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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天使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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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干嘛要接纳你?”都已经住进他府里、成了他的人,还谈什么接纳!
“因为我是你的……家人埃”她打死都不会让他听出她被那句话刺得有多深。“当然了,不只是你要改变自己,我大哥他们也
得试着调整心态,不能老把你当仇人看。这事我会好好和他谈。”
“你是不是真的太闲了?”他眯眼瞪她的神情,活像面对一盘发馊了的面条。“你就不能找些别的事来做吗?为什么一定要事事
牵在我身上转?为什么非得拿这些屁话跟我谈?”
“这样……会令你很困扰吗?”
困扰?是啊,应该是很困扰,接下来他只消一句话,就可铲除她对他死缠烂打的恶习,从此再也不会被她干扰,再也不必听她无
用的唠叨。可是——
矛盾的静默持续着,虹恩甚至听见自己生硬咽下口水的声响。
“我明白了……”她从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会是个烂人的聒噪婆娘。“我会慢慢改进的。”
她明白了什么?他甚至什么都还没说!
接下来的路程上充满难以忍受的寂静。他身前的虹恩垂着头,不知是何表情,不知是何心情。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却很
明白这该死的不是他要的状况。那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虹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一抬头,就愕然对上他恼怒的神色。
“干什么?”
“喔,没什么。”她马上低下头来咬嘴唇。“我只是想到……我好像忘了谢谢你特地出来找我。没事了。”他很想告诉她,不必
连说句话也小心翼翼,不用这么委屈地噤声不语。可是心里奇怪的感觉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从没有人如此向他道谢。
这根本无所谓谢不谢,他只是出来追讨他的所有权,又不是什么震古烁今的英勇事迹,这句感谢既无聊又多余。
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收紧手臂、将她密实地贴在怀里。兰王府外重重包围的官兵却打断了这份宁静。阿尔萨兰不动声色地将马转入
另一侧胡同,抱着虹恩蹬上连绵的屋顶,观望对面的兰王府动静。
“萨兰……”
“嘘!”全被包围了。照这六、七十人的阵仗来看,他们是打算把鬼府整个给掀了,势必逮到他们要抓的人。原来这就是虹恩大
哥打的主意,先将她掉走,再来逮他下狱。哼!
“你大哥还真会替你设想。”
“什……什么?”“你自己不会看!”他这一转眸,才发现箝在身旁的小人儿脸色一片惨白,抖个不停,两只小拳头紧紧环抓着
他的衣袍。“怕吗?干嘛不早说?”
她已经抖得无力和他辩白。傍晚的冷风在她四周呼啸狂卷,似乎想将她扫跌下去,摔个稀巴烂。
“看你大哥干的好事,先是拐人,后是围捕。你要我认这种人做亲戚,岂不是教我去送死?”他故意忽略她的极度惊恐,继续观
看。“我们今天是无法进家门了,走吧。”
他单手扛起虹恩,在屋顶上飞奔。虹恩死命抱住他的颈项咬牙闭眼,不敢想也不敢看。
他轻灵的身手像风,敏捷如影,一闪即过。她只感觉到入夜渐狂的风雪,一直转向奔跃的疾速,除此之外,没有声响,没有落地
的脚步,若不是他炽热的体温,她真会以为自己现在正被鬼扛向冥府。阿尔萨兰以哨音唤来远方坐骑,直奔西安门。
“萨兰?出了什么事?”正在教堂后用餐的安神父大惊。
“兰王府被官兵包围。”
安神父一时震祝“你的身分……被发现了?”
“不是,是虹恩她大哥为了少女血案的事要逮捕我。”
“人真是你杀的?”
“杀……杀什么?”虹恩欲昏欲吐的低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先坐下来,虹恩!”安神父连忙翻找架上瓶瓶罐罐,抓了个小盒子在她鼻前抹抹。“你是怎么把她弄成这样的?”
“带她上屋顶观测一下敌我情势罢了。”
鼻前与脑门清凉的香气压下了她的呕吐感,晕眩渐渐消散,元气也耗竭大半。
“萨兰,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飞檐走壁。你单独行动时,任性无妨,当你身旁带个人时,就得多为对方想想。”
“虹恩,真有那么难过吗?”他瘫在大椅上仰头冷睬,一副流氓判官审案的调调。
“我还好……”只是气若游丝。
“你看。”他马上向安神父无赖地挑眉。“我可没有强人所难。”
教堂前方拍门的声响中断了安神父的教诲,一开门,立即闪人一个黑影直冲萨兰跟前。
“王爷,事情不好了。”是二总管。
“我知道官府包抄的事。”
“更糟的是,御猫贝勒、无卿贝勒的府台外也有官兵埋伏,一有可疑人物现身,不仅会当场被捕,还会牵连两位贝勒爷。”
阿尔萨兰终于沉下脸色。
“对方是怎么知道他们俩与这件事有关?”
