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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大学生活 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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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夫的原因。
但女人在收到情书后又绝对不会流露出一丝兴奋,即便对方是她心仪已久的白马王子。女人会在这一刻迅速变成最出色的表演家,即便内心被巨大的幸福冲击,翻江倒海,也要表现得痛苦不堪,似乎受到了比强奸还可耻的侮辱,这样有两个好处:第一,可以显得姑奶奶我可不是凡品,狗屁男人我根本没放在眼里;第二,可以借此机会向别的女人“诉苦”,一般都会蹙着双眉甚至流着眼泪,找相好的女人倾诉道“哎呀不得了了,我造了什么孽,被不要脸的男人给盯上了,你看看”,顺势就把有男人喜欢她的证据给公开了,让别的女人去嫉妒吧。
长毛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大胆地向杨岳红表白,他以为,即便杨大美女看不上他,也顶多只是忍气吞声不予回复,这个社会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音乐专业这位骄傲的长毛,甚至连“杨岳红看不上他”的可能性都没假设过,这帮垃圾在当今“全民娱乐”的时代很拉风,仗着自己所谓的“音乐才华”,留个长毛、打俩耳洞,穿上花哩胡俏不男不女的衣裤,就以为自己引导了潮流,专门在校园里哄骗少女。
杨岳红的自我感觉似乎更好,接到字条后勃然大怒,大发雌威,不等下课就将字条揉成一团,死劲砸在长毛脸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一点余地都不留。全班炸开了锅,长毛在老师严厉的目光注视下耷拉着脑袋悻悻离开。
“长毛有抛弃一切廉耻的决心,这是对的。”老狗听完炮灰声情并茂的讲述,分析道,“他败在自视过高,贸然出手。”
“杨岳红这么刚烈,你能驾奴得了吗?”炮灰急着从老狗身上学到东西,用起了猪八戒的绝招——激将法,“天鹅呀!音乐才子都败了,老狗,你这只癞蛤蟆就别送死了。”
“哈哈!”老狗莫测高深地笑道,“天鹅也是鹅。煤球,准备纸笔,帮师傅写封情书。”
“啊?”炮灰、锦江和我都大感意外。
“将别人觉得完全不可能的变成可能,这才是——高手!”
狗日的大学生活 (56)
“、、、、、、在s大,一米九二的我几乎可以俯视任何人,唯独你,让我不得不立足在‘卑微’的地点,用朝圣者的姿势‘仰视’。
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对你有非分之想’,因为那不现实,就像‘骑着扫把飞上天’一样荒诞不经;但另一个我顽强地与理智的我抗争,终于,理智像遭受原子弹袭击的广岛一样溃败,我‘理智’的园地寸草不生,任由‘想你’的毒雾弥散。
从你闯进我视线的那个午后开始,我就失眠。我在一个个难以入睡的午夜点燃香烟,试图燃烧对你的‘思念’,可‘思念’如同油田,愈燃愈旺,无法扑救。
我妒嫉你肩上的包你脖子上的手机你手里的笔你脚上的鞋,因为它们可以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你,与你朝夕相处,多么幸福!如果给我一盏阿拉神灯让我许愿,我会毫不迟疑地让它把我变成你所钟爱的鞋,让你踩着,走遍天涯海角,直到被你穿破,丢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你无须知道我是谁,也不必对我爱的举动作出任何回应,只要在每周日的晚上接受我送的玫瑰,保持快乐的心情开始新的一周。
爱你的人
ps:长毛的事我听说了,有我在,他不会再骚扰你,勿念!”
老狗看完情书,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年代了,还送情书!会不会太老套了?”我接过老狗的烟,不无担心,“可别搞砸了。”
老狗摆摆手:“炮灰这丫挺的天天叨呼,我再不出手,他都要爬到我头上拉屎了!”
“你他妈就为了在炮灰面前争口气?”我深悔自己助纣为虐,一把将情书抄在手里,“以后碰到玩弄女同胞的事不要找我帮忙了!”
“我是真的喜欢她!”老狗急忙分辨,笑道,“等着叫师娘吧!”
