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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女 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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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的动作只是稍微一僵,便又继续开了。
“三年多前,我在一家夜总会遇到了她。她当时被一群人欺负,对我喊救命。我帮了她,因为……我在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开口对一个女人解释另一个女人的存在,这对以前的叶文彰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荒谬。但是,今天坐在他身边的女人是连惜。因为是连惜,这种事做起来根本无所谓。
只要她不哭,只要她不哭。
后面的事,连惜没有再追问。
她知道,接下来会是上药,上床,几年的陪伴,然后就是那个孩子。这些过程就顺理成章的来了。
她低垂着头,眉眼完全沉浸在昏暗的影子下,只露出一截细白的颈,白得刺眼。
“那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干干脆脆的两个字。
连惜背在身后的手猝然收紧,指甲狠狠穿过沙发的布料,清楚地感到指尖一阵尖锐的刺痛。
流血了吧……大概是。
“你出去!”久久的沉寂后,她忽然抬起头,眼眶通红地大喊道,声音尖利得可怕。
叶文彰不料她好好地会忽然翻脸,当下就沉了声音,“你又发什么疯?”
“你才发疯!”连惜一把甩开他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喘着粗气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请你出去!免得一会儿我说出什么让你更不痛快的话!”
叶文彰的脸色变了几变,强忍着怒火看着她。而连惜始终倔强地扬着脸瞪着他,不肯罢休。
他压着火将连惜的腿轻轻放下,猛地站起身,大步离去。
在他的身后,连惜捂住嘴,,无声落泪。
他骗她,还在骗她!明明有个孩子的,怎么可能毫无关系?
如果他准备把那个孩子留下,他又将她置于何地?
没有妻子的名分,光给她爱情吗?
太可笑了……
就这么冷战了几天,叶文彰不再投来关怀的眼神,叶修泽居然也没有借机来说什么。
在花园遇到的时候,他只是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背,“你又瘦了。”
彼时,她正陷入对未来的迷茫里,看着这个处心积虑想分开她和叶文彰的男孩,她根本拿不出一丝好脸色来应酬。
“那你应该笑一笑的。像今天的局面,你是唯一一个可以笑的人啊,修泽。”她不无嘲讽地说道。
在她充满敌意的注视下,叶修泽一点一点转开了脸,手也离开了。
“看来你都听说了……”
“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失去他会让你这么难受的话,我宁可陪他一起封死这个秘密。”
“但是请你相信;在他心中,你的分量绝对比那些女人重得多。他……他对你是认真的。”
连惜一直麻木的双眼闪了闪,慢慢地对上他的眼,似乎有些不能相信。
“呵,你居然会跟我说你叔叔的好话了?你不是说喜欢我吗?这个时候,你该努力抹黑他才对。”
“对,我是很喜欢你,单纯的喜欢,单纯的希望你快乐。”叶修泽的神情非常坦荡,仿佛夹杂了点释然。
“过去的我大概太执着了。我执拗地认为,只有我才能带给你快乐。可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的到来非但不能让你展露笑容,还会夺走你的笑容。”
他摊摊手,“好吧,我退出,成全你的幸福。”
“成全?”连惜迟疑着开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会马上启程回香港。那个女人现在就在叶家,我可以帮你处理掉她。”
“你!”连惜一下子跳了起来,惊愕地瞪大了眼,“处理?怎么处理?!你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叶修泽苦笑,“放心。我这个叶家少爷虽然不掌权,但我毕竟是长房唯一的后代,在叶家很多长辈的面前,我还是有分量的。”
男子的脸上,清朗与温和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她幼时在叶家常见到的冷血和果决。
她听到他说:“三天后,颜可一定会流产。”
33哀求
他是想打掉颜可的孩子?!
连惜慢慢地低下头,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已经让她习惯了凡事往最坏的方面考虑。
叶修泽说得没错,他是叶家的嫡长孙,将来就算失败了,叶家长辈大概也不会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为难他。但是她呢?
叶文彰的母亲会不会因此认定她心思恶毒,然后不允许她进门?