大伙的视线不约而同斜视至虚脱的虹恩身上,她尴尬得不知如何辩解。
“王爷,怎么办?您若无法和元卿贝勒取得联系,一切计划就全完了。”
为避免走漏消息,坏了少女阵的法阵,阿尔萨兰向来都在初一当夜,才得知要砍的是哪家少女的脑袋。如今他进不了元卿府第,
如何探知目标为何?凭他的功力,潜入元卿府第不成问题,麻烦的是,这等于让对方有机会证实他们确实是一伙的。
“你们要不要改天再行动?”虹恩忍不住插嘴。
“好啊,改天行动,隔日就可以替元卿送终。”
“什么?”她不懂萨兰到底在密谋什么,但这副自嘲的淡漠笑容显示着事态严重。
“王爷初一若不按时行动,元卿贝勒的法阵就会被破解,后果就是布阵的人会丧命。”
虹恩不懂什么法阵、什么计划,但诡异的邪气已然弥漫四周。阿尔萨兰每月初一究竟在做什么?真如大哥所说的,在砍人头吗?
“这一切,全托你的福啊,虹恩。”
虹恩大惊。“我并没有把你们的关系告诉大哥!”
“我也没这么说。不过我很庆幸没听你的吩咐,接纳你大哥那个王八蛋,否则我现在早被他逮人牢里,严刑逼供。”
“他不会那么做,除非……”她的喉头突然异常紧绷。“人真是你杀的?”
整座偌大空间充斥着这句再轻柔不过的细语。
她不敢问出回,他却已由她的眼瞳看见疑惑。告诉她吧,让她见识一下现实的残酷,让她自天下太平的美梦中清醒,让她再也没
有蠢笨的活力、满脑子无聊的使命,让她彻彻底底看透世界的丑恶与劣根性——最后,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我不希望因此害元卿丧命。”
虹恩一愣,看见萨兰脸上有着同样的错愕,仿佛也被自己突来的坦诚震慑。
这份回应如火光般点亮她的心。
“因为……他是你的朋友?”
“我们称不上朋友,只是行事上的伙伴。”他厌恶地站起身望向幽暗窗外,拒绝多谈。
阿尔萨兰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他不会在意朋友的安危,不会在她每次出府时都急急将她追回。虽然这只是小小的在乎,却可能成
为日后深深的牵绊。
“我帮你联系元卿贝勒。”
“虹恩!”安神父没想到她会一同牵扯进来。“你不明白事情状况——”
“我的确不明白。”她老实一笑。“可是我和萨兰的朋友有危险,总不好袖手旁观。”
“你难道还听不出来他们的计划根本是惨无人道的……”
“你打算怎么和元卿联系?”阿尔萨兰巍然霸立她跟前。
“放心,我自有办法,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她笑着使劲在额边抹上更多清凉药油,辣得她眼睛刺痛。需要一点东西来镇定神
经。
阿尔萨兰只瞄了二总菅一眼,他立刻倾身上前。
“兰福晋,小的跟您一道去,有个照应。”
“也好。”她赶紧趁自己还没后悔之前动身上路。
“啊,我……有件事得特别声明。我可以替你帮忙联系你的朋友,可你也得答应我,别出手伤害我大哥。”
阿尔萨兰瞪她许久。“行。”
“那……我走了。”她勇敢地朝他牵起嘴角,似乎在期盼什么似地巴在门边。
他无意给她任何无聊的回应,却在瞥到她嘴角微抖的刹那,忍不住傲然丢下一句:“自己小心。”
真是愚蠢的叮咛。更愚蠢的是,他竟对她霍然舒展的眉头感到满意。看到那副娇小背影离去时,忽然想一把抓回的冲动是怎么回
事?他不想让这些脏事沾污她双手的念头又是怎么回事?
他闭眼深呼吸。他的自制力又开始混乱,仿佛某种难以根治的绝症,一思及虹恩就开始发玻
“你要把天使也拖到地狱去才甘心吗?”
阿尔萨兰愤然狠瞪安神父,他却不惊不惧,默默凝视回去。
“虹恩一心一意要给你全新的生命,你的回应就是拉她一起陷到你的罪行里。”
“我没有要她替我做任何事!”
“她却愿意为你舍命。目前她还搞不清楚你犯的罪,痴痴傻傻地全力帮你,如果她搞清状况了呢?你要她如何面对自己的良
心。”
“她所做的抉择,由她自行负责。”
“她真诚地将一颗心双手捧给你,你却如此践踏在地。”
“省省你的口水吧,我不是来这里听你训我人生大道理!”
安神父凝望他的背影,仿佛透视到他焦躁的心。“你跟那些丢弃她的家人一样可恶。”
“少拿我跟克勤郡王府的混蛋相提并论!”
