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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 第7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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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证百战百胜。自己回去报仇吧。”

  旁人可谁都不知道南荣还有这样的毒舌,全都听得目瞪口呆,尤其瓷娃娃,完完全全地懵住了,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望着南荣右荃。

  只有阿伊果和南荣最亲近,所以才晓得她嘴巴厉害,否则怎么会直接来找她帮忙。

  南荣说完不再理会黑口瑶,笑着望向小婉,开始算自己的这一把牌的番子:“三百文整整,谢谢婉大家照顾。”

  小婉愣愣点头:“我给,我给。”

  阿伊果得了高人指点,领悟要领之后估计自己也能报仇,兴高采烈地往回跑,脚步奇快生怕仇人跑了,没想到她才刚刚冲到门口,外面遽然炸起了一声炮号。

  声震如雷,地面都微微晃动,而炮号过后,锵锵号角与战鼓齐鸣,人喊马嘶杀声四起,红瑶城中转眼大乱。

  人人大吃一惊,小婉立刻跳起来,粗声怒道:“燕人无信,要对付咱们!”

  南荣则摇头道:“杀声在外面,倒像是燕人在打仗,和我们不像有什么关系。”

  七上八下把小姐护在了身后,齐尚眨着眼睛:“那是闹山贼?没听说这附近有大王啊。”

  驿馆内暂时一切安好,并没有外地攻入,如果真是小婉猜测的样子,外面根本不会乱,里面更不会没事,不过来自凤凰城的禁卫首领护队有责,立刻传令手下集结,五百精兵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

  邱大人本来都已经睡下了,闻声匆匆爬起来,衣衫不整跑去问燕国负责随行接待的燕国官员到底什么状况,可对方也是一脸惊惶,根本闹不清楚状况,胡乱安抚了使团几句,尤其加重语气,强调南理人不可离开驿馆,随即派遣手下去打探消息。

  派出去的探报还没回来,就有一支数百人的燕军赶到驿馆,为首主将正是红瑶城太守,将军盔歪甲斜、神情狼狈,再看身后士兵也都装备不整、兵刃不齐。太守命手下在外结阵戒备,自己策马进入驿馆,急声对使团主官及同行燕吏到:“大家起身随我出城,快些快些。”

  第四章 用心

  完全是一片慌乱景象,宋阳一行大都精明,但他们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又何谈寻找对策。

  不过也不等他们拿出什么主意,更不等南理使团队伍集结出行,外面的噪声陡然高涨,马蹄如雷喊杀震天……又一支两千规模的大燕骑兵赶到,和城守大人带来的队伍相比,这次来的无疑是精兵,队列整齐行动迅速,而真正让南理大小官员如坠云中的是,新来的燕军疾如风猛如火,竟直接冲杀向红瑶本地驻军。

  南理使团主官邱大人愕然:“这是……燕人窝里反?”

  只要有人说话,齐尚都会接口,哪怕是废话他也要说:“燕兵打燕兵,不是内讧是什么?”

  兵员质素不同,人数相差几倍,更是步兵对骑兵,奉城守之命守卫驿馆的燕卒几乎都没有抵挡的余地,转眼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伤亡惨重。与此同时又有新军赶到,并不参与一边倒的屠杀,而是散开队列,把驿馆重重包围起来。

  红瑶城守苦叹一声,不再理会南理使节,掉转马头冲出驿馆,指着新来的燕骑口称叛逆放声大骂,但只骂了寥寥几声,对方长官一声令下,箭如飞蝗兜头泼下,城守被利箭穿身变成了刺猬,惨死于当堂。

  冲友军、杀城守之后,两千燕骑排出攻击战阵,阵首直指驿馆,南理人护卫个个紧张得额头冒汗……护卫不是攻城军队,进入别国境内,总要有些尊敬之意,是以不曾携带冲阵用的鸿矛大枪,只佩肉搏才会用到的马刀,真要对冲起来立刻就得吃大亏,何况人数上还相差悬殊。

  幸好,对方只是做出压迫之势,不给南理人逃走的机会,但并未攻杀进来,似乎还在等候上峰号令。

  罗冠不用宋阳招呼,发动身法跃上高处,迅速游走了一圈很快回来,对众多同伴摇头道:“彻底被围,强突的话……身手好的要看运气,身手差的没希望。”

  齐尚伸手指了指自己,追问:“我算身手好的么?”

