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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养成:酋长的爱妃 第7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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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这句话,她轻轻地咬唇,然而竟也是微微一笑:“以往……就连我自己也小看了自己……说到分忧,我也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微生。”
……
九夷分东西夷,即便大战在即,但东西夷毕竟是不合,东夷首领也绝对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在绛那狡猾阴险的女人手里丢了对大军的掌控权,分明是天时地利的情况下,强大的九夷军队却不能在中原夏联盟受创最严重的情况下获得大捷,反而让那些中原人反将乐一军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东西夷根本不合,甚至各怀异心。
绛那女人跟疯了一样,狂妄自大,又目中无人,东夷首领晏殊显然并不愿意在讨伐夏联盟一事上处处都和她配合,尽管……他承认他也对中原这块肥肉垂涎已久,但他才是九夷的首领,而她绛,只不过是个区区女巫,如今绛如此目中无人,像个疯子一般行事,难不成她是想要一口连他东夷也一并吞掉不成?!
为什么是他听命于绛那个疯女人?而不是那个疯女人听命于他这个联盟首领?!
那个疯女人!真以为自己是九夷的主人了?!
东夷军的主帐之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东夷首领晏殊的部下显然也是一个个面如土色,大气不敢喘一个……而他们的首领大人此刻会如此暴怒的原因……正是因为那封今天才刚刚收到的军令,绛大人那儿送来的军令……
帐子里简直是狼藉一片,脾气暴躁的东夷首领晏殊已经把能摔的能毁的东西都毁了,他正在发怒,根本没人敢上前自讨没趣……鬼知道,西夷的绛大人都在军令里写了些什么,才惹怒了他们的首领大人……
“岂有此理!”东夷首领晏殊大喝了一声,他年到中年,五大三粗,眼如铜陵,脾气暴躁,发起怒来,自然很是可怕。
惟有这时……忽然有部下战战兢兢地禀报:“首,首领大人……营外有客人求见……”
“不见!”巨吼响起,直到此刻,暴怒的东夷首领似乎才面色一转,突然又问道:“哪来的‘客人’!”
正文 o45 要绛的命
章节名:o45 要绛的命
东夷首领晏殊忽然间从暴怒的脾气中冷静了下来,若有所思,却也不知道他在算计着些什么,前来禀报他的部下仍在他面前等待他的发落,只见晏殊虎眼一瞪,背过了手去,冷沉下脸,一派威严,却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怒发冲冠了:“把‘客人’带进来。”
那名部下称了诺便退出去了,不多时,便听到帐外传来盘问的声音,是守在外头的士兵要求来访求见的客人卸下武器,随后被请入这里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中原少女,东夷首领晏殊见到她时,尚有些想不起来此人的来路,待见到侍奉在她身边的,竟然是夏后氏有名的勇士湛,此人还是夏后氏白起身边最为得力的部下之一,稍一联想,晏殊竟然也猜出了一二分那中原女人的来历。
对于见到孟青夏竟然来了这里,东夷首领晏殊先是惊讶,然后哈哈哈笑出了声:“稀客啊稀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与你们这些没用的中原人正打得火热吧?怎么,难不成是夏后氏白起真如传闻那般一病不起,一命呜呼了,他的女人竟然跑到我这里‘投奔’来了?”
