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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船王 第6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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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喽!”

  福晋慌得六神无主,“这可怎么办?”

  “进补!大补而特补!”

  “那您老赶快给他开方子吧!”

  于是,赛华佗提起笔刷刷刷写就一张方子,仍是交到北斗手中,“还请少福晋亲自抓药亲自煎药亲自喝,贝勒爷这病才会好!”

  北斗眨眨眼,疑惑地瞅着手中的当归人参鹿茸三宝大补药方道:“亲自喝?应是亲自喂他喝吧?”

  “不对,不是喂他喝,就是你亲自喝!”

  “可是,明明是他生病,为什么叫我喝药?”北斗一头雾水。

  赛华佗不悦地沉下脸道:“我说叫你喝你就喝!本大夫的话你居然也敢质疑?哼,下回贝勒爷再有什么病痛我可是不会来了!”说着气得白胡子一抖一抖。

  福晋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见此状况,忙出来打圆场:“大夫叫你怎样你就怎样,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是!”北斗只好点头,“我马上照办!”

  赛华佗的白胡子这才舒展开来,“好,每天晚上临睡前让贝勒爷亲自喂你喝一碗,保证药到病除!”说完捋着胡须满意地扬长而去。留下北斗与福晋面面相觑,嘴上虽未再质疑,可心下却都大惑不解。

  只有床上的宣赫捂在被子里咬住一只手指头拼命忍住大笑,心道赛华佗呀赛华佗,你真是越来越深知我心啊。

  一张药方捏在北斗手里,捏到手心冒汗。他一定是在捉弄我,一定是他们联合起来捉弄我!她越想越不对劲。福晋在身后催:“媳妇,你快去抓药吧!”

  北斗点点头,迈步往外走,正好看到嫣红匆匆奔来。

  “什么事这么急?”

  “小姐,新店开张,请你去剪彩呀!”

  “什么店?”

  “马店、布店和客栈!大家一致商议,用小姐和贝勒爷的名字各取一字做店名,叫做宣北名店。怎么样?我们这群下人还很靠得住吧?”

  接下来三天,北斗先后为三家新铺子剪彩。生意还都不错,尤其是布庄,客人奇多,都是些花街柳巷的姑娘们,争先恐后地涌来想要一睹老板娘的风采,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收了宣贝勒的心,让昔日花花公子变成好好男人。

  夜晚,北斗在家看账本。

  “唔,照这个速度,不出一年,就可以再开三家分店了!”她合上账本自言自语,一边就着送到嘴边的汤碗喝了一口。

  汤?她一惊,瞪大了眼。

  “老婆,好不好喝?”宣赫笑眯眯地问。眼看她鼓着腮帮就要把那口汤吐出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许吐!大夫吩咐过了,非盯着你把汤喝了不可!”

  她只好把口中那大补而特补的汤喝下去。这三天来都被宣赫盯着喝补汤,补得她两眼冒金光,只得每天半夜爬起来练剑宣泄过剩的精力。

  “喝进娘子肚,补在相公身。”他说。

  “胡说!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怎么没有?大夫说这叫亲情进补疗法。你的身体补得结实强壮了,心情自然就会好,心情一好,就会影响身为丈夫的我。我的心情一好,身体自然而然就会康复啦!只不过呢……”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种治疗还缺最后一道程序。”

  “是什么?”

  “就是呢,那个,晚上你也不用练剑了,只要……哎呀,不好说。你附耳过来。”宣赫朝她招招手,于是她便凑过去。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什么呀!”她一听之下,窘得满面通红,一掌把他推得倒退三步,怒道,“你、你满脑袋就只有这些不正经的想法!”

  “冤枉啊,我哪有不正经?我们是夫妻啊,夫妻之间做这些事本来就天经地义嘛!”他一脸的委屈,也一脸的正经。

  “住嘴!你还说?你、你,哼!”她又羞又怒又窘,瞪着他,一张脸越涨越红,终于一扭头,夺门而出就往外狂奔。

  他追在后头喊:“哎,老婆,你去哪里啊?”

