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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秘书 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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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会比我现在的皇京大饭店有潜力。

  一局和二局在东升市是外来大户,三产搞得也都有年头了,一局现有三星级的皇京大饭店,二局也在经营着一家名为多景多的三星级大酒店,过去部里的一些会议常在这两个地方开,苏南曾在一次会议期间开玩笑说,五星级算什么,皇京加多景多,咱们饭店加酒店,一共是六个星,咱们这可是开的六星级工作会议。

  王庆河沉默了半天说,唉,要说魏市长这次求到你头上,也是没办法啊!

  袁坤吐出一口烟问,他难什么?这是你们市里遗留的历史问题,他任期里解决了是政绩,解决不了也不会拿他形象去打补丁吧?

  王庆河摸了一下后脑勺,一脸无奈地说,你不知道袁局长,大都乐这个烂摊子,虽说不是魏市长一手弄出来的,但眼下大都乐确实是他的一块心病,他是一市之长啊,两三个亿的借贷资金晒在那里,他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近来市人大、市政协,还有贷款银行都在大都乐的问题上给政府施加压力,矛头直指魏市长,而我这个常务呢,大不了就是跟着魏市长吃点瓜落。要说那些意见与质问圈在市里还好周旋,可是有些意见与质问,以及相关提案都到了省里,省领导要是不重视不过问,魏市长也不至于扛不住。舆论监督,说形式是形式,说麻烦也是麻烦,谁愿意在前任留下来的问题上摔跟头?但凡能一了百了,还不就一了百了了。

  首长秘书 第五章(2)

  袁坤抿着嘴唇说,噢,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庆河扫了袁坤一眼说,两三个亿的资金,在这东升市里,也只有你和李局长往外掏手不哆嗦。

  袁坤嘴里吸溜了一声,摆摆手说,不是我掐腰靠墙根看笑话啊老弟,现在的一局,可远不是过去那个粮满囤鱼满舱的一局了,不瞒你说老弟,近来为了跟李汉一拼争一个看得见,但最终能不能摸得着还是两说的扶贫工程,你知道我费了多少脑子?老弟啊,你知道吗?部里那个扶贫工程的总造价,不过也就是两个亿人民币呀!

  王庆河操起手说,不管怎么说,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你老兄即便是再骨瘦如柴,也扛得住我们东升市里的寒流和台风,不然魏市长在困难面前也就不会想到你了。

  袁坤自嘲道,魏市长心疼我呀,像这样的好事,他总是想着我袁坤!

  王庆河瞅着袁坤的脸,咧了咧嘴说,唉,要说你老兄也是,我们东升市政府一把手的命运,怎么总是与你老兄有瓜葛?当年丁市长为了收你们的城市建设配套费,三摇两晃就在你这里翻了船。

  那一次市局两家为城市建设配套费闹得挺凶,不仅把矛盾闹到了省里部里,还惊动了国家发改委相关部门,派了一个局长带队,下来协调中直单位与地方政府的关系。最终虽说是打七折解决了矛盾,一局二局合着交了两个多亿的城市建设配套费,但卖力气张罗这事的丁市长,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非但没捞到政绩,还给贬到了省内最边远最寒酸的大淘市,省里这是在拿丁市长的下坡前程,消解了中直单位在城市建设配套费上的怨气,到头来在那两个多亿城市建设配套费上摘到桃子的人是魏常务副市长和副市长王庆河,两人借此事或大或小都往前迈了一步。事后市里人传说,逼丁市长离开东升市的人是袁坤,因为窝火的袁坤与部里沟通了,说丁市长这人不好打理,往后没办法合作,这次妥协的底线是丁市长必须调离东升市,否则就一分钱不给,接着往下折腾,就算打到国务院党中央也奉陪了。部里领导清楚,城市建设配套费不交不行,国家有相关文件支持,但交多交少,以至交的形式与交的附加条件,这些就没有一个死说法了,留出了协商余地。所以部里认为这次有必要拿城市建设配套费这事,顶顶袁坤和李汉一两位局长的腰板,从正面挺这二人一下,于是就拿着袁坤的那个意思,再次与省政府相关官员沟通。省里这时还能不知轻重,财大气粗的中直单位说丁市长不好合作,那丁市长就不适合再在东升主持工作了,国企与地方之间不应该有绊脚石,不然这唇齿般的利益互动关系就不好往下发展了。总之是打这以后,市里的官员就对袁坤另眼相看了,意识到袁坤尽管是外来户,但他的高兴与不高兴,没准哪天就会与自己的命运相牵扯,甚至是直接招惹横祸,丁市长的惨相就在那儿摆着呢。都说老虎落在平川上遭群犬欺负,但结局却未必是犬犬都受益,如果哪条犬不走运的话,说不定就成了亡命老虎嘴里的最后一口食,你看人家袁坤,这一次身上还没见伤口呢,不过是左口袋倒右口袋,朝市里扔来了国家的两个多亿就把丁市长的气势与前程砸没影了,灰溜溜离开正在飞速发展的东升市。经济基础影响政治前景,现在省内一些人士认为去省里高就,东升奔省里的路途最近。

