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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龙在渊(探险文) 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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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什么电话,他这才想起自己在跟着大部队下来前,就把手机放在上面了,身上连手机都没有,自然更不会有刚才那个所谓的电话。
低头一看,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再往前一步就会一脚踏空,去跟李欣和陈老六作伴。
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幻觉。
“心志不坚定,就容易被邪物所趁,产生幻觉,陈老六就是那么死的。”贺渊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萧阑定了定神,退后几步。
贺渊看着他。
萧阑隐在黑暗中的侧面看不清表情,没有说话,呼吸声却重了很多。
“走吧。”停了半晌,贺渊漠然道,转身。
手突然被抓住。
“小黑,等会儿……”话没说完,那人将他抱住。
“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萧阑死皮赖脸。
贺渊平生不喜让人接近,皱了皱眉,下意识就想推开他。
“终于占到便宜了,”萧阑笑得色迷迷,“小黑,你真像我们学校的那个校花,整一个冰山美人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不过你比她漂亮多了,我绝对不会见异思迁移情别恋的,你要是去了我们学校,保管引起轰动,我跟你说……”
“没有弱点,就不会被幻觉侵占心神。”贺渊冷冷打断他,“如果你不想死得更快,就要克服自己的弱点。”
萧阑眨眼,半晌才说话:“如果弱点是死人呢?”
贺渊微怔,想推开他的手不知怎的顿住。
萧阑忽然凑过来,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鼻息咫尺可闻。“小黑,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贺渊比他高半个头,他的手还紧紧抱着贺渊,说话时需要微微仰起头,现在这姿势如果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两人的姿势简直就像一对情侣在呢喃情话。
他说话向来牛头不对马嘴,贺渊不用看也能想象此刻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贺渊没有避开,眼底冷澈清寒,似乎还有点别的东西,却藏得很深。
萧阑一怔,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
“不说也随你,只会死得更快而已。”
“你说过,幻觉是每个人心底最脆弱的部分,如果你听了,以后就要对我负责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说?”萧阑嘿嘿一笑。“刚才,我以为自己接了个电话,是我外祖父打来的。”
“他问我,怎么还没死。”
他说得漫不经心,贺渊却忽然有点异样的感觉。
“从小就有算命先生给我算命,和小黑你说的差不多,都说我三破日出生,命犯阴煞,会克死亲人,但凡跟我有一点关系的,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家里人本来也不信,可在某一年,家里起了大火,除了我之外,母亲和弟弟都死在火灾里,父亲听说了消息赶回来,却在途中出了车祸,也跟着走了。”
“从那时候起,收留了我的外祖父就觉得,我确确实实是个灾星。”
不知道为什么,从认识的那一刻起,他总觉得贺渊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但同时心底又有一个声音提醒着他要敬而远之。
对他来说,凡是一切暂时想不通的事情都不用费脑子,直接去做就是,于是从此他人生里又多了一个骚扰对象。
只是越靠近,这种古怪的感觉就越强烈。
“不过我差点忘了,外祖父在两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贺渊不说话,萧阑也不以为意,正好逮着一个机会可以发挥话唠的本性,他兴致很高,不忘趁火打劫:“小黑,我把祖宗八代的家底就交代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按照惯例,你是不是也该对我交代交代,比如说你家里有几口人,你几岁学会走路,几岁学会说话,几岁才不尿床,几岁没了初吻,你最喜欢吃什么,睡觉的时候穿不穿内裤啊……”
“闭嘴。”贺渊觉得耳边仿佛有一百只乌鸦在聒噪,皱了皱眉,一抬手,萧阑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
他拼命眨眼,哀怨地望着贺渊,表达自己想要说话的强烈愿望。
“我不喜欢听废话。”贺渊没有发现自己的容忍度高了很多,只对眼前这个人。
萧阑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有很多话想说。
