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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父海母 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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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花的姑娘已早早对闷声不响的年轻人情有独钟。她暗自庆幸有机会单独和他在一起,干起活来格外卖劲。临来时梳洗打扮一番,有意无意地将一头黑发与兆富身体接触。
在昏暗的煤油灯光和粉尘里,四目时常短短的一对,又各自避开。这个晚上两个人各被对方吸引,竟忘了飞快流失的时间,直到忽然想起什么的磨房主人拖着病体赶来,他们才知已是半夜。
任小二用红肿的双眼狐疑地上下打量两个年轻人,在与女儿回家的路上一直追问那小子有无非礼之处。花佯装听不懂爹的话,反过来问啥叫非礼。任小二这才放下心来。
父女走后,兆富很久未能入眠,临时从对机器苦思瞑想中解脱出来,花那双明媚的大眼睛老在他眼前晃动。第二天天亮迷迷糊糊醒来时,发觉裆内有些粘物。他慌慌地换了内裤,又把脏的一件卷在被窝里,再见花,脸一直红到耳根。
同一天晚上,花听着爹呼呼的鼾声一夜未睡。
花本是在邻家和镇上的几个姐妹群居的,半个月前邻家二儿子结婚,没了空房,又搬了回来。
搬来后,他才知和爹娘同睡一炕的种种不便,有时睡梦里醒来听爹娘在炕下尿盆里哗哗地尿尿,总感觉羞涩和兴奋异常。
这一夜,兆富的身影塞满了花的脑子,她想起与几个大闺女同住在邻家的情形:那些快要出阁的闺女乱扯男人的话题,她们都野的要命,懂的事也多,很多话题她听起来感觉即恐惧又羞愧,即神奇又刺激。
这话题使她想起曾和父母同睡一条被窝里的很多事。大姑娘们野气的谈笑与父母的行为一旦衔接,使她仿佛在几天内长大了。她惊奇于自己身体的变化,胸前的两乳疯也似地生长,使她用一块布条使劲勒缠也不济事,挺明显地凸于前身。自此,她再不敢抬头走路,两眼瞅着穿花布鞋的脚尖。
两个同住的闺女出嫁后,花开始在心里想象自己将来要嫁的人的样子。这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她满十八岁时终于在磨房里碰见了。
河父海母9(3)
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接触中,她心里已将兆富视为自己将来的归宿,这一想法时时使她目光里充满羞涩和母性的慈爱,只是这目光一个月后才被痴迷于机器的小伙子发觉。
正在这对年轻人开始相互暗恋时,荒原上的农户与政府产生了严重的对立情绪。
ps:荒原上初尝幸福的人们,将第一次发现自己收获的粮食不再全部属于自己了。上交公粮?让他们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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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父海母10(1)
公粮
按照上级政府的统一指示,荒原上的居户要象其他地区一样,把各家的粮食以乡为单位由国家全部收购起来,再按各家人口分配下去。
文件传达到河海乡,立刻遭到蛤蟆湾子老居户的反对。为避免发生争端,魏乡长与妻子刘翠英挨户到粮多的户做工作。
在没有任何结果的第四天,乡政府里来了二十多名军人,全都身带短枪。拒交粮食的户这才软下来,眼看着自家的粮食被人拉走。等一个月后把粮食再分下来,粮多的户见尚不足运走的十分之一。