西域人生得人高马壮,东夷首领晏殊更是个虎背熊腰的人物,笑起来的时候,那声势洪亮,竟好像要将这顶帐篷也一并掀了去一般,他那句“投奔”,更是意味深长,夹杂了些别的什么意思。
刚刚从外而入的孟青夏尚还披着厚厚的斗篷,那洁白的狐狸皮毛上都被雪水染湿了,足下的马靴一半都覆着还没化掉的雪,可见这一路步履艰难,深一脚浅一脚,几乎都在雪地里,她的睫毛也沾着湿气,斗篷帽子下的发梢被雪水打湿,贴在了脸上,整张小脸被冻得通红,俏挺的笔尖也是被冻得红红的。
她的身边只跟了一个湛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孟青夏脱下了那湿漉漉的斗篷交给了身边的湛,抬起漆黑沉静的眸子看向了这间大帐的主人。
不可否认,从风雪中走来的孟青夏,浑身还带着外头的寒气,但在这已经越发长开的少女面庞从那遮掩的斗篷之下清晰展露在人们的面前的时候,对面的东夷首领晏殊的脸上分明也扫过了一分惊艳的神情。
这对于看惯了西域那些高挑婀娜、卷发碧眼的女人的晏殊来说,眼前这个身姿娇小,肤色白皙,五官精致而俏丽的中原少女,的确是别有风味,这样的女人,兴许在别人的眼里还算不上艳丽,但只那抬眸间的一眼,就已经让男人心底发痒,别有一种冲动。
东夷晏殊看着孟青夏的眼光立即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甚至还有些不怀好意,而他那话里的放肆和不敬,孟青夏也不是听不出来,眼前这个虎背熊腰、方脸虎眼,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就连那双眼睛都在轻佻地打量着她的脸蛋、胸脯和身躯。
孟青夏微微地皱起了眉,对于东夷首领的不善和轻佻,她那双漆黑得如深潭静月的水眸里,也分明闪过了一抹不悦。
孟青夏身旁的湛哪里能容忍晏殊这样的西域蛮子用这样不堪的话语和眼神来冒犯孟青夏,她可是白起大人的女人,夏的子民也不得不因为她的身份而敬让几分,而东夷首领晏殊方才的话语,分明是在侮辱白起大人和青夏大人。
明显感到自己身边的杀气一沉,湛的脾气可比涟好多了,但即便是湛,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还能咽下这口气而不发怒,他看着东夷首领的眼神都立即森寒了起来,而这周围,还都是东夷首领晏殊的人,毕竟这里可是九夷人的地盘。
相比已经浑身泛出杀意的湛,竟是孟青夏表现得要冷静得多,她漆黑的眸子里,那浓烈的不悦和冷冽也早已经淡淡地敛了下去,在湛不知道要干出什么蠢事之前,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她的目光坚定,却也有些严肃:“湛。”
被孟青夏轻声细语地警告了一声,湛早已在身侧握得嘎吱作响的手指关节也终于慢慢地松了力气,冷静了下来,大概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是孟青夏比他要耐得住性子。
孟青夏缓缓地收回了目光,然后重新看向了这里的主人晏殊,她的小脸仍是带着被冻出的微微的红,她看起来个子娇小,年纪也不大,又是个粉雕玉琢长得精致的少女,也难怪晏殊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轻佻和轻蔑了,身为九夷之首的晏殊,当然不会把区区一个女人放在眼里,就算这个女人身边侍奉的,可是中原颇有名气的勇士,但晏殊丝毫也不担心,就他们二人,单枪匹马闯进了他们的地盘,还能如何折腾。
东夷首领晏殊起了身,还踢了一脚地上被他砸得七零八落的残骸,傲慢道:“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所谓何事?难不成是你们‘白起大人’要带兵覆灭我等,特地前来劝我投降,以保自身的?”
东夷首领晏殊这话半是讥诮,也半是试探,关于白起倒下的传闻太多了,但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情况的消息却少之又少,就连他现在也不是很确定,那一向满腹诡计与手段的夏后氏白起,是真倒下不起,还是另有图谋?
否则……以那夏后氏白起的行事作风……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倒下呢?就算是前些日子几次恶战,也并不曾传来那夏后氏白起重伤的消息?如今这谣言四起,来得有些蹊跷,让人不敢轻易相信……
可若说不信……绛那疯女人,在这时候突然发疯,也必是知道了些什么……
听闻绛曾有意与夏后氏白起结盟示好,甚至一度生出了联姻之意……这也是让晏殊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今绛说撕破脸就撕破脸,分明有些恼羞成怒之意……若不是因为身为九夷女巫的绛一向生性清高傲慢,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否则他真要以为,就连她绛,也会如此卑微地做出笑掉人大牙的事情,因为人家白起根本瞧不上她,就大肆发兵反目,不惜一场战乱带来的血流成河,只为发泄一己私恨。
但绛会这么做……必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否则她也不会如此自负傲慢,连他晏殊也不肯放在眼里,一意孤行地发动这场两强之战。难不成……绛早知道中原夏唯一一个值得忌惮的夏后氏白起,会出什么状况不成?