对方做了个手势,他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
“刚才那是什么?”一双眼睛洋溢着崇拜。
“禁言咒。”话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但是某人的关注的重点却完全不是这个。“小黑,难怪第一次见面时我说了那么多话你都没有对我下咒,原来是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了吗?我就知道你腼腆害羞把心事都藏起来,不要不好意思了,你不说话吗,不说话就是承认了,没关系,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不会始乱终弃……”
贺渊冷冷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这个人没什么用,他废话很多,心肠很软,会为了不让同行的老师和同学涉险而抢先上桥,会在紧要关头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跟其他人都不一样,迟早会因为更加愚蠢而断送自己的性命。
对方的声音被戛然掐断,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作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娇羞模样。
“沉浸在往事只能让自己不可自拔,做人不要总是回头看。”他说完,转身就走。
后面的萧阑受宠若惊:“小黑,你这是在安慰我吗,嗷嗷!没想到你人长得漂亮,连心地也那么善良,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吵死了。
贺渊皱起眉,思忖着要不要干脆把他丢下悬崖,一了百了。
身后那人浑然不觉,还在那里
16、第 16 章 。。。
深情表白:“小黑,从今以后,我的弱点就是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小剧场:
贺渊伸手掐住萧阑的脖子,冷冷道:“你再聒噪我就杀了你。”
萧阑眨眼,点头。
贺渊放手。
萧阑扑上去吻住他,手一边伸向贺渊的胯下。
贺渊又惊又怒,可是嘴被封住,连咒语都念不出来,萧阑像八爪章鱼一样扒在他身上。
“你让我不要说话的,人家只好用行动来表达爱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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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被小剧场蒙蔽了眼睛,小黑才是攻 = =
17
17、第 17 章 。。。
他们所在的地方,跟刚才一模一样,只不过没了刘教授他们,壁画上自然也没了那道陈老六刮过的痕迹,偌大的殿宇空荡荡的,回响起两人的脚步声,显得分外诡谲。
来这里的路只有一条,再往前就走不通了,所以他们只能在殿中来回探寻,看有没有暗道的存在。
贺渊对着刚才那副壁画摩挲沉思,萧阑也跟着蹲在旁边对着地砖敲敲打打。
咚……
咚……
贺渊低下头,对上萧阑的无辜神色:“不是我敲的。”
声音是从墙里传出来的,沉闷短促,仿佛有人拿了把锤子在那头敲打。
而发出声响的那片壁画,恰好是刚才陈老六抓过的地方。
萧阑站起来,伸出手。
手腕陡地被抓住,一转头,贺渊正盯着墙壁,神色是少见的凝重。
“退后。”
他把萧阑推到后面,从怀中摸出一道符纸丢至墙上。
“玉清始清,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火聚神,仲会黄宁,急急如律令!”
以符纸为圆心,周围熊熊燃烧起来,片刻之后,火焰燃尽,余下一个焦黑的圆形痕迹。
萧阑张大嘴巴看了半天,突然道:“小黑,你破坏文物!”
不待贺渊说话,他又嘿嘿一笑:“不过咱俩谁跟谁啊,我不会去告发你的!”
贺渊早就习惯这个人时不时缺心眼的抽风,闻言也不理会,伸手抹去墙上被烧焦的墙灰,那块被火焚烧过的地方变得很软,轻轻一推就凹陷一大块进去。
墙后面是空的。
黑黝黝的洞口一眼望不到底。
咚……
刚才的声音依旧从那后面传来,缓慢而沉闷,很有规律。
饶是萧阑浑不着调,也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黑,我突然有种奇怪的设想……”
他的话没说下去,眉头微微蹙起,是难得的严肃。
贺渊看了他一眼,没有出言嘲讽。“这是唯一的出路,想找到他们就得过去看看。”
他的手顺着焚痕摩挲一圈,手掌所过之处,墙壁都微微凹陷进去,再伸手轻轻一推,那个洞口已经足以让一个人半身跨进去了。
萧阑想也没想就要探身进去,贺渊皱眉,将他一把扯到自己身后。
“不想死就不要自作主张。”他冷冷道,当先进去。
萧阑愣了一下,屁颠屁颠地追上去,笑得春光灿烂。“能关心人是好事,你不要不好意思么,我家小黑真是心地善良,哎呀,小黑,等等我嘛……”
这是一条需要一直往下走的阶梯,两旁全是粗糙的石壁,也就是说,这条阶梯是在地底生生开凿出来的,这对于数千年前的楼兰古国来说,简直无法想象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萧阑还特地弯腰摸了一下,质地跟前面殿宇的差不多,应该都是汉白玉砌成的,这就给工程又增添了神秘感。
连中原一些王侯的陵墓,只怕都没有这么讲究,古楼兰人不惜财力筑造这座地下城池,究竟有什么目的,这跟他们看到的那些壁画,又有什么关系?
