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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大学生活 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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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闹得凶的时候,西红柿爬上窗台,扬言要跳楼,吓得老狗魂飞魄散。后来老狗告诉我一条经验:跟女朋友住,切记要住一楼!

  老狗在我回宿舍一周后完成了第三部曲,胡子拉岔拖着蛇皮袋回到宿舍,他说他分手了,然后递来一支烟,我们默然对抽。

  这个时候最得意的要数炮灰,他跟牡丹的爱情据说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谓突破,就是在一次雨中,炮灰打着伞在前面走,牡丹淋着雨跟在后面,炮灰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将牡丹拉到伞底,然后自己淋着雨走。拉手了,虽然是一触即分,可谁也无法否认拉过手的事实。

  不久之后,老狗接完一个电话,紧了紧裸体上的床单,脸都绿了。他哭丧着脸对我说:“奶油,师傅完了!”

  电话是西红柿打的。她用兴奋的语调告诉老狗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她有了!

  西红柿劝老狗迷途知返,她决定不计前嫌。她问老狗,是不是希望她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他好兴奋地抱着她先转三圈,然后摸着她的肚皮猜测:“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

  老狗装聋作哑,西红柿气急败坏,撂下一句话:“那好,我来宿舍找你,咱一起去找你们校领导!”

  老狗吓坏了,跑出去躲了两天,最后悟出“逃避不是办法”,又乖乖地回来。这期间,西红柿并没有来宿舍找老狗。老狗自己打电话找到西红柿,用报丧的口吻无奈地说:“这个周末,找个地方做了吧!”然后是电话两头比赛一样的哭泣。

  我们找了一个天天在什么什么湿疣、什么什么过多节目过后打“无痛人流”广告的医院,因为他们在广告里说,学生八折。

  门开了,西红柿一步步挨了过来,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老狗长叹一声,站起身,拉着西红柿的手,嗓音沙哑:“走吧!”

  西红柿用力甩开老狗,惨笑一声:“老狗,其实、、、那孩子、、、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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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日的大学生活(17)

  17

  虽然过了油菜花开的时节,西红柿事件过后,老狗回到学校,狂性大发。

  最开始的不正常表现是,老狗回到宿舍不再宽衣,默坐在我床头抽烟,怔怔地盯着窗外,橡树上唧唧喳喳的鸟鸣犹为刺耳;遭到锦江和炮灰的质疑后,老狗记起宽衣,却忘了披床单,径直打开门走出去他裸奔!虽然只是去对面宿舍串门,但仍然足以另我们汗颜:男生宿舍大门挂着“女生止步”的禁牌,可楼梯间女生的芳影络绎不绝,其坦然自若的表情,时常令我怀疑自己进错了楼。“女生止步”的牌子也忽而“女生上步”、忽而“女生正步”地变换着。

  为了攀登a片事业的高峰,锦江弄了台电脑摆在我床边,不分日夜殚精竭虑地“研究”,一开始是小心翼翼戴着耳塞,后来为了方便众狼友,肆无忌惮地开起音响来。他的电脑在宿舍三年,几乎是“a片专用机”,同一部片子至少要放七八遍,因为总有别宿舍的同学慕名而来,往往错过首映。

  为了在精神上报复西红柿,老狗快马加鞭地拈花惹草,在网上一次次发出“我等到花儿都泄(谢)了”的讯息,批量调戏网上的“jjmm”们。老狗的网名是“处女终结者”,网聊时的表情也大有“终结者”风范:凝神静气,叨着烟、掉着眉,表情相当严肃,不露痕迹地与姐妹们“相谈甚欢”。他说他用脚指头思考,都能以每小时三到四个的效率搞定她们,这一点我深信不移。因为每次聊了不到二十分钟,老狗就推开键盘,翻箱捣柜寻找他的“名牌”,披挂上阵深入花街柳巷,寻花问柳,然后眠花宿柳。

  我剃了光头,标榜重生,却无法重生,像科威特难民一般胡子拉岔窝在自己的床上,看图收。我居然会看琼瑶,似乎离变态不远了。更为变态的是,我看了琼瑶还会哭,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本《失火的天堂》,哭了两遍。

  在夜里,反复做着一个叫“想小素”的梦,梦里总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第三者,像程咬精一样,在关键时刻半路杀出,将我吓醒。然后在黑暗里翻身摸索床头柜的香烟,盯着明灭的烟头,静待天明。我在反复地想念着一个人,而被想念的那个人,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将我当做陈世美,堂而皇之携着新欢招摇过市。

  “治疗失恋的不二良药,就是开始下一段。”老狗建议,“不信,你可以看看炮灰。笑容总那么天真。”

  我摇摇头:“人,毕竟不是动物!”

