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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风清扬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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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扬只觉一阵心慌意乱,接过短剑,那少女裙袂飘飘、香泽拂拂,如朵紫云般冉冉远去。风清扬目送她渐渐逝去的背影,怅惆久之,随手把那柄短剑揣入怀中,迈步向大路上行去。走出十余里,后面传来一阵疾如骤雨的马蹄声,回头一看,见一人一骑疾驰而来,这才想到将马留在那间客栈了,累得两足受罪。那马片刻间已至面前,马上人劲装结束,背插单刀,打马狂驰而过。风清扬心中忽发奇想,纵身一飘;神不知,鬼不觉间己乘上马背。
那马神骏非凡,虽多了一人,疾驰略不稍减,马上豪客更是茫然无知。风清扬坐了一程,觉得面前这人遮住视线,好不气闷,可若一掌将他打将下去,又来免于心不忍。想了一想,便在那人颈上吹口气,那人一惊,摹然回首,风清扬先“啊”的一声,作出惊愕欲绝的样子,那人“砰”的一声,倒栽下去,这才“啊呀”叫出声来,却是一只脚挂在马蹬里,被马拖行了几十米,连声大叫“救命”。
风清扬伸手将他脚拉出来,大声道:“是你自己不慎,摔下马去,可与我无关,我上来是为了救你。可不是抢你的马。”其时马行甚速、风清扬说话间,已驰出好远,他也不管那人是否听见,自得其乐他说完,连自己也相信就是这么回事。
在马鞍上坐稳身形,两边景物疾闪而过,顿感胸襟豁如,回想这半天来的事,恍如梦寐一般,摸摸那本薄册还在,不禁诧异丐帮何以为了这几张纸而大费周章,不惜倾帮而出?虽有好奇心,但惮于恩师的禁令,连多摸上一摸都不敢。手痒之下,便摸出那柄短剑来把玩。拔出剑来仔细端详,却见剑脊上刻着三个蝇头小字,风清扬眼力奇佳,一入眼便看清是“慕容雪”翻过来又一行小字“江南第一家”。
风清扬凝神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武林中何时冒出个“江南第一家”来,但这慕容雪想必是那姑娘的芳名。想到她误认自己作小贼及那番苦口婆心的劝侮,既感好笑复又感激,没想到偶尔做把小贼也很好玩的。想到那句“谁要欺负你,除非先杀了我”,更是荡气回肠,心神激越,愈想愈感意味无穷,不觉想得痴了。
正陶然微醉处,马已驰入酒泉城。风清扬见路上行人甚多,不敢大意,紧勒丝经,惟恐马一撒起性子来,踏伤了行人。
这马倒也雅驯,一入城中,便自放慢四蹄,“得得得得”地踏着碎步,径向城心而去。
风清扬因身怀重宝,不欲招摇。本想拣家小饭铺喝上十几碗酒,歇息一阵便兼程赶路,丝缓一勒,那马“希幸幸”一声长嘶,却不停住,自管行走,风清扬连勒几次,都是如此,心中大奇,索性放开丝缨,看它究竟去往何处。
不多时,转过两条巷子,那马直奔城中最大的望仙酒楼奔去。风清扬心中乐甚,不想此马与自己倒有同好,居然也是酒中君子,而且品味颇高,等闲酒肆不放在眼中。
来在酒楼前,风清扬甩橙离鞍,飘然下马,两名青衣小帽的侍者早迎将出来,接住马僵,身手敏捷,行动利落。这一带自古以来民风膘悍,崇尚武勇,盗贼颇多,是以富商大户多雇请练家子保家护院,便是一般的伙计也大多会上几手。
风清扬道:“伙计,给我这马先来上几斤好酒,再备上等的草料,好生伺候着。”
那两名伙计看了看马,又上下打量了风清扬几眼,颇露狐疑之色,但旋即低眉敛手,一人对另一人道:“先取十斤高梁来。”
风清扬眉头一皱,暗付道:“当真无奇不有,我不过随口说说,要唬他玩儿的,他倒真给上十斤高梁酒,岂不要将马醉死?”可看那马听懂了似的,煞是欢跃。心底一沉,这马可别是这儿的常客,要是恁的,可乖乖不得了。
心念及此,忙忙走进酒楼,在二楼的雅座拣了一副临窗的座头。却见偌大的酒楼生意煞是清冷,空空荡荡的一层楼面上只有一位老者在端坐饮酒,很是诧异,却也不去细想因由、随手点了几样精致小菜,要了十斤绍兴女儿红。
等上酒菜的间隙,风清扬打量那老者,见他面如金纸,满面病容,一件浆洗得泛白的青布长袍,形神甚是落拓寂寥。那老者也正向风清扬身上扫来,一双眸子忽然精光一闪,随即隐没,神色木然。
风清扬见他眼神精光一射的霎那间,仿佛换了一个人,再凝神去看,却不过是个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心道,这老人或许昔日也曾叱咤风云,春风得意,而今却只能以一杯浊酒消磨时光,不觉替他难过。待恃者端上酒菜,便道:“这位老人家的帐由我付了。”
那恃者向老者望了一眼,那老者也甚感茫然,道:“小友,我们似乎并不相识?”
