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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上部) 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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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富看到挂儿与胡老师打得火热儿,就有些担心。他怕自己的闺女毕竟是个山村娃子,未见识过大场面,而胡老师的身份与她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万一他只是拿她戏耍儿,随后翻脸不认帐,到头来倒霉的还是挂儿。要是真到了那步田地,可就彻底毁了挂儿了。
振富私下对豁牙子说,是不是托个媒人,把他俩人的婚事挑明了。该定实脚儿的,就赶快定下来。省得时日久了,夜长梦多,再弄出啥儿事体来,到时就不好收场喔。
此时的豁牙子,已不再是过去那个见天儿浑浑噩噩不问世事的窝囊女人了。从振富的身上,她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人事,完全懂得振富担惊的是啥事体。
她瞅着振富问,那找哪个才妥当呀。
振富寻思了大半天,才道,要说最妥当的人,该是木琴。可她整日忙得脚丫子朝天,哪会有心思做这些个说媒递话的闲差事呀。我看,就让茂林家的雪娥去吧。她说句话,还能有些份量儿。身架上也能说得出去,毕竟是一队之长的女人嘛。
豁牙子就急急地去找雪娥,对她说了自家的心思,央求她去找胡老师谈谈,看看他是怎样的想法。
雪娥满口答应下来,还说,大婶呀,你家可是咱村里几百户人家的榜样呢。大人调教得好,娃崽儿们个个出人头地,馋死了大家小户的人家呀。赶啥时候,我和娃儿他爹得跟你和大叔好好学学呢。终不然,叫棒娃和草儿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日月,可就害苦了娃崽儿们啦。
说归说,雪娥却并未直接去找胡老师,而是等着茂林回来,替自己拿拿主意再说。究竟这说媒的事,到底去说好呢,还是不去说的好。他俩口子始终对老李家有一种本能的抵触情绪。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生产队里年底结帐时对不上帐目,振富使坏儿往茂林身上推,弄得茂林差点儿丢掉了官帽一事惹起的。
夜里,茂林一上床,就急不可待地与雪娥翻滚在了一起。直到精泄力尽,俩人才静静地相互撕搂着,慢慢恢复着用尽的体力。
借着窗外透进的白花花月光,茂林还在不老实地用手指抚弄着雪娥坚挺的奶头,并不时地张嘴咂么上一阵儿。雪娥想起了白天豁牙子说的事,就奋力推开不知厌倦的茂林,把豁牙子的话讲给他听,问他是啥儿想法。
茂林一听,翻身坐起,顺手摸起烟袋,点上火,一边吸着烟,一边认真地考虑着。
半晌儿,茂林把烟袋斗儿重重地磕向床腿,随口骂道,好事都叫这老鬼儿占全哩,哪儿还给别人留下一点点儿呀。又说道,这事咱还得帮他,就像原先帮银行说亲那样,尽心尽意地去帮。看挂儿和胡老师俩人的样子,这喜事已是板儿上钉钉儿的事哩。你不去说,别人也会去说,反到把这功劳推给了别人。咱粘不到一点儿恩德不说,反倒让老鬼儿攥住了话柄儿,空落一身臊腥味儿。
雪娥说道,这可是你叫去的呢。别到时真说成了,老鬼儿的日子更风光,你再心馋眼红的,怨我外翻,帮老鬼儿的忙噢。
茂林说,去说吧。明早儿就去,越早越显得咱上心尽力呢。
雪娥得到了茂林的首肯,自然不敢怠慢。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急急地跑到学校,把正在做饭的胡老师拽到大门外,避开同样在手忙脚乱地忙活做饭的姚金方,把振富家的想法通过自己的嘴巴说出来,问胡老师到底是啥意见。
胡老师知道雪娥一大早儿地跑来,是以一个媒人的身份,按照乡村古老的习俗,正式向他提亲。虽然他俩人的恋情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不需要别人再这么多此一举地插上一脚的。但是,若是缺少了这样的人物横在里面,俩人的婚事便缺失了乡俗民规的认同,就不是一个完美的婚姻,场面上也说不过去。
他赶紧向雪娥道谢,说,一切都听嫂子的安排,怎样办理都行哦。
胡老师的意见是意料之中的事。雪娥追问道,你跟家里提起过这事么?