再往深里考虑,叶家长辈们会不会怀疑为她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的叶修泽,跟自己有什么暧昧关系?
连惜越想越害怕,大下午的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深宅大院里最是容不下这种事情,她是讨厌颜可,讨厌那个孩子,但她可不想跟那母子俩“同归于尽”。
更何况,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手上沾染幼子的鲜血,这种事她也做不来。又不是古代后宫抢皇帝的宠爱,至于吗?
那是叶文彰和颜可的孩子,是留是去,就让叶文彰自己决定。
不过,如果他真的决定让颜可名正言顺地生下那个孩子的话,那么,她跟他,也就没有未来了……
连惜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看着叶修泽,认认真真地说:“谢谢你肯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但是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才十八岁,我还有大好的人生,我不想自己早早地就陷进女人的可怕争斗里。”
身后隐隐传来木枝弯折的声音,她下意识想回头,不料叶修泽一步跨上前,紧紧握住了她的肩膀,追问道,“那叔叔呢?你真的不怕失去他吗?!”
他的声音一下高了许多,脸上透着焦急。
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啊……连惜不禁心中一暖。
“文彰哥哥……”她垂下眸子,轻轻呢喃了一声,有些微失神。
“如果他选择我,我当然心存感激。但如果他不要我了,地球也依然在转。我或许会消沉一段时间,可我相信,我总有振作的一天……”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而对面的叶修泽也粲然一笑,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看着快到晚餐时间,连惜转身回屋,一进大厅,竟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莫飞。她一愣,随即笑着打了个招呼,“阿飞,快开饭了,你留下一起吃啊。”
莫飞瞧着连惜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颇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什么时候他跟连惜关系这么好了?
其实,连惜不是因为见到莫飞高兴,而是如果莫飞在家,那叶文彰一定也在。
刚刚在花园和叶修泽的一通谈话,真让她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她想跟叶文彰好好谈谈。
“……哎,他呢?”她佯作无意地朝左右看看。
虽然连惜没指名道姓,可莫飞马上就知道她在说谁了。
“啊?您没看到叶先生吗?”他有些惊讶,“他好像就在门口吧。”
“门口?”
“对。今天叶先生忙完工作后亲自去了趟商场,挑了一条白金手链,然后就直接回家了。”
手链?连惜的唇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应该是买来哄她的吧?
“我出去找他。”她转身便朝外走。
可没想到,叶文彰就像在家里凭空蒸发了一样,哪里都看不到人。
莫飞一心想讨叶文彰的好,非说老板是临时不好意思了,拨通叶文彰电话后,硬塞进了连惜手里。
“喂,有事吗?”连惜硬着头皮拿起电话后,便听到那头传来了男人淡漠的声音,只觉今天的他好像异常冷淡。
她看了眼旁边的莫飞,那个大男孩正拼命比加油的手势,她只好鼓起勇气小声道,“你……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公司。”
“公司?你不是……”不是还给我买了个手链吗?后半句话被连惜堵到了嗓子眼里。
“不是什么?”叶文彰没听清,开口问道,声音里已透出些不耐烦。
连惜听出来了,也沉了脸,生硬道,“没事。”
“哦,没事就挂了吧。告诉徐伯,我这几天不回家了。”说完,竟干脆地撩了电话!
听着耳边嘟嘟的忙音,连惜将话筒移开,不可思议地瞪着它,简直没气炸了肺!
好嘛,前几日虽然在冷战,但是早餐好歹跟她一起吃,晚上也在家住。现在是怎样?把她丢在这大宅子里就不管了?
还告诉徐伯?难道她连一个管家都比不上?!
最重要的是,他这几天不回来是去哪了?去香港陪那个怀孕的颜可了?!
连惜怒极,摔了电话,直接跑回了屋。
莫飞在后面连喊了好几声,可连惜理也不理。
他哭丧着脸坐到椅子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叶先生回来时,明明是笑容满面的,为什么会忽然走了?