  首长秘书 第五章(3)

  袁坤苦笑道,当年丁市长翻了船,常务的魏副市长就成了魏市长,如果眼下当政的魏市长再翻了船,那你这个常务副市长……

  王庆河连忙摆手说,算了吧老兄,就冲你这个克市长的邪乎劲,我还是远离市长那个位置比较安全,当官不要命我不干!

  袁坤瞧着王庆河,瞧着瞧着就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歇了一阵嘴,王庆河蹙着眉头眯着眼睛问,那你最终怎么跟魏市长说?

  袁坤捏着下巴,长出了一口气说,不搭桥,不拆台,表里如一,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想必魏市长也能理解我的苦处。

  王庆河舒展开眉头,岔开话题又问,那两个亿工程,你现在到底有多大谱?

  袁坤说,那两个亿的最终落地点是不是东升,现在还真不好说,部里面的说法也是多一张就多一个调,如今部里吃不饱的施工单位,可不仅仅只有东升这一局和二局。

  王庆河看着茶杯道,要是能落到东升,两个亿,到时你和李局长半分,我看你们也就都省心了。

  袁坤转着茶杯说,就算我有这个心,李局长怕是也很难有这个意啊老弟。这些年来我跟李局长的关系,哪里是五五分成的平衡关系,这你心里还没个数?

  王庆河捶打着大腿说,难,难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老弟,袁坤望着王庆河说,等什么时候你老弟当了家,我想你我的经,就都好念多了。

  王庆河一笑道,老弟能走多远,那还不全看老兄怎么往前推老弟。

  袁坤抬起头说,这年头什么事都好干,就是推人这活不好做。推轻了脚底下没动静,推过劲了又担心推火炕里屎坑里,到头来闹个罪人当。

  王庆河嘿嘿一笑,口气老道地说,老兄的手劲和手感,老弟还能没个数?

  袁坤撇撇嘴,点指着王庆河说,不会是又在忽悠你老哥吧?

  王庆河喝了一口茶水说,哪敢啊!说实话老兄,东升市没你们一局二局撑着,怎么会有今天这个模样?至于说老弟我嘛,受老兄的益处那就不必多说了。

  袁坤这时一走神,就想到了李汉一,嘴唇蠕动一下便沉默了。

  王庆河尽管拿捏不准袁坤这会儿走神走到哪里去了,但是他很知趣,脸几乎没怎么移动就把目光从袁坤身上挪开了。官场上摸爬滚打,既要当心自己脚下的道,也要留神别人足下的路,就更别说是脸上的变化了。王庆河认为,此时自己不再出声,陪着袁坤沉默,就算是表现出了得体的修养。

  2

  上午九点半开党政联席会议,李汉一要赶在会议前,把案头上的几份文件圈阅出来。一份是离退休职工疗养补助补充规定,一份是新任领导干部任前公示修订,第三份是在职领导干部风险抵押金额度调整说明。

  李汉一刚处理了两份文件,就接到了部办公厅最年轻的副厅长丛德成打来的电话。李汉一过去与丛德成没有太多的私人交往,就以为丛德成在这个电话里要说什么公事,于是客客气气地请丛德成指示。哪知几句问候过去后,丛副厅长甩来了一件让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的私家事。

  丛德成说他妹妹不想在北京城里挤来挤去了,打算到东升来发展,具体说就是想在东升搞一个加油站,到时候二局一局的油料供应,就是自家人照顾家人的事了,放心油就算是有保障了,只是不知东升的地皮好不好搞。

  平时李汉一最怵头接部里头头脑脑打来的这一类电话,接一个肩上就多一个包袱,扛不到地方就是个得罪人的事,这些年里李汉一已经得罪了一些人,因此有时候他在部里办事就显得不是那么得劲,人家拖你耗你扯你逗你,甚至是让你的笑脸直接去碰钉子,弄得李汉一想怨也怨不出来,甩包袱总是有成本的。倒是这个丛德成,过去似乎没在什么私家事上求过李汉一,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次李汉一给不给面子,对日后两人的关系走向至关重要。丛德成尽管年轻,但在过去的来来往往中,李汉一压根儿就没敢把丛德成不当成一道菜,他的官场阅历与经验告诉他,年轻虽说是不具备资历优势,但年轻具备得到未来的能量与时间,丛德成从一个秘书一步步走这个副厅长的位置,足以说明他的存在就是合理的,而且向上发展的空间也不好说在哪儿封顶,他在部里要是没点底气和续航路线,那他今天也就不会打来这个电话了,官场中人求人办事,总是要在胜算上反复掂量,而胜算的法码,不外乎就是彼此是否对等的地位与权力,啥啥都够不着你,人家也就不开口了,这也是官场中的潜规则。 华人

