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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天使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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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虹恩没婆家,又正值适婚年龄,否则就算她想牺牲小我,也救不了大我啦。”二哥感叹。
“我们家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你像是上天专门派来拯救我的仙子。”
“禧恩姊,我——”
“嗯?”禧恩眨巴感激的大眼,温暖地笑着。
“我……”一切真的都无法挽回了。“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禧恩姊。”
“虹恩。”禧恩激动地拥上去。“谢谢你救我,谢谢你不怪我,谢谢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姊姊?”
虹恩虚弱地闭上眼。
既然一切都已成定局,再多想也没用。就当这是个全新的开始吧,全新的人生!
一个绝顶俊美的魁梧身影霎时闪过她脑海,心头立刻一揪,急速狂跳。这是怎么回事?连脸都热起来了。
“放手啦,死胖妹,虹恩快被你勒断颈子了。”二哥不耐烦地嚷道。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还是病人。”
“还好,也没病得那么重。”只是浑身热度在一瞬间上扬许多。
“你好像每换到一个新家庭的头几天都会生重病,似乎成了你的老惯例。”
禧恩言者无心地随便一句,让虹恩尴尬地笑僵了脸皮。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倒希望你身子别太快好,否则我们就没有名目来探望你了。”
“你们想来就来,哪需要什么名目。”虹恩硬打起疲 惫的精神强颜欢笑。
“你不知道,我和二哥来这一趟费了多大工夫。我们在你新婚隔天就来,一直被挡在门外,直到今天已经第三天了,这儿的总管才肯趁兰王爷不在的时候放我们进来探玻”
“他不准你们来看我?”
“何止,我看他是想断绝你和咱们克勤郡王府的所有联系。”
为什么?
“虹恩,我们不是纯粹来探病的。”二哥张望了一下门口,轻声道。“大哥有重要的任务要我们传达给你。”
“任务?”
“你听好。大哥最近不是在查缉一宗少女死亡案件吗?他就是在这事上头不小心得罪了兰王爷,所以对方才会报复性地逼我们家和他结亲。”
“这我知道,因为大哥在他背上砍了一刀——”
“没那么简单。事实上,是因为大哥知道了他就是杀害数名少女的凶手,他才故意娶走咱们家的人——”
“主要目的是为了箝制大哥。”禧恩抢着补了一句。虹恩眉头都皱了起来。“我……听不太懂……”事情怎会如此复杂?兰王爷
是个杀人凶手?“如果他是为了箝制大哥而与我们结亲,我们大可回绝他埃”
“没办法,因为阿玛和额娘欠他一份人情,他利用这点逼得咱们不得不答应。”禧恩说遭。
“啊,对喔。”她这才头昏脑胀地想起自己仿佛也欠他一份人情。他专门用这种方式向人勒索人情债吗?
“你只要记得你该做的事就行。”
“什么事?”
“注意他是否每月初一子夜都不在府里,回来后身上有无血迹,是否带回什么东西,藏在哪里,与什么人联系,看看能否替大哥
留下什么有利证据……”
“你有听清楚吗,虹恩?”禧恩焦急地摇摇半昏眩的她。
“有。”再不换话题她头快爆了,“家里的人还好吗?”
“好啊,有什么不好的?”禧恩奇怪地瞪她。“还不就是老样儿嘛。”
虹恩张口楞了一会,才尴尬笑笑。“那就好。”还好她没直接问说阿玛和额娘有没有太担心她,很焦急,或为了这场代嫁的差错
大吵大闹,否则她的脸可就丢大了。
将错就错地把自己嫁掉了也好,克勤郡王府养育她十多年,替大家解除这次危难也算是个报答。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八成就是这个道理。
虹恩下定决定地深呼吸后,睁开明亮的双眼,仿佛眺望到远方某个目标。
“你们回去转告大哥,他的交代我自有处置。”
“太好了,总算大功告成。”二哥吁了一口气。
“大哥的伤好些了吗?”虹恩披件衣裳勉强下床为他们倒茶。
“那只不死老妖早就好了,只不过故意使个名目不上朝,好在外头胡逛乱晃。”禧恩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回凳上。
“你自己又好得到哪去,天天在外头打探男人消息,一知道你的心上人最近没有远行,一直待在京里,就拼命想办法制造机会亲
近人家。”二哥哼了一声,傲然喝茶。
“那又怎样,总比你这个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滚的娘娘腔来得有作为。”禧恩拍桌大骂。
“禧恩姊,请用。”虹恩伶俐地递上由衣箱中挖出的整盒杏桃酥,及时塞住火气。
幸亏这些嫁妆行囊当初全是她替禧恩打点的,深知吃的永远比用的重要。
“我追着男人跑有什么不对?他未娶、我未嫁,而且我暗恋他这么多年了始终没变心,哪像你们男人,四处风流还装正人君
子。”
“笑死人了,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看看自己的长相,凭你也配暗恋人家元卿贝勒?他不被你吓得恶梦连连才怪。”
“虹恩!你看他——”禧恩气抖地指着。“这死妖怪居然这样说我。”“禧恩姊,迎亲那天你究竟躲在哪里?居然没一个人能找
到你。”虹思一边好奇地问,一边搬出另一盒西洋朱古力,三人围坐一桌胡串。
刚才还肝火暴烈的禧恩突然羞怯得像个小姑娘。“也……没有躲到哪里啦,只是去趟西安门的洋教堂。”
“去洋教堂?”虹恩不解。“你去拜洋人菩萨吗?”