所有疑问就像缠成一团的毛线,纷乱曲折,无法理出头绪。
阶梯狭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走,他们一前一后,脚步声分外清晰,连同那诡异的咚咚声,都沉甸甸地压在萧阑心上。
他忽然想起刘教授平时手舞足蹈的模样,想起陈白对他生气又没辙的模样,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只能继续往前走。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高大的身影半隐在黑暗中,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变色退却。
沉闷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咫尺可闻。
走在前面的贺渊脚步忽然缓了下来。
透过他的肩膀,萧阑看到台阶的尽头,散发着一点微弱的光线,旁边蹲着个人,似乎背对着他们,隐隐绰绰,看不太清楚。
咚……咚……
先前听到的声音有些沉闷,但是现在离得更近些,听着就像拳头砸在墙壁上的感觉,,却只让人觉得有股莫名的凉意油然而生。
“那个人好像是认识的……”
萧阑话没说完,贺渊已经一步步朝那人走去。
“李农。”
贺渊认识这个人,他是李家的人之一,跟着李欣一起来的,结果李欣死在那座石桥上,剩下的李家人群龙无首,暂时就都听从李农的指令。
李农的野心很大,但在李家,他的地位要比李欣低一截,所以他把这次行程看得很重,总想着能从自己手中淘到什么宝贝,取李欣而代之。自从李欣和陈老六相继死了之后,他一直表现得跃跃欲试,连赵老爷子都不大放在眼里,大伙前行的时候,他几次都想走不同的岔路,如果不是赵老爷子压制了他,只怕他早就带着李家的几个人分道扬镳了。
但是现在,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老爷子他们呢?
李农没有抬起头,不知道是没听到贺渊叫他,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兀自背对着他们蹲在墙角鼓捣着什么,手电筒往周围晃了一圈,发现李农脚边还有一个人。
咚……咚……咚……
刚才两人一直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从李农那里发出来的,他的手一抬一放,动作被身体半遮住,看不大清楚。
再走近一些,离他已经很近了,李农只要转过头就能看见贺渊和萧阑,但他仍然动也不动,自顾自在那里捶打。
“李农!”贺渊沉声道。
声音在石壁之间回荡,嗡嗡作响。
李农埋着头。
贺渊的手电筒挪至李农脚下,终于看清他的动作。
李农一手拿着一根硕长的钉子,一手握着一支小锤子,正一下一下地捶着。
躺在他脚边的一个人,浑身血肉模糊,已经辨不出本来的面目,不仅是五官,连同四肢躯干,都现出一个个血洞,皮肉被钉子刺穿,又被锤子锤下去,肉沫筋骨被这么一下下地搅出来,鲜血四溅。
可李农的动作还没有停止,不但没有停,劲道反而越来越大,眼神泛着疯狂和怨毒,嘴角甚至还微微扬起,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喉管咯咯作响,像是有满腔愤恨无处发泄。
连萧阑也不再聒噪不休,两人看着眼前这一幕,说不出话。
————
萧阑往前一步,伸手要去制止他,手腕蓦地被抓住。
一抬头,是贺渊。
“别碰他。”
贺渊的声音很低,他甚至拉着萧阑后退了好几步,似乎不想惊动眼前的人。
“小黑,他会不会压根听不见我们在说话?你说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看不见我们了?这个人之前不是一直老实巴交的吗,没想到这么狠,喂,小黑,你认不认识他脚边那个人,我看着很眼熟,好像是跟赵老爷子一起的,应该认识吧,你是他们请来的……”
萧阑任他拽着,嘴里一边滔滔不绝地涌出疑问,直说到贺渊忍无可忍,又给他下了禁言咒。
耳根清静。
萧阑作声不得,只能睁大了眼睛,用心灵之窗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话,奈何贺渊看也不看他一眼,放开他的手就往前面走。
“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往前凑。”
他冷冷地叮嘱一句,没听到回音,想起那人已经被自己下了禁制,不由回过头。
只见萧阑听话地跟在他后面,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可怜万分,就差没耷拉着尾巴呜咽两声。
贺渊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极快,连他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之前他们以为的阶梯尽头,其实并没有结束,不过是中间一个类似休息的小石台,石台往下,又是漫长的石阶,隐没在黑暗之中,像是永远走不完一样。