  首长秘书 第五章(4)

  李汉一避重就轻地说,丛厅长,地皮好不好搞,这个我心里还真没有数,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丛德成说,就是搞个加油站,不必找什么黄金地段,李局长。

  李汉一马上随和,你说的有道理,丛厅长。

  丛德成接着说,李局长,我记得你们二局的器材库,在东升市西南面,紧挨着国道,地皮上的事如果市里面不好打点的话,到时候我想……请李局长关照关照,在你的器材库边上给腾个巴掌大的地方,当然了,到时我妹妹也不会白占地皮给你李局长添麻烦,那样的闲话咱不可能让别人随便说,她可以签协议租你们地皮使用,至于说租金多点少点,下来我想这都好说,你说是吧李局长?

  李汉一这时感到的压力,都骤拢到了不争气的胃上,一阵扯来扯去的疼痛,让他不得不用左手去掐住胃部。

  挺过这阵疼痛,李汉一问,这件事,很着急吗丛厅长?

  丛德成想想说,嗯……要不这样吧李局长,你这几天不出门吧?回头哪天让我妹妹过去一趟,让她把她的想法,当面好好跟李局长说说,到时万一有不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要请李局长指点她。唉,我这个妹妹呀,你是不知道李局长,她想干的事,她就一条道走到底。

  李汉一揪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潮湿的额头,笑道,看来丛厅长的妹妹是个成功的女强人啊。

  丛德成道,李局长过奖了,她也就是闲不住,好折腾点事,她真要是个成功的女强人,我还会给你李局长找麻烦?

  李汉一镇静地说,你客气了丛厅长。

  丛德成就又客气了一番才挂断电话。

  放回嗡嗡响的话筒,李汉一静了一会儿就开始继续工作。第三份文件刚看了一点,袁坤又打来电话。

  袁坤把魏市长向他兜售大都乐,以及自己在这件事上所持的态度都通报给了李汉一。

  李汉一板着脸,他又习惯性地起了疑心。

  袁坤说,估计魏市长就要找你合作了李局长。

  李汉一脑子一转道,前有车,后有辙,你一局都没有能力跟他合作,我们二局就更没办法上去凑热闹了。

  袁坤笑道,他找到你头上你什么态度,你就是不说我也有数,我今天打这个电话的意思是,万一魏市长到时让咱们两局在大都乐上来个五五割分,一条绳子上拴两只蚂蚱是不是就有些麻烦了李局长?

  李汉一思忖后问,袁局的意思是……

  袁坤说,我的那点意思还敢往外拿呀李局长?亮出来就是不把苏部长气死,也得把他气出肺气肿来。

  听了这句明显带有套餐气味的话,李汉一的警觉视角调整了一下,因为他意识到自从让袁坤看到那口血后,自己的身体状况算是让他盯上了,而且他还总是找场合找话茬来旁敲侧击。

  李汉一也像袁坤那样迂回道,你不想惹苏部长生气,那我就更不能招苏部长不高兴了呀袁局长。

  袁坤说,目标一致啊李局长!

  李汉一道,谢谢袁局百忙中提醒,回头有什么新情况,我再向你通报。

  结束通话后,李汉一尽管把桌子上的笔又拿在了手里,但他却是没有在未看完的文件上圈圈划划,而是不停地琢磨袁坤为什么要给他打这个电话?仅仅就是个情况通报?市里面的上层关系,他袁坤一直走得比自己近,他会不会与魏市长有什么……大都乐那个烂摊子,鬼脚踩进去都拔不出来!