叶文彰一连几日没回家,连惜也持续几天没下楼。一直到今日,医生上门给拆了石膏,刘嫂告诉她,有客人找她。
谁会来找她?连惜带着疑问下楼,竟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李彦宏。
“你来做什么?”连惜在楼梯上停住,冷冷地俯视道。
李彦宏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身,不安地搓着手道,“小惜啊,爸……不是,叔叔,叔叔是来给你道歉的……”
他本来想套近乎,可在连惜凛冽的目光下,不得已改了自称。
“道歉?呵呵。”连惜嘲讽地笑了,一步步下楼。
“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们李家对我可是恩重如山啊。如果没有你们,我大概这辈子也不会知道骨折是什么滋味。”
她坐在沙发上,身体放松地靠向后面,手里执着一片石膏,声音凉薄。
或许是跟叶文彰呆久了,她的神情姿态里竟也不自觉地沾染上了几分他的气势。
李彦宏不由得矮了半头。要不是李思思被关进了劳教所,殷娴在家里闹得没办法,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来触这个霉头。
他知道,连惜是恨惨了他了,他的哀求有没有用实在难说。
可是不管怎样,他都得试试。思思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坐牢呢?
即便是当初陷害连惜,也只是让她在审讯室里呆了一日,吓吓她而已啊……
“小惜,叔叔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对不起你,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但是……但是思思毕竟是你的姐姐,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关八年啊!她今年才十九岁,你这会毁了她一辈子的!你要真是生气,你就、你就打她几巴掌,或者关她几天,教训一下就算了,好不好?”
想到去劳教所看思思时,她穿着新到刺目的囚服,蹲在地上拔草。他的声音禁不住开始颤抖、哽咽,忽然感觉脸上湿湿的,抬手一摸,居然落泪了。
晶莹的泪珠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连惜不易觉察地攥紧了手,努力挺直脊背,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异样。
“呦,真是父女情深啊。”她怪声怪调地笑道。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有多么想哭!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嫉妒李思思!嫉妒她有一个愿意为她流泪的父亲!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得不到长辈的怜爱?!
是她没有李思思努力吗?她没有李思思善解人意吗?!
不,不是,就因为她是个野种。
所以,不论是骨折也好,监禁也罢,她都活该!
但出身是她能选的吗?!
愤怒几乎要冲昏了连惜的大脑,她生怕自己在一时激动之下说出什么让人笑话的话,于是猛地站起身,转身就想走。
“连惜!”在她的身后,那个男人忽然痛苦地吼了一声,“你、你是要我给你跪下才肯放过思思吗?”
连惜顿住脚步,后背剧烈地一颤。
李彦宏闭了闭眼,泪流不止,一时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对,你在李家这么多年,娴娴骂过你,思思常常欺负你。可是你摸着良心说说,李家有没有人真正打过你一顿?有没有人要你做过一点重活?”
“可你知道思思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吗?她晚上在监舍天天挨打,伤口来不及愈合就又破了,吃饭时常常被罚拔草,错过了饭点就得饿着肚子继续干活。日复一日,没有一天休息。”
“就在昨天我们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连续高烧了三天了。我们投诉,我们想给她找医生,可根本没人理会。”
“是,叶家财大气粗,你现在是抱到大树了,只要你一句话,让思思死在里面都行。但是小惜,我求你好好想想,你是真的要置思思于死地吗?她真的犯了什么必须用死来弥补的滔天大错了吗?”
34千钧一发
话到最后,那个年近50的男人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连惜沉默地看着他,脑子里忽然想到那天跟叶文彰讨论,到底该不该从重处置李思思的情景。
当时,她盘腿坐在床头,踟蹰着说道,“妈妈一直想让我当一个善良的女孩。我想……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你要饶,也得看看那人值不值得饶。”叶文彰将她抱进怀里,认真地说:“若全都以德报怨,将来你何以报德?”
连惜呆了一下。她似乎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叶文彰看着她怔怔的傻样只想笑,垂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低喃道,“蓉姨教你宽容,是希望你能得到精神上的快乐,而不是要你一味委屈自己,明白吗?”