  北斗已去得远了,只遥遥地丢下一句话:“回娘家!”

  “回娘家?”宣赫站住脚步,品味了一下她的话,然后突地就喜形于色起来,“若是一个月前我向她提出同床共枕的话,她一定打得我回老家!可现在竟然是她自己回娘家!哈哈,有进步有进步!照此下去的话,再过一个月,我就可以软玉温香抱满怀啦!嘻嘻,呵呵,哈哈!”一个人站在月光下的花园里狂笑不已。

  还未等他笑完,北斗又折了回来,板着脸道:“我回家的时间里,你必须把四书五经给我念熟了!否则,哼哼!”

  “啊?”宣赫垮下脸,笑声变哭声。

  北斗没回娘家,而是去自家客栈住了两天。在管家的打理下,客栈经营得有声有色。客人们来来去去倒颇为热闹。

  北斗白天在另两家店铺间奔忙,晚上回客栈,虽累却仍是睡不着。

  感觉有些奇怪,她明知宣赫根本没受什么伤,只是装病骗取她的同情好趁机向她撒娇,也明白他与赛华佗联合起来骗她进补,补得她虚火上升好让那色鬼趁机如愿。但是,为什么她没有拆穿他也没有生气发怒,反而自己逃出来?她究竟是想逃避什么?

  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但她却紧紧闭上眼装作看不到。

  她原是厌恶他的,那么厌恶,不是吗?她一颗清雅的心怎能容下他那样的俗物?她与他原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阴差阳错才凑到一起。将来她是要全身而退的,不是吗?那么她还慌乱什么?烦恼什么?

  可是,心还是那颗完整的心吗?心若缺了一角,又怎样全身而退呢?

  当然宣赫不会允许她退缩,他也追到客栈来,就住到她的隔壁,每晚敲着隔在两人中间的壁板念“君子好逑”的诗经给她听。

  唉,她到底该怎么办?

  一年一度的猎鹰盛会。由皇上领军,京城的王公贵族们齐齐出动热河,围林而猎。女眷们则候在林外的御花苑里,等着男人们扛猎物回来。

  这一次盛会又与往年不同,皇上指定用于比赛的猎物是鹿,背后便隐含有逐鹿中原之义。所以参与围猎的贵族们无不全力以赴都想摘取这项逐鹿桂冠让皇上重视,以便在禅位之争上获得一席之地。

  猎场,是一个大型的擂台。男人在此比的是力量与胆识,而女人,比的则是美貌与丈夫。

  只有北斗,什么也不想比。她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笑话。

  但她原是什么都想比的。美貌智慧财富,她相信自己不会比任何一位小姐格格差。而丈夫,他的身份地位相貌情趣,也不会比任何一位阿哥贝勒额驸差。只除了那该死的力量与胆识外。但那也没关系,有她在,便可为他弥补。她甚至在自己的行囊里准备了男子服饰和一把力道十足的铁弓。她相信凭自己的骑术、箭术和轻功,一定可以让宣赫独占鳌头。

  然而她一切的苦心却因他的一句话而付诸东流。

  “我不去!”

  她以为他是因怕出丑而闹别扭,便安慰道:“放心,有我帮你,你一定能够脱颖而出,让别人对你刮目相看。”

  他却说:“刮目看什么?我就喜欢现在这样不行吗?”

  她失望道:“难道除了游手好闲之外你就不能干点有出息的事?你可真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泥捏的乌龙!”

  他便自嘲地笑道:“我天生就是这德性,改不了啦!你如果嫌弃的话,没关系,猎场多的是金龙银龙宝石龙,只要你喜欢,随便就可以猎它十条八条回来!你尽管去好了!”

  她便赌气道:“好,那我去了,你不要后悔追着我来!”