  首长秘书 第六章(1)

  1

  温朴趴在阳台上,眼见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这时北京的灯火,东一片西一块地亮起来,亮片与亮块不断地冲撞、拼接、融合,形成了更大的亮片与亮块,温朴知道北京城的五脏六腑,就要从这眩晕的亮色中漂浮出来。

  当意识到两条腿开始发麻的时候,温朴就回到了屋子里。朱桃桃到密云开会去了,今晚不回来住。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但这个普通的夜晚对温朴的生命与记忆来说却是沉重与酸涩的。因为在这个夜晚里,他要点燃一柱香,祭拜一个远去的人,一个那时他称之为师傅的人。

  温朴大学毕业后,虽说是一步就迈进了部机关大楼,但是根并没有扎下来,仅仅是人事关系留在了机关大楼里,人被安排去了东北管理局,报到后又下到一个工程公司的野外施工队锻炼。

  温朴把早已准备好的香点燃。其实在这个夜晚里,温朴更愿意在户外某一个清静的地方,点一些黄刀纸,默默看着它们烧成灰,然后像黑蝴蝶一样飞走,无奈北京的空气污染已经相当糟糕了,哪还允许市民在户外给九泉之下的死人烧纸,再烧纸北京就没法儿居住了。

  望着升腾的香烟,温朴的记忆与感觉,渐渐移出北京,飘向了一个曾与他生死相关的荒原……

  2

  帐篷外的能见度,越来越差劲了,假如这会儿十几步开外的雪地上立着一条狼,眼神不济的老何,有可能对温朴说,小子,瞧见没,羊!

  落下来的雪,厚得能没人腰眼,把冻得僵硬的荒野,捂得严严实实,也就是说帐篷里的这两个人,算是被这场昨夜里突降的大雪困住了。

  宿营地是昨天中午撤的,按计划是要一次撤光,谁知卡车来少了,有些设备拉不走,气得队长直跟车队负责人翻脸,有几句话都狠到了刀刃上,险些也把车队负责人的脸说急了。眼下缺车这个事,就是老天爷出来打圆场,也没咒念,吊着脸的队长只得认倒霉,决定留人再看守一夜拉不走的东西。

  都惦着早点离开,没人愿意留下来看摊子,老何一看自己在这些人里算是老师傅了,不站出来不合适,于是就站了出来,并试着问徒弟温朴,愿不愿意陪他留下来。温朴想离开这里的心情也挺急切,但师傅不走,他也只能是留下来陪师傅了。

  帐篷外的夜色,已经融入到了白雪里,而帐篷内,早就漆黑得像一个地下岩洞了。老何跟温朴挤在一张床上,腿上盖着棉被,棉被上搭着两件老羊皮袄。在这一天里,他俩的情绪坏透了,几次都是碰一下眼光,就吵了起来,嘴巴狠,脸色凶,拳头都攥在腰间,像有天大仇似的。而在争吵以外的时间里,他俩就愁眉苦脸地探讨眼前的生存问题。这里是荒原,周围百十里内没有人家,从这里往西走出二十多公里,就到了青岗山,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是老何他们进出的唯一通道,现在大雪来了,山也就封了,车要是再想进来,得等到来年开春了。

  昨天大队人马走时,炊事员把半盆中午吃剩下的土豆炖牛肉,以及几块发糕和两瓶纯高粱酒留下来给他俩当晚餐。那会儿享用晚餐时,剩余的土豆炖牛肉,以及空酒瓶子什么的都给温朴扔到了帐蓬外。

  天见亮的时候,他们醒了,尽管是给冻醒的,但至少说明这时他俩的生物钟还没有紊乱。此时帐篷里的温度,不说滴水成冰,也差不到哪去了。老何嘟囔了一句,夜里又下雪了吧?确实下了二茬雪,不过落得不算欢,只是把头场雪盖住了一层。门被推开了一半,帐篷里的两个人,一下子看见了无边无际的茫茫雪野,闪亮得刺眼,老何的身子一抖,打出一串喷嚏。

  首长秘书 第六章(2)

  到了下午,温朴突然说我想起来,有吃的了,有吃的了!老何两只灰暗绝望的眼睛里,立时就有了一种奇异的亮光,死死地瞪着温朴。温朴说,土豆炖牛肉!老何眼睛里的光亮更强了,他咽下一口唾液,脖子上那颗喉结,看上去比前几天更显眼了,像个刚从湿地里抠出来的霉核桃。

  他们手里没有任何家什,手就是他俩寻找土豆炖牛肉的工具。脆弱的生命在这样无助的环境里,总是对一线生机倾出生命的全部能量。随着温朴的身子没进雪里,老何的身子一眨眼也不见了,雪地上现出两个不断扩大的雪坑。老何和温朴都成了雪人,但都没有收获,这对急需一口食物维持生命的他俩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他俩相互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再次埋头在雪地里寻找土豆炖牛肉。有一次,温朴对老何朝向他脸的屁股发火了,吼道,离我远点!老何这次没装狗熊,抓起一把雪,扬到温朴身上。温朴往前一冲,就把老何扑倒了,两人在雪地上滚起来,谁都把谁的身子骑过,至于说谁沾便宜谁吃亏就不好说了。

