抬起手,颤抖着伸向他一片模糊的胸口。他却一把捉住她的手,紧紧盯着她的双眼,轻声问:“如果,今晚在你身边的是宣赫,你会怎么做?”

  她怔住,抬头呆呆地瞪着他。他叹一口气,把头撇到一旁,“算了,当我没问。”

  “你,我……”她顿了顿,目光又落到他的伤口上,“你的伤要赶紧处理!呀,对了!”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道,“你上次给我的金创药,还剩下一些没用完,让我来给你敷上吧。”

  他却撇过头,淡淡地道:“我还有,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回家吧!”

  “回家?”宣赫焦虑的脸庞在眼前掠过,让她心中一紧。她叹一口气,忽地脑中电光火石地一闪,“回家!天哪,我怎么没想到,他要报复的,是我们全家啊!”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昏倒。她凝了凝神,转身拔腿就跑。

  “等等!”夜神叫住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回去已经迟了?”

  她怔住,回头,“原来,你早已知道了!”

  他垂下头,不敢接触她的眼。

  “夜神,听闻你为人最是雷厉风行,为何在这件事上却徇了私?是因为我吗?”她顿了顿,惨笑道:“我是否该感谢你的仁慈,让我们云家在这世上苟且偷生多活了几日?”

  “我……”

  “如果有机会,来世再见吧!”她道,再不回头,绝然而去。

  夜神扶着树干站起身,神色凄然地遥望她的背影远去,然后转身,跌跌撞撞地向另一方向离去。

  中堂府,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沉睡之中,全然不知大难将临。北斗奔至父亲房外,大力拍着门,“爹爹,醒来!爹爹,赶快醒来!”

  一会,云覆雨披衣开门,双眼清亮,可见并未睡着。

  “北斗?半夜三更你突然跑回来大喊大叫什么?”

  北斗“扑通”跪倒在地,焦声道:“爹爹,我求您收手吧!”

  云覆雨怒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收什么手?”

  “爹爹,造反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难道您真想陷云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你疯了?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云覆雨大怒,一扬手“啪”地打她一掌,把她打得扑倒在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爹爹就算把女儿打死也不要紧。怕只怕爹爹就算此时收手却也来不及了!”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北斗抹去嘴边的血迹,跪直身子,“那就请爹爹听女儿从头道来。半年前,爹爹以人头担保接下扬州那件重案,虽说有禅位的巨大诱惑,但女儿仍觉疑惑。爹爹并未执掌刑部,而且平素也非以查案见长,为何竟会接下这桩大案?之后爹爹派哥哥出行,并要我随侍在侧。当时我就问过您,查一起朝廷重案为何竟要我这女流之辈同行?爹爹说要我保护哥哥。我虽疑虑却仍相信您。但现在我明白了,爹爹此举目的有三:其一,倒确实是为保护哥哥,因为有我这女流之辈在旁,哥哥就不便于同前面几名官员一样夜宿画眉居,那么在才略上其实并不如他们的哥哥能够全身而回也好有个说辞。其二,将儿女双双派出,以此孤注一掷的举动爹爹可向朝廷昭显一片忠心,并可让哥哥身居奇功。其三,因司徒镜空也同时在扬州查案,难免会与我们有所接触,爹爹便希望女儿借此良机吸引他的注意,让他主动上门求亲,从而以极其自然的手法不落痕迹地将这员大将纳入爹爹门下。”

  她吸一口气,续道:“谁知结果却出了纰漏。也怪女儿看走了眼,以为那司徒是个好人,自做主张非同姐姐换嫁不可。可惜爹爹养兵千日,却连一时也未用上。谁知道换嫁的结果更是出乎意料,南极竟与人私奔,一桩亲事闹到灰头土脸的收场,司徒镜空自是再难以拉拢。但好在爹爹已破奇案,让以八王爷和五阿哥为首的一众官员伏法,从而一举铲除了禅位之争中最强劲有力的对手!但爹爹仍未满足,在将画眉姑娘进献给皇上的同时又差人引荐给五阿哥,让他们父子心生嫌隙,从而又免去一位竞争对手。”

