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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欲之名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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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不想再忍,将我的手拉出来,啃着我的脖子,手熟练的掀起雪白的纺绸,手扶住我的臀部,“上来,把自己交给我”。

  那些出自名家的衣服被扯开,我的手勾上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肩膀,脚环住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头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微微后仰。

  我将我全部的重量给了你,八十五斤,从头到脚,所有的所有。

  那就是爱的重量。

  他闷哼一声,从我的身体里挤压进去,我挂在他身上,彻底失重,头又开始晕眩,不知所以,礼花绽放,只能紧紧的抱着他,将溢出的呻吟堵在他的唇里。

  四面镜子里有无数个影子,无数个欧阳和无数个我,一点点延展出去,终于变成了一个点,融在了一起,成为尘埃。

  他突然加快动作,抱在我后背的手臂蓦得用力,越来越紧,越来越不能呼吸,我们在窒息里战栗。

  终于停了下来,他微汗的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唇角又勾出一抹深沉而兴味的笑。

  “老婆……”男人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很魅惑,特别在高潮过后。

  我虚软的靠在他的身上,突然笑了起来,“你衣服脏了”。

  “不脏”他暧昧的笑道,“是老婆的就不脏”

  我红了脸,推开他,各自整理仪装。

  出了更衣室没多久,有店员迎了上来,若无其事的扫过我们脖子上的咬痕,一副八方风吹不动的淡定。

  “这些衣服我要了,刷卡吧”欧阳从容的说。

  看着他一本正经、人中龙凤的样子,顿时想起一个词,“衣冠禽兽”。

  这个比喻让我偷笑不已。

  付账才知,似乎是一笔庞大的支出,我看着不知道几个零的账单,没多少感触。

  花他的钱,我很坦然。

  他有钱,我没钱,而且那个人是我爱的,就这样。

  晚上,欧阳在非之吧请客,公开我的身份。

  开了一个vip包房,从门口走进去的时候,曾经的同事竟都没认出我来。

  果然是——

  人靠衣装。

  房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多为年轻人,一个个,脸上都写着“青年才俊”四个字。

  欧阳牵着我的手,大方自然的走到他们面前,一脸严肃的说,“叫欧夫人”。

  他们敛着笑,笔挺的站在我面前,毕恭毕敬的叫道:“欧夫人!”

  我又有点想笑,却努力的憋住,故作姿态的点了点头,“你们好,我叫朱可可”。

  欧阳侧过头,拂过我颊边的头发,笑着问,“从今天开始,你要爱我、忠诚于我,无论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会后悔吗?”

  “除非你先后悔”我看着他,认真的回答。

  众人知趣的漏过这句情话,只是一个劲的夸耀欧夫人很漂亮,对于我的来历身世,一概不提。

  在场的人,欧阳一一为我做了介绍,并且特意强调了他的两个特助,一个叫徐爽,是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人,他是文班底,另一个叫阿南,适合当保镖,属于夏威夷的阳光,是欧阳的武班底。

  “老婆,他俩就是我全部家当了”欧阳诚恳的说,“缺钱找徐特助,若是被人欺负了,就让阿南去修理”

  我向徐爽和阿南伸出手,“多指教”。

  徐爽的风度很好,斯斯文文的笑着,手掌干燥而温和,阿南也笑,只是笑容里藏着看不清的不屑,拇指暧昧的在我的手背上刮了一下。

  我并不生气,也不想理会。

  也许在他们心中,我只是被欧阳包养的一个小金丝雀,这一场会面,也不过是他讨好我的方式。

  可是我不在乎,我愿意被我爱的人养着,其它人的眼光,干我何事!

  宴席到了中途,石轩来了,他的脸很阴沉,却勉强的挤出笑容,直直的望着我说,“可可,两日不见,都不敢认你了”,说完,他又用低得只有我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我保持着微笑,目光追随着欧阳。

  其它人其它事,不过是烟花一散。

  就这样成为了欧夫人,欧阳在s城的郊外买了一座别致的别墅,我安安分分的在房里学做饭,学插花,学着研习光与影的移动,看着太空怎么一寸寸变亮,怎么变成他的笑容。

  我是闲人,也是懒人。可是欧阳很忙,他并不能常常回家,最长的时间有三个月之久,我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也不会质问他去哪里,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屋里,将满屋都插上形态各异的花朵,当他再次开门的时候,永远像刚刚分离的那样吻他。