荒原上死去的第一个成年人
第二年春天,荒原居民垦荒种田的积极性明显降低,舍命垦荒种粮的人家却再也不见了,饲养禽畜却热起来。每家都养了一头或几头猪,有的干脆养母猪下猪崽赚钱,母猪一时身价倍增。
瘸哥另辟蹊径,从外边买来两头公猪,专伺配猪挣钱的营生,配一次一毛钱,配不准减半收费再配。瘸哥一瘸一拐地轮换着牵两头公猪走乡串户寻找配猪人家,屁股后边总跟着一群嘻嘻哈哈看热闹的孩子。这时候,常三除了打猎兼操起了劁猪的新行当。
猪崽长至五六十斤重,便懂公母交配之事,自此不思饮食,日见削瘦,劁的最佳时间是在十几斤重时。常三的行头很简单,腰别一把小刀,口袋里装一捆麻线。麻绳是劁公猪时用的:将那小睾丸割出,用麻线将空空的外皮扎紧完事。每劁完一头公猪,常三总将两只带血的睾丸扔给围观的孩子,叫一声,“拿回去,让你娘做做吃。”孩子们知他骂人,便哄笑着跑开。
只有一个冬天不穿鞋的六七岁的男孩当真捡起来,装进口袋。这男孩头发蓬乱,衣裳单薄,冻得满脸通红,两条青青的鼻涕一直流到上唇,每天早早地跑到常三家门口等他出去劁猪。
几次捡拾公猪睾丸之后,常三开始注意这个男孩,他问男孩这东西可好吃。男孩点头说香着呢,俺娘也说好吃。后来常三才知孩子叫小毛头,家在张家窝棚村,早死了爹,和娘两口人过日子。
一次在张家窝棚劁猪,常三见着了小毛头娘——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个子女人。常三再劁出睾丸便不抛给孩子们,而是将其攒起来专门给小毛头。
不久,常三老婆解氏发现男人常常深更半夜才回家,有一次竟是第二天早晨回来的。
“活太多,路远在外村住下了。”常三满脸兴奋,总这样解释。可终于无不透风的墙,张家窝棚的村人将常三经常在小毛家过夜的事传回蛤蟆湾子,又传到解氏耳朵里。
解氏这才恍然大悟,记起男人已有一个月不近自己身子了,有时忍不住主动示意时,常三总以拉肚子为由将自己推开。解氏耳闻此事后便一直心绪低落,三天后竟大病不起,终日昏迷不醒。
常三这才扔下劁猪刀,慌慌地四处求医问药。中医给解氏号过脉,又问病情,然后开个药方,让常三明天去自己家取药。
解氏吃药五日,精神见好,有时竟能坐起身,嘱咐儿子雨把猪鸡喂好,只是体弱得仍不能下炕。一天夜里,她睡梦里忽然高呼雷的名字,浑身大汗淋漓。
常三点起油灯,见妻子二目呆直,嘴里喃喃地说雷回来了,雷回来了。第二天夜里常三出来解手,见猪圈处站着一个半大孩子,身影酷似死去的大儿子雷。
他咳嗽一声向前走去,及到近前才发现是拴牲口的木桩。自此,解氏常常深夜里突然醒来,告诉常三雷就在窗外站着。“雷要叫俺去呢。”女人喃喃自语。再请中医时,中医对常三说,女人的病并不在体内。三天后的下午,解氏喃喃叫着雷的名字死去。常家老二雨和妹妹枝子的哭声扯人心肺,惊动了蛤蟆湾子每一户人家。
解氏是荒原上死去的第一个成年人,众人对丧事的操办各抒己见,说法不一。
最后刘氏承担起了指挥任务,指挥若定地吩咐男人们搭灵棚、做棺木、挖墓穴,又吩咐女人们分头赶制孝衣、寿服。第三天一早送葬时,棺木后跪哭的仅有雨和枝子两个孩子,倒是陪伴的村人站了男女长长的两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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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父海母10(2)
解氏被埋在雷的孤坟一侧,临走时,雨将自己和妹妹的哭丧棒插在两坟中间,再次跪下,磕三个响头。回来的路上,大家见十四岁的雨表情冷峻,一如个成年男子。
常三扔了劁猪刀,重新背起猎枪。一连几个月,脸上不见一丝笑容。可半年后,蛤蟆湾子的村人见他用小车推了个小个子女人回来,后面是半年前跟在他屁股后面捡拾猪睾丸的小毛头。