风清扬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何论识与不识,来,老人家,在下敬你一杯。”仰脖便干。
老者温颜一笑道:“承情。”也一饮而尽。
风清扬斟上一杯又敬,三杯酒落肚,两人便坐在一起,交杯换盏,宛如旧识,一旁的恃者看得矫舌之下,匪夷所思。
顷刻间,二人喝了五六斤酒,老者道:“小友,你不想知道老朽是谁吗?”
风清扬对此确无兴致,心道,你可别抓住我唠叨个没完,遂婉转道:“老人家,你我在此聚首,也是缘分,待酒阑人散,各奔东西,缘分即了,你是谁,我是谁都无紧要。”
老者举杯有顷,失笑道:“小友不拘形骸,老朽倒落俗了,老朽敬你一杯。”
两人酒量甚豪,片刻问酒菜齐馨。风清扬久历沙漠,多以干粮,清水果腹,嘴里早淡出鸟来,而今美酒佳肴在前,杯筷齐飞,当真有风卷残云之势,那老者却是越看越是心惊,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头,刚要发问,风清扬站起身来道:“伙计,结帐。”
侍者一愣,问道:“怎么,大爷要走?”
风清扬怪道:“不走还住在这里不成?”
侍者满头露水,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那老者却再也忍不住了。喝道:“小友,你究竟闹什么玄虚?”
风清扬风状,自己也闹糊涂了,茫然道:“老先生,你这话何意?”
那老者道:“你不是为赵老三助拳的吗,既已到此,又何必忙着要走?”
风清扬茫然道:“赵老三?哪个赵老三?我根本不认得。”
老者勃然变色,喝道:“你是故弄玄虚,还是消遣老夫?我约赵鹤在此评理,你骑了他的马来,分明是代他出面。否则他视这匹紫云盖雪,如性命,焉肯借与你”
风清扬恍然间明白了一些,心中啼笑皆非,原来这马的主人前来赴约,竟被自己劫了,这些人见自己乘这匹马而来,均心生误会,当下苦笑道:“老先生,在下委实不识得什么赵鹤,这马……这马是半路拾得的。”说到这马的来历,他不禁面色微红,言词闪烁,自己心中也殊觉不大光明磊落。
老者谛视他良久,忽然仰天大笑,笑声尖厉刺耳,有如夜枭,震得窗子嗡嗡作响。半晌,止住笑声道:“小兄弟,你很好,很好,替我出了口恶气,赵鹤那小子自命非凡,硬往脸上涂金,弄出个什么飞天神魔的名头,老子听着就不舒服,偏生不买他的帐,小友你摆他一道,真是有胆有识,身手不凡,难怪我老人家一见就喜欢”
风清扬方待解释几句,忽听“喀喇”一声,两扇窗子摹然飞起,分向风清扬和老者撞去,随之一人如头怪鸟般飞进,喝道:“偷马小贼,哪里走!”
风清扬一闪避开,那老者却不甘示弱,一掌推出,“砰”地一声,窗子反撞向飞扑进来的那人,那人立足未稳,见窗上所附掌力威猛,不敢小觑,摹地里身子一浮,直升到空中,如头蝙蝠似的,身法极尽美妙之能事。
风清扬大喝一声:“好。”他是识货的行家,见此人腰不挺、膝不弯,便一飘几尺高,自己虽勉强也能作到,但要如他这般萧酒飘逸,举重若轻,却也大难,凝神一瞧此人,心中不住价叫苦不迭,正是自己从马上吓倒的那位,想必便是老者口中所说的飞天神魔赵鹤了。
赵鹤待窗子从脚下飞过,急使“干斤坠”落在地面,脚下纤尘不起,亦无声响,显见轻功已臻化境。风清扬又击掌喝采,心中诧异道,西南一带何时冒出这么一位轻功高手来?
老者讥笑道:“小友,你毋须给他喝采,这小子也就是身法快些,打人不过逃命是有两下子的,真刀实枪地干么,嘿嘿……”嘴角一歪,大有鄙夷不屑之意。
赵鹤脸都气绿了,乾指愤然道:“白极煞星,你我的过节押后再算,窃马小贼,通名受死。”
风清扬一听大吃一惊,对老者道:“你就是白极煞星?”