  有一次他说:“可可,若是无聊,去找一份工作吧”

  “不无聊”我摇头,然后缠上他的腰。

  许久许久以后,我明白他是不想我像其它被包养的人那样,只是当时,我不懂,即使懂,亦不会在意。

  有时候应酬的时候他会带上我,也会介绍我认识许多人,我会浅浅的笑,可笑过之后,却不曾记得一个名字。

  我是一个没心没肝的人,不喜欢和很多人纠缠,一生一个就足够,其它可有可无的人,懒得花费精力。

  欧阳说,“你这样会让他们觉得你很傲”。

  我反问,“我傲吗?”

  他笑,俯过身吻我,我将满手的沙拉酱抹在他的脸上,然后又一点点为他舔干净。

  我们在厨房做…爱,欧阳说:明天让厨房也铺上地毯。

  有一场醉,在戒指戴上我的手指时,就不曾醒来过,眼里心里,只有欧阳一个人。

  闻着他的气味,听着他的声音,甚至在他曾经呆过的地方静坐,也是一种淡淡的欢愉。

  恋爱的人没有理智,而我本身就是一个疯狂的人。

  一次聚会,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坐在我的身边,举止温雅,柔柔弱弱的很惹人怜爱。

  她似乎很友好,总是试图与我说话,美丽的眸子里布满淡淡的哀伤。

  我记得她的名字叫温如。

  她提出去拜访我,我满口答应——似乎没有拒绝的必要。

  宴会结束后,徐爽突然在我耳边说:“温如是欧家指定的媳妇,可可,你不要太单纯”。

  徐爽是个好人,在所有真真假假的周旋中,我知道欧阳的朋友并不是真心待见我,只是我懒得去管,也懒得表现,甚至连他们眼神里的轻忽也懒得追究,唯有徐爽对我是真诚的,也许是身为一个合格商人的超常交际能力,他是一个总让人觉得舒服的男人。

  所以对于他的提醒,我只有感激。

  “我相信欧阳”。五个字,让徐爽的目光闪了闪。

  即使天崩地裂,物转星移,只要我还相信他,只要他还值得我信任,这就足够。

  “他要懂得惜福”徐爽叹息一声,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时间流沙一般滑过,我们始终维持着第一天相遇的兴致,始终渴求着对方,身体或者感情。

  整整半年,风平浪静。

  那是我三年中最幸福的半年。

  (七)家庭

  温如来拜访我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客人,看到她的名片,我很平静。

  “欧伯母,温小姐”我煮两杯咖啡,轻巧的放在她们面前。

  温和看上去很局促,美丽优雅的脸不自然的笑着,而欧阳的母亲——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家里的人,事实上,我从未要求去见他的家长——除了欧阳本人,我对他的生活极其淡漠,他的事业,他的朋友,他的家庭……那似乎是与我无关的事情。

  “开个价吧”她递过来一叠空白的支票,说着千篇一律的话。

  “抱歉,可是那个价格您可能根本付不起”我实话实说。

  “果然是个贪心的人”欧伯母挑了挑修饰完美的眉,打量着装饰豪华的别墅,“告诉你,别妄想与我儿子结婚,他不过是玩你,他从十七岁就玩女人,你不过是其中一个”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发现我对欧阳来说,是特别的?”我不以为意的笑笑,对于欧阳的过去,我从未在意过。

  “你……”欧伯母瞪着眼,温如则怯怯的坐在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敢说自己不是为了钱,才缠上我儿子?”她不甘心的问。

  “不是为钱”我坦然道。

  我没钱,却并不稀罕钱。

  “那为什么?”她的语气再次嘲弄。

  “我爱他”我望进她保养得很好,却依然出现皱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除了爱,我不会要求他任何东西,你放心”

  “即使他和别人结婚?”欧伯母讥嘲的笑。

  “他不会背叛我”我笑得云淡风清。

  “是男人就会背叛,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世上有什么忠贞吧,何况我儿子天天都有一堆女人送上门来,朱小姐确实很漂亮,可是再漂亮,也不过是一个被包养的妓,还真以为欧阳把你当一回事?!”她突然气急败坏的叫嚷起来,也许她是一个被背叛了太多次的人,所以容不得世上其它的童话。