事实上也是……即便情况对中原人有多么不利,但有那夏后氏白起坐镇,他们竟也不曾讨得什么便宜去,如今绛频频有了动作,甚至发来了一封军令……看样子,夏后氏白起一病不起的消息,又不像空|岤来风……
东夷首领晏殊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他疑心的事情自然是多了去了,为此现在,他夏后氏白起的女人竟然不怕死地送上门来,晏殊也不得不留了一个心眼,尚且还算对他们客气了。
孟青夏不是看不出来东夷首领晏殊所面临的窘境,他虽是九夷首领,但比起身份地位,似乎九夷女巫绛要在他之上,就算是这场战争,一向霸道傲慢的绛,也是掌控了主动权的,身为首领的晏殊,却只有听命的份,他想要摆脱这样的窘境已经想疯了。
对于东夷首领晏殊的试探,孟青夏竟然是毫不避讳,她被冻红的粉唇缓缓地向上弯起,眸光璀璨而漆黑,用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口吻轻声细语慢慢道:“传闻不假,白起的确是身染恶疾……就是最见多识广的巫医也束手无策,尽管我们并不愿意让这个消息在这种节骨眼上泄漏,但如今外头已是人心惶惶,流言纷纷,想必晏殊大人您 也已经有所耳闻了,否则今日也不会如此百般试探。”
那年到中年的东夷首领愣了一愣,大概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如此直率,他忽然又爆发出一阵大笑来,似乎还真有些赞赏之意,但东夷首领晏殊显然还不至于因为孟青夏的这些话就对她消除了疑心:“出人意料啊,难不成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真的信了?”
孟青夏的目光闪了闪……她紧紧地咬了唇,心中的确被这阵笑声扰得有些心烦意乱了:“我也是不信的……”
晏殊微微挑了眉,笑声也止住了,他忽然也有些老糊涂了,分不清这是真是假,只因孟青夏那一瞬的反应……的确让人无法生出半分质疑来……
顿了顿,孟青夏扯了扯嘴角,冻出的红渐渐褪下,脸色竟然也有些苍白起来,苦笑了一下:“我来这,的确是因为怕死,白起若是不行了……此战夏必败,而我孤儿寡母,也必是命不久矣,如今绛的野心昭然若揭,一旦将中原这片疆域的统治权收入囊中……到时候又哪里还有晏殊大人您说话的份呢?如今绛便已如此不将您放在眼里,她虽未曾有夺权之举,可人们却称九夷首领的您为东夷首领,将她乘称作西夷首领,请恕青夏愚钝,不知九夷竟是由两位首领的……”
顿了顿,孟青夏已经明显看到东夷首领晏殊的脸色已经发生了变化,看起来可不怎么好看,她的嘴角一扬,竟也是染上了几分莫测的笑意,但也只是一闪即逝罢了:“绛独大之日就在眼前,我的下场不会太好,但想必去见冥神的路上,不用多久,便会与晏殊大人您再次见面的……”
孤儿寡母……绛一人独大……去见冥神……
轰!
东夷首领晏殊的脸色是瞬间阴沉下来的,暴怒之色隐隐可见,他哪里会不知道,绛如今野心勃勃,独染大权以后,还会留下他与她分一杯羹不成?!那阴险狡诈的疯女人,还真当他是傻子吗?!想要一人独大,做梦去吧!