老者见他愕然失措的样子,大是得意,捂须道:“然也,正是老夫。”
“白极煞星乃西南道上头一号人物,专干打家劫舍,黑吃黑的没本钱买卖,风清扬听掌门师兄讲武林逸事时说过,走膘的膘客,安窑立寨的山大王们发最毒的誓时便是以此人发誓,谁若是毁约让他出门碰上白极煞星。但此人武功绝高,下毒手又毒,手下从未留过活口,是以虽名传武林,却无人识其真面。
风清扬手按剑柄,真没想到适才自己竟请此人喝酒,此刻是否要为武林除此一害呢?是以赵鹤挑战的话倒未听进去,只考虑是不是马上出剑一击。
第二章 煞星为友惩凶顽
风清扬心中游移未定,赵鹤早已怒不可遏,他生平从未栽过惩大的跟斗,而今竟着了后生小子的道,真是奇耻大辱。见风清扬面色渐趋凝重,手抚剑柄,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当下拔出背上的厚背单刀,一式“力劈华山”,进身递招,呼呼生风,声势骇人。
风清扬以不光明的手段夺了他的马,心中原本歉咎,然则一见此招,登时气恼。其实不少门派的招术中都有这招“力劈华山”,不过取其形象,喻其威猛。与华山派并无关涉,可风清扬一见有人使出这种招数,不自觉的无明火起。哩的一声,拔剑横扫。
“锵”的一声,刀剑相交,厚重达四十余厅的单刀却被削去半截,赵鹤手中一轻,急急后跃、风清扬并不追击,冷冷道:“换兵刃来,重行打过。”
赵鹤和白极煞星均讶然失色,瞧这柄黑黝黝毫不起眼的剑,竟是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两人脑中同时电光一闪,齐声叫道:“倚天宝剑。”不自禁地露出惧意。
白极煞星转瞬即喜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华山一风风少侠,令尊师他老人家可好?”
风清扬对他本极具恶感,这只因白极煞星江湖声名太过狼籍,然则见他提及恩师时态度恭谨,执礼甚恭,倒不好立时翻脸,长叹道:“在下出关寻师一年多,可惜未能见到恩师。”
白极煞星叹道:“段大侠他老人家真是人中之龙,只可惜归隐忒煞早些,若有段大侠在,焉容这群魔息子在江湖上横行肆为。”言罢,怅然若失,扼腕久之。
风清扬不觉好笑,暗忖道:“恩师归隐,你叹息什么?恩师若在,岂容你白极煞星在。”心中虽这么想,但对他的恶感倒锐减多了,深感此人倒也不错。
眼角瞥处,见赵鹤左手提了一具雷震挡;右手握一技闪电锥从楼下上来,便道:“喂,煞星老兄,在下一年多游荡漠外,这些后起之秀是什么来头?”
赵鹤闻言,气得三尸神暴跳,但惮于倚天剑之利和华山一凤的名头,也不敢贸然进招。细细一想,倒也不错,自己虽然年纪大他许多,成名委实在他之后。当下压抑浮躁之气,净扫灵台,筹思对付风清扬之策。
白极煞星不屑道:“谁知都是些哪里冒出来的魔教余孽,还改头换面,祭出个‘日月神教’的招牌,以图遮人耳目,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这位仁兄便是现今魔教护法长老中的第三位,匪号飞天神魔!”
风清扬心中震骇,愕然道:“魔教,这怎么可能?魔教不是早已解散了吗?总坛大光明顶也已被一场天火化作灰烬,怎么又死灰复燃了?”