胡老师老实地回道,还没哩。
雪娥就说,你快些回家去,跟爹娘讲明了,也好定下一些要办的事呀。
胡老师满口答应,并自信地回道,我家没啥事。自小爹娘就听我的主意,肯定会答应的。就是挂儿这边,还要大嫂帮忙办理呀。
得到胡老师的回话,雪娥马不停蹄地奔进振富的家门,把胡老师的话添油加醋地述说了一遍,又重点强调了自己的能说会道,才让胡老师痛快地答应尽快跟家里人说明事体。看来,就算现在立马结婚,也是手拿把掐的事了。
振富俩口子自是感激不尽,连声夸赞雪娥。
送走雪娥后,俩口子又满心欢喜地盘算着怎样置办挂儿的嫁妆,心里憋足了劲儿地想再在村里拔个头尖儿,像当年办理银行的婚事一样,大大地风光一回。
然而,胡老师的美满想法,却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
胡家也把儿子当作人面上的一杆风光炫耀的旗帜,整日攥在手里摇来晃去,赚来胡家村老老少少羡慕的眼光和巴结的笑脸。提亲的媒人,如流水般进出在胡家的庭院。
胡老汉始终没有表态认可,总是说娃崽儿大咧,又是新社会,自己的婚事该由他自己作主儿,老人可不敢碍手碍脚地乱搅和。
其实,他整日四处偷偷地打探哪家的闺女到了出嫁的年龄,家境怎样,有无实力靠山等情况。他还多次跑到公社妇联主任老胡家,送来各种各样的米粮蔬菜等,托老胡给盯着点儿公社大院里的女娃子们。看看谁家的闺女到了提亲的年龄,是不是给自己的娃崽儿定下个家庭显赫的官户人家。老胡也痛快地答应下来,正着手办理着。
胡老师回到家里一说,如白日晴空里打了一声霹雳儿,把胡老汉震得目瞪口呆。胡老汉绝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窝屈在深山小村里从未见过世面的穷苦闺女,做了自家宝贝儿子的媳妇。
胡老师就与爹娘辩理,还想像往常那样,凭了自己的口才和学识,说服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爹娘。他完全低估了大字不识一筐的农村老汉发急时固有的倔强脾性。
情急处,胡老汉掀翻了桌子,打碎了碗碟。胡老汉女人扯着胡老师的衣袖哭诉衷肠,弄得事情糟糕透顶。胡老师又灰溜溜地回到了学校。
但是,胡老师并未因此失去信心。他要等爹娘冷静一段时日,再慢慢地去说服他们,认可这门亲事。
他对挂儿说,你放心,这辈子你就是我的人哩。任谁再好再强,我都不稀罕,就稀罕你呀。
挂儿满脸挂泪地说,我也是,这辈子就跟定你哩。就算死了,魂儿也跟着你,下辈子还和你做亲事哦。
振富俩口子也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心下暗自着急,却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自家动手,把胡老师硬生生地抢来做女婿吧。
胡老师又几次回家做爹娘的工作。爹娘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坚决反对这门亲事。胡老汉以断绝父子关系要挟他断了与挂儿的亲事。娘更以寻死上吊来吓唬他。几次未果,胡老师愁闷得不得了,又不敢在挂儿面前提及,怕她着急上火。只是说,自己正说服着,爹娘快答应了。
挂儿看出胡老师内心的苦楚,便假装相信了他的话,以宽慰他的愁苦心肠。暗地里,她却以泪洗面,恨自己命薄,担不住胡老师这么个贵人,也恨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偏僻穷困的山村里,让外人瞧不起看不上。
俩人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等靠着家人回心转意,再考虑今后的婚姻生活。
刚要放暑假的时候,公社突然传来了一纸调令,把胡老师调到了公社中学任教。而且,要求近日就得去报到。
胡老师立时明白是爹娘从中捣的鬼儿,要把他与挂儿活生生地拆散。他顿时没了精神,自己端着公家的饭碗,只能听公家的安排,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挂儿也现出一副绝望的神情。她对胡老师说,你去吧,别担惊我。这辈子咱俩没缘分,下辈子我还找你。做不了夫妻,我就守一辈子空房哦。
这张调令不仅让挂儿俩受煎熬,也让振富一家遭受到一记闷棍的致命打击,更让全村人跟着着急上火。