  老狗摔门而去。

  风水问题。在我跟老狗同遭重创过后,另外四个的“重创”接踵而至:

  首先是加爵第二,这个变态大概是饿急了,跑到兰州拉面馆面对满馆食客大叫“我要吃猪肉炒饭”,屡劝无效,结果被拉面馆老板伙同“纯粹的回民”围殴。在医院躺了一个小周天,回宿舍续躺一月,加爵第二终于明白“回民禁吃猪肉”的道理。

  接下来就是炮灰,他在牡丹小姐二十大寿的傍晚,屁颠屁颠捧着鲜花去拜寿,不幸目睹了牡丹与前男友复合的盛况。当时牡丹媚眼如丝、一脸陶醉地倚在前男友胸口,为同学们深情演唱《花好月圆》。他们是花好月圆了,这边厢“门前闷煞送花人”。炮灰门连迈进门的力气都没了,委屈地拖着鲜花,黯然下场。这件事对炮灰情场不倒翁的炮灰打击不可谓不大,毕竟,他俩是拉过手的啊!炮灰在校门口喝得烂醉,用超人的毅力爬回宿舍。

  锦江的a片越来越多,素未蒙面的同学们纷纷登门造访,一个个不着边际地套近乎,最后装模作样“羞涩”地提出“求借一二”。锦江是厚道人,热情地问明各位的兴趣所向,一一推荐。要命的是某些男生居心不良,自己看了不过瘾,将a片转借到了女生宿舍。美术专业的姑娘们在某天熄灯后集体观摩锦江宝片,被查夜的宿管大叔抓了现行,(该大叔对于查夜乐此不疲,兢兢业业,且不要加班费。)为了推罪,终于将锦江供了出来,成了s校道德教育的反典型。虽然锦江凭借此事一举奠定了他在s大学a片界的无上地位,摇身而为权威,可警告处分并不因为他是“权威”而有所姑息。

  最后就是傻强。临近终考,一向无为的老师们出其不意“秋后算帐”,一丝不苟地查起考勤来,结果傻强的考勤本上居然没有一节课的记录。接到全部取消考试资格的通知,傻强一边玩着游戏,一边目不斜视地说:“没关系。不是还有重修吗?”

  狗日的大学生活(18)

  18

  我们陆续回到课堂,备战终考,除了傻强。

  老狗摆脱了西红柿,也失去了快乐,狂性依旧:在宿舍,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躲在床角接二连三地抽烟、沉思。宿管来检查卫生,老狗居然懒得回避,古道热肠的宿管大叔觉得有碍观瞻,力劝他把衣服穿上,老狗答:“没看过沉思者的雕塑吗?脱了衣服,思想才没有束缚。”继续抽烟。

  大多数时候老狗视我们五人如无物,一任寝室里人来人去,一个都不搭理。偶尔会丢掉烟头,“蹭”地站直,振臂高呼:“不要不强奸我!”

  上大课的时候,兄弟班级有一女子,小平头、短牛仔,举手投足充满阳刚之美,让人辩不出性别。一次课余,该女用极吊儿郎当的潇洒姿势倚在教室走廊横栏上看楼下风景,老狗走过去,拍拍该女胸脯:“兄弟,借个火!”众生大哗。

  直到锦江在老狗床边墙上找到“老狗大人千古”的刻字,我们几个才重视起来,断定他是精神崩溃了,为避免他轻生,决定明着做思想工作,暗里轮流监视他。

  老狗背着书包,略有所思地走在校外马路上,逢人问路,一律随手一指;有一对情侣迎上来,让老狗给他们照合影,老狗等他们摆好造型,对着四个脚丫子“喀嚓”一声了帐。当他终于选择在一片草坪上落座,我跟上去坐在旁边。

  烟递过去,老狗头也不扭,机械地掏出火打着。

  “老狗,她(西红柿)打过宿舍电话找你。”半晌,我试探着问,“舍不得?”