“她哪有那么清高,她是偷偷会情郎。”
“二哥。”禧恩真想拿他的脑袋去抡墙。
“会情郎?”虹恩兴奋地转向她。“你去见元卿贝勒了?有没有和他说到话?”
“哪……哪有可能。”追着他的身影六年多,他还不见得知道有她这号人物。“我只是……最近才打听到他偶尔会出现在洋教
堂,就……想在被逼婚之前去试试运气,看能否见他一面。”
“见着了吗?见着了吗?”虹恩急急追同。
禧恩嘟着小红嘴,丧气地摇摇头。
“埃”虹恩一下子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没关系,还是有希望的。之前我们一直找不到门踏打进他的圈子,现在你却知道了
他可能出没的地点,也算是小有进展了。”
“虹恩,还是你最好!”禧恩倏地扑抱上去,小小的身子差点被她向后扑倒在地。“我每次一提到这事,大家都只会笑我。”
“因为你的不自量力真的很可笑。”
“你欠揍!死妖怪。”禧恩恼得直接拿杯子泼他的狗嘴。
“喂。”二哥猛地弹起身子鸡猫子鬼叫。“你弄脏了我最喜欢的缎面夹袍!上好的江南料子,你就给我这么糟蹋了。”
“二哥,快用这个压一压,省得留下荼渍。”虹恩火速递上帕子。
“你给我记着,死胖妹。”二哥几乎泣血含泪。“你休想我会再带你出来,你就继续在家守你的禁足令。”
“虹恩。”禧恩吓得赶紧求救。
“二哥,别气了嘛,我替她给你赔不是好不好?你若是不带禧恩姊来探望我,还会有谁来看我?”
“谁教这个死胖妹老是故意惹我!再好脾气的人也会被她气死。”
“可是……”虹恩脑筋一转。“二哥,你对京里所有的知名美女都了若指掌,那你有没有听过'风花雪月'这四个人?”
“风花雪月?”二哥登时眼睛发亮,双耳兴奋得几乎竖起。“你也知道她们的事?”
“啊?呃……就是不知道才问你。”
“那真是绝无仅有的梦幻艳妓。”二哥一脸痴醉模样,崇拜地赞叹。
“瞧他,骨头都酥了。”
虹恩赶紧嘘了下禧恩的凉言凉语。
“风铃、花铃、雪铃、月铃在七、八年前仍是清棺人的时候就已经名满京城,四个十五岁的小美人各个国色天香,却突然被不知
哪来的阔爷一口气全包下了。”
“然后就不做生意了?”
“不,照做浑倌人。奇就奇在,那阔爷似乎摆明了她们仍可继续大张艳帜、各做各的生意,她们四个却死心塌地的从此卖艺不卖身。”
虹恩听得胡里胡涂,对哥哥们那些风流艳史较有概念的禧恩只好从旁解释什么清倌浑倌、卖艺卖身的。
“碍…多么神秘的四大美女,哪天要是真能目睹风花雪月齐聚一堂的盛况,我死而无憾。”二哥开始梦呓。
“可以啊,她们就住这府里。”
“什么?”二哥和禧恩同时吼向虹恩,差点爆破她的耳膜。“她们全都住在这里?难不成兰王爷就是当年包下她们的人?”
“这……我不知遵,可是二哥你若想见她们,常来看我不就行了。”她顺势加了一句。“当然,要顺便带禧恩姊一道来。”
“好哇,你这小鬼灵精!兜了半天,原来是在使美人计。”二哥故作生气地笑着,拧她粉嫩的脸蛋,突然觉得指尖传来的温度有
些怪异。
“还是虹恩最厉害了。”禧恩开心地搂着她大喊,忽而神色一转。“可我们真能说来就来吗?”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答案。”
宛如地狱扫来的一阵寒冰低语,瞬间冻住房内三人的气息,僵在原地无法言语。
二哥和禧恩呆楞地看着内房门板边斜倚的俊伟男子,服神邪得可以,笑容坏得可以,气焰狂得可以。在他轻蔑慵懒的鄙视下,每
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真是太俊美了,却美得有股杀气。
“要我动手撵人,还是你们打算自己滚出去?”