  罗冠不怕得罪人,直接摇头,伸手指了下宋阳:“他都不算。”大军包围,一旦动手先是万箭齐发继而重骑冲阵,陷在其中,一般高手和平常人完全没区别。

  当年燕子坪之役,国师身边大批精锐高手,但是在数千蛮人的围攻下,也就燕顶和两个大宗师门徒才有能力在乱战中游弋,旁人尽数惨死。

  齐尚嘿了一声,暂时闭嘴……

  红瑶兵变,不论结果太守都犯下渎职大罪。与其将来被军律追责问斩,还不如死在乱军,大燕军法严苛但汉家传统讲究人死灯灭,既然殉职也就不再追究,对他后代朝廷也会加以照顾。

  不过不是所有官吏都像城守那么彪悍,红瑶城的长史李大人,随着太守一起赶来驿馆,太守慷慨赴死而去,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踏出驿馆半步,脸色苍白,口中一个劲地念叨着:反了、反了!

  旁人哪有心思听他抒情,一个劲地追问事情始末,李长史被阿伊果硬灌了杯凉茶,才勉强镇静了一些,说出经过:“晚饭时候,镇庆军马抵达北门请求通关,手续一应俱全、又是本部友军,虽然来得有些突兀,但也没什么可疑,谁能想到,他们进城后突然发难……”

  北方不远有三座‘镇字头’兵马大营,彼此成铁叉之势、与红瑶遥相呼应,镇庆营便是其中之一,全营兵马一万两千。而红瑶一共才三千守备,这次镇庆倾巢而至,以有心攻不备、骗开城门内部开花,哪有不胜的道理。

  至于他们为何要造反,李长史也不得而知。

  阿伊果气的直甩手:“流年不利,在外面被老妖婆骂、回来又被燕人迫住咯。好事样样赶不到点子上,坏事件件被老子赶上!”说着,伸脚在地上画了个圈,狠狠一口唾沫吐进其中……山里瑶人迷信这样的法子能破邪、会带走厄运。

  婉大家的小眼睛飘向宋阳:“姐夫,听筱拂说,你九色不沾……不太吉利?”

  九色不沾是小捕说得,不太吉利是小婉自行领会,宋阳苦笑了下,没搭理她。此时,宋阳身边一个的老头子,冷冰冰地说了句:“没那么巧,不是不吉利,叛军就是冲着你们来的。”右丞相班大人开口了。

  论起心机世故,班大人比着胡大人还要更胜一筹,无论看人看事一辈子都很少走眼,外面的局势虽然尚未明朗,但根本处已经被他想到了。

  燕国境内常驻的兵马大营,都经营了数朝,补给充裕物资丰富,镇庆什么都不缺,没了掠劫辎重之求,他们来攻红瑶根本就没意义,真要想造反,应该去直插大燕腹地才对。

  这时瓷娃娃接口:“红瑶易守难攻是兵家重地,道理不错,可这个道理是用在‘两国’或者两股庞大势力对抗时的,区区一个大营造反,叛军与大燕实力相差天地,叛军唯一的求存之道仅在于‘迂回纵深’四字,说白了,他们只有打游击的机会,红瑶是死守之地,镇庆如果孤立无援,进入这里无异于自己钻进口袋,就等着南方的夺字七营和北方另外镇字两营来把他们灭掉吧。”

  齐尚这个人,生来就是一副‘天塌当被子盖’的性子,此刻还能笑得出:“小姐学识当真了得。”

  谢孜濯笑了笑:“最近一直在学这一项,不过纸上谈兵吧。”

  之前谢孜濯提到‘镇庆如果孤立无援’时,宋阳心念一动,问道:“会不会是……那个人?”