连惜抿抿唇,蓦地有一股醍醐灌顶之感。想那么多干嘛?一切但求无愧于心就好。
这厢,李彦宏见连惜始终没有反应,一咬牙,就要给连惜屈膝跪下!可膝盖还没碰到地板,便被一只细白的小手阻住了的动作。
李彦宏猛地抬起头,惊喜地抓住连惜的双臂,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哽咽道,“小惜,你、你肯放过你姐姐了吗……”
他的眼里闪着期冀的光彩,那是连惜从没有见过的神采。
就是这个男人,当年在母亲最最绝望的时候挺身而出,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可是,也是这个男人,在母亲以为即将获得新生的时候,给了她最最致命的一击。
现在,母亲去了,他也老了……
匆匆十数年,转眼都是云烟。连惜忽然感到很累,打从心里的疲惫。
她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声音道,“你说得对,李思思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可是我也没有任何理由饶过她。所以,一切就按法律程序走吧,她该判几年就判几年,我不会再让叶家干涉了。”
说完这些话,她只觉得累极,转身就想走。不料李彦宏抓住她手的力道不减反增。
连惜心中烦躁,回过头便厉声喝道,“还有完没完?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可别得寸进尺!”
随着这一声喊,门外的叶家保镖噌噌进了门,虎视眈眈地盯着李彦宏。似乎只等连惜一声令下,就要把他丢出去。
“不是、不是……”李彦宏吓得慌忙摆手,磕巴道,“我只是整理出了一些你母亲以前的遗物,都放在书房里,想让你回去挑挑,看有没有要的……”
生母的遗物连惜当然不愿意留在李家,再加上叶文彰接连几日没回来,她在屋里闷着也心烦,于是带上司机,跟着李彦宏的车便往李家行去。
殷娴见到连惜进门,眼前立时一亮,谄笑着走过来逢迎道,“哎呀!小惜回来了?婶子都想死你了,看看,这长得漂亮的……”
“东西呢。”连惜懒得跟她客套,径自对李彦宏问道。
“啊?都在二楼。”李彦宏赶紧答道。说完就想过去引路,不料却被殷娴一把扯住。
“思思的事怎么样了?”她急切地追问道。
“小惜说不会再管了,一切照章办事。”
“呼……那就好。”殷娴长舒口气。只要叶家不干涉,多花点钱把思思弄出来也不是难事。
李彦宏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就想往楼上走,不料又被殷娴拦住了。
“哎,你先别上去,酒店出事了,爸爸叫你回公司开紧急会议。”
“什么?可是小惜……”
“哎呀,小惜没事,我会给你留下她的。你快去快回!”
殷娴连哄带骗地将李彦宏推出了门,一转头便看到连惜带来的司机也想跟着上去,她立马就急了,“哎哎,先生,你换鞋啊!看你脚底下都是土……”
连惜皱了皱眉,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干脆叫司机和殷娴都在楼下等着,自己上楼拿东西。反正以她现在的地位,也不怕李家搞什么鬼。
殷娴站在门口玄关处,紧张地背在身后的手都不断发抖。
儿子啊,妈这次可是豁出命去给你制造机会了,你可一定得抓住啊!
如今,李彦宏那个墙头草已经跟她离心了,只顾琢磨怎么讨好连惜那死丫头。而娘家在叶氏的打压下,生意也渐渐做不下去了。
她什么都没了,只能靠儿子了。
铭宇说他跟连惜早就情投意合,只要发生实质关系,他一定能将连惜管得服服帖帖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殷娴知道这个道理。只要攥住了连惜,就能保她后半辈子荣华富贵。
更何况,连惜不是没有男朋友吗?如果不是因为叶家,以她儿子的条件,连惜哪里能高攀上?说起来,还是连惜捡了便宜呢。
就这样,殷娴最终决定铤而走险。
连惜才一踏进书房的门,便发觉门后有人!她一惊,刚要呼救,后颈便被人狠狠一锤打!眼前一黑,她缓缓滑坐到了地上。
袭击她的人明显不太专业,她只是浑身无力,却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她感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紧接着,有人开始脱她的衣服了!