但东夷首领晏殊就算再怎么冲动残暴,毕竟还不至于任由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肆意利用他,晏殊冷笑了一声,脸色不善,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你想要利用我?在我和绛之间挑拨离间,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就算我与绛再不和,但我九夷却也不会因为你这三言两语,就对你们手下留情。战场之上,可没有怜悯这种东西……”
孟青夏也笑了笑,似乎受到晏殊这等轻蔑她也丝毫不在乎,只慢条斯理却极其沉稳有条理地道:“我并非在利用您……只是在恳求您罢了,白起一病不起,就连巫医都束手无策,我也只不过是在为自己,为还未出世的子嗣寻一条活路罢了。此战我们必是毫无胜算,可难道,您愿意看到绛就果真如此一人独大了吗?纵使九夷兵马强大,可中原地大物博,氏族众多,各方统治根深蒂固,错综复杂,自古夺权容易守权难,您真的有把握,长久地将中原这片广袤疆域的统治权收入囊中?在绛一人独大的情况下?”
孟青夏的话果然让晏殊的神色冷沉了起来,陷入了一片深思,他的目光,也意味深长地扫向了孟青夏平坦的肚子,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白起若死,你孤儿寡母,也的确是可怜……白起到底是让人敬佩的一个人,能够留有一道血脉,的确是件令人欣慰的事,若是他这等卓绝的人物都没能在这世上留个后,该是多可惜……”
孟青夏缓缓地垂下了眼帘,没有说话。
晏殊心中在想些什么,自然也是孟青夏早有所料的,夏一旦败于九夷手中,绛一贯目中无人,还能指望她眼里有他不成?到时候,以绛的行事作风,他要扳倒她,也的确是难上加难了……与其让绛一人独大,想必白起死后,那些中原人,会更愿意推举白起的血脉为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说得倒也是事实,就算他们夺取了中原的统治权,这份统治也不会久远……与其如此,倒不如借由那傀儡……掌控那大权,方可高枕无忧……
想到这,晏殊的态度都分明有些变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孟青夏:“我又怎知,你怀有白起血脉,是真有其事?还是欺哄我也?若是被你骗了,岂不是到头来要让我功亏一篑?”
孟青夏闻言,没有抬眸,只是微微地抬起了嘴角:“这等事情,如何瞒您?您这里的巫医还不至于都是蠢货……”
自然……就算这里的巫医再有本事,那本事也总还不至于高过微生的……微生骗人的把戏纵使层出不穷的。
晏殊一愣,然后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自然是信你。只不过你我合作,难不成你不想从我这里要点什么好处?”
孟青夏淡淡一笑,只冷不丁幽幽道:“我只有一个要求,绛的命,是我的。”
抱歉啊,进度比预想慢了一天。明天把绛的命给你们
正文 o46 绛死孟手
章节名:o46 绛死孟手
东夷首领晏殊与绛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他不愿意受到绛的压制,为此即便明明知道孟青夏此行乃离间之意,可那又如何呢?
大战在即,没有了白起的中原氏族联盟就像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惧,在东夷首领晏殊的眼里,孟青夏根本就更加不值一提,凭他的野心和自负,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就在孟青夏的意料之中……
对于晏殊这样的人,轻视孟青夏并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而这一点,似乎反而成了孟青夏的优点……否则这一回,她也不会不顾湛他们的劝阻,非要亲自来这一趟了。
离开了东夷军营,湛似乎仍对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太过顺利而感到不可思议,而孟青夏的神情未变,外头的大雪终于有了片刻的消停,寒风迎面吹来,犹如刀刮,吹得她的长发乱了,在风中狂舞,那厚重的斗篷,甚至都被吹得翻飞作响,很让人担心,孟青夏这娇弱的身子骨是否能在这寒风中吃得消……
但是什么时候呢……这个一向被白起大人保护得太过精致的女人,竟是如此这般,在凛冽的寒风中,亦是挺立得像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女英雄,她的胆识过人,甚至对人心有了一种恐怖的操纵,她的心思太过细腻了,也太过莫测……
这一切,都是湛从前从来不曾体会到的,他以为,她只不过是个被白起大人保护得太好的娇弱天真的女人,却曾想……只要她愿意,她亦可以满腹的心机和诡计,可以做到极致的残酷和冷漠,也许是残酷的现实真的会将一个人逼得成为另一个人……不,也或许……这就是她,只要她愿意,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她不如绛那般野心勃勃,甚至于,她对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不屑的,她有时候单纯得就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要的东西很简单,渴望的生活也很简单,有白起大人在,她不必费劲心力去谋夺什么,可那也仅仅是……在尚未有人触碰到她的逆鳞的情况下……
营外已经备好了马,东夷首领晏殊并未危难她和孟青夏,孟青夏自然不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湛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脚下的速度似乎有些慢了,便侧过了头来,抬起眼帘,漆黑沉静的眸子平静地看向了此刻正明显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湛,轻声问道:“怎么了?”