  邱侍郎、班大人、两国官吏……宋阳周围还有不少闲杂人等,有些话没法说得太细致,不过瓷娃娃的心思很通透,完全明白宋阳的意思,摇了摇头道:“那个人在北方,与此间相隔遥远,不会是他。”

  ‘那个人’指的是大燕叛逆、镇国公谭归德。

  镇庆突然来夺红瑶要塞,还有一种可能:为了策应友军行动……宋阳觉得,说不定谭归德要有什么大动作,而镇庆又是老帅的忠心麾下,早被策反,现在出手帮助旧主。

  谢门走狗始终和谭归德有联系,由此瓷娃娃知道,镇国公一直在大燕北方蛰伏,他有什么行动也轮不到南方的红瑶关来策应。

  瓷娃娃还怕宋阳不信她似的,稍稍停顿后又补充道:“何况,镇庆的主将与那个人有深仇,万万不会听那个人的调度安排。”

  镇庆主将姓傅名程,生身父亲也曾是位将军,但因违抗军令被谭归德阵前砍头祭旗。

  说来说去,镇庆造反、杀入红瑶关就是冲着南理使节来的,齐尚黑道出身,脑子里也全都是黑道的伎俩:“镇庆冲咱们来……图个啥?绑票要钱?”说着他居然又笑了起来,这种说法他自己都不信,干脆是没话找话用来活动嘴巴的。

  可是听到‘绑票’二字,瓷娃娃却皱了下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转头望向红瑶长史:“前阵子睛城失火,听说不少官员都被落罪……千鹤卫主官受牵连了么?”

  千鹤卫也是一支禁军,不过地位较低,比不得青牛、羽林这些重卫。

  李长史不知道面前这个瓷娃娃似的小丫头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回答道:“刘统领被押在大牢,但尚未落罪、问斩。”

  “那就是了。”瓷娃娃又望向宋阳:“齐大哥说的没错,他们就是来绑票的,咱们都是人质……镇庆主将傅程的亲爹被杀时,他还是少年,千鹤卫刘将军与他爹相交莫逆,暗中着力照顾遗孤,傅程才有今天、长大后也成出色将领,统领一营兵马……傅程起兵造反,应该是要用我们换他养父。”

  话虽拗口,但意思再简单不过,亲爹死了,干爹抚养少年成才,如今干爹下了大狱,镇庆主将要造反救父。

  不得不说,昔年常廷卫的刺探本领天下绝伦,大燕国内所有重要将领的履历、彼此关系、结党状况他们尽在掌握。刘将军抚养傅家娃娃长大,这是件机密事情,可依旧没能逃过姓谢的耳目。

  谢胖子出事前,常廷卫的资料秘库失火,这段助养遗孤的秘事估计在那个时候也被毁去,否则燕朝落罪千鹤卫刘将军,也不会不对镇庆营的主将加以警惕。

  而更让宋阳佩服的,是瓷娃娃谢孜濯。

  前阵子两个娃娃亲一起在封邑读书的时候,宋阳就发现,对燕国的名将重臣谢孜濯几乎全都了解,谢孜濯给出解释:常廷卫出事前,谢大人已经有所察觉,毁去重要档案的同时,也花费大量心血和人力,把燕国当时所有五品以上的要职官员重要履历抄录成集,交由帛先生保管,她曾请帛先生把这些本集借给自己仔细阅读,由此记住了不少东西。

  宋阳以前看电视,还道三品以下都是小官,等他来了中土才晓得,五品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官爵了,带兵的五品将领,几乎比得上旅长、师长;正职的五品文官,放到千年以后最差也是个地级市的市长……

  虽然瓷娃娃当时没明说自己究竟为何要这样做,不过不难猜的,她还是想从中找出报仇的机会。

  要是谢孜濯记住什么大元帅、丞相尚书这些人也不足为奇,而镇庆营名不见经传,地位虽然不低,但放在大局面里根本算不得重要人物,瓷娃娃却仍能记住这一营的主将是谁,身世如何,足见她曾经的用心了。

  那位红瑶长史上下打量着瓷娃娃,目光惊疑不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女娃娃怎么会对燕国将领之事了若指掌。

  第五章 撕票

  瓷娃娃猜得很准。傅程统帅本营造反,夺取红瑶城、绑架过境使团,就是为了换回被朝廷羁押于大牢的义父。

  燕国有军法严令,长官被挟持,下属若为之动摇,其罪同叛国;同样的道理,镇庆主将傅程若绑架本国高官去换义父,除非他能抓了国师,否则朝廷绝无妥协可能。但外国使团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燕人自诩上上,总得费心竭力保护好外来使团,以彰显大国威风。

  傅程的主意打得还是不错的,扣押使团以作要挟,唯一可能成功换回义父性命的机会……但也只是‘可能’而已。

  宋阳忽然跳了起来,先骂了声:“这是什么脑子想出来的主意!”跟着一把抓起红瑶长史:“把你的人唤进来,与我易装,快快快!”