走出数十步之后,萧阑再回头看去,刚才的李农和那个被他杀死的人,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连那阵沉闷的捶打声,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没了。
他伸手向两边石壁抹去,摩擦着掌心的粗糙触感跟之前没什么差别,但他却觉得有些古怪,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一时也说不上来。
萧阑忍不住伸出手拉住前面的贺渊,对方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过来,不似本身给人的感觉那般冰冷彻寒。
不让话唠说话,就跟不让女人打扮一样痛苦,而萧阑又是一个话唠中的话唠,所以他现在的痛苦简直无与伦比,偏偏贺渊似乎很喜欢现在寂静得近乎阴森的氛围,没有半点帮他解开禁制的意思。
手腕被抓住,贺渊的身形也跟着停顿下来,他没回头,只说了一声:“前面。”
萧阑下意识就往前面看去,只见距离他们数十步的地方,又出现一个石台。
有一个人坐在那里,背靠着石壁。
萧阑本来以为他们又绕回原来的地方,但仔细一看,跟之前的又有一些不同。这个石台显然要大上不少,中间甚至还雕刻了一些花纹鸟兽。
萧阑定睛一看,发现上面雕刻的鸟兽,跟他先前在那座殿宇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些人面牛身的怪物,在地下城池里比比皆是,似乎是古楼兰人不为人知的一种宗教崇拜。
这回不待他开口,贺渊就解了他的禁制。
萧阑盯着不远处那个人,低低道:“是于叔。”
贺渊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一直走到那人跟前才停住。
于叔靠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半睁半闭,脸上的表情迷惘而茫然。
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匕首,匕首插在他的肚子上,刀刃已经全部没入,血从伤口处流出来,染红整个腹部,大半已经凝固了,还在流的一小股鲜血顺着腹部流到地上,雕刻之间的凹陷处甚至凝聚起一小汪血槽。
但还远不止如此,于叔仿佛没有感知疼痛一般,右手抓住匕首缓缓挪动,腹部被匕首的利刃剖开一道道口子,贺渊他们几乎可以看到里头若隐若现的肠子。
虽然知道眼前这一切很有可能是幻象,萧阑还是忍不住蹲□,在贺渊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伸手去碰流淌遍地的血。
手指轻轻一抹,指尖沾上血迹。
不是幻觉!
萧阑眼皮一跳。
于叔明明被巨大的疼痛折磨得脸皮都扭曲了,可是手依旧跟被魇住似的一遍又一遍割着自己的肚皮,血已经快要流光了,他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像是对痛苦失去了知觉,只留下一具傀儡。
贺渊紧紧擒住萧阑的肩膀将他往后拖开几步。
“走!”
这个情景比起刚才李农杀人还要诡异万分,连贺渊也无法作出解释。
两人沉默着走了几步,萧阑忍不住回头,石台上却已经空空如也,别说于叔,连一丁点血迹都没有。他低头看去,自己手指沾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黑了,却没有消失,这是唯一证明他们见过刚才那一幕的证据。
“小黑,”萧阑忽然道:“刚才李农手上抓的那根钉子,好像是朱雀钉。”
贺渊嗯了一声,有些诧异他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定下心仔细去观察。
一般的钉子是建筑上用来固定木头等物品的,朱雀钉却有些不一样,它虽然也是用来钉东西,但是在汉代往后的朝代里,更多则是用在钉棺木上。这种钉子比寻常铁钉要大上七八倍,据说王侯世家会让工匠在上面雕刻朱雀图纹,然后交给高人开光,开过光的朱雀钉就具有灵性。鸟谓朱者,羽族赤而翔上,集必附木,此火之象也,朱雀属火,且是九阳真火,能让邪物退散,百病不侵,所以在一些王侯贵族,甚至是帝王的陵寝里面,偶尔也能看见朱雀钉的身影。
他们进入这座地下楼兰古城以来,所见所闻无不匪夷所思,也闹不清究竟这个数千年前的古老王国,究竟受中原文化熏陶更浓厚一些,还是受西域文明影响更深一些,从那些古老而精致的壁画,再到这些深达地下数十米,几近鬼斧神工的建筑和雕刻,朱雀钉给予他们的震撼还不如刚才看到的幻觉那么大。
“我总觉得从我们得到那块古玉开始,所有事情在冥冥之中都是可以联系起来的,包括我们的相遇。奇怪,如果说刚才的一切是幻觉,为什么我的手上有血迹,如果不是幻觉,为什么一回头人就不见了……诶,小黑,你觉不觉得我俩特有缘,就跟小说里写的那样,什么命定的缘分,说不定我前世因为喜欢上你,结果得不到,然后杀了你,所以这辈子就变成你来看着我死了,你说是不是?”