孟青夏大概以为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不妥的事,毕竟他们现在仍在东夷人的地盘,为此见到湛这副不对劲的模样,不禁也有些严肃了起来。
湛愣了愣,见孟青夏正轻轻地蹙着眉,似乎是会错了意,湛不由得掩饰般连忙转而问道:“您果真觉得今日此行,会为我们带来收获?那东夷首领晏殊应该没那么蠢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孟青夏顿了一顿,仔细沉吟:“等着看东西夷反目吧。”
并不是她自负……偏那东夷首领,就是这么蠢的人,没有什么能比扳倒绛对他而言更有诱惑力了,再加上,他是那样的轻视了她孟青夏,哪里会相信,她孟青夏能在他这掀起什么风浪来呢……
湛没想到孟青夏竟然回答得那么直率,他愣了一愣,然后嘴角咧开,笑嘻嘻地感叹道:“果然女人参与战争才是最可怕的!”
这话也不只是夸是损……孟青夏的目光闪了闪,竟也是这么多天来,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笑意,那笑意令人怀念,明媚而璀璨,是被湛逗笑了……
……
已经是深冬了,再拖下去,九夷人恐怕就要错失最好的时机了,果然……已经暴躁起来的绛,不会再有耐心等下去,那夜战鼓擂擂,震撼了天地,厮杀四起,血水都凝结成冰,绛亲自率军,与这支与他们隔着一座绵延数里的天山山脉对峙了数月的夏联盟大军,正面对上了……
从深秋到寒冬,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但这一次,却是殊死之战,绛已经等不及了,她也再没有耐心继续耗下去,这一回,看来决心是要彻底结束这场战争了,她想要摧毁夏联盟引以为傲的最后一道防线,重新渡过黄河去,占领这块肥沃的疆域,因为她也很清楚,白起已经要不行了,没有了他,今时的夏联盟早已不同往日,他们不会再有那实力,将他们九夷大军再次北驱!
这场没日没夜的杀戮,从寒冬肃杀的夜里,杀到了白天,又杀到了夜里,尸体堆积如山,流下的雪几乎已经将整座天山染红,一眼望去,那满地的皑皑白雪,都是血红色的,发了黑,空气中,无不是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恐怕已经足够让绛意外的了,那美艳的女人,轻轻地眯起了一双碧绿的眼睛,嘴角也幽幽地向上勾了起来,这可怖至极的厮杀声仍在没日没夜地继续,然而听在她的耳朵里,却仿佛成了一曲美妙的乐章:“他们,还真是比我想象中能撑得更久一些……”
“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只要您现在下令,我们就可以结束这场战争了。”跟在她身边的侍女也是一副劲装打扮,身穿着铠甲,铠甲上还染着雪,说话时,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一脸的困顿,摸了摸自己的脸,埋怨道:“好几天几夜了,我都憔悴了不少。”
绛似笑非笑地挑了红唇,语态慵懒,傲慢自负:“这是这些中原人最后一道防线,他们知道,一旦在这里败了,就再也没有什么人能阻止我们一路南下。难得我们的对手这般拼死苟延残喘,而战争,最大的乐趣并不是让他们死了那样简单。”
比起那些,她当然更想看到,那日复一日的恐惧是怎样逼疯他们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凄惨地死去,看着绝望和死亡一天天地逼近,却又迟迟未近,看着他们拼了命做毫无用处的垂死挣扎……多么有趣……