去花店挑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老狗让花童将情书和花一起送到杨岳红宿舍。
这只是一个开始,他决定如情书上所说的:每周写一封情书,在周日晚上买了玫瑰送给杨岳红。“泡妞也是需要成本的”,老狗很舍得下本钱,他说,炮灰总想施点小恩小惠就让女生倾心,可小恩小惠施多了,加起来成本不小,却没有一个能成功,这让人联想起挖井的故事。如果把“泡妞”比作“生意”,炮灰的小打小闹只相当于小摊小贩,发不了财,而他老狗开的是房地产公司。
狗日的大学生活 (57)
阳痿在学生会做了一年“干事”,终于有所回报,拿了国家二等奖学金,有一千多块,很主动地找到我们宿舍,说晚上请我们六个好好撮一顿。学校“干事”以及各班班干部们只要考试不挂科,一般都比较容易拿奖,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学校对待学生福利无不雁过拔毛,比如我们每学期的生活补助,本来是国家拨了款给学校,再让学校负责发给个人,但s大从来不发现金,而是将生活补助悉数打在学生的饭卡里,让我们只能在学校食堂“消化”掉。食堂的伙食一向难以下噎,好像食堂的大师傅们成天什么事也不干,光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菜炒得最难吃”,好端端一个鸡腿,经大师傅手烹制出来,怎么嚼都赶不上校门外盒饭店的土豆。如果气候不是太恶劣,同学们几乎从来不去食堂受罪,学校食堂门可罗雀,只有在发放生活补助之后一两周左右,同学们才被迫暂别盒饭店,食堂生意异常火爆,大师傅也很配合地将饭菜味道做得比任何时候都难吃。我跟老狗摸清这个规律后,总在领到生活补助之后几天去校外大快朵颐:因为这几天盒饭店突然没了生意,老板们一个比一个大方。等到其他同学饭卡上的钱都花完了杀回盒饭店,食堂的伙食质量又反弹回来,我们再去食堂解决生活补助。
学校不是没有打过学生奖学金的主意,苦于找不到好的借口,老鼠抱油瓶——无从下爪,每人上千块钱,总不能也打进饭卡搞回收吧?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发了下来。“国家拨下来的标准,其实远比学校公布的高!”阳痿的话不知是真是假。
“干事”是同学们选举出来的,那么凭借“干事”的优势捞了好处,自然得回报同学们,于是每次学校一发奖学金,校门外的火锅店就聚满了吆五喝六的“学子”,奖学金最终落实到了餐桌上。传闻以前有学长得了奖学金后跑去按摩,这让学校很兴奋,终于找到借口将他到手的奖金统统没收。拿了奖学金的同学作为多个社交圈子的一环,往往要摆好几次饭局,阳痿说昨天请了他们班的哥们,今天轮到我们。
傻强接到电话后赶到重庆火锅店时,两个大火锅已经上桌。
阳痿盯着傻强看了半晌:“傻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跟你有关。”
“什么?”傻强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在s大学生论坛上发过帖子,说了什么话?”阳痿问道。
“啊!”仿佛当头棒喝,傻强紧张地靠向阳痿,“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事吧?”
“真的是你?”阳痿尖叫,用问询的眼光瞅着傻强,傻强不安地点点头。
“完了!”阳痿夸张地拍拍胸脯,摇头叹息,“你呀!你捅大篓子了!学校前几天在调查这事儿,安插了一群入党积极分子,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
“这、、、”傻强当场傻眼。
“轻则记过,重则开除。”阳痿挥舞着筷子,“学校领导说的。”
“靠他妈的,‘文字狱’呢?”老狗气愤地骂道,横了一眼傻强,“到底怎么回事?”