  于是她先行上路了。她笃定他很快就会追来。这是惯例,一直以来他都是不离她左右。然而这次她错了。足足等了三天,等到狩猎都快结束了还没见着他的人影。

  热河行宫的御花苑里,她像个傻子般被格格福晋们嘲笑。

  恭亲王家的兰轩格格看见她便直嚷嚷:“哎呀,这不是宣贝勒的福晋吗?怎么也不等他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另一人接道:“那是当然了!宣贝勒嘛,只怕正在哪条花街柳巷里流连忘返吧?就算来了,别说猎鹿,怕是连只兔子也猎不到!唉,没办法,只好让夫人来撑门面喽!”

  突地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拱门外转出一位明艳照人的宫装少女,大眼睛四面一环视,续道:“在座的谁不知道宣赫贝勒风流倜傥貌胜潘安?我还记得去年春天赏花会上宣贝勒被十四阿哥请来现了一下(禁止),不知是谁争着抢着去一睹他的风采?”说着她拿眼睨着兰轩格格,“又不知是谁被他的笑话逗得前仰后合,把淑女风范丢得一干二净?咦,这些事儿难道你们都忘了吗?还是我记错了,根本就没这事?”这位少女是宜妃的侄女蕊馨格格,从小在宫中长大,深受皇上宠爱,身份不凡,虽非公主却胜似公主。

  众人被她一顿嘲讽,各自脸色几番变化,却又不好得罪她,一时间园中气氛尴尬得很。

  这时,又有一位器宇轩昂的翩翩少年行来,朗声接道:“蕊馨,你记错了吧?我倒记得她们那时争着来看的明明就是我啊!”

  众女眷们一见来人纷纷万福道:“参见十五阿哥!”

  来者正是永琰,他微笑着上前朝北斗点点头,然后凑到蕊馨耳边悄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蕊馨跺着脚便待分辩。

  “好了,别说了!”永琰摆着手,“我知道你维护宣赫,不想他被人嘲弄。但是人家的妻子都不介意了,你在这操什么心?”

  蕊馨瞟一眼面无表情垂手而立的北斗,撇撇嘴道:“哪有这样当人家妻子的?我早说过她配不上宣赫哥哥了,偏你们还不信!”

  “哦?那谁配得上?你吗?”

  “哼,有何不可?”蕊馨耸耸眉。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吆喝:“皇上驾到——”只见满面春风的乾隆率着一众身着猎服的官员谈笑风生地走进来。

  女眷们立即齐齐跪下道:“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乾隆笑道,“在京城外不必如此多礼。”

  众格格福晋便都欢天喜地地奔向自己的丈夫。只有北斗垂头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这位是——”

  “回皇上,”随侍在侧的云覆雨忙上前一步道,“这是微臣的女儿北斗。”

  “哦?”乾隆饶有兴趣地道,“早就听闻云中堂家有位星宿下凡的才女,想必就是这位?唔,今日一见,果然是有些不俗啊!”

  北斗忙道:“贱妾惶恐。”

  “你也不必自谦。既称做星宿下凡,必有些过人之处。朕今日就考你一考。”这乾隆才猎了两头鹿回来,兴致正高昂,加之又向来喜爱搬弄文采,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呢?略一沉吟,便道:“就对对子吧!”信步走到园中的假山旁,缓缓地道:“先圣道并乾坤,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北斗四面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皇帝身着的紫金蟒袍上,略一思索,朗声应道:“今皇教同尧舜,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她这是把皇上比成尧皇舜帝,歌功颂德,这一句可是十足的马屁,而且还拍得气势磅礴不同凡响之至。

  果然乾隆当下就乐得哈哈大笑,“云中堂啊,你有女如此,就连朕也是欣羡不已呢!只是不知哪家的公子贝勒有福娶得如此美眷?”

  “回皇上,微臣的女婿是端亲王家的宣赫贝勒。”

  “哦?原来是宣赫那孩子?好,果然是一对璧人。”乾隆点点头,忽奇道:“咦?宣赫呢?怎么没见着他来?”