胡老师一旦撂下挑子走人了,全村的娃崽们可咋儿办,不能刚上了几年学识了几个字,就又没学上了呀。村人就齐了心地去找村干部,前脚出了酸杏的家门,后脚又溜进茂林的家门,再踏进木琴家的门槛儿。
比村人更着急上火的,要数酸杏和木琴了。学校是他俩齐心协力搞起来的,本来挺红火的,猛然间把老师调走了,学校就得关门停办,这可是火烧眉毛的大事。
酸杏主持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专门商讨学校面临停办的事。
初时,茂林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心下暗想,你振富从来都是走高埂儿攀高枝儿的主儿。这回,可算是彻底掉进泥洼儿里,喝饱了泥水水儿咧。要多窝囊有多窝囊呢。脸面丢尽了不说,肚里的苦水也得自己偷偷舔净了,还得说这水水儿真好喝呢。他满不在乎地说,胡老师调走了,公社还不给咱再配上个老师么,咋儿就会停办呢。
酸杏生气道,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呢。当初我和木琴跑学校的时候,公社根本就不同意咱办,说老师紧张,连人毛儿也匀不出一个来。现是木琴求爷爷告奶奶地四处喊冤叫屈,抠窟窿挖门子,才把胡老师弄来。现今儿,胡老师这一走,谁还有本事再去挖来一个老师呀。
茂林不敢再胡说话了,心里也跟着发愁着急。他家的棒娃和草儿都在学校里上学。要是学校真停办了,俩崽子上学的事可咋办呢。
因为此事直接牵扯着挂儿的婚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振富不好表现得多么积极投入。但是,心内的焦急又促使他不得不趁热再烧上一把火儿。把火烧得旺旺的,迫使酸杏们想法子把胡老师挽留下来,借此来拯救挂儿的婚姻危机。
他试探道,千万不能让学校停办咧。全村百十个娃崽儿,就指望能学到点儿东西,不再像咱这辈人似的个个都是睁眼瞎儿呀。能不能找公社领导,说说咱的难处。缓些时辰,待找到新老师后,再放胡老师走么。
酸杏说,恐怕没这么容易哟。公社领导可不是只领导咱一个村的。全公社那么多的事情都要管到,咱这么个小村子,哪儿就放在了眼皮子底下呀。
振富见几人一时拿不出个稳妥主意来,更急了。他瞥见木琴一声不响地坐在桌子一角,正皱着眉头想心事呐,猜测她可能有了啥好办法,就像捞到棵救命稻草似的,对了木琴说道,他嫂子,这学校可是你费心操办起来的。现今儿要停办了,你咋儿不说句话出个主意呀。
酸杏也说,是哩,你也发发言嘛。
木琴叹口气道,还能有啥主意可想。公社的意图很明白,宁可让咱村的学校停办了,也不会叫公社的学校缺了老师。这就叫舍小家顾大家,舍弃小利顾全大局吧。
振富说,那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把学校给关了呀。要是这样,咱的亏儿可就吃大哩,娃崽儿们更是吃了大亏儿呢。
木琴说,要不咱就先试试,跑公社找领导诉苦去。能留住胡老师更好。要是留不住,又挖不来新老师,咱也要求胡老师晚走些日子,好歹教到放暑假。假期的时候,孩子们也别放假了,就叫京儿和悠地赶出了村子,辗上了出山的小径儿。
振富一家子没有露面为胡老师送行,这是村人甚为理解的。一个就要登堂入室的乘龙快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飞走了,放在谁人身上也都不会好受。更何况,胡老师还不是一般的人物,在杏花村人庞大的亲戚网中,有着不可比拟的身架和学识。他的离去,恐怕永远都不会再与杏花村有任何联系了。与挂儿的关系,也将寿终正寝了。因而,除了与振富家有些许纠葛或嫉妒眼红的茂林之流等极少数人暗自幸灾乐祸外,绝大多数人还是从心底替振富和挂儿惋惜。
豁牙子躲进屋内独自落泪。振富闷闷地吸着烟袋,一语不发。洋行也跟着乖顺起来,不再对振富横眉竖眼,而是一声不响地进出在屋里院外,异常勤快地四处找活儿干。
唯有挂儿不见怎样的哀伤,依旧坐在自己的屋里“刺刺”地纳着鞋垫儿。垫儿面上绣着一对在花草鱼虫间游水的鸳鸯。
挂儿的镇定表情,让振富大感意外,随之又紧张万分。他怕挂儿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心思迷糊了,要发生啥儿不好的事情。
他叫豁牙子去安慰安慰挂儿。谁知,挂儿反倒把娘安慰了一通儿,说,都别替我焦心哦。我都不急,你们着哪门子急呀。该着是我的,不管跑到哪儿也是。合该不是我的,也是强求不得呢。