  云覆雨听到这里,脸上肌肉不住抽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北斗又道:“此时再放眼朝中百官,年轻的阿哥贝勒都不足为惧,而一品大员中能与爹爹争锋的就只有纪太傅跟和大人。纪太傅年事已高,自不列在考虑之中。但和大人,论财势论皇上的宠信,爹爹都比不过他。为防万一,那便只有在暗中培植势力了。若女儿猜得不错的话,那一千万两官银早已被爹爹拿去暗中招兵买马,也许还远远不止这些。”

  “胡说!胡说!”云覆雨再也忍不住,跳起来大吼道,“简直一派胡言!”

  “女儿是否一派胡言,爹爹最是心知肚明不过。”

  云覆雨紧握双拳,全身发抖,良久,颤声问:“你,你却是从何得知?”

  “爹爹可知武钰其人?”

  “当然知!”

  “爹爹所知的武钰可是那位投诚朝廷的留虬髯的中年汉子?”

  “自然是他,难道还会是别人吗?”

  “不错,武钰确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云覆雨闻言大惊失色,踉跄了一步,几欲跌倒。

  “正是!我也是今夜见到真武钰,这才想通一切前因后果。爹爹,您施的是连环计,人家却是将计就计。爹爹又如何能不落入他的算计之中?”

  云覆雨面色煞白,伸手扶住门框,喃喃道:“将计就计?”

  “我不知道爹爹在什么时候与假武钰结盟,但肯定是在扬州窃案之前。想必是在此人的明示暗示下,爹爹便与他合作,由他负责挑拨八王爷造反,窃官银嫁祸扬州杜大成,而后又血洗杜家庄运走官银。之后皇上派去扬州的钦差都被盐帮或八王的人灭口。然后爹爹便按计划接下查案大任,得到调遣朝中官员的权力。于是您先派了两名官员去打头阵送死。这两人都是年轻有为且各有功名在身的八旗子弟,除掉一个便少一个。而且也可借他们却让八王爷和大阿哥这两名幕后主使逐渐浮出水面,实在是一举数得。最后再让我和哥哥出马,虽没费多少工夫,破案也显得水到渠成。

  “可是爹爹,您千算万算,却漏算了最重要的一点,盐帮这样一个规模庞大的帮派,为何竟会竭诚与您合作如此不遗余力地帮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爹爹,您以为您便是那最后的胜利者,却不知黄雀背后还有老鹰啊!那真正的盐帮帮主武钰便是这只老鹰。

  “爹爹,若女儿的估计无误,此刻,您曾经的作为都已经被呈到皇上的案头,而大内的禁卫军也已出发,正向我们云家包抄而来。”果不其然,北斗话音刚落,院外的巷子里便传来阵阵马蹄声。随即便有人开始撞门。

  云覆雨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叹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北斗站起身,走到父亲身边扶着他道:“女儿无用,没能早日识破这圈套。今生女儿已无法报您养育之恩,唯有等待来世了。”

  云覆雨一把捉住她的手,急急地问:“那武钰到底是谁?为何竟要如此算计我?”

  这时禁卫军已破门而入,闹哄哄地四散开来叫人到院中集合。禁卫军首领上前朝云覆雨一抱拳道:“云大人,得罪了!”一挥手,即有两名士兵执了铁链来锁住云覆雨的颈,朝外拖去。

  云覆雨大急,回头喊道:“快告诉我那武钰究竟是谁?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啊!”

  北斗又扑地跪倒,喊道:“此事全怪女儿!十八年前因为女儿的出生让您在公堂之上心神不宁,从而错断了一桩命案。这错案的受害者便是武钰全家!”说着朝父亲的背影重重地磕下头去,“女儿万死不能赎其罪啊!”