皮肤骤然被暴露在了空气中,也不知是冷还是怕,连惜的手臂上立刻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拼命想掀开眼皮,想看看眼前的人是谁,想要喊救命,可是身上一时提不起力气。
就这么缓了十来秒钟,她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而眼前的人竟然是一脸恐惧的李铭宇!
李家真是狗急跳墙了吗?居然敢在这光天化日的对她下手?!
“你、你不想活了吗……”连惜费力地喘着气,怒瞪着他,拼尽全身力气才从嗓子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奈何音高根本不足以让门外的人听到。
李铭宇没想到连惜这么快就醒了,吓得倒退几步,几乎跌坐到地上。
他惊恐地望着连惜,片刻过后,好像回过了神来,连滚带爬地跑到书桌旁,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薄片,然后放到了连惜的鼻子下面。
连惜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费力地想转开头,可李铭宇却好像豁出去了一样,涨红着脸,拼命扳住她的头不让她动。
一股异香冲进鼻尖,连惜的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旋转……
她慢慢地靠回沙发扶手,一动不动。
李铭宇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这次要是做不成的话,他大概小命难保。他突然也有点后悔在母亲面前逞英雄了,可是,这会儿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哆嗦着手脱下自己的裤子,内裤。然后又掀起了连惜的裙子,手在她的内裤上停了停,最终狠心扯了下来。
他一点点靠近,手摸索着,唇胡乱地贴上连惜的嘴。
连惜绝望地闭上了眼……
千钧一发之时,楼下突然响起一句疯了似的怒喝:“臭婆娘!连惜是我的亲生女儿啊!你、你、你这是在作孽啊!”
而几乎与此同时,“砰!”地一下惊天动地的声音,门板被人猛地从外踢开!力道之大,仿佛连房间都跟着晃了晃。
叶文彰阴沉着脸大步走进来,浑身散发着令人惊惧到了极致的杀气。
他目不斜视地冲到李铭宇身边,无视他嘴里已经吓得不知所谓的告饶,毫不费力地高举起他的身体,猛地丢向门口!
“咣当!”一声,李铭宇凌空飞了出去!腰狠狠撞上门板,又咕噜一下掉到地上。
“饶命啊……呜呜,妈、爸……救命啊……”他一手扶住腰,鬼哭狼嚎地叫了起来,硬是吓得生生尿了裤子。
叶文彰却没再给他乱嚷嚷的时间。他面容狰狞地走过去,两手从后扯住李铭宇的双臂,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便听到“嘎巴”两声脆响!
“啊——”李铭宇的惨叫顿时响彻整个小区,脸上骤然失去了所有血色,身体近乎痉挛地哆嗦着,抖了几下之后,头一耷拉,就这么昏死过去。
叶文彰盯着男孩毫无反应的脸,幽深的眸子里戾气分毫不减。他冷笑一声,两手一松,便任那具身体软绵绵地滑落到了地上。下一刻,咻地抬起双脚,对着李铭宇的膝盖左右分别踩踏下去!
“嘎啦啦——”不同于刚刚的两声脆响,这是骨头被一点点碾碎的声音,像是古时最残暴的刑罚。一点一点,持续的,让人头皮发麻。
莫飞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叶文彰亲自动手了,这样的冷酷,就算是以前他在训练营的时候也很少见。
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些,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当李彦宏和殷娴冲上楼时,便见到李铭宇整个人趴在书桌上,四肢都以一种诡异到不可思议的角度空悬着。
“我的儿子!”殷娴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喊,不要命地就想往屋里冲。
莫飞下意识想拦,却听到身后传来叶文彰冷冰冰的声音:“让他们进来看吧,以后大概也没机会看了。”
他放轻脚步,走回连惜身边,仿佛怕吓到她一样。
早在刚进屋的那一刻,他便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盖到了连惜身上。
许是因为落在李铭宇手里时间的尚短,她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全部裸。露着,呈现出了最原始的姿态……
宽大的衣服罩住她的身体,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一双眼睛已经张开了,却是苍白的,无望的,空洞的,麻木的。
他为什么就不能保护好她呢?