白极煞星冷笑道:“天晓得这些魔息子闹什么玄虚,不过,这位飞天神魔可是当年名镇天下的吸血蝠王——韦一笑的高足,货真价实,童瘦无欺。”
赵鹤怒喝道:“老东西,你活腻了。”倏然呵进,左手雷震挡向白极煞星平推而至。他果真不愧是韦幅王的入室高足,人影一闪,雷震挡已堪堪推至白极煞星胸前,锋利的前刃行将将之斩作两半。
这一式说到便到;事先绝无半分朕兆。白极煞星虽久闻赵鹤之名,却是首次交手过招,实不知他艺业之精一至于斯,当下避无可避,牙关一咬,上身微微后仰,一记“绝魂穿心脚”踢出,意欲玉石同焚。风清扬喝道:“留人。”剑光如匹练般袭向赵鹤颈部。
赵鹤本想出其不意,先料理了白极煞星,再与风清扬大战几百回合。是以突发奇招,全力以赴。不想风清扬出剑如是之速,纵能将白极煞星腰斩当地,自己也不免身首异处。逼不得己,斜身一飘,如苍鹰振翅,右手的闪电锥犹顺带向白极煞星足尖点去。
白极煞星这一脚乃是竭尽全力踢出,未留丝毫变招余地,眼看自己脚尖如自行送到闪电锥上似的,却又徒唤奈何。他纵横一生,快意恩仇,而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品尝到了英雄末路的滋味,不禁万念俱灰。暮地里足跺一麻,却是足踝上部“三阴交”大穴被点中,飞踢出去的脚登时停在空中,而赵鹤的闪电锥也仅毫发之差从足面划过。原来风清扬见其危急,不暇细思,左手剑鞘倏出,点住了白极煞星的脚上大穴。
“好”赵鹤身在空中,大声喝采,风清扬只出两招,便逼得赵鹤飞身逃蹿,更将武林中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白极煞星点住,招式之奇妙,直是匪夷所思。
虽说风清扬出剑时,正值赵鹤与白极煞星全力相拼之时,不免有渔翁得利之嫌。但这两大高手过招,全身气机勃发,等闲之辈根本插不进手,况且电光石火问倏出两剑,一者退敌,一者救人这出剑之速,时机之准较之正面应敌犹难。
风清扬出剑后,心中却隐隐有些后悔,白极煞星凶名素著,赵鹤身居魔教显要,都不是好人,我何必多此一举,救下白极煞星,待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时,再趁势将赵鹤除掉,岂非一举两得。转念一想,不妥;白极煞星若实属凶残之辈,我自当亲手除之。岂能乘人之危,拣现成便宜,我风清扬不成了卑鄙小人了吗?言念及此,背上隐隐汗出,方知善恶之分实在方寸一线间。
白极煞星伸手解开被点穴位,暗叹侥幸。心中更感激风情扬保全他一世威名,较诸保住这条腿尤有恩德,也不道谢;泼口骂道:“赵老三,你奶奶的,好歹也是名师高弟,出手却恁地下流,不怕将韦幅王的名头砸了吗?”
赵鹤懒洋洋他说:“老鬼,别在三爷我面前充字号装人,本三爷眼中没你这号人物。”转头对风情扬道:“风公子,尊驾几时与这号江湖匪类同流合污了,我看尊驾的字号也不妨改上一改,改作华山煞星,倒也相配。”
风清扬本欲分辩几句,自己与白极煞星素不相识,口中却道:“管他黑道,绿林道,只要与魔教对抗的,本少爷都愿交上一交。”
忽听楼下一人道:“何人敢发狂语”话音未了,已有两人一跃而上。赵鹤一见大喜过望,心中又迷惑不解,道,“大哥,二哥,你们怎地到这儿来了?”
风清扬一见这二人,险些笑出声来,这二人身材、眼饰、面盘一模一样,绝无二致。宛如一个模子里塑出来的,一见便知是孪生兄弟无疑。奇却奇在这二人一副猴脸,直如孙猴王降世,即便是戏台上的金猴王也没这般神态酷肖,真应了古人“沐猴而冠”的后。此还罢了,二人肤色却截然相反,老大面色金黄,熠熠闪光,老二却面白如纸,一丝血色也无。一时间如同见了异物。上下左右细细端详,白极煞星附耳悄声道:“风少侠,这两位是魔教大长老,二长老,外号金猿神魔,白猿神魔,手底下硬得很。”
风清扬心中凛然,听得出白极煞星语声已然微颤,心中定是怕得要命,能令白极煞星如是畏惧的,当然不会是易与之辈,况且这二人年岁不过四十上下,居然做到魔教大长老,二长老之位,自然有超凡脱俗的艺业,自己的处境可不妙之至。可一见这二人的神态,仍然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老大金猿神魔张乘风扫了凤清扬一眼,暗道:“狂妄无知的黄口小儿,待会儿大爷再好生收拾你。”对赵鹤道:“三弟,这老儿肯不肯归顺本教?”
赵鹤钠钠道:“大哥,小弟正要将这老儿打得心服口服,好收他人教,不料想被人从中搅了局”
张乘风摆手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何必比武较技,多此一举。”眼光瞟向风清扬,皱眉道:“三弟,不会是这小子搅了你的局吧?”