傻强哭丧着脸,筷子都举不起来了。一桌人都没了食欲。酒精燃烧的蓝色火焰郁闷地舔着火锅底。
狗日的大学生活 (58)
“将军额头堪走马,宰相肚里好撑船。这帮老师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傻强坐在我对面,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机。
据傻强所说,他是上网玩游戏玩得昏头转向,闯进s大学生论坛转悠,见到有同学发帖说,带女朋友在学校食堂吃饭,结果饭里面吃出个避孕套,学校为了息事宁人责令食堂赔偿,可事情过去了一周多,食堂仍然没动静,忍不住找食堂经理去问情况,由于物证已毁,经理居然翻脸不认人,矢口否认。看了这个帖子的同学们非常恼火,竞相将有关学校的“黑幕”抖了出来,难辩真伪。有人说学校老街的英子茶庄,是某某老教授的“后宫”,他老人家没一日不摸黑驾临,挽救失足少女,真正以传道授业为己任,诲人通宵不倦。同学们是如此踊跃,傻强岂可人后?新仇旧恨,心中一股无名业火腾腾升起,傻强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花了一个小时跟帖,将他对s大的不满痛痛快快地发泄了出来。
s大一教学楼大厅有个“意见投递”箱,不知道挂了多少年,估计从挂上去那天开始就无人问津,意见箱上的大锁早已锈蚀,形同虚设。有的同学有意见要提,有不满要发泄,投进意见箱没回应,就去找领导当面谈。领导对于学生意见似乎向来不在乎,面对上访,有话绝对不好好说,一定要靠着沙发架起双腿端杯清茶拉长声音跟同学绕圈子,务求把简单问题复杂化,把今天能解决的事情拖到明天后天,把问题的实质用或这或那的形式掩盖起来。“街上如果没有公共厕所;人们就要随地大小便。”学生们满腔愤懑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发泄,在论坛发发牢骚,这很容易理解。
如果论坛上的内容真如领导所言只是“恶意毁谤,流言中伤”,领导们大人不计小人过,抱无所谓的态度,“从来毁誉不由人”,其他人都会觉得帖子内容只不过是个别同学年少疏狂胡编乱造。可一向对“意见箱”置若罔闻的s大领导们,偏偏要偷偷摸摸地上s大学生论坛去看帖子。这就像你的朋友写了什么得意的著作让你看,你一般只会敷衍着看几眼,却对他小心翼翼锁起来的日记兴趣浓厚。“从窗口爬进来的情人最有魅力”,是不是任何事情都要“偷偷摸摸”地做才有韵味?
总而言之,学校领导们这次较起真来了。本来,那些帖子就像寡妇的孩子一样,是怎么也搞不清父亲是谁的。可一向拖拉的领导们这次半点也不含糊,聚集各班入党积极分子开了个动员会,将他们作为“内鬼”打入“人们”的队伍,不一一找出这些吃里爬外的“愤青”誓不罢休。很快,一份包括傻强在内的“黑名单”就飞到了领导桌上。
“死是死定了的。”阳痿拍了拍傻强,“你现在能选择的,是怎么死法。”
“他妈的,就任由他们只手遮天?还有王法吗?如果开除,我就去告他们!”傻强蹭地站起身子握紧双拳。
“哼!”老狗紧了紧床单,做出面目狰狞的表情,用领导的口吻恶狠狠地说,“告?你去告呀!县太爷是我小舅子。蚍蜉撼大木,不自量力!”
傻强的表情立马像判了死缓的重犯——万念俱灰,颓然坐在床上。
第二华人站
狗日的大学生活 (59)
我在网吧对着电脑搜肠刮肚,为老狗写第二封情名叫“煤炉”的家伙发来消息:“煤球,在干嘛呢?”
“你是?”
“张芬!”她连发两个调皮的微笑符号。
“在写情书呢!”把qq撂在一边,继续组织语言构思。
快写完的时候,张芬发来消息:“是谁这么倒霉,被你瞄上了?”
“肯定不是男人!”我信手回道,在情书上敲完最后几个字,对张芬说,“你帮我参考一下下面这段话,要不要修改。”然后摘了一截发过去:
“、、、你的一言一行一笑一颦已经成为我心中的经典,有如电视广告般在我不小心的时候时不时插播、、、喜欢你,岳红!不管说出此话能换来的是你的什么,或者根本什么都换不到,我都会因为‘喜欢’本身而快乐着!、、、”
半晌,张芬问道:“她叫岳红?”
“是啊。”
“漂亮吗?”
“我是要你站在女生的角度看看这封情书能不能打动你,越说越远!”老狗等着交稿,我有些着急。
“你写得很好!”沉默了片刻,张芬说,“不过我觉得,你用心太过了。其实,要追女孩子很简单的。”
“愿闻其详!”
很长时间没有回应,我催促道:“是不是不愿意把你的独门绝招传授给我?”
“没有。”张芬犹豫了一会儿,发过来这样一段话,“你只要找到那个岳红,跟她说,你跟朋友们玩‘大冒险’玩输了,他们让你去问她电话、、、”
我的心触动了一下。qq上,“煤炉”的头像暗了下去,张芬下线了。打开“煤炉”的个人资料,一行字映入眼帘:你是煤球我是炉,我烧你!