从来没有这一刻,叶文彰觉得自己这么没用。他忽然很想左右开弓给自己几巴掌,只是,不是在这里。
他用衣服细细地裹好连惜,将她抱了起来,头爱怜而亲昵地与她轻轻相抵,温声道,“宝贝,没事了,我们回家。”
叶文彰就像是抱一个孩子,抱着自己珍爱的女儿一样,一边向前走,一边柔柔地拍着她的身体。
当行到李家三口身边时,他停下了脚步,那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将头深深低下,后背犹如筛糠一般瑟瑟发抖。
“你们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他笑了,近乎温柔地开口问道,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殷娴嚎啕大哭。李彦宏则将脸完全埋在墙角里,不敢发出一声。
叶文彰明显没要他们回答,又笑了笑,用简直叫人后槽牙打颤的声音缓缓道,“没事,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35和好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叶文彰没有将连惜带回叶家,而是把她抱到了自己刚来华都时下榻的酒店。
依旧是那个房间,依旧是那个医生,依旧是那位浑身冰冷的病人,只是此刻的气氛比之当初更为凝重。
连惜中的迷幻剂医生可以解,不过是一针清血针的事,但那里面还有少许的催情成分,这医生就无能无力了。
叶文彰也知道,那种东西堵不如疏,强行压抑于身体有害。可是连惜刚刚经历了龌龊的事,要她再动情,委实有些难为她了。
他心里正挣扎着,一抬头却见连惜已经苏醒了过来,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喜色。
“小惜,你怎么样?”他大步走过去,小心地握住她的手,床边的人早识相地让开了。
一番折腾使得连惜面容苍白,可是脸颊处偏偏染着些不正常的酡红。叶文彰瞧着,眼神又是一暗。
“小惜,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叶文彰见她明明清醒了,却一声不吭,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转回头,呆呆地去望天花板了,不由得又吊起心来。
“小惜,别这样,想哭就哭出来……”
就这么接连轻唤了好几声后,连惜总算有些迟缓地看过来,怔怔地问:“……什么?”样子倒像是被魔怔了一样。
一边的医生见她反应有些古怪,拉了拉莫飞的衣袖,不安地低语道,“你们最好给她找个心理医生。还有……可以的话,那什么也去检查一下。”
他给连惜打针的时候,便隐隐猜到这女孩刚才遭遇了什么了,心里非常同情。本来就很不幸了,要是再误染上什么脏病可如何是好?
“检查什么?!我、我根本就没有……”不料,刚刚还仿佛被冰封住一样的连惜,在听到医生的话之后,忽然尖声喊了起来。
她噌地坐起身来,眼眶通红。她想解释,想大喊自己跟李铭宇根本什么都没有!可是、可是她说不出来,她觉得恶心!
“我不要检查!你们都出去!出去!”最后,她只是厉声喊道。不仅如此,还疯了似的抓起床头所有东西,狠狠朝床前所有人砸去,连叶文彰也没能幸免。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人们纷纷往后退。两个女护士对视一眼,冒着被砸的危险冲过去摁住连惜,拿出镇定剂就想给她注射。
叶文彰的脸色骤然一变,连惜则吓得尖叫一声,拼命挥舞着手中的枕头往后躲,嘴里哭喊道,“文彰哥哥!哥哥……”
第二声还没喊完,便见叶文彰已满面冰霜地冲上来,将两个护士一手一个提溜起来,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
床头的针管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冰寒的光芒,叶文彰冷眼瞧着,阴鸷如雷电一般飞速窜上他的眉梢眼角。
他抬臂搂住哭得浑身发抖的连惜,另一手抄起针管便狠狠地丢向墙角,口中怒喝一声:“都滚出去!没我的话谁都不许进来!”