  老狗“恩”了一声,闷头抽完烟,站起身拍拍屁股:“你还嫩。与其炒陈饭,不如做硬汉。懂吗?”乜斜着眼看我一眼,径直走了。

  重拾课本,我骇然大惊,离终考还剩寥寥三周,我落的课还真不少,比如英语,一学期才上了两节课,而新课程已经授完,即便有课,kitty也只是走过场,叮嘱大家搞好复习。

  我不得不发奋图强,秉烛夜读。老狗、锦江、炮灰三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于是四人像寒门学子一般,在熄灯之后,围坐在厕所门口借着厕所里的微光学通宵。此时加爵第二最为开心,每天一大早就躺到床上,自言自语:“临阵磨枪,会光吗?呵呵!”酣然入梦。傻强依然呆在网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师们为了突出他们讲课的重要性,这学期突然将教材当作机密封存起来,不让我们随便借来打印再复印,声称:“考题都是平时上课的内容,听课的同学不用担心!”他们想用这种手段惩戒逃课生,还好我们有“交际花”老狗,软磨硬泡,将各班学委的笔记借了过来,当《圣经》一样逐字研究,这下发现一个大问题了,各学委的笔记风格、内容迥异,于是四人手里各版本的“考试重点”汇集,竟比教材还丰满。

  连续几个通宵,四人坐在厕所门口苦读。一次半夜,大家都饿了,外面的店子都打烊了,只有炮灰抽屉里还有一包方便面,四人分吃。炮灰在泡面的时候,我们三人一再要求:“多放点水!”最后,连面汤都一滴不剩,喝得精光。第二华人站

  狗日的大学生活(19)

  19

  短短十数日,人熬瘦了一圈。欣慰的是,七月初,我可以胸有成竹、踌躇满志地奔赴考场。

  第一场是《现代文学》,不枉我苦读夙夜,抓起笔“刷刷刷”半个小时将前面的题都做完了,翻开最后一题,差点兴奋地叫出声来,正中下怀呀,试卷上写着“假定你是文人,请就现代从文环境独立思考,做杂文一篇。提出你的期望。”括弧注:“言论自由,请自由做答。2000字左右。”

  多么开明的老师们呀!我于是将半年来的愤懑全发泄在“尺素”之上,洋洋洒洒,从第一个字写到最后一个字,硬是没抬一次头,也没停半步笔。

  既然是“言论自由”,我就很“自由”地先炮轰老师。从小就受着“老师从事的是天底下最光辉的事业”的教育,直到遇到大学的老师们,我才大彻大悟…“‘老师’是天底下最‘讨巧’的工作”。

  古时“学而优则仕”,现在“仕而不优则教”。s校有好几位老师,当年毕业追逐“入有豪宅,出有名车”的大款式生活,毅然放下所谓“儒学”,孤身下海,被水呛得半死,打捞回来后为生存计,不得不“屈身事教”,当一个“勤勤恳恳”的“灵魂的工程师”。“教书匠”的工作应该是最最索然无味的,这也是我坚决违背父志,不进师范大学的原因:一篇教材,跟这个班的同学“背书”甚至“照本宣科”讲一遍,再去下一个班重述;教完了这一届,下一届、下下届、下下下届,还是一成不变的讲,直比和尚手里的经文还单调。有的老师,就靠着一纸经文跻身教班,“少壮”讲到“老来”,“青鸟”诵到“白首”,根本不经过脑子,却堂皇领着月供。更讨巧的是,他还有着不可詹越的社会地位:一个班的学生,认真度、智商参差不齐,故而学习好坏根据个人能力及努力相去甚远,有人自习能力超群,又肯用功,学习成绩好,这当然是老师的功劳,“明师出高徒”嘛!即便学生的学问超出了老师,功劳薄上还是要大书老师一笔的,因为老师会摆出“望(学)子成龙(凤)”的高姿态,宣称他要的就是“青胜于蓝”。成绩好的学生对于老师还有一大作用,那就是“遮丑”,试想,本来人的禀赋不尽相同,各人在适宜的环境下面都能成为大材,而不负责任的老师大刀阔斧一刀切,用同一个顽固的模式施与学生,教坏了本来能成为大材的学生,(一朵花,到了草圃,也是要被当作杂草除去的。)老师就可以指着学习好的同学对学习差的同学的家长摇首喟叹:“你看看人家的孩子!您的孩子实在是、、、哎!怨不得我啊!”

  老师在任职的时间悠哉游哉,诵着老经,拿着月供,住着高楼,吃着软饭(大学老师们的收入普遍不低),该上课了,秉着“无为而治”的宗旨去教室唱个“诺”,讲两句经,也不管你听没听到,听没听懂,下了课捧经走人,终于有朝一日,桃李满天下,得享大成:无论同学们在今后有多大的成就,都得承认你是他学生的事实,如果你不认,那就是大不敬了,活该受万人唾弃。“一日为师,终身是父”,老师是上了中国百姓供祖台上“天地君亲师位”的匾的,至圣先师孔老二至今还端坐在文庙里大吃冷猪肉。至于被教坏的学生,落魄在今后的人生旅途,还要在某个角落懵懂地追悔:“当年真不应该不顺某某老师的意啊!”