“杨岳红是那种自视奇高的女子,这种人的虚荣心比一般人都高,我要做的是投其所好,最大程度地满足她的虚荣心。她那么漂亮,长这么大一定迎战过各式各样的追求者和各种各样的追求方式,普通的方式根本刺激不了她的神经,所以我要出奇招,等到她迫切地想知道给她送花的神秘男人是谁,再、、、”老狗订完花回来,兴致勃勃,侃侃而谈,“这他妈的可真是一场持久战,为了她我已放弃了整个花园,内分泌都要失调了!”
“你确信你能成功吗?”我懒懒地问道。
“我失败过吗?”老狗微笑着,自信满满。“虽然有难度,可再多的妖魔鬼怪,能阻挡唐僧取经的路吗?”
妙计即定,老狗像架好了钓钩的渔夫一样自在,坐等鱼儿上钩,到了晚上睡得特别安稳,呼噜打得惊天动地,让躺在下铺失眠的我无比郁闷。我很奇怪:如此气势磅礴的呼噜声,怎么就没吵醒老狗自己?
明天周一,上午有四堂课。我小心翼翼地搜寻着脑海中一丝朦胧的睡意,想“勾引”自己摆脱失眠,思绪却清晰地反复呈现张芬在网上最后说的话,总觉得曾经听过,又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半睡半醒之间,记忆的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大冒险”、、、“问电话”、、、猛然之间,大脑闪现出第一次见到张芬时的情景:“我叫张芬。”女孩一脸灿烂,做贼一样轻声对喝醉的我说,“帮个忙,我在那边桌,跟朋友们玩‘大冒险’,我输了,他们让我来问你电话。”
枕头下的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
“煤球、、、”张芬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悠远轻柔,欲言又止。
“你在哪?”我上床的时候已过一点,不禁有些担心。
“煤球!”她音带悲呛,竟自哽咽起来,我更加担心,“你怎么了?张芬?”
电话被挂断了,我掀起被子跑到走廊拨了过去。连拨几轮,张芬终于接了。
“你怎么回事?”
“没事。”她的声音镇定了些。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两人沉默着。
“煤球,我们认识多久了?”终于,张芬打开沉默。
我想了想:“快一年了吧?”
“是三百零七天。”张芬很肯定的语气,“再过两个月,你又要生日了、、、”
“对哦,我是在上次生日认识你的。”
“恩!”张芬犹豫了一会,突然说,“煤球,我喝酒了,有点多。”声音轻轻的,有些委屈。
“啊!”我这才发现她今天说话的声音大异寻常,“那你们宿舍有没有人?”
“我没在宿舍!”张芬幽幽地说,“我在沿江风光带,上次咱俩来过的长亭、、、”
狗日的大学生活 (60)
两月后,生日聚完会和张芬躺在脏不拉几的“狼巢”;说着酒话互相调侃,谁也说不清那晚是谁“勾搭”了谁。这是冤案。
的士司机径直将车开到沿江风光带长亭旁,透过车窗,我看到张芬背对着车道凭栏独立的娇弱身躯。推开车门,她回头怔怔地盯着我,脸上写着“可怜”,像极了小学课本上的简笔画——卖火柴的小女孩,不禁心生恻隐。
走到她身边,这才发现她眼圈红肿,满脸疲倦,看了我一眼,别开脸庞,轻咬着嘴唇淌下泪来。“砰”地一声,背后突然传来巨响,在寂静的黑夜犹为刺耳,心脏剧跳,张芬惊鸟般钻进我怀里,吓得尖叫。
扭转脖子,原来是刚刚乘坐的的士掉头过急,撞中迎面飞来的摩托车、、、
“我们去看看。”我拉了拉张芬,她将头埋在我胸口,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摩托车司机站了起来,生龙活虎地指着的士尖声叫骂。
张芬缓缓抬起头来,无限娇羞地瞟我一眼,紧了紧双臂,垂下眼帘。没有星星,周遭笼罩着阴郁的黑幕,黑幕里摇曳着几盏昏黄的路灯,密密匝匝的蚊虫围绕着灯光飞舞,背后的两个司机亮开嗓子用长沙话对骂,满嘴污言秽语。我们在如此“浪漫”的夏夜紧紧搂抱着对方,继而情不自禁亲吻起来、、、
“我期待的今晚,不是一团漆黑,应该有满城烟火,还有数不清的玫瑰。”张芬靠着我肩膀,憧憬着。
玫瑰,我眼前突然出现小素的样子,捧着我送的玫瑰,绽露天使般的微笑。心抽动了一下,我勉强笑道:“你怎么这么小资!”