  回到帐篷里,老何问温朴吃了几块牛肉?温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说没几块,你呢,你吃了不少块吧?老何抹了一下还沾着雪沫的嘴说,我手臭,摸的那几块,都是土豆。也不知他俩究竟吃了几块土豆几块牛肉,总之他俩的肚子里有了一点食物,这样一来他俩的脸上也就有了一点精神气。不过这之后不久,他们刚刚开始清醒的大脑,就又被恐惧填满了,让他俩意识到原来精神上的灾难,比肉体的饥饿感还要厉害,恐惧比饥饿离死亡更近一些。

  到了这一天的晚上,他俩求生的信念虽说几经模糊,但最终还是支撑住了各自的身子。为了防止一夜过后身子变成僵尸,他俩决定拆一块床板取暖。他俩摸着黑干起来,很快就把一块床板拆成了一堆木板。

  冰冷的炉膛里忽地蹿出了火苗,火影子印到了帐篷顶上。老何往炉子旁边凑凑,借着火光,摆弄着两只手。刚才老何在拆床板时,手上扎了木刺,可能扎得还挺深,不然老何不会呲牙咧嘴。温朴来到老何身旁蹲下,抓过老何正在摆弄的左手说,就你那烂眼神,金条你也抠不出来。老何犯犟,抽回手,背过身子。

  3

  现在他俩已经挣扎到了第四天中午,但他们当中的一个,却是记不清这是第几天了,一会儿说五天,一会儿又说七天八天。温朴说你糊涂了,这是第四天。温朴不知道,老何此时正在发烧,身子在棉被和皮袄下一劲儿哆嗦。不过老何感觉脑门和身上还并不烫手,看来自己正在发低烧。

  温朴看了老何一眼,走出帐篷,笨拙地把右手伸进皮袄兜里,掏出一块硬梆梆的东西塞进嘴里。现在他的身子再也不娇气了,补进一点食物,就有积极的反应,胃里的咕噜声能传出老远。他一共吃了两块东西,好像一块是牛肉,一块是土豆。他在用手背抹嘴的时候,不由得蹙紧了两条粗眉,像是心上缠了什么疙瘩事。他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同样小心翼翼地再将这口气吸入鼻孔中,感觉这股经过循环的气流,味道很好,牙根都酥了,就不禁机灵了一下。回到帐篷门口,温朴胆小起来,心虚地往帐篷里投了一眼,看见老何还像刚才那样躺着。他松口气,悬着的心落下来。但他却没有进帐篷,而是靠在门框上,那样子像等着晒太阳。他侧耳细听,帐篷内没有动静,他想老何是不是睡着了呢?就进了进了帐篷。师傅?师傅……温朴叫了两声,老何没有反应。他死了?刚这么一想,温朴就摇了摇头,因为他感觉到了老何微弱的呼吸,他想老何还有口气。

  首长秘书 第六章(3)

  温朴听见了自己的磨牙声,也看见了自己的两只手拢成了钳形,朝老何的瘦脖子靠过去。其实老何没睡着,老何先是在无声中凭着求生的本能,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来临。老何果然就从线状的眼缝里,看见了感觉中那种致命的危险,近得让人窒息,老何的心紧缩着,缩得快要没了弹性。老何想让恐惧的身体叫唤几声,但心底那一点点劲,总是够不到嗓子眼。老何心说,认了吧,就甭跟年轻人折腾了,自己这身老肉,要是能维持住他的小命,就给他吧,年轻人的命,咋说也比自己这把老骨头值钱。温朴的两只手卡到了位置。此时的这双手上,既注满了人的成功欲望,也蕴藏着*的掠夺能量。然而就在这双手刚要发力的时候,这双手的主人猛然看见老何两个塌陷的眼窝里,滚出了浑浊的泪液。

  老何的泪水,干扰了温朴的猎取行动,他一愣神,心里一颤,双手上的能量就不足以完成那个使命了。温朴恍惚起来,抽回不再作钳状的双手,一口粗气喘得断断续续,他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得面如土色,两片嘴唇抖得像是嘴里正含着一块永不化解的冰块。等了一阵子,看老何的眼皮还是没翻开,温朴把又跳又蹦的心稳住。温朴下意识地往门口溜一眼,紧咬嘴唇,紧皱眉头,从兜里摸出一块颜色发黑的东西,塞进了老何开着缝的嘴里。从唇间弥漫开来的味道,一下子就把老何瘪塌的胃刺激出了奇妙的声音,老何僵硬的嘴唇,这时也有了伸缩的弹性。擦着嘴唇进入口腔的这块东西,确实是好东西,这东西没经过老何的牙齿处理,直接越过舌头,进到了胃里。