  然后是文坛。中国文人,特别是中国现代的文人,是最为可怜的群体。有两个雷池是中国现代文人无法逾越的,是为禁区,一曰“性”、二曰“政”。

  中国人一出生,就背负着几千年“璀璨文明”的包袱,这是面子,也是累赘。很多变态的思想被老祖宗创造然后光大,通过代代传承而到新生婴儿,使我们一出生就陷入荆棘地,我们在茫然无知的情况下,就被环境潜移默化,将束缚人的思想做为行为准则,尚不自知,认为“本来就是那样的”。最明显的就是“性”。

  为什么不能言性?一言性,稍能记事的孩童就会“认为是坏的”,他也许不会说什么“男女大防”,什么“伤风败俗”,但他会“面红耳赤”,会感觉羞耻。这是人的本能吗?非也,这是他的父母或父母外延的长辈们教育的结果。

  有人问:“你认为中国的性教育如何?”

  答曰:“理论课程很少,实践课程很多。”

  文人言性,无不被打入另册,甚者认为你道德有问题。“假”并实践着。

  有的文痞,抓住“假”的事实,在自己文章里大打擦边球,若有若无地言些“性”事,以敛人气。他(她)要的就是被查封的效果,禁书,一定程度上就是广告,多少人偷偷摸摸地穷其所能将“禁书”找出来,寻一微光处潜心拜读啊!这种事畅销书作者没少干,故有诸如《有了快感你就喊》之类狗屁不通的作品问世,可怜的文坛!

  至于政治,为防封贴大厄,故不深论。看官可去qq聊天室试打“政治”二字,看发不发得出来。

  这不是我考试的原文,却是我答题的中心思想。

  狗日的大学生活 (20)

  20

  我在试卷上淋漓尽致地发表着我的“主见”,爽是爽了,代价是直到今天,还落魄在人生旅途上追悔当年少不更事时的愤青之举。写下“言论自由”的师长们毕竟有底线,他们能接受的,只是“奴见”。

  其实,我从搁笔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沉沉天幕,混沌。压抑得让人窒息。我硬着头皮踏进一片灰暗昏黄,走了几步,就有冰凉的雨挟着风钻入脖系。一切,预示着我从此的人生都是灰暗,永远笼罩着重重乌云。

  整个暑假,我在诚惶诚恐中等待开学,一如等待判决的死囚。那张近乎“自杀”的考卷,反复出现在我脑海,然后我要么像慷慨赴死的革命者般做着最坏的打算,要么像一切懦夫一样期待着好的、侥幸的结果。

  每当我的情绪亢奋或低落到难以自制的时候,我就要找一个无人的所在用香烟派遣,去的最多的是厕所。因为我老爸,一个超级古板、自律的小国土所长,近五十岁了从来没抽过烟。不抽烟的人很容易闻出别人嘴里的烟味。我爸将他的古板,称为“有原则”。

  如果考砸,对我而言,最大的恐惧来自家庭。我从小就很怕老爸。自律的人对待别人的要求也分外苛刻,“律己以律人”嘛!这在我老爸身上反应得尤其突出。很小的时候,我怕他打我。七十年代的高级知识分子,当时还没有被“素质教育”教育过,所以我老爸坚信“严父出孝子”的古训,比同龄的勤勉农夫还要坚信,于是在某些时候他是不啻于用暴力的。我很不愿意相信老爸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而要把怒气宣泄在我这个独子身上,可事实上,后面他的工作道路相对平坦之后,的确没有再动过我一个手指头,而这个时候的我,也已经“知廉耻”到听不得他一句重话。发展到现在,我仍然很害怕我那头发花白、未老先衰得有些佝偻的老爸,那个跟我有近二十年代沟的男人,不怕他打,不怕他骂,怕他因为我的事而伤心地长叹。

  大半个暑假,我在爸妈面前小心翼翼地表现着,“最坏也就是一科重修嘛!”,我侥幸过,直到接到辅导员的电话,那个总在事情发生前拍着硕大的胸脯安慰大家没事的中年妇女,用报丧的语气告诉我:“做好思想准备。”

  从此我更惶恐。直到我的神经被惶恐折磨得几近崩溃,迎来开学。

  我留级了。结到这个通知的时候我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号啕大哭,我很清醒,却手脚冰凉。