这样的话,愈发让振富俩口子摸不着头脑。俩人对胡老师的心思早被放到了脑后,齐齐地把对挂儿的担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振富暗地嘱咐豁牙子日夜好生看护着挂儿,千万别叫挂儿有个三长两短的。振富还跑到木琴家,对木琴说了挂儿的表现,让她抽时间好好劝解劝解挂儿。他眼巴巴地看着木琴说,他嫂子,你看事准儿,断事明儿,说出的话能叫人听进去。你得好好劝劝挂儿呢。千万别叫她做出啥样的傻事来吔。
木琴倒显得很轻松,说你和大婶也别太紧张兮兮的了。要我看,胡老师走的时候,尽管不情愿,也不见得就与挂儿断了关系。挂儿又是那么安稳,不烟不火的,俩人肯定有了啥预先的决定,心里都有底数了。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防着点儿也是对的,现在年轻人的心思,有时也叫人琢磨不透了。
振富得了木琴的话,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儿。看木琴的意思,俩人心里有了底数。这底数到底是啥儿,振富想疼了脑袋瓜子,也想不出个准确的说法来。后来,他又一次想到了前些日子自己瞎琢磨出的那条损路子,是不是挂儿真的与胡老师有了啥儿事体了。这么想来,他更加焦心了,深怕挂儿把自己往绝路上赶。
他不敢把这样的猜测说给豁牙子听,更没法去找挂儿当面求证,只能一个人闷在了心里,暗自焦心担惊。
遥远的曙光(4·3)
整个暑期,学校照常上课。好在山里的气温自不比山外那么炎热,反而显得凉爽适宜。
京儿和,不时地警告那些大点儿的娃子,吓唬说,谁要是调皮捣蛋不服俩小老师管教,就打断谁的狗腿,再把大人找来领回家去,以后不准踏进学校半步。他和木琴一有了空闲就跑到学校的门前屋后偷偷地听课,见俩崽子讲得头头是道,悬起的心也就放下了。酸杏听不大懂他们讲的内容,就不停地问木琴,俩崽子教得咋样,会不会在瞎糊弄这些小娃崽子们。木琴就笑,说讲得还行,像模像样的,挺明白的。
一个月的暑假时间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
京儿和叶儿又都回到公社中学继续上学,村学校暂时先放假,等于把未休的假期再补回来。
这期间,酸杏和木琴没少跑了公社,得到的答复是,再等等,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每跑一次,酸杏就火儿一次。跑到后来,弄得酸杏火气大发,守着木琴的面儿破口大骂,什么粗话脏话恶毒的话全出来了。本就开朗外向的木琴也听不下去了,就劝道,发火骂街又顶啥用,还是耐下性子慢慢去磨吧,早晚公社也得给个说法。
就在酸杏跑得火气十足的时候,挂儿竟破天荒地闹出了个大动静儿。
是在公社逢集的头一天晌午,家家户户正吃午饭的当口儿,京儿一路飞跑跟头把式地进了村子。他气喘吁吁地闯进家门,见了木琴就咧开大嘴想哭,却又被气喘得哭不出声儿来。
茂生吓坏了,一把揽住京儿急问,咋啦,咋啦,出啥事咧。
京儿推开爹的胳膊,向娘哭诉道,挂儿要被游街啦,明儿就在集市上游,还让全公社的人都来看呢。
木琴也慌慌地撂下手中的水瓢,抓住京儿的肩膀细细地盘问,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据京儿讲,昨晚挂儿偷偷跑去找胡老师。俩人就在宿舍里住了一夜,叫几个学校里的老师领着高年级学生堵在了屋内,说看见俩人在搞破鞋儿。学校领导要严肃校风,就把俩人分开关进了办公室,说要赶在明天公社逢集的时候,在集面上游斗他俩。
木琴顿时惊出了一身大汗。她也顾不上做饭了,叫京儿快去喊振富去大队办公室,自己去找酸杏。
母子俩慌慌张张地先后奔出了家门,把同样吃惊的茂生撇在了院子里,一个人呆呆地发愣儿。
尽管京儿说不出详细的原因和过程,但事情已经十分明了地搁在了几个人的面前。肯定是挂儿与胡老师私定终身,让不怀好意的人抓住了把柄儿,想弄臭他俩。
振富又急又羞,涨红着脸说:“挂儿说要到山外她姥姥家住几天的,咋儿就弄出了这档子瞎事吔,可咋儿办好喔。”
酸杏一时不知说啥好,只是一个劲儿地抠脚丫子,满脸焦急的样子。他斟酌了半晌儿,说:“咱也别管这是好事瞎事了,赶快想法把俩人救出来要紧儿。要是晚了,可真就要出大事咧。”
木琴说:“我看未必是坏事呢,这事以后再说。咱得快赶走,找学校领导和老师放人去。”
酸杏问:“去了咋说呢,他们不听又咋儿办哦?”