  云覆雨闻言,又惊又怒,暴跳着骂:“都是你害的!你哪是什么北斗星,分明是个扫把星!扫把星!”嘶声吼着,逐渐远去,终至无声。

  这时迷迷糊糊刚从床上被拖起的怀恩和几名女眷乍闻噩耗,也一个个群情激愤,奔到北斗身边尖声嚷着:“扫把星!扫把星!”一个个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她身上。

  北斗伏倒在地,咬牙一声不吭地接受大家的愤怒。直到云夫人尖叫着冲来将众人推开,她才慢慢直起腰来。

  “娘!”她把哀痛欲绝的母亲抱到怀中轻轻抚慰,耳中充斥着众人的哭嚎和不断的扫把星的咒骂声。 她是否也该同声一哭?但奇异地,她眼中却无半滴泪,只在黎明的秋风中干涩到刺痛。

  扫把星!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她轻拍着母亲不停抽搐的肩,暗道:娘,女儿今生不能尽孝,只有等来生了。

  她闭上眼,眼前一个个人来来去去,都是她这短短一生里有所亏欠的人。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夜神,甚至武钰。

  她亏欠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尤其是宣赫。

  宣赫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泣吗?”可如今先死的却变成是她。那么他会为她哭泣吗?

  她微微叹气,一丝酸楚从心底涌上来。忽然间,眼里竟湿润起来。

  天刚明。

  宁王府,后花园。永琰一身戎装正在舞剑,蕊馨格格站在一旁手舞足蹈地跟着练。

  “好丑!”永琰突地收剑,指着她大笑。

  “你嘲笑我!”蕊馨跺着脚嗔怒道,“我要去告诉阿玛!”

  “好了,别跟我练啦!下回我还是介绍一个好师父给你!”

  “是谁呀?”蕊馨兴致勃勃。

  “这个,”永琰顿了一下才道,“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得先去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才行。”

  “真的?这么神秘?”蕊馨眨着大眼睛,“那我更加期待了!”

  “你就慢慢期待吧,我进去换件衣服。”永琰说着穿出花园,走进自己的卧房。门一推开,他就大吃一惊。

  “宣赫?你什么时候来的?”只见宣赫一身脏兮兮,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面色苍白,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劫。

  他懒懒地瞟了永琰一眼,虚弱地答:“来了一会儿。”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受了伤吗?啧,看样子还伤得不轻呢!是谁有这么大本事把你伤成这样?我刚还打算把你介绍给蕊馨当师父呢,结果你却这样拆我的台!”

  宣赫摆摆手,“闲话少提。你知不知道云家被抄的事?”

  永琰点点头,“这次证据确凿,云覆雨罪行可大了,多半是要全家抄斩的!”

  “可否求皇上网开一面?”

  “你是说你家那位夫人吗?”

  宣赫摇摇头,“若是云家人都死了,她决不会独自偷生。最少也得留住大部分女眷的性命。”

  永琰皱眉道:“这只怕难办得很!”

  宣赫迟疑一会儿道:“我准备去见和糰,你以为如何?”

  “和糰?”永琰惊道,“去见他?”

  “是!我听说和糰对皇宫内苑宝库中西域进贡的玉象十分垂涎。我现在来找你就是为的此事。你帮我打通一些关节把那玉象连夜运出来如何?虽然失了我们一贯的原则,但为救人,却也别无他法!”

  永琰叹道:“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为了你那位夫人,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以后你传授我功夫时可不能再藏私!”

  宣赫叹着气道:“不是我想要藏私,而是,我只怕你在武学上面花去太多时间而耽误了你的学业。要想成就大事,最重要的是雄才经略,光有匹夫之勇是远远不够的。”

  “但我大清江山不就是在马上打下来的吗?”永琰辩道。

  宣赫摇摇头,“马上得天下,焉能马上治天下?”