二哥和禧恩一时无法反应,只能失神地沉迷在他不可恩议的动人嗓音,伤佛每一个呢哝字句都充满魔性,让人完全丧失思考能
力。
直到两个面目凶煞的侍从动手拖他们出去时,才回神挣扎。
“喂,你们怎么这样……别那么用力扳我的手!会痛啦。”二哥像犯人似地被绞钮着。
“干嘛扯人,我自己走就成了。”禧恩踉跄地故作强悍。
“禧恩姊。”虹恩焦急地坐在椅上呼唤。
“站起来追上去埃”阿尔萨兰勾起嘴角脾睨她。“如果你还有站的力气的话。”
虹恩霎时难堪地抿起下唇,只能任由哥哥姊姊的哀叫抱怨渐行渐远。
“已经病得浑身虚软的人,还有力气逞强作戏,佩服。”他冷哼。
他怎么知道她目前的状况?她以为自己掩饰得相当好了,刚才连二哥和禧恩姊都没发觉,他为什么会识破?
“你……怎么可以那样撵走我的家人?”她硬是不服输地仰起小脸。
“你这是在向我哭诉吗?听来真是楚楚可伶哪。”他挑眉的神情中只见讥诮,毫无怜惜。
“这就是兰王府的待客之道?连特地来探病的人都得看你脸色、任你欺负?”
“啊,真的?我都看不出那两只是来探病,还以为是来交换小道消息的。”他们如果真是来探病,怎会没一个发觉她脸上毫无血
色,正病恹恹地虚喘无力!
虹恩这辈子还未真正讨厌过哪个人,阿尔萨兰却令她反感到了极点。
“我只是在和家人聊天,你没有必要把它讲得鬼鬼祟祟。”
“好啊,那你说说看,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她正想反驳,却突然记起方才他们秘密传边的任务。猛一抬眼,他正邪气十足地冷笑着,等她招供。“你听到了什么?”
“你说呢?”
虹恩手心开始发汗。他听到那段话了吗?有,还是没有?“这就是你娶我过来报复的手段?兜着我玩?”
“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他满不在乎地垂眼把玩拇指上的玉扳指。“若我娶的是禧恩,还有报复的作用可言。娶你有什么
用?你不是克勤郡王府的亲生骨血,他们一家少了你又不会少块肉,搞不好还乐着从此少一个人吃闲饭。”
虹恩无法判断自己凌乱的气息是因为震惊还是愤怒。“你……你不明白我家人的好,就别把他们讲得如此绝情。”
“不明白的人是你,不是我。”他调起视线,有趣地弯起双眼。“看你对那窝鼠辈一相情愿的赤胆忠诫实在令人发噱,很久没见
过这么滑稽的闹剧了。”
“我不是供你消遣娱乐的玩具。”
她愤而起身离席,却忘记自己已经烧得双膝无力,整个人当场跌趴在地。
“说中你的心事就不高兴了,是吗?”
她狼狈地趴在原地瞪着矗立她面前的大脚,任他幸灾乐祸的笑声自她头上倾泄而下。
“何苦自己骗自己呢?你心里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在那一家子眼里不过是个下女,谁会管你那廉价的家族使命感?”
她握紧了小掌头,努力调整气息。
“瞧你卖心卖力,把自己都给卖了,没一个人对此心存感激。通常舍己为人的烈士,下场多半很惨烈。”
“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态度讽刺人?”天哪,没想到只是从地上爬起来也会这么费力。她坐在床沿手
脚发抖地喘息着。
“因为你那股信任、忠诚,圣洁得令我想吐。”虹恩傻眼,呆看他鄙弃的冷笑。
“能够碰见如此令我作呕的女人,实在难得。我很想看你能装到几时,看你明白现实状况后还能圣洁到什么地步。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多大能耐,你有多不可或缺?这个世界少了你也不会怎样,克勤郡王府没了你也照样和乐安康,你还在牺牲
奉献个什么狗屁?还是你天生犯贱,就是喜欢当个忍辱负重、任人搓圆搓扁的小可怜?”
“你为什么要把话讲得这么难听?”
“你所做的比我讲的更难看。”他弯身贴近她,故作惊讶状。“啊,被我伤到你那不堪一击的芳心了吗?你不是很强、很会装
吗?”
她定定的、静静的审视他许久,病恹恹的大眼中出现一抹坚决。
“我想我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我有问题?”
“不错,而且很严重。”她垂眼轻叹,一副疲累样。“我似乎有着某种宿命,总会被突然安放到奇怪的家庭里去解决一些问题。我看,其中最棘手的大概就是你这一家了。”
他不悦地挺起身子高高脾睨她。“如果你是在拿我和克勤郡王府那窝鼠辈比较——”
“不是,我说的是另一家。”
阿尔萨兰眯起双眸。“你到底被多少家收养过?”