  老何的舌尖弹出了两个字——牛肉!这一声虽说虚弱,但很动情,很向往,使得老何已经枯萎的身子,又莫名其妙地获得了一种振作的力量,他蹭地坐起来,把床板弄得咿呀直响。而淤在温朴眼里的泪水,这时就炸了一样窜出来,温朴哽咽道,师傅……我不是人,我混蛋,我是畜生,我对不起你呀师傅——说罢一头扑到老何怀里,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父亲。

  在后来的岁月里,温朴的记忆每当触及到这个忏悔的场面,心里都像扎了一根钢针,他无法把当下的命运,与那时的生死问题联系到一起,人在特定环境中的残忍,远比人的懦弱更真实!

  老何脸上也挂满了泪水,他的生命因一块牛肉带来的温情,就把这间寒冷的帐篷,当成了与另一个生命意外相逢的场所,他并不认为怀里这个泪流满面的年轻人是凶恶的畜生,现在他的生命里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饥饿感和恐惧感,倒是有种重返这个世界的奇妙感觉!老何紧紧地搂着温朴的脑袋。

  到了天色擦黑的时候,饥饿和恐惧,又重新控制了他们身上的神经,而更糟糕的是老何已经烧起来了,不睁眼睛,不开口说话,也不喝雪水。

  你把我,那个吧……老何做着抹脖子的手势说,算帮我一个忙,也算给你一条活路。不然,咱俩谁都没希望了……温朴晃着头说,不,师傅,要活就一块儿活,要死也一块儿死。老何说你年轻,你就这么走了,我心里不好受。温朴道,不,师傅,死就死,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老何不吱声了,但脸上的泪水还在流。温朴说,师傅,你喝点水吧?等老何张开嘴巴时,温朴猛地扬起头,目光触到了摇曳着火苗影子的帐篷顶,呼吸也屏住了。他想这不是幻觉,自己确实是听到了一种声音,这声音是震动的旋转的,是从高处落下来的,这声音曾在自己的童年里……飞机!老何抢在温朴前面大喊一声,在床上立起了半个身子。

  来救我们了,我们有救了——温朴不顾一切地冲出帐篷,踉踉跄跄地挥着手臂,朝着夜空中一颗闪烁的红点,拼命地吼叫——唉——唉——红点远去了,天上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温朴一屁股坐到雪地上,抓起两把雪,狠狠地拍到脑门上。

  白喊呀,听不见,他们听不见。老何想,往床边移了移。老何又想,要是给那声音一把亮,那声音就能直扑下来。老何咬了咬牙,从床上滚下来。老何想好了一个叫飞机落下来的办法,就是把油桶里的那点汽油,倒在自己的皮袄上,然后拎到帐篷外点燃,给飞机一个醒目的救援目标。老何从皮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紧紧地攥在右手里,左手拽着皮袄,凭感觉定位,朝着放汽油桶的地方爬去……

  雪地上的火光不是一束一把一堆,而是一片熊熊翻腾的火焰,把漆黑的雪野都燎红了。事后据飞行员说,当时从夜空里看下来,那片熊熊翻腾的火焰,很像一朵绽放的*。

  温朴突然转回身,瞪着被大火吞噬的帐篷,惨声大喊,师傅——

  有关这一段雪野生死情谊,后来感动了《能源工人》报的一个记者,他先后几次采访温朴,温朴先后几次流泪,每一次他都像着了魔似的反复强调,何师傅是为了救他而死的。记者最终写成了长篇通讯《绝境生死情》,发在《能源工人》报上,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反响,组织上给温朴记了一次二等功!

  一柱香烧去大半了,屋子里弥漫着青烟,温朴脸上一直有泪水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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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秘书 第七章(1)

  1

  星期日下午四点多钟,温朴正在家里收拾他的写字台,朱桃桃回来了。

  你晚上不是有应酬吗?温朴问,将手里一把不知何年何月拥有的放大镜,放到了桌子上。

  朱桃桃喘口气道,取消了,回家陪老公。哎,我说你这是在翻腾什么呐,乱七八糟的?

  温朴拍拍手说,清理清理,没用的东西,都扔出去。

  朱桃桃表情夸张地说,你可别把咱家的金条金元宝什么的,当成没用的东西扔出去。说完打开手包,从里面抽出一个黑色塑料袋,一扬手,扔到了乱糟糟的桌子上,然后转身去客厅换拖鞋。

  温朴问,多少?