赵鹤苦着脸道:“大哥料事如神,正是这小子。”
老二白猿神魔张乘云登时笑得跳上跳下,抓耳挠腮,浑身直抖,似乎天下滑稽之事莫过于此。张乘风也失笑不已,气苦道:“老三哪,老三,你是怎么活的,越来越不长进,连个后生小子都摆平不了。”
赵鹤冷冷道:“后生小子?大哥,您可看走眼了,人家小是小,倒是前辈高人。”
张乘风叱道,“三弟,你失心疯了?怎地愈说愈不像话。”老二张乘风也笑道:“是啊,三弟。他莫非是少林方丈,武当掌教,丐帮帮主,就是这几人,也算不上咱们的前辈啊”
赵鹤苦笑道:“大哥,二哥,段子羽算不算前辈。”
二人一听“段子羽”三字,登时色变,张乘风道:“三弟,你提那煞星的名字作甚”张乘云则左顾右盼,汗毛直竖,惟恐段子羽突然出现,心中忐忑,如遇鬼魅。风清扬喝道:“大胆,敢口称我恩师名讳。”
张氏兄弟一怔,张乘风道:“尊驾可是段前辈的门下”
风清扬道:“恩师门下惟有不才一人。”
张乘云“吱”的一声尖叫,真如巫峡猿啼,颤声道:“大哥,风紧,扯呼。”也不待张乘风有所动作,一个跟斗直翻出窗外,骇惧之下不禁把昔日黑道行话顺嘴溜出来,轻功之佳连飞天神魔都自叹不如、张乘风虽强作镇定,也做好随时“扯呼”的准备,道:“段前辈在何处?”他当真不敢直言段子羽之名讳,适才讥笑赵鹤,而今却有些佩服他的胆量了。
赵鹤想笑又不敢笑,可一想到“段子羽”三字,明知他归隐已久,不再与闻江湖中事,更不会在这里出现,可脊背上依然冷气嗅嗅,凉至足心。段子羽这名字,已成为日月神教的大忌,连赌咒发誓都不敢用,赵鹤原是用来吓吓张氏兄弟,没想到自己也心悸不已。
风情扬见状,大畅胸臆,哈哈笑道:“你们不用怕成这样,我师父没在这里。”
张乘风口中稍定,又追问道:“那……那在何处?”
风清扬沮丧道:“你问我,我又去问谁呢?”不想恩师归隐如许多年,余威兀自慑人如斯,自己乃他老人家衣钵传人,这辈子想达到师父当年的地位固然不可能了,可说什么也不能让师父的名头毁在自己手中,要做到这一点也大是不易、心中隐隐也生出莫名的恐惧。
张乘风察言观色,猜知风清扬必是寻师不遇,独身到此。段子羽若在此,赵老三头上早多出五个窟窿来了,即时心中笃定。暗忖道,和段子羽朝相,自然是大限立至。可会会他的传人,未必便凶多吉少,这小子年岁尚轻,未必能尽得其师真传。
恰在此时,张乘云又折转回来。倒并非他胆子忽然壮了,而是兄弟二人自出娘胎,便未尝须臾分离过。无论吃饭、睡觉、习武、对阵,莫不如是。此刻单身逃出,恍惚间仿佛天地少了一半,上不能覆下不能载,直是全无生路,是以凄凄惶惶地返回,欲与大哥死在一处,临到近前,又不敢一跃而入,大放悲声道:“大哥,大哥,你死了吗?小弟我随后就来了。”举掌欲向头顶击落。
赵鹤知他武功虽高,全无机心,于世事更是遭槽懂懂,一窍不通,两臂一振,乎飞出去,身子一旋,直如俊鹰捉兔,一手抓住张乘云的手,足不点地,带着一人又飘进楼来。这一手看得白极煞星目膛口呆,直感匪夷所思。若非亲眼所见,绝不相信人的轻功能练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境界。
张乘云见大哥夷然无损地站在那里,不禁怔住了。他脑筋不甚灵光,逃出楼后见大哥未跟出来,便认定是被段子羽以九阴白骨爪抓死了,此时犹转不过弯来,一时间不知面前的大哥是人是鬼。过了半晌,方始憬悟,拥住金猿神魔,喜极而位,炫然涕出,兄弟天性真情流露,颇令人感动。
白极煞星暗叹不妙,急扯风清扬衣袖道:“风少侠,快走,这两魔头胆子壮起来,可就走不脱了。”
风清扬正悠然神往于师父当年纵横武林,以九阴白骨爪打得群魔披靡,闻名胆落的英风侠烈中,大言道:“若我恩师在,他老人家会一走了之吗?”