  “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要侮辱欧阳”我起身冷冷的说。

  “他是我的儿子!”欧伯母似乎被气坏了,站起来扬手便准备打我。

  我反应迅捷的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不客气的反挥了回去。

  已经安静了太久,以至于我自己都忘记了,其实我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

  “啪”的一声,她捧着脸木木的站在原处,似乎不能接受我方才的行为。

  温如也吓了一跳,弹起来,双手扶住欧伯母颤抖的身子。

  “慢走,不送”我扫了一眼她略红的脸颊,没有丝毫道德愧疚的说了一句。

  “伯母,我们先回去吧”温如小心的劝着老女人,走到门口,还不忘记回头说了一句,“今天添麻烦了,朱小姐”

  我耸肩,表示自己不介意,心中冷笑不已。

  她们走后,我抽出一包许久未曾动过的烟,坐在沙发上,一支接着一支,莫名郁闷。

  欧阳回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他在满屋的烟雾缭绕里找到我,伸手夺掉我指尖未燃完的烟蒂。

  他的表情很是愤怒,好看的眉头紧锁着,过于深邃的眼睛浓黑得要烧了起来,那是危险的味道。

  可即使如此,面前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感而英俊啊。

  我笑着扬起头,伸手去搂他的脖子,他却不耐的推开,我重新跌回沙发里。

  “我妈心脏病进医院了!”欧阳劈头就是一句,“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打了她”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暴怒的目光。

  “为什么?”他咬牙,“即使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是我妈!”

  我执拗的不肯说话,手摸到茶桌上,重新抽出一支烟。

  还没有来得及点火,欧阳反手把烟从我的嘴上拍掉了,也许本来是要打我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牙关撞到了舌头,口腔里是淡淡的血腥味。

  脸,生疼。

  强大的力道让我几乎匍匐在沙发上,垂下的发丝遮住了我的眼睛,然后我开始流泪。

  刚开始只是静静的流泪,泪水却越来越汹涌,鼻子酸涩难当,我开始哭泣。

  这是我长久以来第一次哭,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上气接不了下气,几欲窒息,我终于知道,原来这半年来,自己或多或少,还是会委屈的,只是将委屈小心的藏了起来,藏在连自己都触及不到的地方。

  从小到大,我不曾这样失去自我,不曾这样屈尊过,到头来,却被他扇了一巴掌。

  第一个打我的人,是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

  我的哽咽终于让他慌张,灭顶的哀伤让我阵阵痉挛,他有点无措的看着几乎呼吸不过来的我,那双拿惯枪械的手,竟一时不知道放到哪里好。

  “不哭了”他坐到我身边,将我搂进怀里,“我只是……太担心了……你知道,我妈差点死掉……她为了我吃过很多苦……可可,可可……”

  我没有答话,其实心中很平静,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只是停不下来,一旦缺堤,就是泛洪。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的请求宽恕,头埋到我的发丝里,唇游移到我的脸颊,舔去我脸上的泪,一点一点上移,覆在我酸涩的眼睛上,用舌尖轻轻的勾着睫毛上的泪珠。

  我终于安静下来,在他怀里有一阵没一阵的抽泣着。

  “知道我这两天去干什么吗?”他突然转开话题,吻着我的耳垂问。

  ‘恩……”我哭得大脑缺氧,拒绝思考。

  “你不是说每个女孩都想当公主吗?我在法国给你买了一栋城堡”欧阳低声道:“以后,你就是公主了,有自己城堡的公主”

  没有他意料中的狂喜,我只是很平静的听着,想着法国。

  “不高兴吗?”他有点不满的蹭蹭我的头发,讨好的问。

  “算棒棒糖吗?”我断断续续,没好气的说,“哄小孩一样,先打一下,再给一根棒棒糖?”

  他搂过我的脖子,嘶哑的在我怀里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我发疯,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也深深的叹息一声,“以后再也不会了”。

  “和我妈好好相处,好不好?”他抬起头,捧起我的脸说。

  我点头,“好”,极尽乖巧。

  他终于笑了,轻柔的在我的唇上点了点,手从我的丝质睡袍里伸进去,“让我摸摸我的小兔子……”

  我一口咬到他的脸上,他哎哟一声,连声道:“我错了我错了,是小猫,是我的小猫”