  学校新规定,挂科满12个学分的一律留级。我清楚地记得上学期傻强挂了二十多个学分的,却没有留级,学校给出的理由是:由于是第一学期,没地方留,所以不留。

  《现代文学》零分。我没有看到现代文学老师怒发冲冠拍桌子的盛况,但据当时在场的辅导员称,他的确是拍了桌子的,嘴里还大骂“混帐”。

  《文学评论》30分。这让我很气愤,当即找到那个老驴脸,要查卷。他说,不小心毁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忽略了一个严重的事实,我们尊敬的《现代文学》老师是系主任。

  英语58分。kitty姑娘比老驴脸要磊落得多,我带着我伤心欲绝的老爸找她查卷,她帮着翻了出来。卷面上就是铁板铮铮的58分。上过大学的都知道,大学期末考的成绩都是由卷面分跟平时成绩相加而成。一般卷面分只要上了55,课程老师都会加上平时成绩,放过。我的平时成绩为零。从此在校园里每每碰到kitty,我都会十二分亲热地叫“老师”,而后者总是眼神飘忽地择路而去,厚厚的粉底下透出红晕。

  就这样,我留级了。老爸在火车站门口转身之前,一字一句地跟我说:“不要伤心。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来长沙短短三天时间,我发现这个我害怕了小半辈子的汉子明显苍老了,头发稀疏,两眼血丝。看着他茫然走在人群中的佝偻的背影,我双眼模糊。

  狗日的大学生活 (21)

  21

  如果记性不是太差,各位应该还记得我第一学期考试的成绩是全班前五。可学校的记性就显然不怎么好。我留级了,那么我第三学期就要上一年一期的课,这很滑稽。

  学费照交,课照上,免试。这是s校在经过我提醒后做出的最终决定。就这么个荒唐的决定,让当时的我一下找到了方向,感恩戴德地退出教办,犹如迷途知返的出墙少妇一般回到教室。

  我坐在最后一排,同桌是老狗。老狗留级了,这我不意外。一个将“舞弊”培养成一种爱好、一种习惯的人,迟早都会出事。我跟老狗相处的五年,只要在同一考室,还没有过他不被监考老师叫出门训斥的记录,包括开卷考试。老狗是那种“宁可没人格,也要考及格”的人,个头又大,坐在教室中如鹤立鸡群,分外抢眼,故“每次考试都舞弊”,而“每次舞弊都被抓。”东张西望的结果只是被监考老师“好言相劝”,可上次考试,情绪低落的老狗居然让监考老师人赃俱获,抄(“抄家”的抄)了小抄。

  同时留级的还有加爵第二,那个一直“勤奋”得让我们自惭形秽的变态狂。

  刚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考试成绩与离讲台距离成反比”的道理,距离越大,成绩越操蛋,才有那么多小学家长讨好老师将自己的孩子安排到靠黑板的位置。但是现在,留级的我们只能怯怯地呆在最后一排,这个恶习一直延续到现在,不管参加什么活动,都安静地呆在不显眼的位置,感觉“安全”。越过学弟学妹们黑压压的头颅遥观老师们“天花乱坠”,而他们讲的内容,又是我学得很好的东西。我要在原地爬起来,而非原地踏步,做反刍的老牛。我们坐不住了。

  我不再找什么“头发乱糟糟”的旁听生做替身,伙同老狗,彻底停课。你可以说我们愚蠢,无可救药,不知道吸取教训,为“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埋下伏笔,谁都知道,那种人是傻子。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学弟学妹们鄙夷的眼神、老师们重复的授课、无须考试的“免死金牌”,任何谁,都会选择逃离。

  我叨着香烟,像真正的败家子一样没日没夜地对着电脑,与各式各样的姑娘们谈情说爱,上午用文言文,下午用白话文,晚上用半文半白,我不需要什么爱情,只希望被人肯定,听着姑娘们或真诚或讽刺的“你文采真好”,我会陶醉,仿佛自己还是那个自信得有些自负的“天才”,直到意外地收到小素的信:

  “我恨过你。可五一去衡山玩的时候,我跟着大家求签,居然不自觉地想到了你,于是帮你求了一签,希望你一切都好,结果、、、

  其实,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视。恨,说###理还有对方。我恨你,而你,漠视我。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不要让一切不快……我们的爱情,和别的什么。成为你生活的阴霾。

  我要你快乐。

  曾经恋人的朋友”

  我被淡淡的忧伤和快乐迷醉了两天,直到在校园的路上碰到她和他相偕错身。她认真地盯着身旁美丽的大树,假装或真的没看到我。

  我想,我们俩是再也不会说一句话的,属于“老死不相往来”之类。虽然,我还爱着她,在这段黑暗的日子里,猛然看到她的出现,有点委屈地想要哭泣。

  周末,独自循着跟小素游玩过的轨迹缅怀,坐在烈士公园石凳上抽了整整一包烟,直到清园的老头赶我出去,才发现偌大一间园子只剩我一个了。

  走到西门口,黑影里有一个人对我频频纳首,定睛一看,居然是缺腿老乞丐!快一年了,我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而老丐还是老样子。

  我郑重地将准备坐车的钱放进他的聚宝盆,转过身。

  “祝你幸福!”