“严格来说,只有克勤郡王府这一家,可是期间被转过三次手。”
他失声一笑。荒唐!
“我并没有像你想像的那么温驯。”她牢牢盯着他的满脸不信任。“我五岁时被送到克勤郡王府,天天哭闹,不吃不喝,很让人
伤脑筋。后来有人密告,怀疑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是从被抄家判流刑的王府中收养来的。为了躲避官府追查,额娘以我出痘、需要隔离为名,快快将我转送到别人家避避风头。”
出痘,即天花,满人最惧畏的疾玻
“官府一再地追踪,我就一再地被转送。等到这件风泼的热潮逐渐消退,阿玛和额娘也塞够银两堵官府的嘴,我才终于回到克勤
郡王府。”她垂眼对自己一笑,“那年我已经十岁了。”
“听来真教人鼻酸哪。”他懒懒地剔剔指甲。
“我说这些不是要向你讨同情,而是在向你澄清,我阿玛和额娘并不是你嘴里一直叨念的鼠辈。”
“不错。由此听来,他们的确不是一窝单纯的鼠辈,而是一群狡猾的狐狸。”
虹恩气得张口结舌,骂不出话来。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
“我现在头昏得要命……”她瘫坐在床沿努力眨眼保持清醒。“等我恢复体力之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凭你也配跟我讨论吗?”他故意忽视她的状况,环胸斜倚在床边,打算继续耗下去。
“你自己说我已经算是你正式的妻子,我当然有这个权利。”
“是吗?”他邪笑,突然站进她荡在床沿的双腿间,刻意分脚而立,吓得她倒抽冷气。“来,继续说,你认为一个妻子对丈夫会
有什么权利?”
“基……基本上,你就不懂得夫妻间的相处之道。”
“喔,这样埃”
虽然他们两人衣冠整齐,但这种双腿被迫开放的坐姿依旧令她难堪,感觉自己浑身无所掩蔽。“光……光看你和风花雪月相处的
方式就知道,你对感情的看法根本不够成熟。”
“听起来好像你在这方面比我还老练。”他轻松地以脚尖跨勾住她的脚踝,让她无法向后撒退。
“我的意思是……”老天,希望喉头的颤抖不是代表她快哭出来了。“你选择了最自私也最懦弱的方式和女人交往,用钱来完成
rou体交易。既……不用负指任何感情风险,也不用担起任何道义责任。”
“有意思,继续。”
都已经讲完了,哪有什么好继续的?可是他那副令人心惊胆战的和蔼笑容,彷佛她一结束他就准备动手宰人。
“还有,我觉得你……和他人相处的态度实在有待改进。”
“这点恕我无能为力,毕竟我自少年时期就是个孤儿。”
“你是孤儿?”一种飘零无依的共鸣感点亮她的眼。
“应该是。”他的笑容阴冷得毫无温度。“至少没人在我父亲死后敢承认我的存在,自然也就没人多管我的死活。”
虹恩良久不语,最后才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开口,“因为你是……私生子?”
“我不是,但我父亲是。他正是前襄亲王与别府福晋私通生下的小孩。”
“襄亲王多尔衮?你是多尔衮的孙子?”虹恩发烧的热度顿对冲上顶点。
世人皆知先帝顺治爷对襄亲王多尔衮深恶痛绝。多尔衮才死不到一个月,立刻被先帝狠狠削爵、黜宗室藉、财产入官,将他收来
的养子归回原籍,绝他的后,甚至不准任何近支亲属去扫他的墓,任其荒记毁坏。即使是当今仁厚的康熙皇帝,对多尔衮的严厉处置也照样不松口,咬得又深又恨。
谁敢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是他的后代?
“会不会……是弄错了?也许你父亲并不是他的……”虹恩愈讲愈难堪。
“多尔衮的好色是出了名的,况且,虹恩,守了三年空闺的寡妇生得出孩子吗?多尔衮倒替她办到了。”阴寒的齿光闪露在他大
大的笑容中。
虹恩脑中一团混乱。她以为她的身世够惨了,没想到有人会比她更渗——明知自己的出身血统,却无法冒着杀头危险认祖归宗。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反感了。”是处处言词尖锐地挖苦她。
“你不必再跟我卖弄小聪明。既然你对我的报复计划没什么用途,就乖乖待在府里,负责替我生孩子吧。”虹恩的表情几乎可说
是惊骇,近乎反常。
“子……子嗣?”
“多尔衮的族谱中记得很明白,他一直生不出儿子继承烟火,收养的儿子又被先帝归回原籍,后继无人,我自然有义务替他延续
血脉。”直到皇帝撤除对他重惩的那天到来。
虹恩的高烧一下子跌入冰谷,浑身冷颤。
“那……要是……我是说万一、万一我……我不能生孩子呢?”
他陡然眯起双眸的瞬间,虹恩差点以为自己心脏停止了。
“如果你不能生,我留你下来又有何用?”