只可惜了,夏后氏白起,若是能清醒地看着拒绝了她的联姻,为他们带来了怎样天大的灾难,那便更完美了……
……
情况对这支镇守天山一脉的夏联盟大军很不利,十几万大军,如今却只剩下了不到区区六万,短短是几日的时间……
噩耗不断地传来,死亡将士的数字在不断地攀升,两军困战于天山,实力悬殊之下,他们只能利用山脉地形,退守葫芦状峡道内,令九夷人不能攻进,这才得以一时半会的喘息……
那里,毕竟是易守难攻之地,可他们这样做,无非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光靠着这地形的优势,他们不可能支撑太久,即使九夷人只守不攻,等到粮草殆尽,他们也会困死在这里……
但,只要他们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只要援军能到……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涟大人和有扈氏人正率领着西夷大军折返与他们会合,守在后线的霁大人,也正带着粮草和军事物资往这赶来……
这是唯一支撑着这些英勇的将士们与狡猾凶猛的九夷人恶战到今日的原因……即将赶来的援军是他们摆脱如今这个困境唯一的希望,一旦援军赶到,他们连日来的牺牲和恶战,便一切都值得……
九夷人大概没有料到,这些中原人会这样狠心,宁可死伤大半,也不愿意向他们投降,宁可以十万人命,也要将他们拖困在这里……
恶战了多日的大军早已经是一片萧条,精疲力尽,堆积如山的战友的尸体,是满目的疮痍,大雪停了,天也渐渐地亮了,持续了数日的战事得到了片刻的消停,阴郁无力的太阳带不来半分暖意,空气闷得可怕,通通都是血腥味。
所有的将士们,几乎没有一个不是疲惫不堪的,除了守住这葫芦口的当值士兵,已经连续几日几夜不曾合眼,不断厮杀的将士们,几乎是沾了地便睡,东倒西歪地,除了少数受了重伤的将士能够得到药草治伤,大多数人,便只能拖着那伤体,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草草扯下身上一块布捆几圈了事。
毕竟,无论是粮草还是药草,对他们而言都太有限了……恶劣的寒冬让他们损失惨重,没有了足够的食物,他们甚至将战死的战马的肉挖了下来分了吃,渴了,便饮那血凝结的雪水……
这场惨烈战役,恶劣的处境,让全军上下的气氛都越来越凝重了……
这些连续恶战了多日了将士们,一心期望着他们的援军快点到来,让他们好好地把这些帐都算个清楚,九夷人欠他们的,他们也都等着悉数讨回!
但这些仇恨着将他们逼进如此窘境的九夷人的将士们,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迟迟未到的援军与粮草,并非是意外,而兄弟们的死伤惨重,却也未必全都是九夷人之过……政治,一向是卑鄙和惨烈的,伴随着血流成河……
苍鹰划破了寒冬的天际,扑腾扑腾地消失在了山谷中。
帐内的气氛沉闷得可怕,湛和微生皆是沉默着没有说话,而孟青夏,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特意来这里见她却又不肯说话的湛与微生,同样是陷入了沉默……
阿修和阿观带着苍鹰送来的消息进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满身的血的,阿观的左手被包裹得紧紧的,那刚刚被削去的左手仍冒着血水,但他却连脸色都不曾变过一下。阿修身穿着铠甲,但那铠甲已经让人削去了一半,英俊年轻的面庞上,那还未愈合的刀伤仍是历历在目,触目惊心……
孟青夏抬眼看向他们,直到此刻,她才终于,轻轻地开了口:“你们……可曾后悔?”