  我停住脚。以前他不是叫“祝你们幸福!”吗?

  我将钱包里的钱全掏了出来,堆在聚宝盆里,盯着老丐:“我是天才,你知道吗?”我几乎喊了出来。

  “知道。”老丐缩了缩他的断腿,用力点头:“我也是。”

  那一晚,我走路回校。

  狗日的大学生活 (22)

  22

  路灯下,车流、人流,熙熙攘攘。我在人潮中森然前行,朝着s校的方向。朝着痛苦的方向。“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我突然对自己在此地来往的目的有些迷茫,是为“利”吗?

  走到湘江一桥,天公作孽,下起雨来,夏天的暴雨来得很突然,淅淅沥沥几滴过后,豆大的雨滴密密匝匝狂泻,由于出门的时候天气燥热,身上只穿着短袖衬衫,走到桥中橘子洲的位置,已经全湿透,桥上风格外大,哆嗦着,我有点怀疑“好人有好报”这话的准确性,连搭公车的钱都给了老丐,一桥到s校,以我这么潇洒的走法,最少还要走一个小时。体味着彻骨的冰凉,一开始我很同情骆驼祥子当年的痛苦,又走了半个小时后,我明白,如果祥子大哥知道我所面对的是如此“漫漫长路”,一定会转而同情我。

  反正都湿透了,我没有找地方躲雨,像骆驼祥子一样期望着“走久一点身上就会热起来”,结果一直走到学校大门口,也没片刻停止哆嗦。雨还在下,这多少让我为自己没有做躲雨的决定而欣慰。站在大门口,我面对漆黑的s大学,战抖着手从裤袋里掏出香烟,湿的。

  第二天,我病了,上吐下泻、头重脚轻,老狗去校医务室给买了感冒药服下后,病情迅速转重,发起高烧来,炮灰和锦江轮流将我背到医务室,打点滴,老狗去食堂拜托师傅熬姜汤,折腾了三天,才恹恹地被扶回宿舍。虽然不吐不泻了,还是很难受,可我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在床上昏天暗地的睡。

  老狗坐在我床头,一边抽烟,一边用关切的眼神盯着我。

  “老狗,把烟掐了吧。”炮灰说。

  老狗恍然大悟:“我靠,给忘了。”

  “不用。”我立起枕头,“老狗,给我一颗。”

  “被动吸烟危害更大,干脆自己吸。”我深吸一口,自嘲似地笑说。

  生病期间,有三个人过来看过我。一个是高中时的铁哥们,叫王林,在农大念书。老狗说我的病主要是心病,心理太压抑,知道王林对我知根知底,每次来s校玩都“食则同桌、寝则同塌”,打电话让他来陪陪我。

  我对王林感兴趣是从对他的姓名感兴趣开始的,这小子老爸姓夏,老妈姓刘,本名叫“夏王林”,可他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都是两个字王林。“为什么做儿子的一定要跟老爸姓?”王林很不服,于是在一切正式或非正式场合用“王林”为名,全家就他一人姓王,当然,他对这种说法也很不以为然,“为什么‘王林’两个字里面,就一定要有一个是姓,一个是名?”我靠,这小子不是白痴,就一定是天才。

  我叫王林作“亡灵”,他叫我“厕所友”:高中三年我们都在一个班,亡灵是那种学习很塌实,很爱“钻研”,坐得住的人,可从来不听课,全部自习,他的名言是“在八中,又想考大学,不听课你有一线生机;听课,基本可以宣告你脑死亡。”数理化,一道题目老师在黑板上给出一种解答,而亡灵能花一天琢磨出一大堆解法来,典型的慢工出细活。他比较牛逼的历史是,中考,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四科只丢一分;尔后更牛逼的历史是,高考前一月,文科生将文科综合中政治部分的题目标记出来给他解答,选择只错一道,让众文科生羞愧不已。高一高二,忙着写情书打游戏的我跟亡灵“道不同,不相为谋”,高考总复习那段日子,学校让我们在晚自习后加学一小时,浪子回头的我总在第十分钟左右忍不住如厕的欲望,奇怪的是,亡灵也好此道,孤男寡男蹲在厕所里就聊开了,所以他叫我“厕所友”,他就是在厕所里教会我,“看书,要带批判性质的看。写书人不是圣人,有很多错误的地方。”其思想跟某位名人“尽信书不如无书”的说法暗合,所以我无比佩服,他的思想应该是独创,而非看到那句名言而改头换面得到,因为他的语文成绩一直作为“蹩脚”存在。高考,这位理科才子就败在我的语文之下,总分在八中屈居第二,现在在农大研究茶学。