“哼!我小资?”张芬酸溜溜地,“啊!你的一言一行一笑一颦已经成为我心中的经典,有如电视广告般在我不小心的时候时不时插播、、、岳红、、、”
我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都解释过了,你还要生气?”
“以后,不许你给别人写那些东西了!”张芬皱了皱鼻子,用她肿得包子似的眼睛横我一眼,不屑地冷哼,“肉麻兮兮的!”
“小女人!”我淡笑,“我们这样,私订终生,会不会太、、、”
“反正我是受害者,是被勾引的!”张芬抢白道,促狭地笑问,“煤球,那一千一,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意思?”我莫名其妙。
张芬吃吃地笑着:“不管是不是,我都当你是故意的。”
我仍然听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跟着傻笑。
薄雾蒙蒙的长街,偶尔有早起的汽车呼啸着碾过凝重冰冷的水泥地面,急切却小心翼翼,天边撒下晨辉的光华,街灯渐次熄灭。张芬像个小媳妇似地挽着我的胳膊,紧紧贴着我走。
五一广场上有一群老年人在跳扇子舞。跳舞的是一群老奶奶,几个老头站在一旁欣赏,微笑着盯着奶奶们翩翩起舞的臃肿身材,满眼爱怜。音乐一停,就有老头拿着矿泉水走向舞群。看着一个老头走到一个奶奶身边,干瘦的手掌接过奶奶手中彩扇,僵硬地挥动,为满头大汗的奶奶打扇,说笑声撒满整个广场。张芬不觉痴了,双手绕上我的脖子,动情地说:“煤球,等我到了跳扇子舞的年纪,你一定要像那位爷爷一样。”
“一定要跟他一模一样吗?”我笑道,“比他帅也不行?”
“讨厌!”张芬两手抓起我耳朵揉了揉。
一种唤作“甜蜜”的感觉瞬间盈满胸腔、、、、、、
狗日的大学生活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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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狗自称在“心理研究”方面下过苦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他说无须见面,就能准确地把握杨岳红的心理变化。连续送了三次玫瑰,第四周,老狗故意暂停:“每次收到花,她一定是既恐慌,又甜蜜。类似被人偷窥的恐慌,可居然有人这么有诚意地偷窥她,还是觉得很甜蜜的。送了三周,她会变得麻木,不以为然。现在我突然不送了,打破她的思维定势,她会失落,会期待,也会深刻。这叫——以退为进!”
果然,骄傲的杨岳红在老狗有张有弛的“甜蜜”攻势下节节败退,变得心神不宁。炮灰仔细观察后比较:平时走在路上目不斜视的杨岳红,现在开始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了。
第五周周日,那个“一米九二”许诺的玫瑰又没出现,杨岳红有些无精打采起来。
又挨了三天,老狗料定杨岳红已接近崩溃,而“期待”心理正攀上巅峰,他决定将“战斗”升级,转为短兵相接。
“‘骑着扫把飞上天’,哈里·波特做到了,我能吗?”翻出杨岳红的手机号,老狗果断地按下“发送”键。
很快,老狗的手机铃声大作——看来杨岳红真的被“撩拨”得有些迫不及待了。老狗嘴角泛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一手提着将解未解的裤腰带,一手抓起手机,清了清嗓门,用自我感觉极好的男中音低沉道:“你好!”
“你是谁?”杨岳红放炮一样的质问声。。
“我?”老狗慢条斯理地答道,“我是那个送花人。”
“我知道!你是第四个自称那个送花给我的人了。”电话里的女声依然爆发力十足,“以后不要来骚扰我!”杨岳红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电话挂断,杀猪般的尖啸嘎然而止。
仿佛被人抽了一记耳光,老狗面目扭曲,喘了两口粗气,一拳击在厕所门上:“我操他妈呀!太无耻了!找到冒充我的人,我活剥了他!”