她正想顺势接下去,那就将她遣回克勤郡王府好了,阿尔萨兰却突然支起她的小脸,喇开血腥味十足的邪美笑容——
“我实在喜欢你这逞强找死的小模样。若你真的不能生,我就砍下你的脑袋做纪念,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第三章
“虹恩人呢?”
阿尔萨兰大清早返回王府,一脸不耐烦。
“禀王爷,和前些天完全一样,仍卷在被窝里不吃不喝。”
二总管和一票面目凶煞的侍从恭敬候在一旁。
阿尔萨兰咬牙低咒,将雪貂大毫愤甩在地,杀人似地冲往虹恩的院落。
自从两人在大厅里度过热烈的一整夜,她就再也不见人,乌龟似地天天缩棉被里,劝也好,骂也好,她就是死守着棉被坚决不投
降,宁死不吃饭、不下床。
“你还在跟我闹什么别扭?”虹恩的房门差点被他一脚踢破。
他前些日的愧疚、不忍、安抚,已在连连宣告无效的状况下化为一把怒火。她到底想怎样?他又不是没玩过处女、不了解她们的
心态,可她的反应就是跟她们不一样,究竟哪根神经有毛病?
“你是打算把这张床当棺材,一路睡到死为止吗,啊?”他吼得连屋粱都嗡嗡响,床上一团棉被球却不为所动。
“王爷,我们都替您劝过她了,但是这小妮子硬是……”
“滚出去!她的事我会处置,用不着你们鸡婆。”房里的风花雪月给他一吼,全都识相地快快撤退,让虹恩一个人去找死。
屋里两人沉寂许久,气氛愈形尴尬。
他到底该拿虹恩怎么办?他不知道这样纤弱的小小水晶人儿,是不是连心也是水晶做的,捏紧了怕碎掉,握松了怕摔到,他该拿
她如何是好?
“你闹够了吧?”他努力捺着性子降低语调,心里却巴不得踹那团棉被球一脚。
她不说话,也不露脸。
“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想饿死自己吗?”
雪白的棉被球蠕动了一下,静静不回答。
阿尔萨兰向来自豪的自制力猛然爆炸,青筋爆浮地冲上去抓那团棉被。“别给我装死!我不是你的老妈子,没空天天到你这里浪
费口水、多管闲事。给我滚出来。”
“不要。”
他从棉被团里剥出个小小身影后,立刻伸掌抓她出来。
“我不要出来!你放手。”
虹恩娇声大嚷,几乎双手双脚全用上,拼命反抗,却被他简简单单地分别擒住双腕,高高吊在半空中。
“放我下来。”她奋力踢动悬空的小脚,难堪得快挤出泪花。
“可抓到你了,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每次来都看她裹成一团棉被相。
“放开我。”不知是羞还是气,虹恩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我已经给你太多次面子,这回可是你自找的。”之前他甚至破天荒地亲自劝她出来,这口窝囊气正憋的无处发,刚好拿来教训她。
“我又没有要你理我,你大可像以前一样对我不闻不问。”何必经过那一夜之后就一反常态?
“老子难得大发慈悲,你还敢嫌。”
“放开我。”她被他狠狠暗得双腕发痛。
看她水花乱转的痛苦小模样,阿尔萨兰心尖既是恨得牙痒痒,又爱怜得甜腻腻。
“混帐东西。”他愤恼地将她甩回床褥里,猛然回身踱到窗前叉腰生闷气。
虹恩狠狈地自被上爬起,披散的头发给他这一摔,更形凌乱。她倔强地咬起下唇,拒绝屈服于难过的心情。她早就知道阿尔萨兰对她极度反感,他会对她这么恶劣也是理所当然。
那何不干脆放她一个人自生自灭算了,干嘛天天跑来这里找她麻烦?
“流洗打扮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她赌气地刻意忽视他魁梧狂霸的背影,边揉手腕边爬回被窝里。“不要。”
阿尔萨兰回身狠瞪的怒气吓得她一缩,“不要?”
“你不用管我,我们像以前那样各过各的就好了。”她才不要这种用身体换来的廉价关怀。
他几乎听到自己牙齿愤恨相磨的声响。他从没对任何女人提出如此体贴的邀约,这该死的小东西竟然给他这种回应?!
“你敢反抗我?”他眯起狠眼,步步逼近。
“你……有事可以去找风花雪月代劳。”她又不是他不可或缺的女人。
“不准再躲回被子里。”他又一把将她掀出来,无视他粗壮胳臂上叮叮咚咚反击着的小拳头。“你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就是
照我吩咐地准备跟我出府,不然,咱们就干脆窝在这里痛快亲热整个下午。”
虹恩难堪得快浑身着火,想愤然说“不”,却又没那个胆子。
“还是决定不出府吗?”他邪恶地勾起嘴角。“那好,我也对后面那项建议较感兴趣。”
“我去。”
“那就快换衣服。”他粗暴地推开她,一屁股重重坐上床褥悍然监督。
“你……你在这里教我怎么换衣服?”