“可是你们全都一样鄙劣。她的家人拿她当代嫁到鬼府的工具,你则拿她当代替你下地狱的牺牲品。她想要的不过是个家,这个
梦想却被你们利用得彻彻底底。”
“我没有利用她,而且我也已经给她一个家。”
“你并没有给她一个家,而是给她衣食无虞的牢宠。”安神父更加逼近。“萨兰,快点收手,否则你所犯的罪孽,都会报应在她身上。你要如此对待一个爱你的人吗?”
这句话,冻住他的灵魂。
同时间,虹恩正火速赶往克勤郡王府,搬出禧恩助阵。禧恩约略听了她的计划,立刻兴奋地答应,将虹恩改装为丫环,送往元卿
贝勒府郏
“我忘了今晚的幽会?”元卿在文士满座的厅堂外愕然一惊。
“是啊,外头那位丫环是这么传话,说她家格格等您好久了。”小随从恭敬禀报。
“是吗?”这可奇了。他原本只觉得有趣,一到大门听着来者声音,即知大事不妙。
“元卿贝勒,我家格格一直在西安门洋教堂等您,都快亥时了还不见您人影,怕是您忘了,特地差我来一趟。”萨兰怎会差虹恩
来?不论如何,事情一定出了差错。
“我的确忘了。小顺子,将外衣拿来,我要出门。”
“喳。”衣裳之外,自然也照他暗示地把该带的东西附上。
一抵达教堂,元卿立刻与阿尔萨兰进入内房密谈,虹恩只能守在外头,无法参与。
子时一刻的梆子声才响起,大批人马杀往教堂的喧哗立即涌上,在教堂门口爆出巨响。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撞门了!”
“大哥?”虹恩一听这阵怒喝,差点吓破胆。“他怎会追到此处?我明明已经很小心——”
“兰福晋,快随我来。”二总管马上将她拖入密室。
“可是——”
“去吧,这里由我应付。”安神父在门前一笑,安抚了她的心,乖乖离去。
“叫你开门,拖拖拉拉地在摸什么?”门才开了个缝,大贝勒当场猛然一踹。“我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了,你们谁也别想溜出
去。”
“请问深夜来访,有什么事吗?”
“你不用再装了,洋教士,我的人马确实盯见了元卿贝勒鬼鬼祟祟上你这儿来,你的阴谋已经完了!”
“我没有什么阴谋——”
“还敢狡辩!我有确切证据,元卿贝勒、御猫贝勒正是少女断头事件的主谋,而你,八成就是共犯!”
“我?”安神父张口结舌。“我并没有——”
“搞不好正是你这邪教在行妖术,所以滥杀无辜为祭品!”大贝勒凶猛一喝。“给我搜!把这教堂里的人全押进地牢里。”
“喳!”轰然振奋的巨响突然被内房里悠然的浅笑声打断。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哪儿来的不识相家伙,如此坏人雅兴?”
“乖乖束手就擒吧,元卿贝勒!连同你房里的人,也一块给我滚出来!”看他还能嘻皮笑脸到几时。
“怎么,摆出个逮捕犯人的阵仗欢迎我,也太给我面子了吧。”优雅的身子缓缓步出,飘飘然仁立门前,一杯美酒掬饮在手。
“你继续装胡涂吧,老狐狸。看我大刑伺候之后,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逮捕人总得有个理由。请问,你的理由为何?”
“你今夜在此密商的阴谋就是理由!”
“我的阴谋?”
“阿尔萨兰,滚出来!躲在别人背后算什么英雄好汉!”别以为搬个贝勒爷挡在前面他就不敢动手。
“手脚放干净点。”元卿不悦地挥开大贝勒打算缚住他的大手。大贝勒这一闪,才愕然发觉这家伙武功底子不浅,轻轻一挥就攻
向他腕骨要穴。
“既然如此,休怪我无礼。”大贝勒手势一比,官兵们立即抽刀包围,准备决一死战。
“元卿贝勒。”安神父慌了。
“我投降。”无卿悠哉举起双掌。
全场人马一愣。
“啊啊啊,等一下。”他好心阻止官兵们转而闯入房里。“别这么粗鲁,我替你们把人请出来不就得了。”
“少跟老子玩花样!我早已……”大贝勒见到房里人影现身时,失神咆哮。“禧恩?!”
房里的人怎么会是他家的死胖妹?
“哎,都怪我出门不小心。才会被你大哥盯上,坏了咱们的好事。”元卿不胜感慨地拥着圆圆的小身子入怀。禧恩的表情和脑子一片空白,荣登极乐仙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把话给我说清楚!”大贝勒几乎吼翻整座教堂。
“我倒想请你把话说清楚。”元卿搂着禧恩邪邪勾起嘴角。“你说,我和禧恩格格幽会犯了哪条王法,得派大批人马围捕?”