白极煞星登时语塞,心中骂道:“呆子,段大侠若在此,这些魔头想上天入地都不能,哪谈得到‘走’字。我老人家的老命也要陪你搭在这儿了。”
飞天神魔赵鹤见白极煞星左顾右盼,大有逃之夭夭之意,忙道:“大哥,二哥,你们招呼风少侠,兄弟再会会这位煞星朋友”,左手雷震挡,右手闪电锥,身形一晃,已堵住窗口,静待白极煞星进招。
白极煞星知他身法极快,若被他放手来攻,倒颇难防守。二话不说,掣出一柄单刀,垫步进身,一刀砍去,当的一声,赵鹤左手雷震挡架住单刀,右手闪电锥疾向他胸口点去,两人你来我往,近身肉搏起来。
风清扬看了十几招,暗暗心惊,白极煞星名震西南垂二十年,确也有其过人之处。一柄单刀使得泼墨也似,招招是进手招数,凶猛狠辣,刁钻非常。赵鹤左挡右锥,攻固攻得如雷霆疾发,守也守得稳健异常,法度谨严,不急不躁,委实有一派宗匠之风。两人紧锣密鼓,一时间未分高下。
白猿神魔张乘云走上前来道:“风前辈,我们哥俩要向您讨教兵刃上的功夫。”
风清扬愕然,不想赵鹤一句戏言,这白猿居然信以为实,这声前辈叫得诚诚恳恳,恭谨无加,无丝毫勉强之处。他哪知白猿自有其一套区分长幼之序的方法,凡是打得过,惹得起的,一概划归晚辈之类,打不过,惹不起的均是前辈高人,当真是童臾无欺,口不二价,公平交易,皆大欢喜。
张乘云忙不迭又道:“不过,我们讨教的只是兵刃上的功夫。那九阴白骨爪、摧心掌、一阳指的功夫您不使也罢。”
风清扬这才明白此老是惧怕这几种神功,是以先用言语挤兑住自己,其实这几种功夫他也只是听过,见过。却未练过。不过,这是段子羽藉以成名的几种神功,世人便以为他必然也精檀此道,便是华山派人也大多有些误解。当下道:“好吧,咱们便只比兵刃,不较量拳掌指爪的功夫”
张乘云大喜,敲钉转脚道:“您是前辈高人,自是一言九鼎,可万一您忘了,误使出来,如何”
风清扬道:“那就算我输了。”
张乘云心中泰然,他倒并非贪虫怕死之辈,只是觉得被人用剑刺死较诸被九阴白骨爪抓出五个桐来,实是三生有幸,不可同日而语的,这倒并非他一己之见,大多数武林中人亦有同感。
张乘云一条熟铜棍持在手,道声“得罪”一式“姣龙腾渊”,长棍自下而上,霍然挑来,风清扬双足不动,一剑刺向他臂弯曲池穴,后发先至。
张乘云对他满怀戒心,招式不敢用老,棍甫出半招便撤步后跃;张乘风从旁一棍横扫,风清扬剑势一转,径向铜棍削去。张乘风虽不识得这是倚天宝剑,但见他有恃无恐的样子,也不敢以硬碰硬,铜棍一发即收。
两猿魔一左一右,一招一式的使将出来,全无半分火气,风清扬逐式拆解,潇洒自得,三人严若同门师兄弟拆招一般。
赵鹤与白极煞星那面,却是杀得翻翻滚滚,难解难分。百招甫过,白极煞星已然额头沁汗,头上热气蒸腾,手上招数亦渐渐缓慢,再无凌厉凶煞之气。
赵鹤仍好整以暇,左挡右锥,长攻短打,不疾不徐,。却打得白极煞星左支右继,险象环生,一白大气也透不过来,惟有提足内力,拼死抵挡,但自知过不了百招,便当内力耗竭,灯干油枯而亡,赵鹤居然要活生生累死他。逃既不能,降又不肯,也只有捱得一时是一时了,唯一的希望便是风清扬过来援手。
但他为人凶悍,虽明知拖延下去绝无幸理,却不肯出言求救,况且他也不信风清扬能一剑能败二位长老,只盼抓住赵鹤一个破绽,拼个鱼死网破。赵鹤一眼看穿他的用意,守的益发严密,一挡一锥犹如夭罗地网般将白极煞星罩在当中。
风清扬早已瞥见,唆唆两剑将金猿、白猿逼开,纵身一跃,长剑直刺赵鹤后背,喝道:“看剑。”赵鹤一惊,金猿、白猿两位神魔虽说貌相差了些,两条熟铜棍着实了得,否则也坐不到日日神教首席长老之位,即便打不败风清扬,也断不会缠他不住,真是咄咄怪事,耳听得背后剑风嗤嗤,凌厉迅猛,不暇细想,闪身飘了出去。
其实两位猿魔并非有意放水,只是白猿张乘云胆子忒小了些,一条熟铜棍向风清扬招呼时,脑中总想着,这是段子羽的心爱弟子,如若打伤了他,段子羽焉敢罢休,自己全身上下非被九阴白骨爪抓个稀烂不可,是以每一棍出都偎偎琐琐,招数上慢了许多。
金猿虽比其弟胆子壮些,却也委实怕极了九阴白骨爪、一阳指这类绝世神功,也不敢过于紧逼,惟恐逼急了,风清扬不守言诺,突放杀手出来,自己兄弟可糟糕之至。是以两兄弟一副心肠,打得从容不迫,彬彬有礼,不过是敷衍其事罢了。
风清扬和金、白二猿魔拆了四五十招,却惊诧不已,他武学上虽未大成,练独孤九剑久了,眼光忒煞老辣,各门各派的武功一人眼底,便能鉴识出其优劣高下;二猿魔虽只使出了五成力,但武功招式俱存,形神兼备,风情扬只感这套棍法与本派的反两仪刀法和昆仑派的正两仪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直似全无弱点可寻,而两兄弟心意隐隐相通配合默契,更将这套棍法的威力凭增了三成。自己逐式拆解,不过是出剑快,迫其变招自救,根本破不了这套根法;这两魔武功纵在华山派中也找不出一对来。