众人都老实了下来,两个女护士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出了门。
直到门从外面关上了,叶文彰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当着他的面都敢给小惜亮安定针,这些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连惜,她们都走了,别怕……都是我不好,别怕。”他在她发心印下无数细碎的吻,大手有些笨拙地轻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我不该让一大堆人堵在屋里的,他们吵吵的你烦了,是不是?现在没事了,啊……”
他就像是哄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手中的小人儿。
直过了好久,才感觉手□体的颤动平稳了些。
被子里传来一声闷闷的话:“我要洗澡……”
“洗澡?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给你放水!”叶文彰看她总算愿意说话了,神色微微一松,起身就想去洗浴间。不料才一站起来,手就被人拉住了。
“你去哪儿?”连惜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警惕地盯着他,小手冰凉,脸上还带着泪痕。
叶文彰心疼不已,反身两手捧住连惜的手,在嘴里哈了口热气,随即拿起遥控关了屋里的空调。
“我去给你放水,就在那里,不走远。”他知道连惜现在缺乏安全感,特意给她指了指洗浴间的位置,真的很近。
连惜看了眼十几步外的门,犹豫了一下,手却拉得更紧。
“我……我跟你一起去。”她用胳膊胡乱擦了擦眼角,抽抽鼻子小声道。
叶文彰叹了口气,将她抱了起来。
雾气蒸腾的浴室里,叶文彰亲自为她放好了水,反正这间房他是长期包的,卫生条件还算可以,便对连惜说道,“你可以泡泡,解解乏。”
顿了顿,他又道,“自己行吗?”
连惜咬咬唇,小幅度点点头。
叶文彰蹙眉看着她,还是放不下心。
连惜望着他颇有压迫感的高大身影,一动不动地站着,心里不自觉地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抬手环胸。
注意到她的动作,男人忍不住叹了口气,终是不好坚持留下来,只叮嘱道,“我就在门外,有事大声叫我。”
“知道了。”连惜勉强挤出一丝笑,垂着眸子不看他。
听到叶文彰出门,连惜闭了闭眼,站起身,慢慢地解开丝绸睡衣腰带。在衣服滑落的一瞬,她不知怎的,竟吓得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在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后,才强自撑起了一点点眼皮。
呈现在镜子里的,是一具光滑白皙的身体,没有任何伤痕,没有吻痕。她眼睛微微一亮,急忙又背过身去,后背也一样干净。
连惜这才长舒一口气,几乎瘫坐到地上。这样最好,这样最好。或许,中午的一切根本就只是一场梦……对,只是一场梦。
纤细的指探进水里,不凉不热,正好的温度。
连惜将自己泡进去,一点点清洗着身体。初时身体还有些僵硬,慢慢地,在柔柔的水流的浸泡下,竟真的放松了下来。
她撩起一捧水,晶莹的水滴里透出一张恬静的脸。
突然,连惜的手定在了半空中,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雪白。
她的眼珠死死地定在自己大腿内侧,那里有一个清晰的大拇指印。青色的,模糊的,渐渐的,似乎还能透出它主人的手……
李铭宇,就是这样打开她的身体的吗?这样逼近她,意图侵犯她的吗?
“啊!”浴室里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一大堆瓶瓶罐罐被扫落在地的声音。
叶文彰几乎是声音发出的一刻便奔到浴室外,高声喊道,“连惜,你怎么了?!”
然而,里面只有梦呓一般听不清的话语,没有人回答他。
叶文彰再不敢迟疑,推开门便闯了进去。
氤氲的水汽里,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孩简直要淹没在不高的水池里。可是她没有丝毫支起身体的打算,只顾两手捂住耳朵,呜咽落泪。
叶文彰又急又气,怒得一步跨过去,两手架在她胳肢窝处便把她拽了起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多大点事?要死要活的给谁看?!”
“多大点事?!”连惜咬紧牙,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忽然,她大笑几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对对,你们都是这样的。我的清白根本不算什么事,我被人欺负了也不算什么事。你是这样,李彦宏也是这样……”
“是。你的身子有没有被人碰过,在这时候的确不重要。”叶文彰慢慢松开钳制她的手,声音清冷。
连惜呆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片刻过后,便见那个男人平静地继续道,“对我来说,你有没有受伤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我就没什么过不去的。”
说完,他再不看连惜好像灵魂出窍一样的表情,径自拿下花洒,打开水,温柔地为她冲洗身体。
等再次将她的身体冲热了,才挤出洗发液,倒在手中,搓出泡沫,然后缓缓揉搓起连惜的长发。
许久之后,有一个个小小的声音响起:“要是我真的跟他发生了关系,你还会这么说吗?”