  这时永琰上前道:“皇阿玛,宣赫他是从不杀生的。您忘了,小时他来宫中玩,不小心压死了一只兔子,还伤心得哭了好几天呢!”

  “是啊,这孩子从小就心地善良悲天悯人,跟你二哥的性子最像了,就连长得也是七分相似。”乾隆一想起早夭的二阿哥,就不由得伤感起来,“每次朕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想起永琏那孩子……说起来宣赫既是朕的亲侄子,又是皇后的亲外甥,可算是亲上加亲呢!可是为何他一长大后就不再到宫中来玩了呢?唉!朕都有几年没见过他了,不知他如今怎样,是否更像你二哥?”

  众官员们见皇上如此,也忙苦下脸表示对二阿哥的沉痛悼念。只有北斗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皇上缓缓离去的背影发愣。

  宣赫从不杀生的吗?她竟一点也不知情!如果不是永琰提起,她到现在还在心里责怪宣赫为何要错过这个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呢!原来世上最不了解他的人就是她这个做妻子的。蕊馨说得对,哪有像她这样当人凄子的(蕊馨声音虽低,但她耳尖,听得清清楚楚)?

  或许应该说潜意识里她根本没把自己当作是他的妻子。她总是自以为是地强迫他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自以为是地把一些他并不在乎的东西带到他身边。她都干了些什么?一抹苦笑浮上她的嘴角,难道她真的配不上宣赫?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是宣赫配不上自己。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在别人眼中,这段婚姻中占尽便宜的其实是她!

  她低下头,悄声叹气,心中酸酸涩涩。我是否该重新认识他,重新定位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天空中传来一声长鸣。她抬头,一只猎鹰沐着夕阳,展翅掠过长空。

  “你可知燕雀也有鸿鹄之志?我虽是笼中燕雀,又何尝不想翱翔天际?”她的梦,像鹰一般翱翔天际。现在,她还能够脱离一切的羁绊,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是否,有一些东西她已经失去,有一些东西她必须放弃?还有一些,她曾经否定的,曾经排斥的,而今是不是应该承认?

  是否,他就是她一生中无法挣脱的羁绊?

  19

  2oo7年1o月11日 星期四 9:46:58 p《穿越文合集》第七章 我心匪石

  大清夜宴3作者:纳兰

  第八章 终见端倪

  天刚明,一骑快马飞速地赶回贝勒府。

  然而宣赫不在家。嫣红说:“贝勒爷去了客栈。”

  去客栈?他又从来不管那些生意事,店铺一直都是她在打理,他去客栈干什么?

  北斗匆匆赶到客栈,却没见着他的人影,“贝勒爷呢?”

  管家说:“回少福晋,贝勒爷走了。”

  “走了?那他来干什么?”

  “支了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她一查账本,果真少了五百两,“他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转念一想,便不由大怒,“该不会又去花天酒地了吧?”这个宣赫,死性不改,一趁她不在家就原形毕露,亏她还眼巴巴地赶回来见他,哼!

  “不是的!”管家赶紧为他申辩,“今年密云四县遭蝗灾,十万良田颗粒无收。昨日大批灾民纷纷涌向京城,被挡在城外百里处的林子里。贝勒爷昨夜听人谈起,今日四更天就起床,从这里支了五百两纹银赶去开粥场赈灾。”

  “是吗?”她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商量就自作主张?”

  管家忙道:“请少福晋不要责怪贝勒爷。那些灾民可怜,很多天都没进过一粒米,实在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是啊是啊,”几名伙计也在一旁帮腔,“贝勒爷……”

  北斗挥手打断他们的话,“五百两也未免太少。管家,再支五百两现银,买了米给贝勒爷送去!”

  “啊?”管家一愣,随即大喜道:“少福晋英明!”