毕竟是她的一意孤行,才让大军几乎损失过半,那血流成河,堆积如山的尸体,阿观在战争中失去的手,阿修的负伤累累……说起来,那些恶战多日精疲力尽的将士们,大概还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拜了孟青夏所赐……
他们期盼着援军的到来,解他们眼前之困,然而他们不知道,早在两日之前,援军就已经到了……若不是孟青夏以白起的名义,下令援军在即将抵达这里的时候滞留不行,不得前行,或许现在,大军也不会损失这么多条人命……
但她孟青夏要的,并不是势均力敌,即便援军到了,他们能与九夷大军拼个你死我活,但在实力上,也仅仅是堪堪能与九夷人拼个生死罢了,若是侥幸能将九夷人赶回西域,却也难保他日九夷日再一次卷土重来,经过恶战的中原夏联盟,能战胜这一次,却也不一定能有余力再经历第二次这样的战争……
她要的,是九夷人彻底的土崩瓦解,彻底的覆灭!哪怕是……需要牺牲这样多的人命……也在所不惜……
看了眼阿修手里拿的刚刚收到的苍鹰送来的消息,孟青夏笑了,想必那是愤怒的涟和霁发来的消息吧,这么多天来,已经不是第一封了……他们或许不清楚孟青夏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即便他们在愤怒,没有得到军令之前,也只能继续执行孟青夏这个疯狂的命令……
此刻的涟和霁,想来已经很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了……
阿修与阿观对视了一眼,在孟青夏面前,却也只是笑了,就算他们如今再年轻有为,但昔日少年时的直率和憨厚仍是不变:“青夏大人,若是后悔,我们兄弟二人就该把名字倒过来写了!您尽管放心吧,您的为人,我们怎么会不清楚,若不是有您的苦衷,您也不会出此策……我 们兄弟们,血多,多流点,不怕!”
孟青夏也是微微一凝,然后缓缓地站起了身来,连续数月,她也早已经是精疲力尽,消瘦得不行,而此刻,她却是面容沉静,微微地弯起了嘴角,异常的平静,也异常地笃定,意味深长地轻叹了一句:“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果然,就在此时,惊雷一般,山谷外传来震撼天地的马蹄声,低沉的号角划破长空,又一轮战事开始了。
外头动静巨大,是将士们也立即面对九夷人新一轮的进攻做出了反应,阿修阿观听闻战争的号角响起,也顾不得告退,立即冲出了帐子,对于这一切变故,似乎早就在孟青夏的预料之中,孟青夏的脸色不变,只是目光微凝,竟毅然决然了起来,无端端的,她的这副模样,竟然是让湛的心底一慌,脑海里闪现出不好的预感来,他刷地一下冲出来,企图拦在了孟青夏的面前:“您要做什么!”
孟青夏大概有些意外,抬起头来看向突然吼她的湛,然后平静地一字一句道:“去结束这场战争。这场战争已经拖得太久了……”说着,孟青夏咬了咬牙,难得地有了一丝剧烈的情绪波动:“我一定要,亲手结束这场战争!”
她要……亲手结束绛的性命……不仅仅是为了那些牺牲的将士们,也不仅仅是为了白起,她也是,为了自己……
湛一时没能明白孟青夏的意思,战争岂是儿戏!就是阿修阿观那样的好身手,都难免在战争中负伤,她一个女人!还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女人,纵使她比谁都聪明,可她毕竟是连刀都拿不起,怎么能和那些在战争中喊打喊杀的男人比?就这样出去,若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向白起大人交待!
“湛。”直到此刻,一直没有说话的微生才缓缓开口,一向云淡风轻却狡猾得很的微生,在此刻,他的神情也是难得的严肃认真,他睁着那双没有焦距的银灰色眼睛,“看”向了孟青夏的方向,问道:“你已经想好了?”
孟青夏看向微生,黑眸里是难掩的恨意和抑制不住的兴奋,她缓缓地垂下了眼帘,似乎也正是想刻意掩藏它:“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这件事,做了那么多,也无非是为了今天……”
为了今天……彻底和绛做一个了断。
终于,微生轻叹了口气,然后面露了温柔的笑容,脸上竟然也带了些恭敬之意:“一切小心,青夏大人。”
“嗯。”孟青夏低声回应,这一次,却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出去……
……
从山脉的隘口一涌而出的夏联盟大军很快再一次和九夷大军厮杀在了一起,更为难得的是,这是多日来,九夷女巫绛第一次亲临了战场。
这也难怪了,夏大军早已是苟延残喘,这一战,便是要他们彻底地死在这里,绛又怎么会不亲自结束这场延续了整个冬季的战争呢?
“绛大人,首领大人来了。”有部下向绛禀报。
晏殊那家伙?