“冲动是魔鬼,做人要低调!”锦江盯着电脑,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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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老狗弓着背坐在我床头抽闷烟,眼神中混杂着无奈和“杀气”,“无奈”是因为杨岳红的误解,“杀气”是针对抢占他“劳动果实”的无耻男生。
我放下书,安慰他:“也不是完全没救,你现在要做的,是怎么让她知道送花的人就是你。”
“咚咚咚、、、”巨大的敲门声,响声集中在门下方,来人应该是用脚在踹门,听着让人莫名烦躁。
“操!”老狗拉紧被单裹住身子,起身打开门,“你他妈的,没长手吗?咋不带钥匙?”气冲冲的质问声。
“忘了!”加爵第二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砰”地一声,老狗在背后重重的将门一摔。加爵第二皱了皱眉头,满脸不快。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呢?他爹妈怎么把他给生下来的!”老狗应该是在说冒充他的人,“别撞我手里,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说谁呢?”加爵第二梗着脖子,充满火药味。
“别瞎搅和,不关你屁事!”我看到老狗脸色变了,连忙打圆场。
“就说你,咋了?”为时已晚,老狗狠狠地甩掉烟头,站了起来,“操!”我撂开被角伸手拉住他,锦江也起身插在他俩中间。
老狗对着加爵第二怒目而视,对视了几秒,后者哼了一声,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转身进了厕所。
跽上拖鞋,我将老狗拉到门外,给他点上烟:“干嘛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心情不好也别得罪人!”
老狗深吸了一口烟,弹弹烟灰,骂道:“操他的,这几天这变态发疯了,你看他床头,贴的都叫啥玩意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面对老狗的裸体而诱发了艺术热情,加爵第二似乎对“人体美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段日子天天去图书馆借《健与美》回宿舍如痴如醉地翻阅,看一遍不过瘾,总要在还书的时候挑几张特写彩照据为己有,用心贴在床头。让人失望的是,他所张贴的几十张彩照中,居然没有一个是女性,全是粗胳膊粗腿穿着三角内裤的男模特。加爵第二经常抚摸着“健美先生”强壮的肌肉,朝老狗胸前的排骨投递不屑的目光。
“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因为这个?”
老狗翻了翻眼皮,转而问我:“怎么让杨岳红确信花是我送的呢?”
“一定是她身边的人将她收到花的事公开了。”我猜测着,“可那些人肯定不知道情书内容,也不大可能有一米九二的身高。”
老狗点了点头,咧嘴笑了。
“回头我把情书底稿给你,你自己想办法见她一面吧!”
“行,呵呵,你说得挺在理!”老狗满意地转身打开门。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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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情不好”做借口,老狗第二天理直气壮地翘课了。我洗漱完毕等他在床上磨蹭了大半炷香时间,最后得到他不去的决定:“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下一步的战略!”
这是我们留级后课程安排回复正常的第一学期,即便有再多的不情愿,我都控制自己尽量不逃课,以加爵第二为榜样,朝九晚五。古人“闻鸡起舞”,我“闻加爵第二起床”。
上的课多了,我发现在众多无趣的老师当中居然也能挑出少数不那么无趣的特例,比如《文艺理论》老师就有趣得紧,用某女生的话说:“简直可爱得比‘可爱’本身还可爱!”
《文艺理论》老师姓刘,是一个年近花甲的儒雅小老头,为人特随和,笑容像是刻在他脸上一样,不管碰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都笑得那么舒心。夏末秋初的大热天,给我们上课的刘老师都要穿得整整齐齐,打着领带,一任汗水顺着脸颊直淌:“古人以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作为对别人的羞辱。我很尊重你们,所以每次走进教室之前,都要‘振衣冠,整仪容’。”刘老师的话让我们很感动,感动之余,有的男生就将刘老师的话现学现卖,对着身边的女生说:“你羞辱我吧!”