  我松开牙齿,又用舌头舔了舔,然后含住了他的唇,主动的,激烈的,霸道的,索求着他的气息。

  唇齿交缠,我们突然都有一种淡淡的恐慌,而那种恐慌,催发了更深层的欲望。

  粗鲁的扯着他身上的西装,手已经不安分在游走在他的衣服里,怎么摸都不够,怎么掐都不够,恨不得将他捏碎,捏成肉丸子,放在火锅里吃掉。

  只是后来,我被他吃掉了,吃得新鲜热辣,喘息不断。

  吃完后,他若有所思的说:“看来沙发也要换一张大一点的。”

  我搂着他赤裸而健美的躯体,哈哈大笑。

  那次之后,我们没有再起过冲突,至少他以为我已与他的母亲和睦相处了。

  接下来的一年因为海外市场的开拓,他时常要外出,我经常连着几月见不到欧阳的人,却频频见到温如。

  她始终一副怯弱弱的样子,我不知道她的身世如何,但是那么闲,家境应该不错吧。

  她喜欢讲欧阳小时候的事情,很明显,他们是世家之交,青梅竹马。

  她讲得很动情,我听得很认真,我不喜欢她,可是为了欧阳,我忍。

  即使再次见到他的母亲,看着那个所谓“严重心脏病患者”容光焕发的坐在我面前冷嘲热讽时,我也忍。

  无所谓,都无所谓,我只要欧阳就够了,其它人,就当演戏好了。

  有一次温如约我出去吃饭,说道她与欧阳的过往,不知道怎么就哭了,阿南刚刚经过那里,恶狠狠的盯了我一眼。

  那天晚上,我遭遇了抢劫,还好有一个巡警经过,只受了皮外伤。

  自那以为,我总是遇到抢劫,撞车,被盗,陷害……

  每一次都做得极其自然,每一次都在欧阳回来的时候莫名的解决掉,不留下丝毫蛛丝马迹。

  种种种种,我们心知肚明。

  欧家自然不容我,阿南似乎也在为温如打抱不平,她看上去是那么羸弱的花朵,楚楚可怜,而我是一根没心没肺的小草,可以任人打击,任人凌辱,因为我神经大条,因为我卑微如蚂蚁,他们不会担心我也有不堪忍受的一天。

  我迅速的憔悴,可这一切一切,欧阳不知道,即使发现我身上的淤痕,他也会被我“摔跤”的借口搪塞过去,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叮嘱道:“以后小心点,我会心疼的”。

  我点头,温顺的靠着他。

  他始终不曾怀疑我的处境,这样最好。

  在欧阳长时间出差时,我都会被整得很惨,在s城我举目无亲,有一次夜里发高烧,挣扎了半天才终于拨通徐爽的电话,我告诉他我病了。徐爽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五分钟就到”。

  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挂点滴,徐爽安静的坐在我的床头削苹果,薄薄的眼镜下,斯文俊秀的脸上写满担忧,“可可,真的不告诉欧阳?”

  “小病而已”我不安的侧过头。

  “我知道有人给你浇了一桶冰水,你不用瞒我”徐爽深深的凝望着我,“再不告诉欧阳,你会被整死的”

  “告诉了又怎样?”我虚弱的笑,“让他与自己的母亲为敌,与自己的兄弟为敌吗?”

  徐爽盯了我半天,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傻丫头,为什么会那么傻?”

  我侧过头,神色平静。

  傻吗?这样委曲求全,这样忍辱负重,真的傻吗?

  太没有自尊,太妄自菲薄了,是不是?

  “徐爽,我只是爱他而已”等了很久,我才轻声开口。

  很多人说爱要平等,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真爱过。

  真爱一个人,你会变得无比卑微,你的世界为他改变,一切一切,只因着他的悲喜,他的爱好,不计较得失。

  生平第一次,如此卑躬屈膝,仅仅单纯的,不想让欧阳烦忧。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有阴暗两面,我情愿让所有的暗,都拦在我身后。

  就这样卑微的爱着他,潜到尘埃里,爱着他。

  徐爽一声叹息。

  (八)孩子

  时近元旦,又一年倏然流过。

  欧阳为了法国市场的事情,一月前已经离开,也不知道会不会与我一同过元旦。

  婉拒了徐爽的邀请,我蓦然发现:在s城的两年里,我竟然不曾有自己的朋友。

  一个人在大街上徘徊了许久,拿着手机,一次次拨通了欧阳的电话,却总是在未接通前匆匆挂掉。

  我不想让他挂心我,也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脆弱。

  这样莫名的走到了非之吧,黄昏时分,酒吧刚刚开门,里面甚为清冷。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身后传来一声犹疑的轻唤,“可可?”