  城守大人带来的兵全军覆灭,不过驿馆中还有些本部燕卒,宋阳忽然提出要换衣服,长史早都没了一点主意,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连问都不问,完全依令而为。

  宋阳不止自己换衣服,还招呼着一群从封邑中跟来的同伴和他一起……小婉不知他要搞什么,皱眉道:“你打算杀出去?那又何必换装,我打前锋,你们随我冲就是了!”

  说着,随手抄起把刀子就要向外走,宋阳赶忙跨步上前,不过还不等他去拦阻,就站在小婉身边的瓷娃娃已经伸手拉住了她:“别去,听他的。”

  别人拦或许都不管用,唯独这个身体羸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娃娃,让小婉不敢用力将其退开。

  小婉眉头大皱,好歹是站住了脚步,不满道:“刚才看你们全不着急,老神在在地说这说那。我还道这仗不用打了,没想到……现在才准备,早干什么去了。”

  宋阳笑了笑,没去和小婉计较。

  初闻镇庆造反,看着燕人自相残杀,宋阳的确不着急。付党、顾家、谢门走狗精英汇聚一堂,大家全都是反贼。反贼遇到造反,又何必惊慌?等乱战过后大可表明身份,和傅程坐下来聊一聊,说不定还能商量出个一起成事的大计来,可是在弄清楚对方目的之后,宋阳便坐不住了。

  片刻功夫,从燕子坪来的众人都换做燕卒装备,宋阳抽出腰刀,对主官邱大人道:“大人,要得罪您老了。”

  邱大人吓了一跳,看着明晃晃的刀子:“要干啥?”

  坐在一旁半天没再说话的右丞相班大人冷哼了一声,说话毫不客气:“他要去见姓傅的,这都猜不到,十足蠢材!”

  班大人也是易容入队,嗓音也被南荣特制的药物拿住,变得沙哑异常,邱大人根本认不得他,被他骂了很有些不痛快,宋阳笑着劝解:“他是乡下老汉,邱大人甭和他计较。”他把刀子架在了邱大人的脖子上,继续道:“非得马上见到傅程不可,不这样没别的办法,放心,绝不会伤到您分毫。”

  罗冠、齐尚等人也告恍悟,有样学样,每人都找了个使团中的重要官员挟持住。就只有一个人没动,谢孜濯,她没力气,举着刀太吃力,没法做出挟持的样子……

  瓷娃娃又试着举了举刀子,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放弃了,目光望向宋阳:“我想去。”

  宋阳笑着说:“跟我身后。”反正是‘挟持’,多出一个空手的无所谓。

  燕子坪的人都出去了不妥,总要有一个留在家里坐镇,宋阳稍有犹豫,南荣见状退开了一步,放开了手中的官员:“我留下来。”

  宋阳点点头,目光又瞟了下一旁的班大人,南荣右荃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不等她再答应,右丞相就又是一声冷哼:“你们放心,我不会逃,更没兴趣煽动什么。”

  宋阳笑呵呵地说了声:“多谢您老了。”随即又对南理禁卫首领嘱咐了几句,请他配合南荣,事情交代完毕,一行十余人,两两一伙走到驿馆门外,还没出大门,宋阳便对外面的叛军扬声呼喝:“看清楚了,南理使官邱大人在此,若想他能活命,找傅程来说话!”

  齐尚一口标准大燕官话,也大声喝应:“一炷香内见不到人,大家一拍两散,谁都不用活了!”

  难得之极,巴夏也开口说了句:“不错!”