刘老师上课从不点名,但《文艺理论》的到课率是所有课程中最高的,可见他是多么“可爱”,多么有魅力!刘老师的魅力不是来自他的和善他的儒雅,也不是他不经意间表露出的学识渊博满腹经纶,而是源自他滔滔不绝的“题外话”:上他的课,我们会有大半时间沉浸在“忆苦思甜”的甜蜜中。年轻的时候,刘老师作为“高级知识青年”下过乡,他将他最美好的青春年月用锄头和镰刀伴着汗水埋葬在了一个偏远农村的生产队里,天天喝着红薯粥,从事着高负荷的体力活。
回忆那段艰苦的岁月,刘老师的表情居然是陶醉的。他将他在生产队度过的日夜像说书人手中的“话本”一样整理过,每堂课讲那么一段,如果变成文字,绝对是一本类似《青春之歌》的长篇小说,听得我们心向往之。每次上完他的课,回味饿急了的刘老师躲在田坎下捧着偷来的生萝卜狼吞虎咽的情节,我会对食堂大师傅“精心”烹制的猪潲般的饭菜胃口大开。
《文艺理论》课上到第二个月,“长篇小说”的情节也随之发展到了“爱情”部分:外表弱不惊风的刘老师当年血气方刚,单薄瘦小的身子里奔腾着炙热的血液,他狂热地爱上了生产队长的女儿——一个据他所说“浑身散发着泥土香味,思想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的农村姑娘。生产队长横竖看不上刘老师,嫌弃他每次干农活都被满地的青壮年落在老屁股后面,于是百般阻挠。最后,“唯父命是从”的“白纸”姑娘强忍着伤心离开了我们的刘老师。
“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当年刘老师为不识字的“白纸”姑娘改写的诗歌。从他改写汉乐府《上邪》的水准,我觉得他更适合教我们《中国古代文学》,至少比正在给我们上《中国古代文学》课的“吴奶奶”要够格。
“吴奶奶”其实是一个四十出头的雄性胖老师,这个外号不知道是谁首创,个人认为非常贴切:这个老师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老得神经有些错乱的奶奶,絮絮叨叨,且全是胡话。
锦江说,二十世纪最难解的迷题,就是“吴奶奶是怎么混进号称‘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教师队伍的?”此人姓“吴”名“仁梓”,同学们不叫他“吴奶奶”的时候习惯在他的全名后加一个“弟”字称呼他,合为“误人子弟(吴仁梓弟)”。一本《中国古代文学》到了他手里,被讲解得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每堂课常识性错误层出不穷:同一篇骈文,今天是“先秦”人著,明天又是“五代”人作;同一个典故,今天发生在孔子身上,明天又嫁接给了屈原。除此之外,就是老念错字,《陌上桑》中有一句“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吴奶奶硬是对着全班近百只耳朵大声念作“行者现罗斧,下蛋寸此须。”大家面面相觑——“罗斧”是什么武器?“孙行者”不是用金箍棒的吗?后半句更是费解!
上过几堂课后,我本来就不怎么清晰的思维越搅越乱,学也不是,不学也不是。我觉得吴奶奶在每堂课伊始,都应该负责任地向全班同学郑重声明:“本堂课纯属放屁,如有正确,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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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对待爱情的态度也像宋词一样分作两派,我想我应该属于“婉约派”,而老狗是如假包换的“豪放派”,但老狗对我的说法提出异议:“虽然你面对感情问题唯唯诺诺,可看了你写的那么多情书,我觉得你应该自成一派,叫‘闷骚’派!”
一直以为外表活泼的张芬其实是爱情上的婉约派,不轻易把“爱”字说出口,可那晚过后,温婉含蓄的张芬仿佛变了一个人,每天都要给我打三次电话,早中晚各一次,比女人的生理周期还有规律,晚上的通话时间还格外漫长,不厌其烦地向我报告她的日常生活和所见所闻:早餐吃了几个包子啦,午餐哪道菜放咸了,谁谁谁脸也没洗就跑去上课了、、、、、、“我迟早被你调教成一个长舌妇、八婆!”我抽着烟,抗议道,“能不能换换口味?”
电话那头张芬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行,你想听什么?”
“说说你小时候吧,小时候,你是不是也像现在这么不可爱?”我笑问。
“哈,你真要听?”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张芬开始娓娓道来,从她“祥云罩顶满室生香”地呱呱坠地开始讲起,直讲到她到今天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年轻貌美,水灵灵!”趁势给我敲一记警钟:“有这么好的姑娘委身于你,煤球,你要珍惜,不能再对别的人有非分之想!”
“呵呵,每次都是‘水灵灵’,你就没别的形容词了吗?”
“当然有!”张芬换了暧昧的语气,“不过,这要留给你去寻思了,呵呵!”
学校领导对于在网上散播“反动”消息者的处罚迟迟不下发,这让各位“愤青”更为紧张,感觉这是大战前的凝默,一旦爆发,打击将会是灾难性的。傻强如履薄冰,惴惴不安,却拉不下面子,在我们面前装作挺有种的样子,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网却上得少了,躺在床上不经意地长吁短叹。
“###!”老狗冲傻强骂道,转头向我递了个眼色,打开门走了出去。
到了走廊尽头,老狗掏出烟:“煤球,咱想想办法帮帮傻强,出了这事儿,加上他平时总不上课,学校难免借题发挥。”
“怎么帮?”我接过烟。
“托人呗!”老狗拧紧眉头,想了想,“听阳痿说,学校要征求各系办的意见再做决定,只好让他找系主任了。”
我联想起系主任当初对我的“大义灭亲”,有些担心:“他会帮忙吗?”