他眼见白极煞星已然不支,行将丧命飞夭神魔之手。当机立断,倏出两剑,逐退金猿、白猿两神魔,纵身一剑将赵鹤迫开,左手抓起白极煞星,飞身从窗口跳了下去。
两人甫脱虎口,余悸未平,只拣僻静之处行去。白极煞星盏茶工夫才恢复些精力,道:“风少侠,跟我来咱们去个这些魔息子寻不到的所在。”
二人脚底风生,一个时辰左右来到一座久绝香火的城隍庙中,神像坍塌,狼籍不堪。风清扬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见此所在也不禁微皱眉头。
白极煞星一笑,伸手去推一处断壁,吱吱嘎嘎声中,这堵断壁竟尔移开,现出一条窄窄的洞穴来,白极煞星伸手肃客道,“蜗居简亵,风少侠只好委屈些了。”
风清扬大感好奇,见白极煞星面有得色,知此处必是他的匠心杰构,更欲一探究竟,纵身跳了下去。足一着地,眼前霍然一亮,但见十六盏琉璃灯齐明,轩敞的室内铺陈豪奢,金银珠宝弃掷如瓦砾,种种奇珍异物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白极煞星合好机关,笑道:“风少侠请便,尊驾是这里二十年来第一位客人。”
风清扬殊感荣宠。白极煞星名震西南二十年,固尔是因他武功不凡,更是因他行踪隐秘之军。武林中纵然有人想寻他的麻烦,却也找不到他的巢穴。而今他将自己引入这里,当真是推心置腹,把自己当作自己人了。心念及此,又大感荒唐,自己堂堂华山名侠、怎会和这等黑道匪类结成知己?不禁摇头苦笑,自嘲而已。
白极煞星请他坐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取出两只绿玉杯来,斟满两杯酒道:“风少侠,午间你请我喝才一顿酒,我也请你尝尝这异域美味。”
凤清扬见酒色红艳欲滴,香气扑鼻,知是好酒,一次而尽,果然如醇似醒,齿颊留香,较之中原各类名酒别、异味,大叫道:“好酒,莫非是波斯极品红荡葡酒吗”
白极煞星一翘拇指道:“风少侠果然见闻广博,一猜即中了。”风清扬笑道:“我见到脚下这张波斯地毯,触物连类,胡乱猜上一次。这酒久闻其名,如今能亲口品尝,何幸如之。”
白极煞星见他喜欢,更是高兴,将酒杯斟满,忽道:“风少侠不怕酒中有毒吗”
风清扬一怔,徐提内气察查,了无异状,笑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倘若我见面便知你是白极煞星,二话不讲,只有拔剑大干一场,莫管这酒有毒无毒,是好是坏,我都不会与你同饮的。”
白极煞星击掌道:“风少侠快人快语,的确是君子风范,我白极煞星自知声名狼籍。不敢奢望与风少侠为友,能得有此番留连,当真是死也不在枉。”
风清扬听他语声微颤,神色黯然,显是真情流露,无丝毫矫饰作伪之状,心中一热,冲口道:“风某便交你这朋友如何?”
白极煞星霎时间如中雷击,口张舌吐,讪钠道:“你,你说什么”
风清扬虽一时冲动之言,但他素来率性任情,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敢做的,笑道:“如不弃嫌,风某便交交你这朋友。”
白极煞星喜极欲狂,伸出手去颤颤抖抖地将要握住,猛地里掣回,汗流满面,惶恐道:“不,不行,你是我的大恩人,我虽早已认定这一生唯你所命,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却不能因是有累你的侠誉。”
风清扬伸手握住他的手,道:“白极煞星也是一方枭雄,怎么恁地婆婆妈妈的,我风清扬又做过什么?那点虚名都是别人送上门的。告诉你,恩师有莫大恩德于武林,我纵然作了十恶不赦之事,旁人又奈我何。”
白极煞星两手握住风清扬的手,不禁鸣咽流涕,半晌犹疑身在梦中。白极煞星为人孤癣,自负武功,被他瞧上眼的本就不多,又要日日防人暗算,亲人朋友一个也无,这二十年寂寞之苦实不堪担荷,而今摹地里得与风情扬订交,宛若半空中掉下活龙来,欣喜庆幸之情无可言喻。
风清扬道:“老兄,你收集的奇珍异宝恐怕皇宫大内也不过如此,得收手时且收手,今后打家劫舍,杀人夺漂的事还是少干为妙。你我既是朋友。我自当奉劝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佛家果报之说亦不可不信。”白极煞星连声道:“那是当然。今后有累你侠誉的事我是半个也不做,免得你心中不安。这些东西虽然来说不正,也都是不义之财,寻常良善百姓家哪有此物,佛家果报云云,我是不信的,不过我听你的话便是。”
风清扬心中释然,笑道:“老兄,你不会真是姓白极,名讳上煞下星的吧?”