水水与瞎嫂
瘸哥整日轮番牵着他的两头种猪外出配种,早出晚归,再无暇割荆条与瞎嫂编筐织篓。瞎嫂便时常去邓家。
兆喜刚刚解事的女儿水水自出生不久便表现出了与瞎嫂特殊的亲昵,每见瞎嫂竟比见着秋兰更加兴奋,张开小手咯咯笑着让瞎嫂抱。
一次刘氏对瞎嫂说,既然孩子和你亲,就认个干娘吧。此话一出,大人尚未说话,三个月的水水却在瞎嫂怀里咯咯又笑起来,抱住瞎嫂的脖子亲了又亲,在场的人一时惊叹不已。
瞎嫂说,俺和他瘸哥结亲时就给自个算了一卦,卦里说,俺能担“五儿半闺女”。这半个闺女肯定就是水水了。
这个出生几天便会咯咯嘻笑的小姑娘,几个月后又多了许多惊人之举,当年节渐近兆富回来时,她一见面就喊出了“叔”字。兆富走时水水尚未满月,一直再没见这个侄女,这个“叔”字让他呆楞了半天。
兆富归来
兆富这次是跟了兆喜的马车回来的,拉回一大堆废铜烂铁和胶皮管子,他让母亲收拾出一间屋子,将带来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搬进屋里,又自个儿打个地铺,把被褥搬进来。
自此,闭门不出,用锤钻叮叮当当地忙自己的事情,连饭都是母亲往屋里送。
刘氏对邓吉昌说,“兆富好象不对劲儿。”邓吉昌毫不在意,回答说由他去。
年的喧闹对兆富毫无影响,即使调皮的孩子把鞭炮在他窗前点燃他也连头都不抬一下。他从布包里取出各色的图纸,每日里就比着图纸一件件地打磨零件。
他怪怪的举动终于引起了魏乡长大女儿红霞的注意,十三岁的小姑娘先是拉青梅去观看,后来自己一个人常常光顾兆富的房子。兆富对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一直以为是妹妹青梅。这样半个月后,红霞对青梅说,你哥在造机器呢!
ps:兆禄失踪了,这仅仅是他不平凡人生的开头。
河父海母11(1)
兆禄失踪
这年的年节蛤蟆湾子格外热闹,这热闹的气氛主要来自几个外来的艺人。
先是来个说大鼓书的,瘦小精干,薄薄的嘴皮,小分头梳的油亮。他身后背着锣鼓,带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大多数村人不知其姓名,因其说书时常敲着小鼓子唱将起来,便喊他“小鼓子”。
“小鼓子”说书主要在晚上,在乡政府的小四合院里摆张桌子,桌子上摆上那面小鼓,又令儿子手持铜锣,便拿起那根敲鼓棍说唱起来。
他以说为主,说一大段又边敲边唱,说唱到精彩处,示意儿子敲锣。村人被他伶俐的口齿和书中穆桂英、杨宗保以及程咬金等人物所吸引,每晚都带上孩子装几张毛票来听书。
“小鼓子”生意正好,村里又来个耍把戏的,粗壮的身材,此人初来的第一个上午便在邓吉昌家宽敞的场院里摆下行头,敲着一面大铜锣招呼看客:“今天兄弟来此地亮丑,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好奇的大人孩子便一起聚拢过来。
瘸哥本牵着猪要出村寻生意,这时被这玩把戏的吸引,将种猪拴在一棵小树上,也赶来看热闹。
村里人发现,常三新用小车推来的女人也领着孩子来了,挤在人群里不声不响。
此时玩把戏的汉子已放下铜锣,解开行头。他先取出一根粗粗的铁条拉直,绕圈让众人看,然后将外衣脱去,只穿单衣,将铁条缠在腰上。他拉个马步,然后一跳一跳地用力勒扎腰上的铁条,直到粗壮的腰部被缠扎得大腿粗细。艺人不再活动,就地运气,满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跳起多高,俄而大喊一声“开!”但见腰间粗粗的铁条登时有两条断裂,由腰上脱落。
惊得众人个个目瞪口呆,听有人喊声好,才一起鼓起掌来。
艺人接下来表演的是鼻孔插钉子,他运气后马步仰脸向上,左手将钉子插入一个鼻孔,而后,又举起右手的铁锤,一下一下地往下砸铁钉。