  邱大人在右丞相眼中是‘蠢货’,可事已至此当然要全力配合常春侯,适时开口:“快请将军来见。”

  叛军可没想到,自己的人质现在居然变成了人家的人质,反被用来要挟自己,一时间面面相觑……镇庆起兵前,傅程传下严令:对南理人只困不杀。

  外面的叛军谁也不敢妄动,尤其抓住使团主官之人都是燕兵。红瑶城大势已去,就算叛军不再杀人,事后幸存下来的城中本部燕军也逃不过军法制裁,他们已经死路一条,现在要急眼、玉石俱焚再正常不过——这便是宋阳等人要扮作燕卒的原因了,若是南理使团小官挟制大官,叛军哪会搭理他。

  而南理五百禁卫也配合十足,个个面色愤怒、但动作谨慎显然投鼠忌器,全不去理睬外面的叛军,都把注意力放在绑匪身上。

  负责围困驿馆的叛军主官当然是傅程的心腹,心中大骂南理护卫没有一点用处,竟然让几个燕人把自家主官给绑了,脸上则泛起一个和善笑容,跳下战马走上几步,双手虚按示意‘燕卒’少安毋躁,放松语气:“几位兄弟的心思我明白,不如这样,你等放开使节,每人赠银百两,都能安全出城,若信不过,我自缚上前,换做你们的人质……”

  话未说完,忽闻一声凄厉惨叫,巴夏手起刀落,竟真的把身前的官吏人头砍下,厉声道:“滚回去,唤傅程来!”

  邱大人听到惨叫,身子一软,要不是宋阳扶着他就摔倒在地了。老头子心里叫苦不迭,不是演戏么,怎么还真杀人了……启程前胡大人特意嘱咐过自己,说常春侯是个魔王性子,要我多加小心,当时还觉得没什么,早知如此是无论如何也不走这趟差事的。

  宋阳把老大人扶得更稳了些,口唇翕动,用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莫惊慌,杀的是那个红瑶长史,咱们不会对付自己人的。”

  ‘人质’们都没注意,宋阳等人易装时,瓷娃娃轻声对巴夏说了几句话,而后巴夏动手剥去了红瑶长史的官袍,把他扮成好像驿馆中刚刚醒来、来不及穿着官袍的使官,将其羁押在自己手中,从出门之后巴夏都牢牢按低着长史的脑袋,不让叛军看到人质模样。

  这些事情宋阳都看在了眼中……既然是挟持,对方少不得要有个周旋,自己这边若光动嘴巴不杀人,对方多半会耗下去,时间越长宋阳他们就越露破绽。

  绑匪撕票,血光泼溅,南理禁卫齐声怒喝,但更不敢有任何动作。叛军也不敢怠慢,主官当即命人去请将军过来,自己则继续安抚宋阳等人。

  过不多时,马蹄声响起,傅程急匆匆赶来。此刻红瑶战事基本平复,四门全被镇庆控制,本部驻军死的死逃的逃……傅程今年四十有余,长得膀大腰圆,果然是一位威风战将。

  见他过来,瓷娃娃又轻声提醒宋阳:“不可提及和谭归德的关系。”

  宋阳明白,又问道:“付家呢,能提么?”

  “付家和谢家都可以。”谢孜濯忽然又转开话题:“此间事了,我想给他做一桩法事,对不住他了。”‘他’是红瑶长史,宋阳应道:“法事我请人做吧,和你无关的,巴夏不动他,我也会请罗冠带上他的。”

  谢孜濯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还有,千万记得,别说第二次火是你放的。”

  傅程的义父就是因为第二次睛城失火,被景泰落下渎职之罪的。宋阳笑:“我也没那么傻吧……以前没觉得,你还挺爱关照人的。”

  这次谢孜濯,悄然露出一个笑容,却没再说什么,只是转回头静静地望向宋阳。

  两军点起的火把把她的眸子映得亮晶晶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傅程已经纵马赶到近前,将军痛快异常:“以傅家先祖立誓,留下使官,我送你等平安离去,至于银钱,你们给出价钱,无不应允。”

  宋阳摇头,把手中的‘人质’递给巴夏看押,随即扔掉钢刀迈步上前,开门见山:“你这样做会害死所有人,睛城狱中的刘大人、镇庆所有兵马,谁也活不了。”

  傅程哪会想到两个燕卒知道‘睛城狱中刘大人’、居然能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盘算,一愣之下皱眉道:“你们是什么人?”

  瓷娃娃跟宋阳一起过去,随声开口:“将军请先讲明,去往睛城索要刘大人的信雀放飞了么?”