“送东西呀!”老狗厌恶地将烟头往楼下一抛,“只要他愿意收,就不会袖手旁观。”
看来老狗的确比我们“世故”,我点了点头。
“煤球,你还有钱吗?先借那###一些,他说他的钱全送给网吧了。”老狗看我一眼,搔搔头皮,“我这段时间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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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强“拜访”完系主任回来,表情轻松了许多,冲我傻笑:“煤球,谢谢你。”
“他收了?”老狗问道。
“收了,说了我几句,最后他让我放心,说能帮尽量帮。”傻强转而心疼起钱来,“他妈的,千多块呢,够我在网吧玩多长时间!”
“消财免灾!”老狗悬着的心总算塌实了。
周末,张芬提出要出去玩,让我去她们学校接她。
我在电大女生宿舍楼下站得腿都要抽筋了,打电话催张芬快下来,她不急不缓地回答:“快了,真的快了。你站着累,到宿管科传达室坐着等吧,大叔人挺好的。”
“恩,你快点,再等下去,共产主义都要实现了!”收起手机,我犹豫了一下,走向一楼传达室。
大叔戴着老花镜靠在桌上看书,见了我,老朋友式的点点头:“等女朋友?”
“恩!”我敬上一颗香烟,接过他递来的靠椅,“看什么书呢?”
“三国演义!”大叔扫了我一眼,“你是学生吗,学什么的?”
在得知我是中文系的学生后,大叔很兴奋,仿佛遇到了知音,热情地拉着我问道:“有个‘文学’方面的问题,你能不能帮我解答?”
“我在学校就是瞎混!”我谦虚地笑笑。
“好歹你也是学中文的呀!”大叔干笑两声,“有人说,‘三国看得全,三十年不吃盐’,你告诉我,《三国演义》里面三十年不吃盐的人,是谁?”
是董昭,我差点脱口而出,但一看大叔似笑非笑盯着我看的表情,明白了他的用意,立马装模作样地冥思苦想了一会,告诉他:“帮不了您,我还真不知道!”
“哈哈!”大叔舒心地长笑,“是董昭!你看看。”大叔拉过凳子,指着书上董昭所言“某无他法,只食淡三十年矣。”的句子给我看,骄傲地盯着我。按大叔的意思,好像罗贯中当年只要写这一句话就够了,《三国演义》其余洋洋数万言都是多余。
大叔陶醉在“难倒了中文系科班弟子”的喜悦中,对我倍添好感,张芬打电话让我上她宿舍小坐,大叔不假思索就放我通行了。
登上二楼,我不禁目瞪口呆:昏暗的走廊夹道两旁各拉了一条长铁丝,花花绿绿档次不一的内衣内裤挂得满满的,一阵阴风灌进来,内衣裤在铁丝上忽前忽后迎风飘荡。
跟张芬手拉手下楼,经过传达室时张芬打了声招呼,大叔抬起头,笑得很开心:“你男朋友很不错啊!要好好把握!”
我不禁莞尔,暗想:只要能让大叔开心,下次他若再问我“谁三十年不食盐”的问题,我一定继续佯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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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车站,张芬突然改变去逛街的原计划,这是我俩第一次正式约会,她想找一个更有意义的去处。
“去哪还不一样?关键是跟谁去!”我看了看时间,已过午时,估计她再折腾几下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凝神思索半刻,张芬突然来了主意:“去你们学校吧,去上次我没逛到的地方。”她说的是后山,“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别人去那约会!”我说过的话她居然都记着,看着她翘起嘴唇气咻咻的样子,我笑着摇头。
就这样,我早晨从学校出发,###呵呵的等了她半天,现在又要原路返回,难怪有人说“爱情使人变成傻子”。我觉得此时的我简直傻到了极点。
我俩并坐在后排,车行一站,上来一个老头,张芬连忙让座,顺势倒在我怀里。以前我很看不惯在公共场所搂搂抱抱的情侣,炫耀似的,好像别人都找不到对象,就他们行。现在自己却这样,一时接受不了,忙不迭推了推张芬:“别这样,大庭广众的、、、”
“怕什么!咱俩是自由恋爱!”张芬不以为然。
爱情早产的结果必然是发育不良,我问她:“我们是不是太快了?”
“快吗?”张芬一骨碌爬了起来,凝视我,满眼恐慌,“煤球,你是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