萧阑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刚能开口没多久又开始了,而且每一句话之间都没什么联系,纯粹是信口就扯。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神神叨叨,而对方一言不发的模式,谁知道这次贺渊居然破天荒地回答了他。
“不是。”
“啊?”萧阑眨眼,不知道他回答的是自己哪一个问题。
“我算不出你的前世。”早在得知萧阑的劫数与自己有所关联的时候,他就曾想过两人前世极有可能纠缠不清,也才有今世的劫数相克,因此他起过一卦,奇怪的是那一卦却算不出任何信息,只让原本就扑朔迷离的命数更加诡谲。
萧阑嘿嘿一笑:“那有什么关系,过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我们的小日子还长着呢,小黑,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贺渊一言不发,意外地没有反驳,他在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人的劫数,到底能不能解?
见他没有回答,萧阑大受鼓舞,滔滔不绝的话语开始在狭小的通道之间回荡,直到贺渊忍无可忍让他闭嘴。
萧阑停了一会儿,又小声说:“按照惯例,如果我们还走不完这条阶梯,那就一定会遇到更古怪的事情。”
话刚落音,两人不约而同停住脚步。
萧阑发现,他们好像又回到刚才走过的那条台阶上,因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赫然又出现一个石台。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小剧场:
贺渊慢慢凑近,看着身下那人的睡顔,凝视半晌,终于低下头,贴上对方的唇。
唇色薄红温暖,令人流连。
萧阑睁开眼睛,迷迷糊糊,揉眼道:“小黑,你在干嘛?”
“没有。”
贺渊移开身体,若无其事。
萧阑眨眼,重新闭上眼,作出一副我是娇花快来蹂躏我吧的表情。
“小黑,我准备好了,再来一次吧!”
贺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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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如果是于叔和陈白在这里,一定会大喊萧阑是个乌鸦嘴,但是他们不在,所以萧阑只能颇为英雄寂寞又沾沾自喜地感叹一声:“小黑,你看我的直觉真是灵啊!”
贺渊没有说话,他的眉头微微拧起。
结合前面的遭遇,再看到现在这一幕,很容易就会觉得他们又绕回原来的地方。石台上的雕纹鸟兽,跟第二次碰到的很相似,但却还不是完全一样,他曾仔细看过,他们第一次碰见的石台是没有任何雕刻的,第二次的石台则有人面牛身的雕纹,而这一次,花纹图案则换成人面蛛身,甚至是在蜘蛛身上画了一些人脸,酷似现实见过的人面蜘蛛。雕纹的差异很小,如果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所以常人如果第三次走到这里,肯定会以为自己碰见鬼打墙,一直在原地打转。
如果不是鬼打墙,那么这道阶梯就是旋转着一直往下的,古楼兰人建造了如此长度惊人的石阶,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制造神秘感?如果不是,那么石阶的尽头,又会是什么。
贺渊发现他们已经走入了古楼兰人设计好的死胡同里,除非沿着石阶一直走下去,否则就算掉转头,也回不到地面上去了。
如果现在和自己同行的换了别人,估计不是早就受不了而精神崩溃,就是惶恐颤抖不知所措,然而……
“小黑,你说这次会出现什么,会不会出现另一个你?怎么了,你害怕吗,没事的,就算有两个你,我也能认得出来,你肯定很奇怪吧,嘿嘿,其实昨天晚上趁你睡熟之后,我偷偷亲了你一口,所以你唇上还留了个牙印,虽然很浅……哎呀,小黑你生气了?小黑你不要不理我嘛,我发誓我只亲了一口,其它的什么也没干……”
白痴。贺渊冷冷想道,两人很快走到那石台边上。
石台上什么也没有,手电筒的电池快要耗光了,微弱的灯光扫过上面,还能大约看出上面那些雕纹。
“小黑,再这么往下走,万一还是走不到底,怎么办?”萧阑突然道。
饶是贺渊本事通天,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里距离地面起码有数十米,别说手机没有信号,就算有,别人也找不到,所以他们只能继续走下去,或者在到达尽头之前,因为体力耗光而死。
“你害怕?”