  傅程摇了摇头,刚才在驿馆中,宋阳了解到镇庆营真正的目的,突然变得着急起来,一定要尽快找到傅程,就是为了阻止他向睛城传书……

  宋阳和瓷娃娃对望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宋阳的语气轻松了不少,对傅程道“算起来,咱们还是本家,我也姓付……”

  谢孜濯满脸无奈,轻轻叹气:“不是一个‘付’,你搞错了。”

  宋阳一下被噎住了,干笑了几声,直接转入正题,对傅程道:“你在这边绑了我们,非但换不回你想要的人,反而还会害了他。朝廷收到你要换人的信雀之日,便是你义父人头落地之时!”

  第六章 血玉

  宋阳危言耸听,傅程没什么表情,只是上下打量着他们两个,似乎想要看透宋阳和瓷娃娃的来历。

  已经见到傅程,就不用再以人质做要挟,同时也是为了让对方尽快放松下来,宋阳对后面挥了挥手,齐尚等人会意,笑呵呵的放开手中的大人,大家全都退回到驿馆中去。

  傅程这才知道他们是在做戏:“你们都是南理人?”

  宋阳笑了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出本意:“不如此,没法尽快找到你,生怕你会把要求换人的信雀放出去,那样就什么都来不及了。”说着,又把话题转回来:“用外国使团换义父……如果反过来,你在南理挟持了大燕使团,多半能如愿以偿;可是在大燕抓南理使团,你绝没有成功的机会。”

  对宋阳等人的身份、和南理使团如何知晓自己的图谋,傅程心中猜疑不定,不过这些事情不是当务之急,不妨先听一听人家的道理,傅程不置可否,做了个手势示意宋阳继续讲。

  “如果燕国使团在南理出事,燕国岂能善罢甘休,一怒之下说不定就有刀兵之祸,我们一定会吃大亏,所以才会说,如果你是在南理图谋此事,只要你扣住了人质,不管你提什么样的条件,凤凰城几乎都会答应。但是反过来不行……六个字:南理弱、大燕强。”

  “南理和大燕最近关系疏远,渐渐交恶,不错,大燕的确重视我们这支使团,一路过来都很周到,可你家朝廷善待我们,不是怕得罪南理,而是要在你们大燕子民面前,彰显上上之国的风度,说景泰拿我们这些南理人来邀买民心也不为过。你还道睛城真会在乎南理使节的死活么?”

  “再说你,镇庆营现在是什么?是叛军。如果消息传出去,燕国百姓得知,有一支叛军挟持南理使节,你觉得燕国上下会怎么想?没事的时候,景泰善待南理使节,是为了对百姓有个交代;现在这样的情形,景泰若真答应了你的条件,他才没法去向子民交代。”

  宋阳的口才其实不错,不过这些道理上的东西,说起来既拗口又枯燥,几句话说下来,自己都烦得慌,这个时候谢孜濯伸过手来,轻轻握了下宋阳的手……瓷娃娃小手冰凉,示意他不用着急,随即谢孜濯接过了话头,继续对傅程说道:“你没机会的,景泰不会和你谈条件,他要做的事情,不外下面几重……”

  “第一,先拖住你,信雀往来,告诉你有的商量,多半还劝你回头是岸,既往不咎什么的,但暗中调遣兵马,扎住口袋防你逃脱;第二,兵马调遣完毕,毫不犹豫,先砍了你义父的头颅再说,反正你也造反了,大燕不缺你这一营兵马,直接绝了你的念想,让你捶胸顿足去;第三重,不理使团死活,调运重兵围攻红瑶。这里是要塞,但你能挡得住几倍兵马?话在说回来……我不信你手下个个忠心,全都一心一意随你造反,到时候你自己看能坚持几天吧;最后诏告天下,你被吐蕃或者犬戎收买……甚至你干脆就是异国来的j细,是你杀光了使节,意图挑拨燕与南理,朝廷派兵平逆,打了大胜仗。至于事后大燕如何向南理交代,根本不值一提,反正南理也不会派兵打过来。”

  “再说……”宋阳接回话题,措辞不太客气:“就凭着景泰的混蛋脾气,你想用别人的性命去要挟他?你怎么想的,身边的心腹部署就没人劝诫过你么?”