  “厕所友,死没死?”亡灵到我们宿舍说的第一句话。听他的语气,再睁眼看他焦急的神态,不像开玩笑。我用力咳嗽一声,证明我还活着。

  亡灵安慰我的方式比较独特,一再强调他上学期挂了一科《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上上学期挂了一科《马克思主义哲学》,因为他都用怀疑的、批判的眼光去研究那两本书,认为马克思某些地方错了,才沦落至此。他说他都想改称马克思为“马客死(‘客死’,长沙话‘去死’)”,而将自己改名“(被)马克死”了。最后总结:我留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想开点。我说:“我靠,一份快乐两个人分享就翻倍,一份痛苦两个人承担就减半。你他妈跟我说这些,现在我身上有一点五份痛苦了。”

  第二、第三个来看望我的人比较意外,居然是宫*,那个疯狂英语的高人,和他骄傲的弟子…阳痿。第二华人书香吧 bsp;狗日的大学生活 (23)

  23

  我后来明白过来,之前交情不算深厚的宫*之所以萌生来看望我的冲动,完全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因为他也留级了,除了英语,他的其他课程几乎全军覆没,留级后,干脆转系去了外语系。

  宫*身后跟着一个小伙,很面生,一米七八左右,相貌堂堂,像只骄傲的公鸡一样高昂着头笔直站着,老狗搬来凳子,他毫不谦虚地跷起二郎腿坐下,一举一动,让我联想起《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

  “他叫阳痿,学金融的,现在在社团里帮我做事,跟我学英语。”宫*得意地笑着,阳痿点点头。

  “怎么留级的都是些优秀人才!”宫*打趣说,干笑两声,叹口气。半晌,宫*问我,“你信教吗?”

  我摇摇头。

  “我是一个基督徒。”宫*清了清嗓子,打开一本书,说了一通鸟语,然后问我,“你知道上帝跟耶稣是什么关系吗?”

  “一个是爹,一个是儿子?”

  “呵呵哈。”阳痿阴阳怪气地笑,我感觉很不舒服。后来我知道,我误会阳痿同志了。

  “不全是。”宫*郑重地摇头,“应该说,耶稣就是上帝。什么都是上帝,上帝无处不在。”

  “那我也是上帝?”老狗呲着两颗板牙笑嘻嘻地。

  “是的。”宫*转向老狗,“只要你想到上帝,上帝就存在。上帝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我靠,真他妈牛逼。好强啊!”锦江戴着耳塞在看片,声音格外大。

  宫*还在没玩没了地说,偶尔夹杂着锦江的欢呼,阳痿蹙起眉毛。

  “得了,我们是不会信什么基督的。”老狗挥挥手,“贫僧信佛教。聊点别的吧。”

  宫*微笑着摇头,眼神里流露“孺子不可教”的失望,合上他英文版的《圣经》,“我不是来传教的。这学期大家都没事,我整了个项目,有没有兴趣一起?”

  这个项目据说是阳痿想出来的,我跟老狗听完后,欣然同意。有钱赚,总比闲着好。

  阳痿其实叫“杨伟”,高中学过声乐,硬生生把他折磨成了一个娘娘腔,举手投足跟说话,都透露着阴柔之气,让人怀疑他的成长路上缺乏雄性榜样,他进了经济学系还在辅修声乐,也保持着“音乐人”的骄傲。

  当时的宫*还没被李阳正版疯狂英语学习班收编,怀才不遇,通过阳痿提点,于是想干“打家劫舍”的草寇勾当。

  几天后,长沙市某中学的同学们收到一张张传单“疯狂英语李阳关门弟子宫*莅临”,传单上大吹大擂宫*的英语水平,以及独创的几月速成学习方法,附宫*跟李阳、跟众洋人合影数张。