  出京百里。

  粥场,人头攒动,成千上万面黄肌瘦的灾民们蜂涌而至,拼命往前挤唯恐分不到一碗粥。一身强力壮的少年挤出人群,振臂高呼道:“排队排队,都给我排队!不排队的不给粥吃!”此人正是小马。

  只听“呼啦”一声,灾民们迅速排起长队。一小孩奔跑不及,没插进队伍,想要挤进去却被拎了出来,跌在地上抱着个破碗哇哇大哭。这时一辆马车得得而来,停在他的身边。从车上跳下来一位身着戎装英姿飒爽的女子,正是北斗。只见她弯腰抱起那一身泥土的瘦弱小孩,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珠,轻声问:“肚子饿了吗?”

  小孩望着面前美丽的脸庞,吃惊得忘了哭泣,听她问起,忙伸手指着远处的一角说:“我不饿,奶奶和弟弟饿!”

  北斗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涌动的人群后,一处断壁旁倚坐着一位形销骨立的老妪,抱着一名不足岁的黑瘦婴孩。两个人,两双眼,沧桑与天真,同样饱含着饥渴,殷殷朝这边望来。

  北斗只觉一股酸涩涌上,再回头时,已是泪盈于睫。

  小马看见她,匆匆迎上来,“少福晋,您也来了?哎呀,这小孩一身脏兮兮的,会弄脏您的衣服,快交给我吧?”

  北斗摇摇头,“不要紧!”咽下哽在喉头的硬块,大声吩咐道,“管家,再架一口锅,煮粥!”

  “是!”跟随马车而来的管家及两名伙计齐声答应,揭去马车上的帆布,扛下一袋袋粮食,开始起灶生火煮粥。

  北斗抱着小孩走进粥棚,只见宣赫正满头大汗地分粥,旁边一口大锅“咕嘟咕嘟”地沸着,浓烟混着蒸气上升,熏得他满头满脸的汗水,满头满脸的烟灰。向来注重仪表的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邋遢,可是她却觉得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可爱。暖暖的陌生的感觉洋溢上来,一下一下地冲刷着她柔软的心。

  看见她来,宣赫大喜过望,“老婆,你回来了?瞧,我在做好事,你高不高兴?”他得意洋洋地举起粥瓢邀功。

  她微笑上前,轻声道:“不好意思,让我插个队好不好?”示意怀中小孩把碗递过去。

  宣赫舀了满满一瓢粥倒在碗里,然后伸长脖子凑到她耳边悄声说:“真让人嫉妒,你情愿抱他都不抱我!”

  北斗把小孩放下,目送他奔向祖母和弟弟,然后回头淡淡地道:“好了,少说废话,干活吧!”走向管家他们新架起的大锅,接过铲子,用力搅动满锅的粥。

  忽然官道上又传来得得的马蹄声。抬眼望去,竟是司徒镜空打着“奉旨赈灾”的旗帜声势浩大地率着一队马车和官兵前来,在对面几丈远处架起粥棚。灾民一见,立即涌了大堆过去。

  小马看此情景,不屑地撇嘴道:“朝廷现在才派人来,动作可真快!”

  “好大胆子,竟敢在背后讽刺朝廷!”忽听一人厉声斥道。正是司徒镜空,阴沉着脸朝这边走来。

  北斗放下铲子,迎上去朗声道:“幸会幸会!不知司徒大人光临这小小粥棚有何指教?”

  司徒镜空冷冷地道:“惶恐惶恐,在少福晋面前,司徒岂敢指教?只不过有一事想不明白,是以特来请教一二!”

  “司徒大人何必客套,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不知宣贝勒抢在朝廷之前放赈济灾,让数万灾民在承泽天恩之前先承两位的恩泽,是何用意?莫非贝勒爷想借此收买人心,好为他日达到某些目的而铺垫道路?”