  朱桃桃头也不回地说,五捆。

  温朴不再清理没用的东西了,一屁股坐到转椅上,推开眼前的杂物,把塑料袋子里的钱倒出来。

  五捆百元面额的人民币。

  温朴把这五捆钱都拿到手上,掂量了几下,觉得挺压手。重新把钱放到桌子上,一眼看见了那把放大镜,温朴心里一动,就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放大镜,在一捆钱上来回扫描了几次,镜片最后定格在了毛泽东的头像上,具体说就是毛泽东头像的鼻子上。

  照什么呢?朱桃桃问,从后面搂住了温朴。

  温朴回手摸摸她脸蛋,找*的感觉说,照眼泪呢。

  朱桃桃摇着他说,哟,那是照出了穷人眼泪?贪官眼泪?情人的眼泪?还是小姐眼泪?

  温朴想站起来,朱桃桃不让,使劲往下压他,他只好回头看她。

  她撅着嘴,往上看着说,讲呀,到底照出了谁的眼泪?

  温朴就一脸忧伤地说,嗨,别提了,被拐卖妇女的眼泪。

  哼!朱桃桃松开他说,你们这些人,就会扯蛋!

  温朴转过身子,把朱桃桃拽到了他大腿上坐下,搂住亲起来。

  朱桃桃内心柔软,嘴上却是委屈地说,经营不好,利润点下降,只拿回来五扎,对不起老公。

  温朴前阵子听她念叨过,她入股的那家油品公司,前些时候在两笔交易上没算计好,错过了赚大钱的时机。

  朱桃桃入股的那家油品公司,实行半年见红制,也就是说六个月分一次红利。对入股分红这种搭伙生意,温朴一点儿都不陌生,这种生意大多有幕后舞台,不是普通人能玩周全的;这种生意油水足,风险小,直接与权与势与地位与来路不明的资金挂钩,圈内行话叫资金回报股与权力影射股,一般情况下都赢利,只是赢多赢少,分多分少不好讲。

  温朴说,不少了,你再多挣,我这做男人的压力可就大了,万一想不开了寻短见,你可就受罪了。

  朱桃桃板着脸说,乌鸦嘴,你瞎嘞嘞个屁呀?现在你们男人吃软饭,吃得一个比一个美,还会去寻短见?

  温朴背过手问,你们男人?除我,谁还吃你软饭?

  朱桃桃诡秘一笑道,军事秘密,这不能告诉你。

  温朴说,口袋里缺银两,这人格都不保啊!

  朱桃桃说,算了吧,你就别谦虚了。我挣到的这些钱,不过是些小钱,你这首长秘书才是大金矿呢,只是还不到时候,我不能野蛮开采就是了,我要留到后半生开采。

  温朴便借题发挥,脸色*地说,这些年,你都快把我掏空了,还说你没有野蛮开采?

  朱桃桃过来,揪着他的耳朵,热烘烘的嘴巴凑到他眼前说,三句话不离床,你说你是不是好东西?

  温朴刚才那番话要找的就是这一出,于是缩着脑袋,摸着朱桃桃圆挺挺的屁股,很是受用地说,家庭暴力,屈打成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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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朴和朱桃桃坐在沙发上,喝着自己熬的哥伦比亚果克拉咖啡豆,有滋有味地看着光碟。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首长秘书 第七章(2)

  这个光碟是朱桃桃刚才带回来的,片名叫《贝鲁特星期六》。

  此时的画面是一个游泳池,一个胸脯毛茸茸的男人,躺在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杂志。

  温朴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过头说,哎宝贝,咱们有段时间没去赢巢游泳了,要不今晚咱们去赢巢游泳吧?

  朱桃桃看入迷了,盯着屏幕说,别说话,看完再说。

  温朴呶呶嘴,没再吱声。

  画面切换到了一座庄园,一条牧羊狗从树丛里走出来……

  这时朱团团发来短信息,问朱桃桃在哪呢,朱桃桃匆匆回复说都在家。朱团团说那我过去,我现在离你们家不远。

  我说,你小姨子一会儿到。朱桃桃大脑一放松,看碟的心劲就没了,站起来甩着手,抻着懒腰,边往卫生间走边说,麻烦,麻烦死了,看个碟都看不安静。

  温朴小声嘟嚷道,小怨妇来,还能不麻烦。

  朱桃桃回头大声问道,说什么呐?你敢说她是小怨妇?

  温朴说,你刚才不是说麻烦死了吗?这背着抱着还不是一样沉?

  朱桃桃说,我说是我说,我怎么说都行,你不能胡说,看待会儿我不告诉小怨妇。

  温朴摸着后脑勺说,要说也是,我这辛辛苦苦上班的人,哪有资格说你妹妹呀,人家一人两套房,住一套租一套,一部几十万的车子开着,活人就活一个玩字,小资也逊色呀!