白极煞星失笑道:“可惜百家姓中无此一姓,不然姓上一姓何妨。我倒真是姓白,嫌父母起的名字忒俗,自己改作白自在,那是老子愿如何便如何的意思,只是这名字武林中怕也无人知道了”言下大有落寞萧索之意。
风清扬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白兄,你所居如是之秘,那飞天神魔赵鹤怎样寻到了你?”
白极煞星登时气恼,道:“这群魔息子哪有这道行,赵鹤这魔头在这一带扬言溺战,语中尽多不堪之辞,也不用说来让你烦心,我受激不过,便到望日楼赴约。不想你先骑着他的马到来,我起初还以为你替他出面,或是来助拳的,险些闹成误会。”
风清扬沉吟道:“这几人的武功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何以先前一点名头也没有,忽然之间象像从地下钻出来似的。”
白极煞星道:”若非如此,我何以上此恶当?我在这一带一向骄横惯了,突然间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子出言溺战,我原以为是侠义道设的圈套。经过几日暗访,才知是韦幅王的弟子,日月神教的飞天神魔,也没将他放在眼里,没想到一念之差,险些赔了老命。”此刻言来,他对那一场生死之战犹余悸未消,粟栗危惧。见风清扬边说边饮,杯中酒早已干了,骂自己道:“我真是老糊涂了,怎地干坐着说话。”
他打开二面厨碟,里面藏物颇丰,酱鸡、糟鱼、蜜饯、火腿之类应有尽有。在一张大理石桌上摆开二十几个蝶子,捧上一坛波斯红葡萄酒,两人大饮大嚼起来。
白极煞星所藏无一不是佳品,风清扬这一餐真是大快朵颐,直觉生平从未吃过如此美味,差点连舌头也吞了下去。白极煞星见了,更是喜慰不胜。
风清扬酒足饭饱后,问道:“白兄,我始终在想,明教好端端的,缘何忽然改换门庭,挂起日月神教的牌子来了。”
白极煞星思索半晌道:“想当年尊师段大侠率中原武林倾师而出,大光明顶上一战。当真是惊天动地,神哭鬼位,若非张三丰真人插手,真要将明教杀个片甲不存,至今想起这一战来,仍不禁魂失魄摇,更难怪那些魔崽子闻段大侠之名而胆落了。明教虽得残存,元气已然调丧净尽。不过,中原武林各派好手也损折甚多,诚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以这些年来各自休养生息,武林中清静了许多,但中原武林和明教迟迟早早必有另一场火并。几百年来纠缠固结的怨仇早已成不死不休之局,这一点双方自都心照不宣。
风清扬插语道:“这是自然。我华山派十几年来多收了几倍的弟子,亦正是为对付魔教备战。不想前些年杨逍、韦一笑联名传书武林各派,将明教解散,我掌门师兄狐疑不信,专程会同少林方丈、武当掌教前去查察,大光明顶上果然风消云散,几百年的基业也被一场天火烧成灰烬。那时全派上下好生失望,都道从此没了对手,连练武都不那么起劲了。然则明教何以舍弃数百年的基业,另树别帜,白手起家呢?”
白极煞星道:“此中因由就非外人所知了。依我的愚见,定是想籍此摆脱与武林各派代代相袭、纠缠固结的恩怨过节。但日月乃明字拆开,日月神教立教一年多来,在江湖上跋扈得很,到头来就怕罩不住他们。”
风清扬道:“怎么杨逍、韦一笑、殷野王他们又复出江湖了吗?”
白极煞星道:“这倒没有。那几位老魔头确是归隐不知去向了。”
风清扬闻言,好生失望。倘若杨逍、韦一笑等复出,江湖中无人能制,师父也必然重履江湖。自己也就毋须天南地北、山涯海角地苦苦寻觅了。
白极煞星见他神情低落下来,自是猜不到他这份心思,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忙道:“这些魔崽子虽然跋扈些,可是贵派的英雄们更是威风得紧,江湖中人一听‘华山派’三字,那人不从心底里佩服,尤其是华山剑宗,当真是名震四海,大家都说便是武当、峨嵋的剑法也逊之远矣。”
风清扬一听,心中更增烦恼。华山派人数虽众,却不外岳、蔡两大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