  “这个……”宣赫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北斗当即挺身拦在他面前,冷冷地回道:“大人饱读诗书,难道不知‘当仁不让’、‘匹夫有责’的古训?为国效力难道还须分出个先后吗?如今天子脚下发生灾情,倘不及时安抚,数万灾民为了一口粮食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我们夫妻同心同力全无杂念,然而大人却偏要如此推论,莫非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

  闻此言辞,贝勒府一干下人都不由得面露得色,只差没鼓掌大声叫好。宣赫立在北斗身后更是乐不可支。

  司徒镜空被一顿抢白,恼羞成怒道:“既是如此,那本官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为国效力的。根据大清律例,赈灾之粥必须米水各半,(禁止)筷子直立不倒方算合格。倘若筷子倒下则可证明你们包藏祸心,假借赈灾沽名钓誉,可斩立决!”

  众人一听都不由面色凝重起来。宣赫笑嘻嘻地递过一根筷子道:“那你来插插看啊!我刚还说粥太稠了搅不动,若你有空顺便帮我搅一搅就再好不过了!”

  司徒镜空走到锅前插下筷子,果然直立不倒,两锅粥都是一般粘稠。他脸色几度变幻,无计可施,只得哼一声,悻悻然走了。

  一群下人们立即抱拳欢送,“司徒大人走好喽!”

  宣赫涎着一张脸凑到北斗耳边软语央求:“老婆,你开始讲的那句话能不能再讲一遍?”

  “哪一句?”

  “就是那句我们夫妻同心同力的话呀!”他眨着眼,用肩膀轻触她一下,“老婆,这可是你第一次用到‘我们夫妻’这四个字,我还想再听一遍!”

  她睨着他,不客气地道:“?嗦什么,还不快去搅你那锅粥,当心煮糊了它!”

  “遵命,老婆大人!”他响亮地回答,然后转身去搅粥。

  北斗回头走向另一锅粥,眼角扫到众人都在抿着嘴偷笑,立即把脸一板,喝道:“笑什么?干活!”

  “遵命,少福晋大人!”众人齐声答,四处散开干活,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消散不去。

  北斗低头搅动锅中的粥,只觉脸皮滚烫发烧。她稍稍侧头,瞪了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宣赫一眼,暗暗嗔道:“真是,跟他讲道理就一句记不住,偏偏那句无心之语就记得那么清楚!哼!”

  那一句话真的是无心之语吗?

  赈灾赈了二十几天,灾民们才另寻到求生之道6续离去。

  北斗回到店中一算账,这月自然是入不敷出了。资金无法周转,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把店铺都转给别人。

  宣赫倒欢喜得很,兴冲冲地拿回一面锦旗,“老婆,快看!”旗上绣着“行善人间”四个金字,正是受惠的灾民们送来的。

  北斗却毫无兴致,摇头叹道:“只可惜耽误了这个把月的光阴,岂不是又要从头来过?”

  “老婆,你怎么了?”他关心地问,“怎么变得颓丧起来?”

  她摇摇头,轻声问:“宣赫,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梦想?”

  “就是你想要达成却又一直无法达成的愿望,你想要得到却又一直无法得到的东西。”

  “有啊!”他立即跳到她面前,凑上兴奋的脸庞,“就是你呀,老婆!我一直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不就是你吗?你瞧,我们成亲都快半年了,可是我除了在受伤的时候被你抱过以外,就再没和你亲热过!世上有哪对夫妻像我们这样的?”

  她闭上眼,心中酸酸涩涩,“那么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还能有什么别的?自从与你成亲以来,我满心想的就只有你!老婆,让我抱抱你好不好?”他一脸乞求地朝她伸出双手。

  她动也不动,淡淡地问:“如果你现在得到我,那么接下来你会想要什么?”

  宣赫一听,立即大喜过望,“老婆,你、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跟你……”一双手就往她身上搂来。

  北斗一掌推开他,冷冷道:“我是说如果,你接下来会怎样?”

  “唉,还是空欢喜一场!如果的话,那么接下来还不就是跟你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生一大堆小孩,然后白头偕老含饴弄孙!呀,想到这就幸福得不得了!”他合掌满面梦幻之色,只差眼睛里没冒星星了。

  她失望叹道:“难道你就没有更高远一点的抱负吗?”