大贝勒哑口无言的瞬间,阿尔萨兰已在城南砍下第八颗脑袋。
第六章
虹恩的计策一举奏效,然而其后所带来的问题却是始料未及。
“元卿贝勒向你提亲?”虹恩大惊,茶水不小心倒到桌上去。
“埃”禧恩哀怨地咬着核仁酥。“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我和他在教堂被大哥逮到的事,还谣传我们早就在教堂里不时幽会,互诉
衷情咧。”
“这、这……”虹恩的乌溜大眼眨到傻了。
“偏偏我之前就已常常到教堂遛达,他偶尔也会去那儿走动,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事情愈搞愈离谱了,该怎么收拾呢?
姊妹俩味咋嚎嚏地边吃边烦恼,不时推荐一下手边还没动用的糕饼。教堂风淡之后,阿尔萨兰勉强与虹恩达成协议,容许禧恩进兰王府来找虹恩,省得她一个人闲到只会成天找他麻烦。
“你不是很喜欢元卿贝勒吗?”为什么还这么闷闷不乐。
“问题是,他喜欢我吗?”禧恩垂头搅着糖连子粥。
“你瞧,事情一爆发,他隔天就请人上门赔罪提亲,想也不想地了结了终身大事。”
虹恩沉恩一会儿:“可他的确是个君子,完全顾到了你的名声。”
“我才不在乎名声,我在乎的是他的心。”
“哦。”想到自己和萨兰的问题,不由得跟着叹息。
“那你是打算拒绝这门亲事了。”
禧恩吊起灵活的眼珠。“不太想拒绝。”
两人沉默一阵子,随即害羞又兴奋地咯咯窃笑成一团。
傍晚一近,禧恩便赶着要走,省得幢见阿尔萨兰。她没虹恩那个胆量去面对他,甚至只要他一回府,禧恩在老远的院落里就会寒
毛竖立。
“禧恩姊,明天再来玩。”
“不行,我哪能天天来。额娘最近强逼着我多念诗词歌赋,说该学学人家府里的风雅裕格们,办个诗社什么的。”累死人了。
“喔。”虹恩不敢表现失望,只能渴望地一笑。她也好想有个额娘对她唠叨,让她可以抱怨一下、撒娇一下。
虹思一路送客到大门,蓦然回苜,府里一片凄清。风声萧萧、雪花飘飘,没人能陪她谈天说笑。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日子愈过
愈寂寥。
“我想见兰王爷。”
虹恩被快合上的大门门缝间这句话吸引祝“谁?”
“除非王爷允许,咱们不见任何访客!?”门房冷然闭紧大门。
“等一下,她不是要找王爷吗?干嘛不让她进来等人?”
门房完全不搭理虹恩,迳自离去,她也懒得哆嗦,自己动手开门。
“你找兰王爷有什么事吗?”见来者是位老婆婆,虹恩问得格外亲切。
“要事。”
虹恩当场被对方的疏离泼了桶冷水。
“你别乱开门放人,省得惹祸上身!”土匪似的壮硕门房砰然压回大门。
“可是对方只是个老人家,没必要这么无礼。”
“王爷的命令就是命令,即使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照样不开门!”
真是的,吼这么大声,门外的人一定也听见了。她无奈一叹。“那好,你放我出去,我陪她一起在门口等王爷回来。”
门房傻住,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样你对王爷好交代,我也不会让客人太难堪,怎么样?”
门房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娃儿也有胆跟他讨价还价,他当年可是威震江北的大土匪。虹恩自个儿开门出去,搓呼着两只小手。“我
陪你一起等兰王爷吧,老人家。”
“你是谁?”对方神色不善地上下打量虹恩。
“我是兰福晋。”她勉强一笑。不错,现在已经笑得出来了,看来跟这一府无礼恶霸的人住久了,耐力会被磨得忒强韧。如果为
了这点小事就受挫难过,哭死了也没人搭理她。
“你是哪位?”
“月嬷嬷。”
“怎么没人陪你老人家一起来?”她张望四面,“这么冷的天,你就用走的来?”
“你到底是哪来的兰福晋?”阿尔萨兰怎会娶这种女娃儿为妻。
“是他不小心娶错的。”过事也设什么好瞒了。“他本来是想娶我姊姊,却不料娶到我这个没多大用途的代嫁新娘。”
“是吗?”月嬷嬷怀疑的昧起冷眼。娶错了大可丢回她娘家去,将错就错,可不是阿尔萨兰的行事风格。接下来的漫长等待,全
是虹恩一人自言自语,没办法,戒备十足的月嬷嬷什么都不肯淡,她只好自个儿谈。谈娘家生活、儿时趣事,谈整顿兰王府庭院大
计,谈下人的值分安排、谈年节事宜的打点……什么都谈。
等到他回府时,己是深夜时分。他面色凝重地与月嬷嬷进入书房密谈,虹恩理所当然地又被隔绝在外,无法参与。
一钩新月几束星,夜阑犹未寝。
她躺在床上寂然叹息。有好多事想问萨兰,好多话想和他谈,可他根本不会体会她的用心,只会觉得很烦。再忍一忍、再等一
等,事情总会好转。
“是啊,屡败屡战……。”她喃喃着安神父的鼓励,沉入梦境。
巨大的黑影漫入她房里,凝视她甜美的睡颜许久,移往小桌旁的一叠书册翻动。里头记载着每天的观察及计划!