  我回头,看到一脸丽容的小娟。

  “真的是可可啊!好漂亮!”小娟惊喜的走过来,伸手抱住我,自然而然,仿佛我们不久前还坐在吧台边闲侃一样。

  心里暖暖的,我也回抱着她,“好久不见”。

  “进去坐坐”她不由分说将我拉了酒吧,然后自发的拿了两杯威士忌走过来,推了一杯到我面前:“听小少爷说,你和欧家大少好了?”

  我端起酒杯摇了摇,轻笑道:“算是吧”。

  “哇塞!”小娟很惊喜,“欧家诶,s城黑白两道通吃的顶级豪门,你怎么认识他的?”

  “你见过他”我失笑,原来欧家的名声那么大,我竟都不知道。

  “我见过?”小娟作势要回想。我淡淡提醒她,“还记得我辞职那晚的极品男吗?”

  小娟恍然大悟,随即又瞠目结舌的望着我,“不会吧?!我竟然让欧家大少从我的嘴边溜走了!”

  我微笑不语,抬眼望向那日初见欧阳的吧台,只觉得记忆是如此模糊,恍若隔世。

  “说,你跟着欧家大少那么久,赚了几栋房子,几辆车子,银行帐号里有几个零?”小娟似真似假的逼供道。

  我侧头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笑道:“我赚了一个人”。

  小娟瘪嘴:“你千万别说你除了爱情一无所有。”

  我点头:“这恰恰就是我要说的。”

  小娟做昏厥状,嘀咕道:“小姐,你在浪费青春,到头来你会发现自己一穷二白,色衰爱驰……算了,到时候你来投奔我吧——不过,你还真漂亮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我笑,摇了摇手中的威士忌。

  小娟看着我道:“不过,怎么觉得你不如以前开心了呢?”

  我仍然只是笑,并不辩解。

  离开非之吧的时候,并不太意外的遇到了石轩,本想就这样擦身而过,石轩却叫住了我,“可可!”

  我回头探寻的望着他。

  他迟疑了一下,突然破天荒的用了极诚恳的语气:“你跟了我,我说不定会娶你,在欧家,欧阳是没办法让你过门的”。

  我耸肩,表示自己其实丝毫不在意。

  无论是小娟口中的钱财,还是石轩说的名分,这一切,我都不甚执着。

  只要他。

  只要他!

  元旦的傍晚,我抱膝坐在阳台上,手摇晃着香槟,一个人自斟自饮。

  望着天边绽放的礼花,终于有点失落。

  虽然寂寞是一个可耻的词语,可是我确实很孤单,原来将自己的人生全部托付给另一个人,便如一根寄生草,脱离了寄主,便会没有根,没有呼吸。

  抽出一只烟,在漫天焰火中点燃,深深的吸上一口。

  我想,我应该要个孩子了,在自己完全失重之前,要一个孩子提醒我生活的真实。

  这个念头刚刚一转,楼下传来了一阵皮鞋击在地上的脚步声,我站起来,转过身。

  欧阳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房门口,见到我,他丢下手中的旅行袋,张开手臂笑道:“新年快乐,小猫!”

  最大的焰火在s城上空绽放,无数星火簇拥着落下,点亮了城市的夜空,再变成大街小巷的残屑。

  欧阳的脸在这一瞬间的明灭间迷离得像一场梦。

  我跳到床上,然后从床上扑到他怀里,巨大的撞击力让他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下,背抵在了门后。

  “这么热情……”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我尽数吻进了我的唇里,我急躁的抱着他,解开他长长的风衣,掀起他泛着青草味的毛衣。

  “先洗澡,全是汗呢”他笑着躲开我的攻势,急促的说。

  “一起洗”我在他的脖子间缠绵不走,双手紧紧的交缠着他的,一起往浴室里挪去。

  到了浴室里,我扭开热水,给浴缸灌水,欧阳笑着站在我身后,过了一会,他轻声说:“怎么又瘦了?”

  我转过身,牵起他的手,促狭的说:“瘦了吗?可是昨天还有一个人对我吹口哨,说我是一个丰满的小姐呢”。

  他佯怒,“谁敢调戏我老婆,让阿南去废了他!”