  活动地点设在该中学电影院,我跟老狗犹如哼哈二将一般站在门口,卖门票。

  门票,每人八元。这就是整个项目的关键所在。阳痿乐观地估计,只要第一站成功了,每人分个几百不成问题,以后就用这个模式做全国巡“教”,半年之后,名利两全。我们还没收到一分钱,先每人凑了一千上缴,做启动资金。在饭桌上,该中学的几位领导纷纷为宫*的提议击节叫好,感谢他不辞劳苦,声称此举能提高该校的英语水平,可一提到用电影院的事,就不方便起来。没办法,将门票从原来的五元提到八元,校方分五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华人书香吧

  狗日的大学生活 (24)

  24

  “我们是这个社会的渣滓,你们才是这个社会的狗屎,啦啦啦、、、”

  音乐振聋发聩,能感觉到心脏富有节奏的狂跳,仿佛要跳出胸腔子一般,居然跟音乐合拍。我盯着老狗和宫*凌乱的“舞”步,在一大群红男绿女中上摇下摆一通乱舞,力求达到一个“蒙”字的效果。阳痿坐在我旁边,举起杯子敬我,他喝可乐,还嫌太刺激,从学声乐开始,他一直很小心地保护自己的嗓子。

  “你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我看着阳痿同样茫然新鲜四顾的神态,猜测着。

  “恩。”阳痿慌慌张张将目光从一个辣妹身上收回,挤出一个笑容。

  第一站,宫*在台上扯着嗓子鬼叫了近两个钟头,算总帐,减去学校领导的一半,再减去请他们吃饭和印传单弄广告牌的开支,就剩了三百多块,这让我们很沮丧,尤其是宫*,沙哑着嗓子大骂:“fuck!”

  “一口怎么能吃成胖子!”只有阳痿信心十足。

  三百多块,“赃”都懒得分了,老狗提议将赃款“集体活动”掉,大家没意见,却在怎么活动问题上产生分歧,老狗和宫*提议去酒吧,我和阳痿感觉不太好,毕竟是学生,但最后也找不出更“健康”的活动法,又舍不得捐给希望工程,只好半推半就。

  “据说这家酒吧有同性恋耶。”阳痿笑着说。

  “是吗。”我随口答着,看到阳痿瞪着怨妇一样的大眼睛四处瞟,打趣道,“那你要小心了,呵呵。”

  “什么呀!”阳痿尖声叫道,扭了扭肩膀。我深悔自己失言。

  “煤球,伟哥,来,一起呀。”音乐猝停的空挡,老狗朝这边挥手。

  “哼,伟哥,我呸!”阳痿嘴上不悦,扭扭捏捏地离座去慢摇台,我摆摆手,继续喝酒。

  “不是伟哥,那是伟姐咯?哈哈!”老狗一边抽风一样扭,一边大笑,很多人停止跳舞看着阳痿笑。

  音乐又开始轰炸耳膜,我点燃一颗烟,抽一口,胃一阵翻滚,头有点晕眩,摇了摇脑袋,又灌了口啤酒。

  我喜欢舒缓的音乐,呆在酒吧很难受,做梦也没想到两周后我会来这工作。

  那段时间,我见酒就会喝醉,喝醉后脑子里就会蹦出小素的身影,好几次都差点没把持住冲到电话亭去打电话。除了喝醉,大脑还会在以下几种情况下一瞬间被小素的笑容和玻璃窗上的“我爱你”占据,像一枚图钉被飞快地按进一面雪白的墙:遇到新鲜好玩的东西或事情,想有人一起分享的时候;感觉委屈,想找人倾诉的时候;猛然听到诸如《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之类舒缓的歌的时候;碰到乞丐、尤其是把腿掰折了博取同情的那种的时候。

  我们四人像爆发户一样叫了很多啤酒,老狗和宫*跳累了回座开始猜拳斗酒,据说一直闹到半夜,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宿舍。第二天老狗表情凝重地对我说:“煤球,你叫了小素七八千次。这证明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我差点晕过去。

  狗日的大学生活 (25)

  25

  紧接着又弄了两场演讲,最终宣告阳痿的项目阳痿了,第二次演讲在长沙周边的星沙镇一个中专,领导们比较善良,吃了我们一顿收两条烟,就不提出在门票费上分羹的无耻要求了,两个钟头,我们四个每人分了两百多,总结成功经验,认为地理位置偏僻的学校比较好赚,确定“农村包围城市”的方针,第三次演讲就找了个地级市……益阳。饭请了,礼也送出去了,活动当晚,我跟老狗站在门口傻眼:偌大的场子,就进去了二十几个人,还有几个是免票的学校英语老师。宫*当晚的演讲特别有气无力,我想,他在演讲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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