“不是,我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就算死也能死在一起,小黑,你虽然是想看着我死,可终究也只能跟我做一对同命鸳鸯了。”萧阑笑眯眯的,没有一丁点害怕。
“……”贺渊面如寒霜,闭口不言。
他终于知道,跟这个人说话,绝对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萧阑!”前面蓦地传来一个喊声,声音焦灼急切,像是碰到什么危险。
是陈白!萧阑调笑的声音夏然而止,疾步往前跑去。
贺渊皱了一下眉头,也紧跟在后。
“萧阑,萧阑……”那个声音越来越低,像是一个人慢慢地放弃希望,最后终于绝望。
萧阑跑得很快,那声音离自己渐渐靠近,终于,能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正被什么东西缠住抵在墙上。
“小白!”
伏在陈白身上的东西,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但当它转过头来的时候,萧阑看见这东西居然是没有五官的,本来是脸部的地方现在层层裹着白丝,而且缠住陈白四肢的,不是手脚,而是像蜘蛛一般的步足。其中有两只步足,已经深深刺入陈白的手腕,鲜血泉涌而出,将他两只手腕都染红了。
“萧阑……”
“萧阑……”
萧阑这才知道,那个声音,不是陈白喊的,而是那怪物发出来的。
见他靠近,那怪物似乎也不急于将步足从陈白的手腕里抽出来,只是转头盯着他,白丝下面隐隐有东西流动,看不分明。
陈白的双眼黯淡无神,像是在看他,又像透过他在看很遥远的地方,他的嘴喃喃阖动,反复念着两个字,萧阑从他的口型看出陈白是在念自己的名字。
这怪物是附了陈白的身,还是能读出陈白的心思,萧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再拖下去陈白的性命就会没了。
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想将陈白解救出来。
“住手!”贺渊严厉的喝声犹在耳边。
萧阑的手刚碰到陈白,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脚底原本的石阶忽然消失,两脚踩空,贺渊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肩膀,两人的身体跟着直直往下坠去。
良久的晕眩之后,触目所及,依旧是一片黑暗。
“小黑。”
“小黑?”
“小黑,你睡着了吗?”
“闭嘴。”
“小黑,你没事吧?”探询的声音随着一只手摸到他脸上。
贺渊嗯了一声,抓下他的手。
“别乱摸。”
“没乱摸啊,我只是在趁机吃豆腐而已。”萧阑无辜道。
贺渊皱着眉,慢慢地沿着周遭摸索一遍,最后终于确定他们的所在。
“小黑,我们是不是在棺材里?”
“嗯。”贺渊的手按在头顶的棺盖上用力往上一顶,棺盖触手光滑冰凉,却纹丝不动。
他的心一沉。
这是上等楠木所制的棺木,而且从外面钉得很紧,除非从外面撬起,否则根本打不开。
棺木很大,足够他们两个人并排侧躺着,但再怎么宽敞也不会让人感到愉快,更何况是在身体还压着一具尸体的情况下。
古尸死了几千年,本该风干成一具骷髅,但古楼兰人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让尸体还能保持原来的身体轮廓,虽然皮肤干瘪不如活人那样有弹性,但是能保存得如此完好,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刚才我拉住小白之后,怎么忽然就在这里了……小黑你别摸我的大腿嘛,虽然我很喜欢你,不过这个地方实在没什么气氛。”萧阑摸着额头,刚才因为磕到棺木有些疼痛。
“是你碰到那死尸的手了。”贺渊漠然道。
“喔。”萧阑双手往古尸身上乱摸一通,忽然咦了一声。
“小黑,这具古尸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什么年代的?”
