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靡?鱼腥草卷》 鱼腥草卷?第五章《窥阴》之四

    　　小小的璎珞生得极是可爱，那年她仅有七岁，两团肉肉的脸颊显得粉嫩，略带栗色的青丝梳成圆圆的双髻，系上了镶有玉珠和铃铛的带子，身着丁香色纱裙和对襟外罩，小小软软的手让兄长璎恪给握住，绷绷跳跳地上大街玩耍去。

　　璎恪大璎珞许多，兄妹两人相差十个年冬，璎珞五岁之时便丧母，当兄长的璎恪总疼惜着失了母爱的妹妹。

　　小小的璎珞很是听话，喜欢和哥哥上街逛逛，好开开眼界，关在屋子里可闷了。

　　「大哥，那间屋子是什麽好热闹喔！」璎珞睁着一双水灵的眼，娇小的手指向街上的香水行，只见人来人往，喧嚣不已。

　　平时严谨的璎恪笑，笑得温柔地道：「那是香水行，只有男人能去。」

　　「香水行是什麽啊会香吗」璎珞的头一晃，髻上的铃铛一响，眉宇间蹙蹙，感到有些疑惑。

　　「就是洗身沐浴的地方，洗完当然会香了。」璎恪道，他对妹妹极有耐心，尽着父亲与母亲的职责。

　　身为户部尚书的璎玄忙於公事，无暇照顾年幼丧母的璎珞，璎恪只能多费些心力，陪伴着渐渐懂事的小妹妹。

　　「大哥！」璎珞忽地停下脚步，双手握住璎恪的手，雀跃地跳了又跳，一脸兴奋地说：「大哥！珞儿长大也要开香水行！让大哥和爹爹洗香香！」

　　「珞儿是姑娘家，不行的喔！」璎恪笑得无奈，提醒着正来兴头的璎珞，心想，哪有姑娘家开香水行。

　　璎珞噘起小嘴，道：「为什麽不行你看，旁边的婆婆都可以卖饼，为何珞儿不能开香水行」她指向前方正揉着面团的老婆子。

　　望了又望，璎恪暗暗地吐了口气，蹲跪下，双手搂住璎珞的臂膀，好声好气地道：「香水行里啊，有恐怖的东西喔，你猜猜是什麽。」

　　「咦」香水行里会有什麽呢不是人吗小小的璎珞猜不透大哥所问之事，於是嘟起柔嫩的唇，说：「是小猫儿吗」

　　眯眼一笑，璎恪松开璎珞，两手屈成了狼爪牙的模样，学着野兽的神情，啊呜哇哇地叫了几声。「香水行里都是怪物，是野兽，浑身发臭，才得去沐浴洗身，很吓人的喔！」

　　一双水灵的眸子紧盯着兄长所做之态，见他的五官皱成一团，极是难看，她惊喊：「我不要了！好可怕！有怪物！」

　　这下，璎恪才松开拧成一团的脸，牵起璎珞，道：「这就对了，来，大哥带你去吃雪花糕，巷里有一家做得极好。」

　　璎珞笑，她最喜欢的糕点就是雪花糕。「那，我要加很多很多的芝麻。」她让璎恪握住她的手，踩着轻轻的步伐，朝着前方的巷子步去。

　　她极爱她的兄长，小小的她只有爹爹和大哥了。

　　小巷内，璎珞握着一块才蒸上的雪花糕，里头添有许多的黑芝麻，她笑得甜腻，感到异常满足，吃得欢心。

　　忽地，有人唉唉地哭喊，喊得痛苦，叫得凄厉，兄妹俩同时回头一望。

　　远远望去，有位老妇人的脚让巨大的木车轮给压了伤。

　　「珞儿，你乖乖待在这儿，大哥去帮老人家，不可胡乱跑，知晓吗」璎恪心急，摸摸璎珞的发梢，让她在一旁待着。

　　璎珞点点头，道：「嗯，明白了。」说完，她咬了一口雪花糕。

　　七岁的她，只见大哥朝街上奔去，越行越远，巷里独剩她一人。

　　等了又等，她慢慢地咀嚼着口里的雪花糕，咬着香气满溢的芝麻，心想，大哥为何还不回来她等得腿有些酸了。

　　捧着食了一半的雪花糕，璎珞蹲於一旁的矮石墩上，双眼观察着青石板砖缝里的蚂蚁，只见牠们在搬运着雪花糕落下的碎屑。

　　她笑。