后花园最好种梅,冬日庭院便有梅花落尽千千片。西院种山茶,东院种牡丹。她的院落前方,要种桂花,取其芬芳;萨兰的书房
前可种竹,取其风骨……
合上书册,黑影悄悄移上床,轻柔地将她包围在胸怀里,细细呵护。她像只安适的小动物,娇弱地蜷着,偎向伟岸的归宿。
虹恩隔日一早醒来,呆呆坐在床沿揉眼睛。这些日子以来,她很习惯独眠,萨兰一定在风花雪月那儿彻夜狂欢。这早已司空见
惯,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但总是会有种怪的不舒服感。
可能是因为没吃早餐。
“您起床了?那就开始梳洗打扮吧。”
虹恩的大懒腰打到一半,愣祝直到一双快手剥向她的睡衣才确定她没听错。“月……月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伺候您梳洗。有什么不对吗?”她老大不高兴地瞪着。
“为什么……你不是来找萨兰吗?”怎么当起她的下人了?
“我暂居此地的这段日子,得充当您的仆役。请问,您到底换不换衣服?”
“你原本只打算来此作客的吧。”她突然怒火中烧。
“这真是太过分、太没良心了。”
“兰福晋。”
虹恩想也不想地冲往风花雪月的院落,果然在春意盎然的内房里逮到正在泡澡的萨兰。四大美女衣衫单薄地替他梳理辫子、捶肩
按摩,蒸菜温酒、拨琴伺候,一幅糜烂景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虹恩娇愤骂道。
阿尔萨兰随意挑挑眉。“累了一整夜,当然想泡泡热水,活络一下。既然这么想加入就过来吧,我这儿还有位置。”他大方地展
开雄健双臂。
“我不是在跟你讲这个。”讨厌,她的脸一定又涨红了。“我问你,月嬷嬷是来府里当客人,你为什么叫她当下人?”
“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这儿也正好缺人。”
“就算人家闲着也是闲着,也轮不到你来使唤!我告诉你,我很本不需要人伺候,我已经很习惯凡事自己来……”
“哦,我倒完全看不出来。”他颓废地观赏着她披头散发的小模样。四大美女仅着薄纱,他瞧也没瞧一眼,却盯着虹恩顶在中衣
底下的甜美乳头,心驰神荡。
“你……真的该改改这副恶霸脾气。”她感觉被他盯得通体透明,直想找地方躲起未。“而且对方是老人家,昨天被关在门外等
你大半夜就已经够可怜,你还这样折腾她……。”
“是我自愿要在这儿找点事情做。”月嬷嬷的老嗓霍然由外头传入。“我不想在借宿此处的日子里白吃白住,当个老废物。”
“可是……你实在不必委屈自己当伺候我的下人……”
“你如果嫌我老太婆笨手笨脚,你直管说。”
“没有、没有!我只是……”
“既然没事,还不快回房里去!衣衫不整地跑来跑去,成何体统。”简直不像话。
虹恩尴尬地僵在原地,任萨兰邪邪地看她糗到底。
“问题解决了吗?解决了就快滚出去吧,好让我这个冷酷无情的大坏蛋暗自饮泣。”
“那……我先回去了。”
“不送。”
羞死人了,她到底在冲动什么?莫名其妙她跑来这里出洋相给人看,丢脸丢到关外八百里!
阿尔萨兰大笑地听着她的跑步声,愉快地仰头枕在澡桶边上,四大美女却沉下脸色。
“王爷,昨夜上哪快活去了?怎么一大早才回咱们这儿梳洗休息?”
忆及虹恩在他怀中不可思议的娇孝细细的依赖,氰氲的水气不觉更加炽热澎湃。
“王爷可是把我们当婢女看待了?”
“恩?”他懒懒地沉醉在虹恩诱人的无助嘤咛里。
“兰福晋入府后,我们似乎只有照顾您更衣吃饭的份。您还记得我们都是您的人吗?”
“我以为我们好,不牵绊彼此。”他仰头闭目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来牵绊住我们呢?说一句你需要我们也好,骗一句你很珍惜我们也好,为什么你什么也不讲?”