他们此刻的处境,诡谲离奇之至,换了别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可这两个人见一时也出不去,索性在棺木里到处搜寻起来,也算这具古尸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头上毡帽的形状,跟已出土的汉代楼兰古尸有点相似,可也说不准是不是汉代再往前的……我摸到一枚玉戒指,玉质润滑,怕是价值不小,上面还刻着,唔,好像是一种图腾,看不见,没法辨别。”萧阑正经了不到几秒,又开始原形毕露:“小黑,反正也没人看见,不如就当是给你的定情信物好了。”
贺渊只作不闻,双手也没停下,直到对古尸的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宗教祭祀者。”
“祭司?”萧阑也凑过来,手在古尸的装扮上摸着,毫无心理障碍。
贺渊沉吟一下,突然道:“上次你说有一个设想,是什么?”
萧阑一怔,慢吞吞地说道:“我觉得刚才见到的那些人,都不是幻觉。”
贺渊只是默不作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小黑,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还跟着其他人在那个地方,突然之间他们就都不见了,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古怪,就算其他人集体失踪,陈老六在壁画上留下的抓痕也不会忽然消失,除非……我们是到了另外的空间。”
浑浊的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咫尺可闻,两人身体贴得很近,温热的体温传递过来,空气中勾起一丝微微的热度和暧昧。
萧阑顿了顿。“……说另外的空间可能也不太妥当,不如说是另外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完整的一章,以后会尽量每日都一更,但是更新时间会在晚上10点之后,汪呜~
无责任小剧场:
萧阑:嘿嘿嘿,小黑,你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贺渊:(面无表情)是不是想再来一次,你不疼了?
萧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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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棺木四周用的是朱雀钉,缝合紧密完好,本意是为了防止空气流入,更好地保存尸体,但古代毕竟不可能实现真空环境,所以这数千年来,难免有空气混杂其中,这些气体混浊而且稀少,迟早会消耗殆尽,到时候他们都得活活闷死在这里面。
“我们来罗布泊的路上,曾经在晚上见过一个疑似彭加木的人,那时候,于叔曾提出过一种设想:那个彭加木并不是鬼魂,而是复制人。假设用他的猜想来解释我们之前遇到的事情,那就是说,我们突然从那座大殿到另外一座一模一样的大殿,有可能是到了另外一个被复制的,一模一样的空间,而我们所见到的那些人,也全都是复制人。但是这样的话,就有一点说不通:复制人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但刚才于叔、小白那些人,都是在我们走远之后就不见了,所以先用排除法得出结论:他们不是复制人。”
“既然不是复制人,那就有可能是我们穿越了时间,身在我们去大殿之前的那座大殿。又或者是这里存在着另一个平行空间,所以那墙上并没有陈老六的抓痕。”
萧阑第一次没有用长篇大论来说废话,贺渊忍不住凝神去听,忽然觉得他的声音也不是很难听。
温润明澈,如细水流长。
这个人不缺心眼的时候,就是一个走在路上也会让人忍不住频频回头的俊秀青年,然而上帝是公平的,他不缺心眼的时候实在很少。
“小黑,”萧阑突然停下来,挠挠头,“你是道士,我跟你说这些,你能认同吗?”
“我不是道士。”贺渊冷冷道。
萧阑咦了一声,只听见贺渊又道:“我有普林斯顿的硕士学位。”
“哇塞,这年头道士也要硕士了?!真不愧是我家亲爱的……”萧阑开始得意忘形,身下啪的一声脆响,古尸的手指骨被他压断了。
贺渊:“……”
萧阑干笑:“纯属意外,纯属意外!”