铁钉在一寸寸下落,最后仅余半寸来高。众人的心一时提到嗓子眼。艺人这才用左手抠住钉头,一点点往上拔,一直将钉子全部拔出。他站直身子时,见鼻孔完好如初,并不象众人想象的那样有血流出。
艺人又取出两个小铁碗和五个小红球,摆在地上,对众人讲:“老少爷们看好了,这碗是空碗,这球是真球。”然后将五个小红球扣在其中一个铁碗内,将另一个空碗也倒扣在地上,他手拣小棍,先指指扣球的一个碗,又在两碗间划一道线,口中念有词,说声走,揭开空碗,却见碗下扣着五个小红球;再揭开原扣着小球的碗,其中空无一物。
众人一时唏嘘不已。然后,他又将两碗扣好,挥动了手中魔棒,指向哪个碗哪个碗下必有小红球,随心所欲。
当端一个平盘绕圈收线时,几乎每一个人都毫不吝啬地将或多或少的钱心甘情愿地放在那平盘上。
这个艺人不象“小鼓子”一样住在村里,当天下午便背着行头离去。
这天傍晚,整个蛤蟆湾子的人都在议论那个艺人,为他无与伦比的表演啧啧赞叹。而晚饭时,刘氏却颠着一双小脚满村寻找儿子兆禄。
“看见我们家兆禄来没?”她逢人便问,敲着每一家的门。很快,邓家三三儿子兆禄失踪的消息传遍了全村,引来种种议论和猜测。
王来顺说,太阳离地一杆子高时,看见一个半大孩子朝耍把戏的走的方向走去,样子挺象兆禄。
有人便说那艺人难说不是个巫师,是专门拐孩子的。这说法让村人恍然大悟,一时将由衷的赞叹变为了对艺人的憎恶。
晚上,邓家没有开饭,一家人纷纷推测着兆禄出走的种种可能。第二天,他们兵分几路外出寻找,走遍了荒原上所有村庄的所有人家,最后一个个神情沮丧地返回蛤蟆湾子。
邓吉昌吸着旱烟宽慰泪水涟涟的刘氏。他说:“兆禄已十四岁,懂事了,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
河父海母11(2)
兆富的初恋
兆富闭门造车没能成功地制造出磨面机器,他带着一个个问题又只身去了盐城区,重新回到磨房,而此时,几乎整个城镇都在议论一桩新闻:区长的老婆被人杀了。
盐城区的区长姓胡,行伍出身。他太太死得很惨,晚上串门时死在一个小胡同里,脖子勒着一根绳子,胸口被捅了十几刀,从胸口喷涌出的鲜血使两乳成了血馒头。可怜女人已怀了四个月身孕,这等于一下草菅了两条人命。数日来,整个城里的军人都在缉拿凶犯,一户户清查,搞得鸡犬不宁。
几天后,十几个据说有反政府行为的人被五花大绑在城东的两棵大榆树上,乱枪打死。一些目睹此景的老人却说,这是胡区长公报私仇杀鸡骇猴。
兆富并未为城里的骚乱而心动,他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研究中,破解着自己制造机器失败的一个个疑问。当他对磨房里的整个机器熟悉得了如指掌,在一夜把它全部御开又能轻而易举地装好时,却似乎感觉出了一些反常。
他依稀记起磨房主人任小二常常兴致勃勃地对他讲:昨晚区长又来俺家了,昨晚区长又来俺家了。
而一个下雨的午后任小二不在磨房时,他背上突然重重地挨了一拳。回身看时,花正站在他身后,两眼哭得红肿,脸色憔悴得骇人。
他一时楞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姑娘。花两肩抽动着,整个胸部一起一伏,两串泪水一劲往下流。兆富忘记了干活,铁簸箩中的粮食已漏光,漏斗中已不再出面。他不知所措。姑娘撩起衣襟拭擦泪水,面粉沾满粉白的脸蛋。
“俺爹要把俺嫁给那个胡区长……”花终于开口,泪水流得更凶,兆富的脑子在飞快地旋转,他将自己恍恍惚惚的耳闻与现实在对接,终于明白了什么。
兆富决定重返荒原制造自己那台机器前的一天下午,磨房主人任小二对他讲,明天花要嫁人。