  朱桃桃蔫蔫一笑,扭扭胯部,乍着手说,你少跟我酸,等会儿她来了,有本事你当面说给她听。

  温朴摇着头说,得得,惹不起躲得起。

  温朴确实惹不起他的小姨子朱团团。

  朱团团从大学毕业工作到现在过着懒散族的自由生活,这期间共结过两次婚,生了一个男孩。男孩是她跟首任丈夫、一所中学的副校长生的,离婚后男孩给副校长领走了。

  有关小姨子第一次离婚的细节,温朴不大清楚,他只是听朱桃桃说妹妹花心,看不上副校长了,就一脚踹了人家。不过小姨子跟第二个丈夫为什么离婚,温朴倒是一清二楚。

  朱团团的第二个丈夫在中关村做it,做得小有成就。婚后某一天,她做it的丈夫,劝她不要再出去受累工作了,辞职做个自由女性。

  这时的朱团团,对自己的某职业技术学校英语老师身份也腻味了,一听丈夫温温柔柔地劝她过吃闲饭的日子,于是就顺着做it丈夫的疼人话,辞职回家做了全职夫人,之后不久就开上了做it丈夫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酒红色尼莱斯小轿车,算是真正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富婆生活,显摆劲上来时,好拉着做it的丈夫请她姐姐和姐夫吃饭,小资情调玩得有板有眼。

  温朴两口子也是要面子的人,白吃妹妹妹夫心里不舒展,就适时回请二位,如此吃吃喝喝中,就把两家的亲情关系走热乎了,比跟副校长那时有温度。

  谁知好景不长,一天it先生一脸零下多少度的表情来找温朴,说是出事了,他昨晚在电视里,看见了朱团团。当时温朴一头雾水,不知道it先生到底要说什么?等到it先生把事情说开,温朴才意识到小姨子当真是出事了。

  昨晚it先生看的是一档国庆黄金周特别节目,当看到现场直播央视一女主持人,在泰山脚下采访游客对黄金周外出旅游有什么特别感受时,结果就看见了朱团团,挽着一个又高又胖的中年男人,喜不自禁地接受记者采访,说她跟老公这次出来感觉很好,饮食、住宿、交通和购物什么的都还没遇上麻烦,走哪儿都顺心,黄金周已经成了咱中国人的品牌假日……华人书香吧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首长秘书 第七章(3)

  it先生绝望地告诉温朴,等团团回来,他们就离婚。

  听it先生做出绝情决定了还团团地叫着,温朴心里禁不住一酸。

  it先生离开后,温朴越想越压抑,就打通了小姨子的手机,问她在哪呢,小姨子说在海南岛的沙滩上晒阳光浴呢,温朴没工夫跟她兜圈子打哑谜,捅破窗户纸说,it先生昨晚在电视里看见你在泰山脚下接受央视采访了。

  小姨子顿时没词了,沉默了一会儿,就把手机挂断了,温朴再打时,小姨子的手机关闭了。

  回到家,温朴把朱团团在泰山脚下接受现场采访的事情告诉了朱桃桃,她一听就急了,冷着脸骂道,知道她不要脸,但不知道她这么不要脸,丢人都丢到央视直播现场去了,父母在九泉下也脸红啊!

  朱桃桃父母是在一年里先后离开人间的,朱桃桃只有朱团团这么一个妹妹,而且很疼她,事事也都让着她,当初在处置父母遗产上,她就没有跟妹妹对半开,把父母留下来的那套房子完整地给了妹妹。

  骂过后,朱桃桃打朱团团手机,朱团团手机依旧没有开,朱桃桃丢下手机说,烂货,烂到心了!

  接后几天里,温朴和朱桃桃又多次打朱团团手机,朱团团手机始终没有动静,朱桃桃都快气疯了,让温朴从今往后,再也不要管朱团团的闲事了,她就当自己没这个不要脸的妹妹。

  后来突然有一天,朱团团打通了温朴手机,温朴激动得心里怦怦乱跳,问她你回来了?

  小姨子口气不疼不痒地说,我跟丫丧门星刚办完离婚手续,你小姨子没吃亏,那家伙把房子和汽车都留给我了,两百多万的家产,生让我离到手了,对得起党和人民。

  温朴愣了半天问,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小姨子说,一家汽车修理厂的老板。

  温朴问,他吃你豆腐,他能对你负责吗?

  小姨子说,你说什么呐姐夫?负责?负什么责?谁对谁负责呀?

  温朴有点恼火了,说,不负责你瞎闹什么?人家it先生哪里不好了,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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