  “好!说得好!”忽地一个脆生生的嗓音大声赞,随即蕊馨出现在窗口,“十五哥,你为人未免太不爽快。不就是一只小小的玉象吗?还拿来要挟宣赫哥哥,岂不是太过小气?宣赫哥哥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那玉象我去给你偷出来!”

  “别乱说话!”永琰斥道。

  “你不相信我?等着瞧吧,我蕊馨格格出马,从来就没有搞不定的事!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宣赫哥哥,你家的那位夫人到底好在哪里,真的值得你这样大费周折地去救她吗?”

  宣赫淡淡一笑,“不救倒也无所谓,只不过这世上你就要少一个宣赫哥哥了!”

  三日后,云府众人接受裁决。云氏男子以及参与过谋反的家仆一个不留,全部斩首。而余下几名不知情的女眷,因以和糰为首的众位大臣齐齐上奏陈情,朝廷感念云覆雨为政几十年也曾做过不少政绩,特地网开一面赦她们死罪,只贬为奴婢,且后世三代不得为官。已出嫁的也不例外,直接从夫家除去户籍,一律交由户部在三日之内指给各官户人家做奴仆。

  判决一下,人人都赞皇上仁慈。只有乾隆自己最清楚,所谓网开一面其实只是因他怜惜北斗满腹文采,不忍见她就此香消玉殒这才大发了慈悲。死罪可免,活罪却总是难逃。为奴为婢虽然委屈了她,但总好过砍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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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oo7年1o月11日 星期四 9:47:oo p《穿越文合集》第九章 与子成双

  大清夜宴3作者:纳兰

  第十章 雪雨霏霏

  北斗还未来得及感受丧家之痛,便被遣回宣贝勒府,只是身份再不是少福晋而是奴婢。云夫人则被遣往和糰的府第。北斗有心想保护母亲却无能为力。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当然她是没有泪的。她是星。星从来都是坚韧孤寒,最不乐意见到的就是眼泪与怜悯。她甚至还能微笑,微笑地面对大家或同情或感伤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府中多数下人都对她抱以怜悯,嫣红则比她还要伤心。

  这些她都无所谓,无所谓自己的房间从女主人的东厢房搬到后院的下人房,无所谓本来就瞧她不顺眼的福晋天天派人来刁难她,也无所谓内务府的监事时常来检查她是否干着奴婢应干的粗活,更无所谓宣赫连续三天都没有回家。

  他回不回家,他在哪里过夜,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都已经不再是他的妻子了。她从前就没有在乎过他,现在当然更不会在乎。何况,如今的她也已没了这个资格。一个奴婢,凭什么过问主子的去处? 或许,他也已不再在乎她了吧?一个低贱的奴婢,一个只会带来灾难的扫把星,凭什么还能吸引他全部的视线?当然不能!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费尽心思让她回到府中来?她知道自己先前必不是被遣至此处的。宣赫为得到这个结果不知要一路打点多少官员。他素来就不喜官场之事,可这回为了她,他却不知要受多少委屈。若他已不在乎她,那又何必?

  她苦苦一笑,自井中提起一桶水,倒进盆里,然后端着盆走向花厅。现在她每天的活就是打扫花厅和后院,很轻松。是管家特地为她安排的。她知道管家人好,想要尽量照顾她,但她其实是想要干更多更重的活。只有极度的疲累,才会让她懒于思考,懒于回忆过往的一切。

  经过假山时,她忽地听到有人谈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愣,忙停下步子隐身到一块大石后。

  “福晋吩咐了,要你想法抓住云北斗的错,名正言顺地打发她出去,让贝勒爷也无从反对。”

  “可是少福晋平日也待我不坏,我怎可……”

  “你还叫她少福晋?那个女人如今不过是个比你还低贱的奴婢。而且听说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云家的灭门之灾就是她招来的。这样的祸害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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