叶文彰为她清洗的手停了停,随即又继续开。
“会。”
连惜抱住了他的腰,闭上眼,趁着热水从头顶浇灌下来,眼泪也放肆地流出。就这一次,就这一天,她最后再哭一次。
以后,她再不会为了那个人渣,那一屋的人渣落泪了。
“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对我出手……”
“嗯。”
“你知道吗?我是真的打算放过他们,打算既往不咎的……”
“嗯。”
“我已经拼命做一个善良的人了,我尽力了。可是,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叶文彰冲洗完了连惜头上的泡沫,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慢慢抹去她脸上的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不要再想了,你已经足够好了,是他们不好。”
“……李彦宏,是我的亲生父亲,对吗?”她清澈的眸子里,好像装了一潭死水。
叶文彰的手轻轻一颤。
“是……还是不是?”连惜闭上眼,拼尽全力挤出这样一句话。
叶文彰放开她的脸,将她抱在怀里,仿佛想借着这个动作温暖她冰冷的心。
“不知道。刚才的情况,我没有时间多问。不过你放心,我会去查的。”
怀里的连惜久久没有声响。
换好衣服后,叶文彰抱着连惜回到卧室,将她放到梳妆台前的软椅上,从抽屉里拿出电吹风。
连惜想要接过去,却被他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她干脆不再争,心安理得地享受男人的服务。
他让她靠到他的胸膛上,好像完全不在乎她头发上的水滴会弄湿他的衣服。呼呼的热风中,仿佛什么痛苦和伤害都走远了。
她半眯着眼,低低地叹道,“文彰哥哥,你对我真好……你要是一直对我这样,该有多好……”
“我会的。”身后响起男人淡淡的声音。
连惜笑了,却是苦涩,“才不是呢。你啊,架子老大,喜怒无常,想起我来时把我捧在天上,烦我了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交代都没有……”
她越说越气,干脆猛地转回身,趁着叶文彰眼下还算迁就她,一指戳上他的胸膛,逼问道,“说!你这几天做什么去了?是不是陪哪个女人呢?!”
“没有……”
“还骗我?!”
“真的没有。”叶文彰无奈地揉揉额头,说了实话,“那天,我其实回去了,但是听到了你的话……”
“什么话?”连惜下意识问了一句,忽然又住了嘴。她想起来了,她当时说:如果没了他,地球照样转。
“你就为了这句话跟我怄气好几天?!”连惜瞪大眼,然而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又不自觉地有些心虚。
她转过身,“……那、那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叶文彰没说话,拿起电吹风,继续为连惜吹头发。浓密且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圈阴影,衬得他的眼睛越发深邃。
“我不会拿你来随口说什么。”
尤其,还是在明知喜欢她的人面前埋汰他。那不光是丢面子、伤自尊的问题,更像是一种暗示,对叶修泽的暗示。
所以,他离开了,只怕自己在盛怒下会伤到她。
连惜张张嘴,却是哑口无言。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话赶话就说到那儿了。
叶文彰看她纠结的神色,终是不忍再苛责,弯下腰,拍拍她的头,叹道,“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都有错。”
他打横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温和道,“你累了,睡吧。”
“你陪我。”连惜抓住他的衣袖。
“嗯,我陪你。”
几天过去,连惜的情况看起来好了不少。她能吃能睡,甚至还吩咐人给她找几本大一课本来,说要提前温习一下。
但是,只有叶文彰知道,她的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她的恐惧还在。
每当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男侍应进房时,她的身体总是不自觉地僵直。而那天,李铭宇穿得就是一件黑色的西装式校服。
叶文彰最终决定,要彻底拔掉她心里那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