“怎么,难道要我帮你不成?”他眼神浓浊地凝视她一身薄软睡衣的诱人模样。“我对脱女人衣服是很拿手,需要效劳吗?”
“不用。”她恼火地钻到狭窄的屏风之后,宁可跟蛛网奋战,也不愿面对那双会烧死人的眼眸。
哼,小丫头一个。
不知为何,他唇边竟然漾出笑容。这是什么奇怪反应?
自从娶进过个小魔女,他好像老在中邪,做些自己根本不应做的事,讲些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活。他干嘛要带她出去?真要带她
同行?或许,现在恢复理智还来得及!
棉被边上的细碎东西引起他眼角的注意。
饼屑?他霍地撤起整条锦被,陡然出现一盒盒陪嫁用的干果小饼及点心。 怪不得,每天送来的饭菜她动也不动,照样活得圆润可
爱,让他像傻子似地成天穷担心。他非捏死这个可恶的丫头不可!
“好了,我们走吧。”她一边咳着,一边拍扫着身旁的蛛网灰尘。
“你就打算这样跟我出府?”他眯起双眸。
“有什么不对,我嫁过来之后不都一直这样?”怎会突然挑剔起来?
他现在才注意到,她的确一直穿着异常宽大的不合身衣袍,毕竟那几箱嫁妆当初并不是为她准备的。可是……
“你就不会弄弄你的头发吗?”一头微卷的乌黑长发成天披在她身后,顶多偶尔如条扭成一团的发带纠在顶上,是使她看来万分
甜美可爱,但他可不想让她以这副模样出门惹别的男人爱。
“我本来就不大会搞那些梳妆打扮的事。”她困窘地小声嘟嚷着。以往有专门的婢女替她妆点一切,如今只有一个人在此过日
子,连条辫子都不知该如何打理。
阿尔萨兰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自我嫌恶地闭上嘴,不悦地领她出府。
“不坐马车吗?”虹恩在大门呆看那匹怪兽似的巨大黑马。
“成天不吃饭的人,万一不小心在马车的颠簸下咬掉舌头怎么办?”
“你少扯了,而且我才没那么饿!我——”埃
“你怎样?”他冷眼睥睨。
“没怎样……”
阿尔萨兰直接将她卷在身前的披风里,驾马疾行,完全不顾她拼命的扭打与哀叫,也不理会自己捆住她纤腰的铁臂使上了多大的
劲道——反正他本来就想捏死这小混蛋!
短短行程对她来说有如漫漫刑期,抵达后一下马,她立刻挣开他的怀抱背过身去。
他还在故意惩罚她!她没想到阿尔萨兰对她那夜找他谈心的事会记恨那么久,到现在都还处处找她麻烦、恶意刁难。难道他那晚
丢人的惩处还不够吗?
“愣在那儿干嘛?过来。”他才伸向她手臂,马上被她扭身甩开,硬是背着他不吭声。
一股气恼顿对窜上他胸口。要不是人在府外,他会当场拉她入怀里狠狠教训一顿0萨兰?”一个戴着大斗笠的黑色身影由屋旁
花圃愕然起身。“我不会看错了吧,你居然在早上出门?”
这不仅因为他向来日夜颠倒的作息,也讶异于鬼府神秘的王爷竟公然在白昼现形。
“埃”虹恩一看清戴斗笠的男子,吓得连忙追到阿尔萨兰手臂后头躲着,有一眼没一眼地胆怯偷看。
洋人!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亲眼看见洋人!他白得简直像死人——不过不是白里透青,而是晒得透红。他高得吓人——虽然不
比阿尔萨兰高魁,却因过分纤瘦而看来格外形销骨立。他的长相或许迷人——脸上有很深的笑纹,让一张三十多岁的面孔看来很祥和。可是他的头发没有颜色!他的瞳孔更是蓝得万分诡异透彻!
“你为什么……你干嘛要带我来这里?”虹恩不安地揪着他的衣抽,瞥望身后的洋教堂。
“因为看你看得很烦,干脆送来这儿给安神父吃算了。”
虹恩果然如他所料地吓呆了。
“那……他们……会把人剥光光,钉上十字架烤来吃的传言是真的了?”