  “是调戏吗?我还以为是赞扬呢”我白了他一眼,“至少比你有眼光”

  他于是涎着脸凑过来,“恩,我再看看,是不是真的瘦了”,说完他的手不安分的停在我的休闲服上,一本正经的解着扣子,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求证瘦了与否的事实。

  我伸手将他推到墙上,狞笑道:“你就衣冠吧,我可要禽兽了”。

  “哇,好怕!”他大笑,眉梢眼角俱是宠溺。

  我掂起脚,再一次狠狠的吻着他,手揪住他的领口,疯狂的纠缠着他的唇舌,就这样互相攻击,互相撕咬,互相吮吸,直到大脑一片空白,濒临窒息。

  浴缸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分开的时候,我们都喘息不已,有种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的庆幸。

  “我伺候你沐浴”在他耳边轻语。

  在他还未回神的时候,我又欺身过去,很认真很温柔的为他脱衣,羊毛大衣、毛衣、长裤,内衣……一件一件,没有丝毫欲念的褪尽,然后仔细的叠好,放进了洗衣篮里。

  没有一丝赘肉的身躯,绝佳的比例,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他的裸体美到无可挑剔。

  “你应该去《风尚》杂志拍写真”我很真心的赞叹道。

  他很认真的回答,“不行,除了老婆,其它人可没有资格看,这叫做奇货可居”

  “恩,先屯着吧,万一哪天我们没饭出了,还有出卖写真的法子”我的手指刮着下巴,很行家的说。

  欧阳“扑哧”一声笑出来,长臂一伸,将我带入怀里,“放心,我会一直养你的,不会给你出卖我的机会”。

  我就势贴到他的胸口上,细细的吻从他的喉结处开始下滑,细腻的肌肤滑过我的唇瓣,很性感的触觉。

  他的手搁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蹲到他的腰侧时,他突然握住我,将我提了起来,似笑非笑道:“这一次,换成我服侍你沐浴了”。

  说完,他也学着我的模样,从容而冷静的一件件褪下我的衣衫,他的手指很漂亮,指腹滑过肌肤的时候,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终于到了最后一件,浴缸的水已经漫了出来,欧阳邪邪一笑,身子往前倾,搂着我说,“一起洗澡”。

  浴缸很大,两个人坐在里面绰绰有余,我坐在他的怀里,手指在他的胳膊上打圈圈,然后顺着胳膊一直向上滑,滑到锁骨上,再往下滑。

  “……很想你”他捉住我不安分的手,舌尖卷着我的耳垂,低哑的沉吟。

  我反身吻住他。

  爱,做…爱,果然在做的时候爱才会真实。

  吻,带着狂野的气息沉溺下去,贪婪地索取,忘情地品尝,不放过任何一处缝隙。

  火热的欲望随著这个吻的深入而漫卷全身,来势汹汹,像骤然暴发的山洪,横扫一切。

  空气中的欲望气息浓郁得似要让人窒息,每一个分子都停滞下来,温度,不断的攀升着。

  清凉润泽的液体漫过皮肤时带来轻微的战栗,好像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身体变得异常柔软,欧阳满手的泡沫沾了我一头一脸,于是纠缠的亲吻里混杂了沐浴露清淡的香气和微苦的涩味。

  搂着他缓缓的倒下来,当欧阳全部进入自己的那一下,我昂起头来,让身体漫到水面以下,穿过激荡的水波,眼前是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绚烂而又迷乱,一切都那么美,却又模糊不清。窒息的滋味渐渐漫延,我却不愿抬起头,张大眼睛看着一个个银色的气泡缓缓上升。

  随后,一张模糊的面孔冲进来,镀了一层银色的水膜,搅出纷乱的水流与气泡。

  我伸手揽住欧阳的肩,紧紧封住他的唇,呼吸……呼吸从他肺里传过来的氧气。

  感觉到水珠从脸颊上滑落,穿破水面时瞬间的刺激让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再张开……感觉重新回到了人间。

  “你要淹死自己吗?”带着薄怒的声音,滴水的容颜,在这灯光下明耀亮泽,闪得人恍惚如隔世。

  有一种,想要把自己交出去的感觉。

  不同于寻常的迷失与沉溺,不再是那种一脚踏空后飘浮的失控感。

  想要,把自己交出去!

  想要放手,闭上眼睛全心去享受这个瞬间……

  因为——会被接住!