  自从千鹤卫主官落狱,傅程的心思几乎全都放在了救人上,而宋阳和谢孜濯说的这些,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可一来他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二来关心则乱,所有人都一样,一旦涉及真正在意之人的事情,总会抱住一丝侥幸,本来全无机会,在他眼中却觉得可以一试……说穿了吧,义父出事,我总要做些什么。

  果然,宋阳与谢孜濯说完,傅程摇了摇头,显然还要一意孤行,不想就此事再多谈,又重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南理使官怎会知道我与千鹤卫的关系。”

  宋阳压低了声音:“借一步说话?”

  身份隐秘,不能当众去说,另外宋阳已经开始盘算了,如果最后都没法说通对方,没办法了,非得把这位傅将军拿下不可,容他这么乱搞下去,等燕国大军杀来,红瑶城中所有人都会死。

  傅程也不算太傻,现在哪肯随着宋阳去到安静处,冷冷道:“有话就在这里。”

  谢孜濯的颈子上戴了条细细的金链,平时都收在衣襟内看不到链坠,此刻伸手将其解了下来,项链末端是一块小小的红玉玦

  连金链带玉牌,瓷娃娃一起递给宋阳:“你给他看,但请记得,这是我的贴身之物,不得再过他人之手。”

  不可以入旁人之手,她却大方地把它放进宋阳的掌心。贴身的玉牌,还带了瓷娃娃的温度,出手温暖滑润……宋阳扬手,把玉牌举到傅程眼前,谨遵主人交代,只许看,不许对方来碰。

  傅程好歹是位将军,动作没那么孟浪,不去碰人家姑娘的贴身物价,只是伸长颈子借着火光仔细观看玉牌,片刻后神情猛地一变,满眼诧异望向瓷娃娃:“这是……常、常……”

  不等他把话说完,瓷娃娃就点了点头:“你能认得它就最好不过了,我姓谢。”

  赤红玉玦质地和色泽乍看上去,和‘日出东方’用来拜把子的火芯玉佩有些相似,不过火芯玉是一块碧玉中心泛起赤色,而谢孜濯的玉玦通体殷红,仿佛浸入深渊血池万年,此刻被举在半空,给人感觉仿佛它随时都会滴出一滴血来。

  偌大中土,这样的滴血玉就只有一块……当年常廷卫主官谢大人当红时,先帝为表其功绩,曾赐下两样大内宝玉:一块龙眼大小的浑圆美玉,玉皮迎光时微微透明,隐约可见中心处有一滴翠绿;另则是一方红玉。两件宝贝凑到一起,暗含赤血丹心之意。待谢大人蒙难时,两件宝贝也不翼而飞,始终未被找到过,现在这件案子还在刑部挂号。

  傅程的官职不算低,他义父又是在睛城当值的一卫之主,自然知道这宝贝的来历,中土只此一件,凭着当时的工艺全无造假可能。

  这个时候谢孜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把傅程冷落到一边,转头对宋阳道:“这件玉佩上次没交给你,一是我父亲的遗物,想留下来;再则这件东西虽然值钱,但更会惹祸,所以……你莫误会。”

  宋阳想了下,才明白瓷娃娃的意思,她指的是刚到燕子平的时候,侯爷还穷得叮当乱响,她曾把自己所有的首饰装进个匣子送来。

  宋阳咳了一声,心里念叨着‘这话题一下子怎么跳出这么远’,摇头笑道:“无妨。”

  得了一句‘无妨’,谢孜濯好像有些开心的样子,这才又望向傅程:“可以借一步说话了么?”

  傅程犹豫片刻,最终点点头:“我们去太守府。”

  随将军号令,有人给他们牵马过来,谢孜濯的体质太差,从小没人敢让她骑马,她不会骑由此与宋阳共乘一骑。

  三个反贼头子赶赴太守府,但驿馆的包围未撤,叛军仍牢牢监视着南理使团,不许其他任何人离开。

  赶路时,宋阳回手把玉诀递还给瓷娃娃,不料后者却摇头道:“这是件能表明身份的东西,本来在外面我不该戴着,会引来危险,可最近它一直没离身,出行时就忘记取下来了……你先帮我收好吧。”

  说完话,瓷娃娃轻轻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好困。”跟着双手环绕轻轻揽住了他的腰,把脸颊贴在了宋阳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本来就舟车劳顿,晚上又赶上了这样一桩乱事、逼着她动脑、用心,当真是倦得很了……当马蹄停下时,瓷娃娃双眸睁开,莫说这样的颠簸短途,就是躺在舒适软床上,她的精神衰弱,也不是随时能睡着的,但谢孜濯真的就感觉,闭了一会眼睛,精神好像补回来了许多,还不错,宋阳的肩膀不算单薄,靠上去很舒服。

  抵达太守府,宾主落座,傅程清空屋中待命军士,谢孜濯也不隐瞒,先把自己的身份如实相告,血玉为证无可怀疑,但傅程还有另外一份疑惑:“你的身份特殊,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会泄密么?”