兆富感觉磨房主人说话有些隐隐约约。这天夜里他倒在自己的铺盖卷上,望着磨房的顶棚出神。花的一双大眼睛总在眼前晃动。痴心于机器的年轻人回忆起在这磨房里的一情一景,再想到悲痛欲绝的姑娘打来的那重重的一拳,终于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一个少女的全部心思。
花的心思事实上他早已有所察觉,但由于对机器奥秘的倾心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想起花明天就要穿上嫁衣被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迎聚回家,并被那个男人占有便开始恼恨不已,抡起右掌使劲地抽自己嘴巴,直到嘴角有殷红的鲜血流出。
当天夜里,正当他在土蚱子的叫声中昏昏欲睡时,忽然听见砰砰的敲门声。他一骨碌爬起身,刚拉开门拴,一个肉乎乎的身子便扑在了他身上。
他在感觉到那身体的热温时也嗅到了一股少女的体香,立刻便知道来者是谁。两个年轻人无声无息地躺在了兆富的铺盖卷上。
屋里子黑暗潮湿,兆富大脑一片空白,但又隐隐记起那被萤火虫照耀下他向瞎嫂第一次求欢的情景,一股欲火顿时填满全身,在土蚱子吱吱鸣叫的黑暗中,两个年轻躯体在缓缓蠕动,殷红的女儿血沾满了兆富脏兮兮的被褥。
磨房里再也见不着了花的身影。
磨房主人一直陶醉于自己有个区长女婿的自豪中,整日喝得醉熏熏的,向兆富讲着花出嫁时的体面。
兆富无心听他的絮道,几日后,对机器的执迷重新替代对花的思念,他向磨房主人提出,自己得回家了。
磨房主人大惑不解,他问兆富有什么不对劲,自己可正缺人手啊,要不然从下个月开始给你开工钱?
兆富象是没听到他在说话,在收拾自己的行装。
“可真是个怪人啊。”磨房主人为失去一个好的帮手失落异常,狠狠心掏出十块钱给了兆富。
兆富再次回到蛤蟆湾子时,大家正在议论一个新词:“农业合作社”。
ps:恐怖的怪梦,神奇的“盐”。
河父海母12(1)
聪明的水水
而此时刘氏已经不再下地,她与瞎嫂凑在一起看管孩子。
这时,她更加对孙女水水的种种不凡表现而惊喜异常。水水刚刚会走路,嘴里已没有难倒的话,且记忆特别好,听过的话记得牢牢的。
平日,刘氏将自己编的歌谣教给孩子们听,孩子们将她和瞎嫂围成一圈,一个个神情专注,刘氏先念:
小脚凳
一崴块
秃爷爷娶了个瞎奶奶
拴上门,带上花
恣得秃爷爷抠脚丫
刘氏再念:
小脚凳
拾棉花
一拾拾了个大甜瓜
爹一口,娘一口
一咬咬着孩子那手
孩子孩子你别哭
南边有人娶媳妇
骑着大红马
吹着大呜呜。
这种歌谣刚念一遍,水水已诵读如流,而青菊、小闹子却要教数十遍才会。
瞎嫂说,俺闺女来世前肯定没喝“迷昏汤”。刘氏赞同瞎嫂的说法。
孩子们有时吃杂食喊肚子疼,刘氏便将他(她)抱在怀里,边捋肚子边随口念道:
肚子疼
叫老赢
老赢没在家
叫他弟弟抓
弟弟正在磨刀刀
吓得肚子好好好
被捋肚子的孩子马上笑起来,忘了肚子疼,央求刘氏教自己念这个新歌子。
红霞的出现
兆富自回荒原后,又将自己关在那间遍地是散乱零件的小屋里,不问外边发生的所有世事,潜心于自己机器的制造。
他废寝忘食,有时刘氏不得不将端给他的饭食一遍遍热了再端去。红霞仍然常常光顾兆富的那间房子,默不做声地看他专注地打磨一个个零件,只在恰当的时机帮一个忙。
在一个傍晚,兆富终于发现了常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并不是妹妹青梅,他抬起头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个俊俏非常的姑娘,使得对方满脸绯红,手足无措。“你是谁?”兆富问,感觉仿佛在梦里。姑娘抿嘴笑笑,说自己叫红霞。
兆富“噢”的一声,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恐怖的怪梦
就在魏乡长和妻子刘翠英在各村宣传农业合作社时,常三扔下猎枪,对村里人讲要建一幢房子。