木琴说:“咱就说挂儿和胡老师早就定了亲的,就准备这些日子办喜事啦。俩人都是俩口子了,还不兴在一块住住啊。哪条法规上注明了俩口子不准在一块睡觉。要是都不准男女在一块睡儿,人不是早就绝种了嘛。”
这句话倒把酸杏说乐了,笑道:“你也会说急话嘛。这话说出来还很在理儿,就拿这样的硬话去噎他们,看他们还咋样讲。”
振富担心地说:“人家老胡家就是因为不答应这门子亲事,才把胡老师逼走的。要是学校去找胡家对口儿,谎儿就圆不成哩。”
木琴道:“咱得分头去找。你俩径直去学校,就拿刚才的理儿去对付他们。他们要是不信,就叫学校到胡家村打听去。我直接去胡家村,找到胡老师的爹娘,把厉害关系挑明了,先和他们对好了口径。咱想想,他们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家推进火坑里烧吗。”
酸杏拍着脑袋瓜子说:“行哩,行哩,就这样的办法啦。他们要是跟咱胡来,我就敢把学校里的桌子掀了,再告到公社里去,看他们还能咋儿样。趁着这个机会,也把咱村学校老师的事连窝儿端出来,让公社替咱快点儿想法解决喽。”
商议定后,仨人马不停蹄地往山外赶去。
遥远的曙光(4·4)
其实,胡老师和挂儿俩人是遭了个别老师的有意陷害。
本来胡老师在村小学教书教得好好的,都是因了胡老汉怕自己的宝贝儿子娶了挂儿,才急慌慌地求老胡把儿子往公社里调,还说,你只要把崽儿调离了杏花村小学,到公社的随便哪个学校都行哦,工作的地方大,往后找个对象什么的也好找呀。
老胡一想也是,自己就这么一个有点儿出息的侄子,调到了公社学校,以后好好提携提携,兴许还能进公社大院呢。要是这样的话,侄子背不住还是块当干部的材料儿呐,甚或当个头头脑脑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老胡使出了浑身解数,找文教组,找分管主任,找一把手杜主任,甚至找到了县教育局的头儿。她既然要下决心调侄子,就不能太低,而是把目标对准了公社中学。这样的调动,难度就大了许多。试想,一个教村小学的老师,竟然要一下子去教中学生,本身的教学经验和知识储备能否达到要求,是很令人担忧的问题。而在此之前,中学杨校长也正费事巴力地往中学里塞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也已经在家里呆了一年多,见天儿赖着老子给自己安排工作。杨校长没有多大的本事,只能在中学这个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里找活儿干寻饭吃。但是,中学里的人员受到严格的限制,不经县教育局的认可,是轻易进不得的。
杨校长在经过了艰苦细致地跑腿儿做工作,终于让杜主任松了口儿。杜主任敲着被他缠昏了的脑袋壳子,叹着气说,等等吧,看今年暑假后学校后勤人员能不能调整一下,要是有了缺额,就让你家的混球儿去填补,不行就去搞卫生打扫厕所,帮你个校长提茶倒水抹桌子,让咱公社中学办成个父子学校吧。
这就等于给杨校长亮了绿灯。杨校长暗想,只要叫娃崽儿进了学校,剩下的事就不劳你老挂心咧,我自有安排。
谁知,正在杨校长暗自得意的当空儿,老胡竟硬生生地插进了一脚,还搬动了县里的人出面找杜主任讲情硬压。杨校长虽是急得火冒顶梁,但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事堪堪就要泡汤儿。他心里这个急这个恨,是用言语无法说清的。没有办法,他又重新开始了跑腿做工作,再次死缠住杜主任不放手。逼得杜主任差点儿晕死过去,躲又躲不了,拖又拖不下,最后竟把杨校长硬按到自己的办公椅子上,说我得让贤呢,这主任的位子还是你来坐,我去当校长哦。说归说,杜主任硬是找县教育局局长谈工作啦交情,破格给了中学俩指标,才算是把俩个小祖宗给安顿下来。