  “抱负?升官发财吗?”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嗨,我一出生就是堂堂的贝勒爷,还做什么官发什么财?那些普通人辛苦一辈子做到二品三品,看见我还不是恭恭敬敬?”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是什么?”

  如鹰一般搏击长空。但这句话到了她的喉头却又被咽下去,“你不会懂的。”她黯然地摇摇头。心似乎塌下一半,一阵阵抽痛。

  “老婆,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他担心地瞅着她苍白的脸。

  “你知道我有多难取舍吗?”她闭上眼,不想再看到他殷切的眼神,那会让她舍不下,放不开。

  “取舍什么?老婆,你今天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握紧拳,让指甲深深地刺进肉里。痛楚让她倒抽一口凉气。她咬咬牙,“看来我得想个万全之策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脱颖而出。”

  宣赫皱皱眉,“什么意思?”

  “皇上万寿宴在即,禅位之争已是如火如荼。而你这一个月来因赈灾之事荒废了学业,我之前逼你读的那些想必也已忘得差不多了,就算再悬梁刺股苦读一个月又如何比得上那些长年浸滛在诗书中的饱学之士?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扬州那桩案子,越想越觉得疑窦丛生。尤其是那个司徒镜空,我从旁观察多时,越来越了解此人。他看似精明,有时也确会做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事,但事实上他却好像并没有那么聪明。他野心颇大,但稍不小心就形于言表,而且行事急进、好大喜功。朝廷对他的评价言过其实。这样一个人能同时拿到武状元文榜眼着实令人费解。扬州的那件案子他出了不少力,也查到一些眉目。按道理他应会抢在我爹之前向朝廷邀功,而不是把功劳都让出来,但他却偏偏这样做了!为什么?如果我料得不错的话,此案背后一定另有蹊跷,此人背后也一定另有蹊跷!”

  “然后呢?”他问。

  “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彻查这件案子。只要能抢在万寿宴之前翻案,那么就可让你立一奇功,到时你想不脱颖而出都不行了!”

  “是吗?”他垂下头,兴致缺缺。

  “而且你还具备别人都没有的优势。你既是皇上的亲侄子,又是先皇后的亲外甥,还跟嫡出的二阿哥长得七分相似,就连性子也如出一辙,皇上便因此对你抱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这是其他人都绝不能比的。只要善用这优势,你便……”

  宣赫忽如被铬铁烫到一般跳起来,大叫道:“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想用这个来应付阿玛交托你的事。只要让我得到皇上的赏识赐了官,你就一走了之对不对?”他怒瞪着她,嘶声吼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做官,永远不会!你这辈子也别想从我身边离开!”说着便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宣赫?”她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又做错了?她伤害了他吗?他为什么会如此伤心如此愤怒?他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不,不是说话,而是控诉。他在控诉她的冷血,她的无情,控诉她从未爱过他,控诉她直到现在仍然抱着抛弃他的心。

  他说:“我永远都不会做官,你这辈子也别想从我身边离开!”她浑身颤抖,心碎神伤,几乎站立不稳。她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宣赫,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是安安分分做你的妻子,度过平淡的一生,还是抛下一切去追逐我的梦想?你知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对我好难?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两全?我到底该放弃哪一方?”

  她使劲甩着头,想理清脑中那一堆混乱的思绪,然而却更加杂乱无章。

  有雄鹰展翅从她脑海飞过。

  夜神说:“我愿平东海,身沉志不改。”

  她说:“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从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如此不一样的人生!”

  宣赫说:“接下来我就跟你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生一大堆小孩,然后白头偕老含饴弄孙。”

  宣赫又说:“我也不要活一千年。你活多少年我就活多少年,一年也不要多。不,连一天也不要多!” 宣赫还说:“天哪,你这样的深情厚意除了以身相许我还能拿什么来回报啊?”

  宣赫更唱起来:“恨天,天不与人行方便,好着我难消遣,端的是怎流连?娘子呵,只被你引了人意马心猿!”