绛的脸上瞬间扫过了一抹轻蔑,然后红唇轻佻,笑了笑,然后迎向了那率领着亲卫队而来的东夷首领:“首领大人,您来得也恰是时候,这里,毕竟还是首领大人您的主战场,那么,余下的事情,便交给您了,绛只能在一旁欣赏这场收官演出了。”
连日来,东西夷配合得十分好,这当然是全赖于东夷首领晏殊全然按照绛的吩咐办事了,绛并不担心东夷首领晏殊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看出什么蠢事来,毕竟……九夷人掠夺中原统治权也就是眼前的事了,好不容易这场战争进入了尾声,身为九夷首领的晏殊,当然不会蠢到在这时候干出什么让她意外的事。
“那是自然。”晏殊冷笑了一声,说了句意味深长地话。
突然间,绛的脸色便是一变,只因那原本厮杀在一起的九夷大军和冲出山谷溢口的夏大军突然间便发生了变化,原本厮杀的东夷军队竟然突然间就转了方向,竟然和那些中原人勾结在了一起,反攻向了自己人,那些西夷大军突然遭遇了变故,毫无防备,一时间竟然慌乱了起来,而那些中原人,似乎也配合得很,晏殊得东夷大军,很快就控制了局势,几乎所有的中原人和西夷大军都处于东夷大军的控制之中……
绛美丽性感的面孔很快因为愤怒而扭曲了起来,她城府莫测,满腹手段,而这愚蠢的晏殊从来就不是她的对手,这是第一次……她竟然栽在了晏殊手里,这个蠢货!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了临阵倒戈的事!
“九夷,只需要一个首领就够了。”晏殊笑了笑,看到绛这样的神情变化,自然是满脸的得意,话毕,他便忽然下令,身后的亲卫队几乎是刷地一下将绛等人都钳制在了地上,绛虽满腹诡计,但可不代表她的功夫了得。
纵使绛再有本事,但也不防西夷人突然和中原人勾结,不防这突如其来的腹背受敌的局面……
于东夷首领晏殊而言,这当然也并不是一件蠢事,如今九夷胜算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那些中原人根本就无力改变这局面,而他此举,一来可以一劳永逸地除去绛这心腹大患,二来,却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揽货中原大权……
负伤的绛大概这辈子都不曾像今日这般狼狈,晏殊笑了笑,上前捏着绛的下巴,大有泄愤一般,啧啧道:“你也有今天。”
“我倒是千算万算,算漏了你这个废物要给我带来大麻烦!有本事,你便杀了我。”绛一口血便喷在了晏殊的脸上,将脾气暴躁的晏殊惹恼。
九夷女巫绛,威望之高,想必他晏殊也清楚得很,他倒是也得有本事敢杀她!
晏殊一抹脸上的血,眼神也阴沉了下来,起了身,背过了身去:“今日杀你的可不是我。”
他又怎么会对颇有声望的绛动手呢……绛死在了可恶的中原人手里,而他晏殊,为了死去的女巫绛,再将那些可恶的中原人杀个精光,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且他为了自己所敬佩的对手白起,留了他的血脉一命,就是那些中原人,也会反过来感激他……
绛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双碧绿的眼睛陡然睁大,像是眼珠子要掉出来一般,下一秒,她便看到了,那前方的人都纷纷退向了两侧,一步、一步,他们为那道清瘦却冰冷的身影让出了一条道来,而她也慢慢地,走向了她,停留在了她的面前。
待绛看清了来人,便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凄厉异常,令人毛骨悚然:“哈哈哈!原来是你啊!我倒是小看了你,孟青夏!和晏殊这般的人勾结在一起,让我猜猜,你到底是付出了什么‘代价’?”
孟青夏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她,那个被狼狈地钳制在地上的女人,人生可真是奇妙,这一幕,的确是让她惊喜,她也从来没有料到,有一天,这野心勃勃手握大权的九夷女巫绛,竟然会这般狼狈地跪在她的面前,昔日想要她性命的绛,如今却会死在她的手里?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