杨校长虽是达到了目的,但心里的这口气却始终咽不下。小杨老师更是咽不下这口气,发誓要整治整治这个胡老师。因为他是校长的公子,自然身边就聚着一群摇旗呐喊的人,帮着给他出主意想办法。
胡老师到中学报到后,学校就不给安排教学任务,说得试用试用再说,有没有教学能力还不知道呢。就让他在教务处打杂儿,而让小杨老师去教体育课,见天儿领着学生崽子在操场上疯野玩耍。
胡老师本就不愿意来中学,来了又没有教书的份儿,心里就憋闷,整日落落寡欢的,一心向往着在杏花村度过的那些个日日夜夜,更想念挂儿。
其实,挂儿借口去姥姥家,就是为了顺道去看望胡老师。他俩在分手前约好了的,每个星期都要见上一面,风雨无阻。
这天,挂儿就守约去了,到胡老师的宿舍里,把他换下的衣服全部洗了一遍,还要帮他拆洗棉被,让胡老师给挡下了。俩人就在宿舍里谈贴己话儿。立时就有好事的人给小杨老师递了信。小杨老师就说,先别惊动嘞,看他俩在一块儿住不,要是住了,就捉奸儿。
胡老师哪儿知道网已被张开,就等自己往里钻呐。他俩一见了面,就有说不完的话谈不完的心,一直到了天大黑。胡老师说你也走不了了,不如就住在这屋里,我出去找地方睡。挂儿当然同意,就放下心来,与胡老师继续倾诉衷肠。不知不觉间,已是到了下半夜,俩人仍然没有倦意,准备一直谈到天明,也免去了找地方睡觉的麻烦。
就在这个毫无准备的时候,小杨老师带着几个年轻教师和一群不懂世事的学生崽子踢开了胡老师宿舍门,见俩人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躺在一张床上窝在一个被窝里,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们便不由分说,一拥齐上,把俩人扭送到办公室,并喊来了杨校长,说俩人被捉了个现行,要求学校严肃处理,以整顿校风校纪,要不的话,谁家还敢把女娃崽儿送到色狼窝儿里来读书。
初时,杨校长还不信,说胡老师看着挺文明的人,咋儿会干这种事呢。人们便七嘴八舌地插话,证实是自己亲眼所见,不惩处不足以泄民恨。杨校长本就对胡老师心存芥蒂,又有这么多的旁证,也就深信不疑。他不顾胡老师喊冤叫屈,遂决定在早已定好当天下午召开的教职工大会上让俩人亮亮相儿,狠狠地整治一下校风校纪,也借此出出心中的闷气。
小杨老师见只是在教职工会上搞,动静小了点儿,就与身边的一小撮人四处散播说,要在明天公社集市上游斗他俩,弄得整个学校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遥远的曙光(4·5)
木琴赶到胡家村,很容易就找到了胡老汉家。进了家门也不及自我介绍,将胡老师的事说了出来,并把这件事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大大地渲染了一番,并焦急地追问他们有啥办法。胡家老俩口子当时就懵了,俩人在屋里转着圈圈儿直跺脚,心内急如焚火,却越急越想不出个妥善的办法来。越是这样,还越是不敢声张,生怕让邻居知道了,那可就羞死人了。
胡老汉连连叹气道:“要是他大姑在家就好咧,可偏偏又去外地学习哩,远水不解近渴呀,可咋办好哟。”说着说着,眼泪都急得滚出了眼窝儿。
木琴见老俩口子已经被逼得没路可走,就把自己在家里想出的主意和盘端了出来,并说:“叔婶呀,你想,他俩人都在一起住了,这是实情,任谁也拆不开了,还反对这门亲事干啥呀。况且,挂儿也是个百里挑一的乖巧女娃子,不论人品长相,还是家境厚实,哪儿都能配得上胡老师,配得上你家呢。再说,现今儿正赶上火上房梁的时辰,再不应承了这门亲事,对好了口径,让学校的人给探看破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