　　忽地，她听见了喵喵声，抬眼一望，只见前方有只小花猫，两只无辜的眼正朝着她手中的雪花糕望，伸出了长长的舌，舔了舔。

　　璎珞嗯了一声，天真地冲上前，道：「小猫儿，你饿了吗」

　　花猫咛咛，喵了一声，毫无预警地朝暗巷内奔去，奔得极快，瞬间飞起的猫毛彷若风般凌厉剐人。

　　璎珞好奇，她随即抬起小脚，踩着极快的步伐，随着花猫的方向跑去，就连雪花糕落於半途都不知。

　　髻上的铃铛，响了又响，铃铃铃，隐隐回荡……

　　小巷内极暗，璎珞拎着丁香色的纱裙，正寻着那只忽地不见的猫儿。

　　「猫儿，猫儿，你在哪快出来呀！我让大哥给你买肉吃！」一双澄亮的眼朝着废屋的角落望去，璎珞极有爱心，欲帮助可怜的小动物。

　　「猫儿，猫儿……」她轻轻地喊，有耐心地探着，可却未察觉身後多了抹诡异的黑影。

　　当她感到不安之时，她已让一具高大的身躯给举起，小嘴让人给紧紧地摀住，她呜呜地咛喊，双腿直踢，狂挣扎着，要让她的大哥来救她。

　　可，她喊不出声……

　　璎珞吓着，这是她头一回感到如此恐惧，吓得哭出声，可却让那一身漆黑、蒙着面的黑衣人给扔进了暗屋内。

　　那人在逼近她，溢出了可怕的yin糜之声，以散着腥臭的身躯将她逼至墙角，伸出极大的手掌，十指挠动，如虫般扭曲，欲撕开她的衣裳，欲撕裂她的裤。

　　「呜呜……你走……你是坏人……你走……」她哭喊，喊得可怜，喊得无助。

　　「大哥……大哥……」她啜泣声地叫，叫得哽咽，叫得脆弱。

　　那人的眸心闪着锐光，好似会咬人，那眼神彷若她大哥方才所说的野兽，是怪物，是浑身发臭的大怪物，是鱼腥味……

　　十只龌龊的指头在拉扯着纱裙里的长裤，正要将它给撕碎，璎珞叫喊：「你是野兽！是坏人！放开我！」她欲踢他，可小脚却让那人给捉住。

　　「大哥！大哥！救我！」话未说尽，她的小嘴已狠狠地让人堵了住。

　　呜──

　　璎珞想喊，可却无法喊出声，这下她才发现，眼前之人将她的小小绣鞋塞入了她的口中，用那无礼的方式来堵她的嘴，令她感到极是恐惧与耻辱。

　　一头无耻肮脏的野兽正朝着她前进，锐利的双眼在黑暗中好似会放光，正以那贪婪血腥之手脱着她的长裤，触感恶心黏腻的掌心正揉抚着她的小腿，另一手握有一枚细细的银管，正要扯去她最後的亵裤，举起银管，刺向她──

　　野兽欲将她给吞噬，要以那锐利的牙将她给啃去！

　　她喊，在心里喊，喊得极为惊恐，极为恐慌，喊，大哥，大哥，大哥──

　　不要──不要──

　　眼前是一片黑暗，暗得她再也瞧不见花花的世界，瞧不见她挚爱的爹爹与大哥。璎珞只知，於昏厥前，她瞧见了一枚绯红色的猫脚印，印记里充满了邪恶，带满了biantai及诡异，越来越模糊，模糊至瞧不清……

　　「啊！」躺於榻上的璎珞惊醒，汗水涔涔，浑身尽湿透。

　　一颗心狠狠地上下起伏，璎珞喘得厉害，未自方才的梦魇中回过神来，双眸写满了惊恐与畏惧。

　　「舟、舟哥……」她喊，轻轻地喊，喊得略显无助，手拨了又拨。

　　只见一女侍匆忙地自屋外跑进，奔至榻前，恭敬地道：「娘子，郎君上建地去了，郎君见您睡时直冒冷汗，让我在一旁照顾着您。」

　　睁着一双感到惶恐的双眼，冷汗自额上落下，璎珞看向女侍，又看了眼窗棂外的艳阳光，喘着气地说：「……现在是什麽时候了」

　　「午时了呢，娘子。」女侍回答。

　　「啊，我该上街去了！」璎珞连忙爬下床，顾不得方才那侵袭着她的猫脚印。

　　猫，嗜鱼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