“没错,他们尤其喜欢吃秀色可餐的小女孩。”
“别胡说了,萨兰。”神父无可奈何地一叹。“不要一来就把我的客人弄哭了。”
“别老扯着我的抽子,走开。”阿尔萨兰故作厌烦地刻意将她挥甩到神父身旁,吓得虹恩像碰到火炭似地尖叫着跳离神父到老远
去。
阿尔萨兰狂傲大笑,大步迈向屋星,置虹恩生死于度外。
任凭神父再怎么苦口婆心地解释,虹恩依旧躲他远远的,缩在花丛后不肯靠近。偏偏今日没有弥撒,没一个女教徒能替他上前劝
说,只得挫败地杵在原地。
“我……我知道阿尔萨兰说你吃人是在胡扯,可是……你不要用蓝眼珠看我好吗?”被玻璃珠似的眼瞳瞪着,她浑身都快发毛
了。
神父一楞,恍然大悟地突然一笑,连忙拉下斗笠遮住半张脸。“这样行吗?”
虹恩应了应,才小心翼翼地慢慢出来。
“你就是天天窝在被子里的虹恩吧。”
她愕然抬头,只见神父一弯笑意。阿尔萨兰怎么连这种事也讲出去?
“放心。放心,他只跟我说而己。他难得带人来我这儿散心,你不想到后面园子去逛逛吗?”
虹恩是在半恍惚状态呆呆跟到后园。他刚才说阿尔萨兰难得带人来散心,是不是?会不会是她听错了,还是神父那口怪腔怪调的
汉语有问题?阿尔萨兰特地带她出来……散心?
“呃……那个……”
“你可以叫我安神父。”
“安?你是汉人?”
“不。”神父笑笑。“我的译名叫安同宁,为了入境随俗才拿安字做姓氏用。”
“哦。”
“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她突然又不好意思问了。转到小教堂后园的刹那,她双眼发亮。“你这儿有药圃?”她兴奋地弯身细看药草。
“你懂药草?”
“我不懂,可是石五哥懂,他也种了很多奇怪药草在自家院里。”想到曾经转手收养过她的石家药铺,温馨的回忆让她忘了解释
清楚其中缘由。
神父也不多问,只是笑,摘了一些酿酒用的果子请她尝。
“阿尔萨兰呢?”她不安地东张西望,转向教堂时,窗里幽暗的专注身影令她心头一震。
他一直在屋里看她?
“别理萨兰,他会照料自个儿。”安神父蹲在菜圃里开心拔杂草。“你还在怨他吗?”
虹恩尴尬地背对窗户,看着神父辛勤工作。“我……有什么好怨的。”
“那么何必成天窝在被子里?”
“我没脸见人了。”
“因为萨兰欺负你的事?”
神父连这事也知道?不过听说神父和和尚一样,都是弃绝尘世与男女情爱的修道之人,她心头的顾忌便少了许多。
“不是因为他欺负我的缘故。”
“那就是你自己的缘故了。”
虹恩一时诧异神父的敏锐,但看他安然自若的除草神态,她放心地羞怯一笑。“对,是我自觉没脸见人。”
“为什么?”
这就不方便了。
她如果真有那么三贞九烈,就该痛恨阿尔萨兰这个凌辱她rou体与尊严的禽兽。可是……千不该万不该的,她竟然对他有些心动。
一想到他曾在她高烧病倒、风花雪月又疏于照料的时候亲自看顾她,想到他并没有在她代嫁当夜的惶恐中急急占有她,想到失身那夜他火热的纠缠、紧紧困住她的结实铁臂及伟岸胸膛、他深沉的低喘、她无法自制的陌生回应与昏弦感、以及他狂暴后的深情拥吻与温柔昵喃她丢脸地红着双颊闭上眼。她完蛋了!一记起自己是这么没节操、没志气的家伙,她真想一辈子窝在棉被里算了。
把人丢了也就罢了,反正这是为人妻的必经之路,可是怎么会连心也丢了?而且还是丢给一个对她冷眼防备、轻蔑不屑的花心男
人……
“我觉得我真像个还没上战场,就已被自己打败的窝囊废。”
神父起身拍拍手上泥土。“所以你决定不打了,投降了?”
虹恩愣愣地眨巴好几回大眼,仿佛想通了什么,神色忽而转为坚决——
“不,我还不想投降。”
对,她感觉到自己还可以再战!虽然她诚恳地与阿尔萨兰交心,却踢到一记铁板,她并不想就此弃械投降。她知道像她和阿尔萨
兰这种年少时代就孤独飘零的人,有其牢不可破的心防,自我防备的屏障。但她是幸运的,总在辗转间被善良的人们接纳、关怀。如
果她没这么幸运,今日的她很可能就是另一个阿尔萨兰。
“我想,我还有足够的勇气再和他好好谈谈。”她用力地深呼吸。
“啊,屡败屡战,就是这个意思?”