“花铃。”大伙赶紧拉住情绪失控的妹妹。
“女人不该靠男人珍惜,而要靠自己珍惜。”
“可我希望你疼我、你要我、你爱我啊!”
“你是人还是狗?难道非得要男人天天摸你的头、逗你玩、说你乖、抱你在怀,这就叫爱?”
“你已经把我们的人和心都占走了,才来讲这些话!你好残忍。”花铃气得泪水直下。
“够了!别再说了。”姊妹们都有些讶异她的反常。
“我为什么不能说?那个小丫头就是成天在王爷耳边咭咭呱呱,才让王爷变了,把他从我手边夺走。”
“你打算怎样。”他依旧闭目养神,语调舒懒。“要我正式纳你们为妾吗?”
“这还差不多——”
“不需要,王爷!”风铃冷然打断花铃的得意。“当初您由朱老爷那变态色魔手中救走我们时,是我们自愿要献身报恩,没理由
再反过来向您追讨人情。”
“风铃,你——”大白痴,竟把快咬到嘴边的肉吐出去!气得花铃脸发紫。
“想想你的斤两吧,花铃。”风铃深沉地提醒。这一句,点破所有姊妹的妄想。
当年风花雪月四人由朱老爷同时买下,天天整得生不如死,被阿尔萨兰搭救时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他收容她们、安养她们,任
她们自由度日、自由来去,久而久之,早已忘了自己的身分,以为府里的优渥生活全是她们应得的。
“可是我把我的感情、我的青春、甚至我自己,全都付出去了,难道还不配得到你?”
“啊,全都付给我了吗?真是荣幸。”
花铃被他诡异的笑容吓得一震。他不会知道她偷偷在外头姘上戏子的事吧?
阿尔萨兰只是静静瞅她,冷冷地笑,美得令人心头发寒。
“准备用膳吧,我饿了。”
这厢的风花雪月伺候得颤颤巍巍,那厢的虹恩则被月嬷嬷训得无地自容。
“你到底在当什么兰福晋?有没有搞懂状况?你以为这府里的人真的全是任你使唤的下人?”她恶狠狠地札着虹恩的头发,痛得
她不敢叫。“若不是看在你是王爷的人,没人会把你放在眼里!”
她也不懂谁曾把她放在眼里过。“可是……我也很想多知道这府里和萨兰的事,却没一个人肯跟我说,教我如何搞懂状况呢。”
“你不会一个个试着问哪。”
“我……试过了。”好痛!不知发害梳好后,顶上长发还会剩几根。“不过没什么成效,所以我打算下次改问元卿贝勒。他人似
乎满好的,对我也很亲切——”
“你最好多提防着他,他可没你想的那么善良。”
“是吗?”月嬷嬷怨毒的眼神彷佛和他有深仇大恨。
“但是和这府里恶形恶状的人相较,他——”
“这府里任何一个恶形恶状的人都比他强!”月嬷嬷愤然破口大骂。“你以为二总管是坏人吗?以为那些横眉竖眼的侍卫是土匪
吗?是,这府里每一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他们放下屠刀,别人却不允许他们立地成佛!把他们的自首说成是官府围剿有功,
把官府的强取豪夺栽赃到他们头上、任他们背黑锅!”
“月嬷嬷……。”
“哪里出了人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先逮捕他们,哪里被偷了东西,就先搜他们的住所。他们有意改邪归正,那些自以为正
义的人却将他们喘入更污秽的角落!”
“所以萨兰收留他们?”
“他们全是抱着报答的念头伺候王爷,心服口服,你有什么好值得人佩服?”还笨得想以元卿那只狐狸为参谋!
“那么你也是被逼得无处可躲,才逃来此处暂住的?”月嬷嬷心头一恼,把手上细发用力一绞,痛得虹恩失声尖叫。
难得她终于被装粉成娇贵典雅的福晋模样,一张泪颜却像小媳妇似地楚楚可怜。正想去安神父那儿转转、吐吐苦水,不料半路却
遭人拦截。
“不要命的家伙,竟敢拦我们的路!”被派做虹恩贴身侍卫的二总管当场拔出双刃。
“凭你也配跟我交手?”对方一哼。
虹恩掀起轿帘一惊。“等一等,二总管,他是我大哥。”
“你叫这种人总管?”看他一副凶神恶煞貌,绝非善类。
“不叫我总管,叫我爷爷也成。”哼,龟孙子。
“你好大的胆子!”