“粽子哥,你千万别尸变,我们家是小黑主外我主内,有什么事你找小黑就好了,不用找我了……”他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摸索着把古尸的手臂往旁边挪一挪,免得一会儿把人家整条臂膀都给卸了。
粽子是盗墓里的一种暗语,一般指陵墓里的尸体,有时候也指那些不太干净的东西。
“这具尸体保存极好,又是葬在这种阴冷潮湿的地下,以阴养阴,尸变也不是不可能。”贺渊淡淡道,语调里多了几分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揶揄。
萧阑并没有注意到,棺木里污浊的空气让他开始有些头晕。
“小黑,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平行空间或穿越时间。”
“喔对……我们掉进来之前,我确确实实用手碰到小白了,所以这也绝不是幻觉,如果是平行空间,那么也不会出现我们一走远,那些人物就消失的情况。因此我猜想,是不是在那一瞬间里,突破了某种时间的限制,让我们看到在另一个时间段的人和事?”
“虫洞虽然只是一种理论性的假设,但是很多例子让我们知道突破时间限制是有可能实现的,罗布泊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古怪,曾经有不少人都在这里无故消失和死亡,如果这里本身存在一种可以扭曲时空的磁场的话,那么我们很有可能看到不存在于这个时间点的人或事。”
萧阑一口气说完,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胸膛不住起伏。
“小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刚下来的时候,曾经听到一阵脚步声,可后来那阵脚步声突然就没了,我就想起另外一桩相似的事件。”
“故宫?”贺渊立刻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咱俩真是心有灵犀!”萧阑先自我陶醉一下,才道:“在故宫的很多人,都曾经在夜晚见过成群的宫女太监自墙边走过,与其说那是幻觉或鬼魂,不如说是他们在某个时间点突破了时间,磁场发生异变,看见另外一个时间段正在进行的人事,这些人和事,都是真实存在并且在另外一个空间正在发生的。”
萧阑的语调不得不慢下来,他虽然小心翼翼压抑着呼吸频率,却仍然觉得头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贺渊嘲道:“那你看到陈白被怪物缠住,是已经发生过的,还是未来的事情?”
萧阑喘了口气,沉默下来,棺木里一片黑暗,唯一一支手电筒早就没电了,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就在贺渊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见一个很轻的声音:“我当然希望是后者。”
那之后,只能听到萧阑越来越急促,又逐渐趋于微弱的喘息声。
“小黑……”晕眩得厉害,只觉得头越来越重,他半是撒娇半是没有意识地将脑袋垂下来,恰好靠在贺渊颈窝处。
贺渊皱眉,察觉他的不对劲。
“我很担心小白,担心他们遇到不测……小黑,你和我说说话,我怕我支撑不住会睡着……”
“有空担心别人不如担心一下自己。”贺渊冷声道:“睡了你就不会再醒了。”
“我也不想,但是好困……小黑,你为什么会去做道士的?”萧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由于自小习武的缘故,他的体力比同龄人都要好,本来也不会这么快就不支,但是从之前在石室碰见巨蛛开始,萧阑就不停地奔走搭救众人,还带了一身的伤,早就把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两人在那条石阶上走的时候,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只不过一直有口气撑着,现在被困在这里,强压着的那些因素一下子爆发出来。
狭小的空间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贺渊知道那是萧阑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说过我不是道士。”他伸手摸到对方后腰,果然摸到一小片濡湿。
“那你怎么会道术?”萧阑不以为意,身体因为怕冷,本能地一个劲儿往对方怀里钻,温热的肌肤贴在一起,他舒服地叹了口气,阖上眼。
“不准睡。”
贺渊毫不留情地给他一巴掌,把他打醒,冷冷道:“还想不想听我的事了?”
萧阑捂着脸可怜兮兮:“小黑,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我从小体质虚弱,三不五时会晕倒昏厥,整天疯疯癫癫,医院检查不出毛病,家里人束手无策,只好把我送到山里去,希望山上的空气能让我舒服一点。”
萧阑听得迷迷糊糊,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小时候恰好跟你相反,别人说是文静得像个娘儿们似的。”
贺渊也不接他的话茬,淡淡续道:“后来在山上遇见一个人,跟家里长辈也有些故旧,他说我是失了一道命魂,所以才会这样,如果不把魂魄补齐,再过几年命也就没了。”
“命魂是什么?”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天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