  宣赫,宣赫,为什么满心满脑都是宣赫?难道她真的已经无法放弃他了吗?

  “宣赫!”她忽地跳起来追了出去。无论将来如何,至少现在,她真的不想失去他啊!

  她没看到他,只有嫣红神色慌张地奔来。

  “看见贝勒爷没有?”

  “没有。小姐小姐,”嫣红喘着气说,“先别管贝勒爷了,看看这个吧!”她捧着一个檀木羊形挂饰送到她眼前。

  北斗一见心中剧震,“呀,这不是南极的东西吗?”那挂饰是北斗小时亲自给姐姐雕的,虽手工粗糙,可南极却视若珍宝,十几年来一直未曾离身。此时突然出现,意味着什么?

  “哪里来的?”

  “有个小孩送来的,他说这东西对您很重要,对不对?现在他还在大门外等着呢!”

  北斗闻言即狂奔而去。大门外的石狮旁立着一名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双眼亮亮地盯着她奔来,“你就是宣贝勒的福晋吗?”

  “我就是!”

  “那就好!”男孩点点头说,“给我这块木头山羊的大姐姐要我告诉你,她在西山郊的乾明寺等着你。”话未说完便见她解下一旁马车的车套,跨上马背飞奔而去。

  男孩回头,撒开腿奔进一条小巷,转到一个阴暗的角落,伸出一只手说:“她已经去了。把银子给我!” 黑暗中伸出一只大手,放了二两碎银在他手中。男孩捧着银子欢呼着跑远。

  西山郊,乾明寺。

  冷冷清清,香客稀少,寺前只有一名小尼姑在扫地。

  北斗上前问道:“小师傅,请问贵寺有没有一位名叫云南极的年轻姑娘?”

  “有。正在门内等着你。”小尼姑抬手指指虚掩着的庙门。

  北斗心潮澎湃,匆匆奔过去把门一推,“南极,我来了!”

  迎面一张巨网扑天盖地向她罩来。她大惊,急往后跃,谁知脑后突遭重击,“咚”的一声,顿时两眼一黑不省人事。昏迷前最后的意识是——糟,进圈套了!

  悠悠醒转时天色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或许不是天黑,而是身处之地不见天日。她摸着身下冷硬的地板,缓缓站起,伸出手臂四处摸索。触手可及只有冰冷坚硬的石壁。果然这是一间封闭的石牢。究竟是谁跟她有如此大的过节非把她捉住关起来不可?她莫名失踪,宣赫在家会不会心急如焚?

  忽然一阵轰隆声响起,一扇石门向侧面滑开,室中陡地亮了起来。北斗眯着眼向光亮之处看去,只见一身材颀长的白衣男子走进来,赫然竟是司徒镜空!他手中提着个食盒,往地上一放,“你在这睡了一夜,想必肚子也饿了。来,吃点东西吧!”

  “是你?”北斗愕然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司徒镜空笑道:“这样做不是很应该的吗?你原本该嫁的人就是我!”

  “不可理喻!你究竟把南极弄到哪里去了?”

  “啧啧,这你可冤枉我了。她是自己跟别人跑掉的,怎能怪我呢?”

  “那你又怎会有这东西?”她探向悬在腰间的挂坠,不由得大惊,挂坠竟不见了!忙低头四处寻找,然而地上却什么也没有。她立即抬头怒视司徒,“把它还给我!”

  “你想要的是这个吗?”这时门外有一人接道,随即便走进一个全黑的身影,手中提着那檀木挂坠荡来荡去。此人满面大胡子,皮肤黝黑浓眉大眼,正是牛四。

  “你、你是牛四?”她惊道。

  “不错,我是牛四。”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挂坠。

  “把它还给我!”她伸手去抢,他却往后一退轻松地避开她。

  “好歹这东西的主人也跟我做了几个月的夫妻,怎能轻易还给你呢?”他把挂坠放在鼻下深深一嗅,然后收至怀中。

  她?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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