“大哥,别闹了,这里是大街上!”怎么办?该把战场转往哪里?“我们有话到教堂再说吧。”
不只大贝勒和二总管吃惊,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怎么会情急之下做出这种建议?上回萨兰带她到教堂的事就己惹得御猫和元卿十分反感,过日她竟把他们的死对头都带过去。
她完了,也不知道后果该如何收拾。
“做得好,虹恩!你打破了世人仇恨的藩篱,将萨兰的死敌带进这里,你果然有很强的灵命。”众人一进教堂,安神父感动得双
眼灿烂。
“什么灵命?”大贝勒眉头皱成一团。
“碍…大概……就是很有慧根的意恩吧。”她为难地回安神父一笑。
或许也只有安神父会如此嘉许她的冲动之举。
“人不应只爱自己的亲人,更要爱自己的仇人。虹恩,没想到你竟自己悟出了真理……。”
“喂!我可先声明,我对洋教没兴趣,而且上次这个洋教士私通萨兰那帮家伙的帐也还没算清——”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还耍流氓。“对不起,安神父,其实我只是想借个地方和我大哥谈谈。”真是不好意思,枉费他热切
的期待。
“碍…那你们尽管谈吧,我就在后头和教友们收拾东西。”他笑笑,也不多问,迳自离去。
“他在后头鬼鬼祟祟地搞什么?”
“大哥!”她难堪地拉住他探头探脑的势子。“你到底半路拦我有什么事?”
“虹恩,你给我老实说。”他突然严厉地抓住她的双肩。“阿尔萨兰是不是私下胁迫你替他掩饰罪行?”
“胁迫我?”
“你别装了,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教堂幽会风波是出自谁的主意?”
大哥识破了?她当时从头到尾都没露面埃
“我只差一步就能将这帮小人一网打尽,你为什么要坏我的事?你难道还不阴白阿尔萨兰他们如何心狠手辣、残害无辜吗?”
“我也一直想向萨兰问清这件事……。”
“你为何要帮他?你到底站在哪一边?老实告诉大哥,是不是他逼你非得帮他不可?”
“没有,是我自愿的。因为当时……”
“你自愿的?你是真的自愿还是在帮他顶罪?你最好把那套嫁鸡随鸡的该死观念丢到茅坑里。如果他是正人君子,你大可随他,
可是他杀人作恶、制造祸端,你也笨得甘愿做他的帮凶?”
“大哥,所以我说我会找他谈……”
“谈你的头!现在再来谈有什么用?他人都杀了,你也确实帮他了,你等于间接砍下一名无辜少女的脑袋,你懂不懂!”
虹恩震祝“那天……我只帮忙他联络上元卿贝勒而已,并没有……。”
“就在我和元卿那系人搅和时,他已经赶往他们当夜的目标,砍下第八名少女的头!”
他真的跑去杀害无辜少女?真的削掉人家的脑袋?“你也变成凶手了,虹恩。”
一道雷电轰然劈进她脑门。是的,她是凶手,她早就隐约明白这点,却一直努力找借口。也许阿尔萨兰不是去杀人,也许他们的
计谋根本与少女断头血案无关,也许……
“你间接残害了一条无辜生命。”
强烈的恐惧感、罪恶感、内疚感,汹涌地翻卷袭上她心头。她杀人了,怎么办?她是个凶手!
“虹恩,既然知道自己已经做错,就不该一错再错,还帮那家伙掩饰罪行。”
“大哥,我……”
“别怕,大哥会帮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尽早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
“那么我会先了断你的性命。”
霎时所有视线全调往门口的身影。
“阿尔萨兰,你也有胆在白天公然现形?”大贝勒俐落地将虹恩护在身后。
“你也挺有胆的,敢公然拐走我老婆。”
“萨兰,这里是教堂。”在他身后一同进来的元卿淡淡提醒。
“你的老婆?”大贝勒一哼。“你也不过是拿她当脱罪的道具看待。”
“大哥,他没有。那天真的是我主动提议要帮他,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牵连我的意……。”
“你难道忘了他是为什么向咱们家提亲?为了报复我砍了他一刀,为了遏制我调查他的杀人密谋,记的吗?”
“我记得。可是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他最后并没有娶到真正有利的报复工具,而是娶到没啥用途的我。”
“虹恩?”
“让我过去,大哥。”她早己不是只能靠人保护的小妹妹。
“你已经知道他的罪状,还想助他行凶吗?”
“我现在正想好好处理这件事。”她努力钮着被他紧抓的双臂。“大哥,放手!”
“你们兄妹情深的场面真教人感动。”阿尔萨兰突然如狂风般一掌击向大贝勒,他机警一闪,仍让猛锐的拳风在他颊上划出一道
血痕。
大贝勒想也不想地立刻暴烈还击,激战的拳脚声威然展开。
“住手,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
“滚开,虹恩!”