  半梦半醒中,我听到连绵不断的手机铃声和欧阳低低的咒骂声,然后他起身,听电话,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还未重新进入梦想,欧阳将我摇醒,轻声道:“公司里有点事,你再睡一会,我办完就回来”

  我模糊的吻了他一下,放他走。

  隐约听到他穿衣的窸窣声和大门合上的哐当声,心微微一悸。

  那之后又是许久未见到欧阳,直到有一天,和徐爽喝酒时吐到晕眩,徐爽开车将我送到医院,那个穿着白色褂子的老头笑吟吟的对徐爽说:“恭喜,你夫人怀孕了”。

  你瞧,世界果然是心想事成的。

  (九)结束

  元旦之后,听徐爽说国外市场发生了很大的变故,欧阳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赶回来。

  我小心的保守着这个秘密,总觉得这样重大的发现,一定要当面说,一定要盯着他黑滟滟的眸子,含着笑,郑重其事的说。

  徐爽也被我噤口,但是自那天后,他时常出现在我身边,悄无声息的为我解决了许多恶性事件,我知道他这样做,一定会受到许多责难与诽谤,有好几次,我看见欧家的人在旁边窃窃私语,徐爽却总是一副怡然从容的模样,温和可靠,从不诉苦,也并不刻意掩饰。

  为此,我感激他,因为他的好摆在明面上,坦然而温煦。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告诉欧阳”有一次和徐爽喝咖啡,他皱眉道:“你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不在乎了,毕竟……你知道的”

  我沉默,深以为然。

  并不是每次危险徐爽都能及时出现,如果以前是因为不想让欧阳烦忧,我可以忍,可现在,孩子是不能忍的,它不容有失。

  “给他打个电话吧,也许欧老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徐爽只说了半句,后面的话我懂。

  再怎么强悍的女人,为了自己的亲生孙子,总会在这段时间放我一马吧。

  虽然用这个筹码取得和平有点妥协,可是我不能任性。

  正想着,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接过来一听,是欧阳。

  “可可!”地球的那一边,欧阳神采飞扬,“我明天回来!”

  “好”我很平静的应了一声,“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是吗?现在不可以说?”欧阳轻笑。

  “一定要当面说”我也笑了,脸上的笑容应该是幸福的吧。

  “神神秘秘的……”欧阳嘀咕了一声,随即很快的挂断电话,“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明天见”

  合上手机,徐爽摇着手中的调羹,笑着问:“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我自己开车去接他”迟来的喜悦让我心花怒放。

  徐爽没有坚持,喝完咖啡,他小心的将我送了回去,并吩咐我关好门窗。

  一夜无事。

  第二天,我去楼下取车,走到欧阳为我买的跑车前,电话响了。

  看见上面的来电,本想直接按掉,想了想,终究还是接通了。

  “欧夫人”我一直这样称呼欧阳的母亲。

  “朱小姐”女人很礼貌的回了一句,“我想问一句,你要多少钱?”

  故技重施?

  见我沉默,她继续说,“欧家不会薄待外人的,你陪欧阳睡了两年,临走前,应该拿点分手费,这是你应得的”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冷冷的打断她的话,“这样的试探,请适可而止吧”

  “不要钱,那你要什么?股份?房子?”她仍然自说自话。

  “我说过,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的,你也给你不了”

  “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要求,才让欧阳觉得害怕”女人在电话那头轻笑道:“你要的,恰恰是世上最昂贵的东西”

  那种东西,叫做…爱情,叫做忠贞。

  “不一定你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我冷静的反驳道。

  她如踩到尾巴一样沉默了,随即讥笑出声:“难道朱小姐还不明白吗?欧阳已经不要你了”

  “我不信”,当然不信,欧阳已经回来了,我们还会有个孩子,还要永远在一起。

  “你会相信的”女人自信的丢下几个字,挂断电话。

  我还未来得及收线,停车场的入口突然射出一道耀眼的灯光,我伸手覆在额上,睁不开眼。

  巨大的轰鸣声就这样响在耳边,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急忙向旁边跑去,可仍然迟了,车头带上了我的风衣,我打了个趔趄,重重的撞在车盖上,又滑了下去。

  肇事的轿车戛然而止,车窗摇下,露出欧夫人含笑的脸,“是朱小姐啊,刚才没看见,受伤没有?”