虹恩双眼发亮,朝神父灿烂一笑。“对,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开心地相视而笑,她一点也没注意到神父早己脱下斗笠,只觉得看着他的蓝眼睛,有种仰望晴空的轻松与舒坦。
不过他俩的笑容在踏入屋内的刹那,立刻被教堂里多出的访客楞祝
对方所受的震惊显然更甚虹恩与神父。
“你是……虹恩格格?”其中一名俊伟男子瞠着一双几乎将她生吞活剥的猫眼。
“应该称她为兰福晋了,御猫贝勒。”另一名神采出众的飘逸男子悠悠笑道。
“你居然带她到这里来?”御猫贝勒连声招呼也不打地骤然转向阿尔萨兰怒斥。“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又是谁派来的角色,你会
不知道吗?”
“这儿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安神父淡淡声明。
“图谋不诡的探子却不在欢迎之列。”御猫狠瞪虹恩,吓得她不知所措。
这到底在说什么?他们是阿尔萨兰的朋友吗?
“够了吧,难不成你御猫贝勒的英明谋略会毁在一个小女孩手上?”阿尔萨兰慵懒地瘫坐长椅上,小酌教堂自酿的葡萄酒。
“新酿的吗?”容貌甚俊的那名优雅男子笑问。
“尝尝看。”阿尔萨兰大方地递上嘴边美酒,顺便向虹恩介绍。“那个恶形恶状的是御猫贝勒,这个滑头嘴馋的是元卿贝勒,打
声招呼吧。”
“你。”御猫几乎杀人。阿尔萨兰竟把他们的身分当着敌手面前泄漏出去。
“你就是元卿贝勒。”虹恩谅讶地双手掩口。
她居然亲眼看见禧恩姊苦苦追寻的心上人!
“是啊,我就是。”他灵俊一笑,虹恩立刻明白何以禧恩姊会被迷得晕头转向,连面子都不要地疯狂追着他跑。
“那个……我……一直很想见你一面。”她话中的“禧恩姊”三字刚好被阿尔萨兰踢开长椅的噪音掩盖掉。
“现在你见到了。”他温柔的轻哺比笑容更醉人心弦。
“不,我说的是——”
“当着丈夫的面红杏出墙,未免太大胆。”阿尔萨兰庞大的身躯突然阻断她所有视线。
“不让好友们观赏小嫂子的绝色娇艳,也未免太小气。”“我们今天不是特地来串门子,元卿。”御猫阴寒警告。
“也不是特地来欺负小女孩的吧,御猫贝勒。”阿尔萨兰懒懒地顶回去。
“这儿向来是咱们商议要事的秘密之所,你带她来,难不成是要让她知道少女阵的事,好回去向'某人'报告?”御猫豁出去地
冷冷一笑。
就算萨兰有着再绝顶盖世的身手,他御猫的容忍也有限度。
“少……少女镇?”虹恩不解。啊,他们该不会是在密商什么男人们寻欢买醉的暗号吧?元卿啧了一声,踱到窗边看风景去。
虹恩尴尬地望望阿尔萨兰,环顾周围暗潮汹涌的相互角力,勉强挤出期望是很自然的笑容。
“我……我的发簪好像掉在后头院子里了,我出去找找,你们慢慢聊。”她摸着那头原本就披肩的长发,自露马脚地快步离去。
“什么少女阵?”这下换安神父沉下脸色,“你们到底平日在我这儿商议什么大事?”
“你说呢,萨兰,什么是少女阵?”御猫阴毒地勾起嘴角。
阿尔萨兰无碍安神父执着的凝望,狠瞪御猫。“我以为你应该知道说话的分寸何在。”萨兰再怎么率性,也不会把这样重大的秘
密抖出来。
“你做事都不顾分寸了,我又有什么好忌讳?”御猫笑道,他这回是彻底被惹毛了。
“你们说的事……该不会和近几个月的少女无头血案有关?”安神父不可置信地质问。
“我们说了什么事吗?”御猫礼貌地反问。
“就是少女——”
“我们什么也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阿尔萨兰悍然与御猫对立,截断神父的下文。
御猫轻笑。“现在才守密,不嫌太迟了?”
“虹恩没你想的那么精明。 关于她大哥查案的事,她纯粹站在中立立常”阿尔萨兰只顾着守卫虹恩与神父,完全没会意到一旁
的元卿神色有多森冷。
“你今天带她来此,她的立场就再也不中立。”御猫阴然回应。让最大劲敌的妹妹切人他们的秘密核心,简直胡闹!
“我只是让她来这散散心,没有探查你伟大计谋的意思。”
“能散心的地方多得是,为什么要挑在我们私下碰头的机密处所?”御猫怒斥。
“鬼府的王爷能公然去哪儿散心?”安神父有力地低问。“再说这里是教会,不是什么机密处所,我非常欢迎虹恩到我这儿
来。”
“你怎么不想想你这教会是靠谁才能保留到现在?”御猫狰狞的冷笑狠准击渍神父的立常
天主教在康熙八年即被颁布禁教令,直到二十多年后才由朝中大臣向礼部悍然辩驳,终获解令,明示百姓可公开信奉天主教,并
于西安门建教堂。
“正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