  “怕,不过我想不出你泄密的好处在哪里。”谢孜濯怎么想就怎么说:“你是反贼,真要落入燕军之手必死无疑,把我说出去,只会让以后给你报仇的人少一个。”

  傅程点头而笑:“将门虎女,谢大人的女儿,果然不让须眉。”

  谢孜濯不理会这种没味道的话,继续说自己的事情,刚刚讲过身世还不够,现在又把当初付家出事、自己如何脱险的经过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随后道:“你这么做,无非是没办法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拼出来试一试。不过……如果我们谢门走狗出手,帮你去救人,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第七章 双刃

  监国重器常廷卫,在谢大人手中被经营到空前绝后,号称只要有燕人之处便有他的耳目。从高堂上的大员到乡野间的村妇,没有一个人敢小觑、敢不在乎这群隐秘如鼠、狠毒如狼的朝廷密探。

  皇帝驾前毒蛇之名岂有幸至?

  可惜,随谢大人暴毙,当年威震天下的常廷卫也消散无形,但百足之虫断而不蹶……毒蛇已丧,走狗仍在。

  ‘谢门走狗’的名头不为外人所知,可是在大燕刑部和武夷卫中早就是挂了号的反贼,傅程好歹也是一营主官,算得是台面上的将领,有关‘谢门走狗’的事情,他早就有所耳闻。

  此刻听到谢孜濯打算出手,傅程神色一喜,不过这份喜色只是从目光中一闪而过,转眼间他便平静下来,稳稳望住谢孜濯。

  瓷娃娃明白他的意思,翘起一根纤细食指:“给我一年时间,我以先父在天之灵立誓,一年之内救出千鹤卫指挥使刘大人,届时你父子便可团聚。”

  她出口就立下了重誓,反倒让傅程有了些意外,沉声追问了句:“为什么帮我?”

  瓷娃娃脸上重现倦容,仿佛对方的问题很无聊的样子,摇了摇头没说话。

  傅程却不甘心,等了片刻见对方不出声,把语气放松了些,说道:“傅程不知道谢家人为何混进南理使团……”话没说完,瓷娃娃忽然开口打断:“是付家人。”说着,转回头对宋阳轻轻一笑,笑得宋阳心里有一点点发飘来着。

  当年付、谢两家联姻之事天下皆知,谢五做了付丞相的挂名儿媳妇、在丞相府长大也不是什么秘密,对她自称‘付家人’傅程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意外这种小细节瓷娃娃又何必纠结,微微停顿后,他继续正题:“既然谢小姐亮明了身份,至少对您和贵属,傅程不会再为难,何况你们又不是使团里的重要人物,放你们离开这场是非不过小事一桩……”

  傅程身份与原来天差地别,他造反了,从此便是谢门走狗的朋友、景泰皇帝的仇敌,只凭这一重,即便他不肯放过使团,至少也会让谢孜濯等人离开。虽然这些话一直没明说,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傅程肯把他俩带到太守府,就已经表明态度了。

  至于‘救人’,两个字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件大大的危险事,千鹤卫主官地位不低,又是御笔朱批的钦犯,谢孜濯何必没事找事,自己去把这桩危险差事揽下来,说不定还会害死自家门生。

  傅程当然不会以为谢孜濯会在乎南理使团中的那些官员,因而他找不到谢孜濯要去救‘义父’的理由,故才有此一问。

  “那些南理使节的死活的确不在我眼中,不过,”谢孜濯笑了下:“傅将军的性命我却在意得很,难得有个带兵之人来找景泰的麻烦,你一定得活着……下面的话说出来或有不敬,傅将军真要听么?”

  傅程笑了起来:“本将舍忠取孝,连万万燕人的唾骂都不在乎了,又哪里对谢小姐的逆耳直言计较,还请小姐解惑。”

  “将军精通战法、统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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