  我摇摇头,不想逞口舌之利,只盼着她快走。

  她果然没有进一步为难,很奇怪,她竟真的这样就放过我,扬长而去。

  我坐了许久,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肚子很痛,我想应该先去医院,可是欧阳回来了,正在机场等我。

  我不能告诉他:他的母亲试图开车撞我。

  我知道他夹在中间很为难,让矛盾激化了,最不知所措的是欧阳。

  也许只是小伤吧,我想。

  拍掉衣服上的灰尘,回到车里,一边深呼吸,一边向机场驶去。

  想着一月未见的欧阳,重逢的喜悦渐渐让我忘记了身体的不适,不知道当面说出怀孕的消息他会有什么反应,也许会在机场里将我抱起来转圈,他是一个率性的人,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

  到了机场,停了车,然后傻傻的站在门口等着班机的降落。

  我等了很久,他搭乘的班机也降落了多时,他一直没有出来。

  打他手机,还在关机中。

  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母亲的话:欧阳已经不要你了。

  昏昏然的开车回家,不停的胡思乱想,

  我打开门,客厅里放着皮箱,欧阳已经回来了。

  很奇怪的是,心中没有欣喜,只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非常非常的不安。

  顺着螺旋楼梯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卧室的门是虚掩的,有声音逸出来。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抓…奸的镜头,自嘲的笑笑,尽管连自己都不知道,笑容已如此苍白。

  推开门,突然发现俗套的桥段之所以百试不爽,是因为生活里实在比比皆是。

  温如扯过被单,有点羞怯的望过来,欧阳却并没有丝毫惊慌,从容的坐起身,点上一只烟。

  在他开口前,我抬手阻止了,心里很平静。

  “借我几万块”我说,“以后还你”。

  多讽刺,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穷得可以,连路费都没有。

  欧阳有点惊奇我的反应,大概我的脸色真的很白,他的眸中闪过担忧。

  “你……”他想说什么,吐了一个字,又冷下脸去。

  “借我几万块”我不得不重复了一遍。

  他犹疑了一下,从床边的长裤里掏出一张金卡。

  我平静的走过去,平静的接了过来,“谢谢”。

  欧阳看着我,欲言又止。

  走下楼梯的时候,该死的肚子又痛了起来。

  很痛很痛,痛到麻木。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机场的,只是将卡递给工作人员,简洁的说了一句,“法国,巴黎”。

  “证件”她说。

  我麻木的看了看自己的提包,还好,我的家产不多,一向随身带。

  我还有护照。

  “朱可可?”看见我的名字,她似乎很惊奇,很热心的帮我办好手续,买好机票,还专门让一个地勤人员带我登机。

  在转身的时候,我看见她在打电话,我知道她是打给谁的,只是不想再逃了。

  在头等舱安坐好,肚子也越来越疼,额上沁出了冷汗。

  一位空中小姐关切的望着我,“小姐,你不舒服吗?”

  我想回答她,可是口张了张,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空中小姐的脸变得模糊,悦耳的英语却清晰起来,“小姐,你流血了!”

  我心一沉,还未说话,人已晕了过去。

  最后的一个念头,是淡淡的解脱:流产了,也好。

  三年一梦。

  (第一卷完)

  法国

  (一)哥哥

  醒来的时候,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全身疲乏得不像是自己的,想睁开眼,才发现眼皮那么重,很长一段时间都恍惚得失真,似乎还在梦里吧,我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努力的集中精力,以抗拒莫名的紧张,结果却愈发混乱起来,汽车,欧阳的脸,飞机……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头痛欲裂,世界开始模糊,拖着我继续往黑暗里沉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此时突然传到我的耳边,让我蓦的安静下来,纷扰尽散,身心皆松。

  即使事隔三年,那个熟悉的音调,依然是那么让人安心。

  回家了,真好,真好。

  “可可……”他在喊我的名字,带着小时候一般的宠溺以及淡淡的心疼。

  我想回应他,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来。

  三年了,他变成什么样了呢?

  还是如以前那样喜欢靠在门边唤我起床,眸光温润闪亮,脸上的温柔映得晨曦都黯淡无光?还是会接过我掷过去的枕头,笑容微绽?

  往昔的记忆带着无可替代的美好涌上心头,如果唇角可以动,它现在应该会翘起来,像我以前无数次装睡时的模样。

  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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