大贝勒在激战之际猛然一推,若非另一只巨掌火速箝住她的小手,她铁定会和整排长椅摔成一堆。
“大哥,住手!”她被萨兰顺势卷入怀中应战,猛烈的对战攻势就在她面前迎头击来。
“大哥,不要这样。”
她差点被自己吓坏的尖叫羞死,可她真的怕到了,一掌掌往来的狠劲几可打碎她整个脑袋。蓦地,暴怒的拳脚声被气恼的闷哼中
止。
“抓着女人当挡箭牌,算什么英雄好汉!”大贝勒愤然收手。
萨兰胜利一笑,刻意搂紧怀里柔软的小身子。“没办法,我天生就是无胆小人。”
“萨兰,你放开我,让我们三人就此把话谈开好吗?”她已经糗得快起火。
“好啊,可是你得保护我不受你大哥突袭才行。”他很干脆地松开手臂。“毕竟你是我保命用的挡箭牌。”
“当然。”她立刻果决地面对大贝勒。“我不会让大哥再对你动手。”
这个小傻子,连别人的讥俏也认真地拿来当回事!气煞大贝勒。
“我已经受够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所以让我们把所有问题一次谈开,一样样解决。”
“你既然受够了,何不直接回娘家来?”大贝勒怒斥。虹恩深呼吸,好一阵子才睁开眼。“大哥,我既然已经嫁出去,就绝对不
会再依靠娘家;我只想好好建立萨兰和我的家庭,可是你们的问题一直梗在我们中间,我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功夫。”
“是呵,真伤脑筋!”阿尔萨兰脾睨着大贝勒这根眼中钉。
难得萨兰如此支持她,她兴奋得愈来愈勇敢。“大哥,我并不想夹杀在你们的纷争之中,而且你们现在也算是姻亲了,问不公事
归公事,私情归私情?”
“谁跟他是姻亲。”大贝勒不屑。
“你瞧瞧。”阿尔萨兰懒懒一瞥。
“大哥。”她快被这两座巨人的气焰挤扁了。“先把什么查案的事放下,单纯地从一家人的念头出发,单纯地设身处地为对方想
想……”
“想个屁,面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还有什么好想!”
“大哥,你的调查尚未定案,不要这么快就在萨兰身上定罪名。”
“他的杀人是事实、娶妻报复是事实、拖你一同趟这浑水也是事实,现在更明目张胆地拿你当挡箭牌。虹恩,老实说,我是绝不
可能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轻易饶过他。”
“为什么?你们只是在这件案子上立场对峙而已,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因为你大哥是‘四灵’的走狗,专门与我们‘四府’对立,坏我们的事!”萨兰狠笑。
虹恩眨着迷惑大眼,听不懂。
“简言之,‘四府’是替皇上暗中办事的一群人,而‘四灵’则是专门从中破坏的家伙。”一直静静观战的元卿冷然开口。
“那……大哥是在替坏人做事了?”
“我不是替坏人做事,而是阻止‘四府’独揽大权、作威作福的一分子。”
“他们哪有作威作福?萨兰就没有……”
“一,敬谨亲王府的元卿贝勒滥用职权,四处包屁他的人马;二,硕王府的麒麟双生贝勒一文一武,在各自的位置上结党营私;
三,和硕豫亲三府的御猫贝勒乘皇亲国戚之便,横行霸道,甚至替该杀头的家伙脱罪,也就是第四府的王爷——你的阿尔萨兰!”
阿尔萨兰懒懒环胸挑眉。“不错,很用功。要不要我摸摸你的头,奖励一下。”
虹恩脑袋里的漩涡愈转愈混乱,为什么看似简单的事会愈扯愈大?
“我不清楚这些……我只听过京里有'四府美男子'……”
“就是那‘四府’只不过不懂状况的市井小民将他们美化了。”大贝勒严厉指正。“虹恩,你不明白这世界的混乱,分不清好人
坏人,就不该听信阿尔萨兰的片面之词。你该相信的是我,一直疼你、护你的大哥。”
“你这说法又何尝不是片面之词?”萨兰冷笑。“你是可靠的好人,凡是你看不顺眼的就叫坏人,啊?”
“够了,你们别再吵了。我听不懂,你们说的我完完全全听不懂。”她愈发激动。“我只是要我的大哥和我的丈夫和好相处而
已,为何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我来替你把事情单纯化。”大贝勒知道该如何应付她。“我,是负责伸张正义、惩好除恶的人;他,则是负责滥杀无辜。手段残暴的人。”
“萨兰不是,他一点也不残暴……”
“他杀人,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大贝勒一举击中虹恩一直逃避的要害。
她的信心动摇了。是的,一切迹象都显示他的确是残杀少女的凶手,甚至连她都沦为帮凶。生命何其宝贵,他却毁了一条条无辜
的灵魂。无论她再怎么建立和谐的家庭关系,这项罪孽永远无法磨灭。
她抬头凝望阿尔萨兰时,他被她眼中破碎的勇气慑祝
这双眸子不曾如此看过他。尽管争执、挫败、难过,她始终有着全心全意的信赖,盈满期望。不知为何,她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