这一决定是在去年用小车推回的小个子女人几次讲起一桩桩怪事后决定的。
开春以来,小个子女人常常从睡梦中惊醒,再推醒常三,向他诉说自己的恶梦。她说自己常常一闭上眼就见一女人在推她,骂自己脏了她的炕,并说一个半大男孩子常用一种愤恨的眼光瞪她,那孩子脸上流着血,手不停地抹一把流到脖子上的血污。
常三便将女人使劲搂在怀里,感觉那身子在瑟瑟地抖动。
常三借邓吉昌家的马车拉来青砖和梁檩,在村人的帮助下很快将房子建好。在搬家时;雨却坚决不走。
常三也看出这个已快成人的孩子对后娘一直很仇视,不仅没叫过一声娘甚至连话都没与后娘说过。从此,雨便自己住在那所旧屋里,没去过新屋一次。常家成了蛤蟆湾子第一个不因婚娶而分家的家庭,这引来村人的种种议论。
有人向常三建议早给雨说门亲事,媳妇过门,也好有人给孩子做饭。
常三也把这话讲给雨听。雨正在烧饭,烧火时呛得吭吭直咳。“孩子还小啊,根本不知男女间的事。”常三失望地对关注的乡邻说。
瞎嫂自告奋勇说过去看看。在一天晚上,她叫开了雨的门。雨赤着上身给瞎嫂开门,认出对方是谁后慌忙穿好上衣。
他在招呼瞎嫂坐时,瞎嫂却抓住了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揉搓着,然后又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小伙子的额头和头发,便雨浑身颤粟不已。
第二天,雨再没出屋,把门关得紧紧的,还在门上顶了根条凳。
三天后,常三再次向儿子提起给娶亲的事时,雨使劲地点点头。很快有热心人为雨说和了一门亲事,雨相亲时穿一件破褂子,一根草绳扎在腰上,脚上的鞋后帮已掉去,走起路来踏踏地打得脚后跟脆响。
河父海母12(2)
即使这样,这亲事出人意料地成了。没出四月,雨便将一个粗壮的大闺女娶进了门。据好奇的“听门子”者讲,雨别看只有十五岁,可深谙男女之事,灯刚熄不久便开始折腾,动静大得象打架。
庄稼苗已进入拔节时,蛤蟆湾子的村人在兴致勃勃地谈论常家的婚事,不想乡长魏忠国却从区里拉回一车象食盐般的白花花的东西。
神奇的化肥
“这叫化肥,”魏乡长对围观的村人说,“有了它,庄稼能多打一倍的粮食。”
又抓出一把化肥,“大家别看这一小把东西,顶得上一大筐粪肥呢!”乡长的解说并没换来荒原主人的信任,都说乡长在信口开河,理由是那东西咸咸的象盐,埋在庄稼根下还不把苗苗害死?
等每家每户分到半袋化肥,有的干脆藏在屋角墙根,有的为障人眼目背到地里,却在地头几根庄稼旁挖个坑全部埋上。
只有邓吉昌觉得应该试一试,将化肥按照乡长的说法施进一亩高梁地里。
全埋在地头几棵庄稼下的几户人家第二天一早下地时,见那几棵庄稼已叶子枯黄死去。他们庆幸没将这白花花的东西施进地里,扯下几棵死庄稼找魏乡长说理,一个个激愤异常,开始骂那个“农业合作社”也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可三天后,瘸哥却在邓吉昌家那亩施肥的高粱地里有了神奇的发现。
前一天夜里大雨,他一早牵着种猪去外村找配种户从那亩高粱地走过,因一时憋得难受去地里解手。
他蹲下便觉臀部有什么东西在狠劲地拱自己的臀部,先是以为是蛇或是什么活物,前挪回身看时,却见身边的庄稼眼看着拔节往上疯长,刚才自己正好蹲在一棵拔节的高粱上,而耳边全是高粱拔节的嘎嘎之声。
等屙完站起身,身边的庄稼都比刚才高出了整整半筷子。
这一发现使他顾不得再去配种,牵着猪满村子转,逢人便讲:“那些盐一样的东西神着呢,庄稼长起来连拉屎的空都不给!”
村里人纷纷跑到邓吉昌家那亩高粱地里观看,果见施化肥的一亩比其它庄稼高出一大截,这才信了魏乡长的话,直后悔将肥全都埋在一个坑里。将化肥藏在屋根墙角的户忙寻找出来,纷纷将化肥匀匀地施在地里。秋上,施肥的地果真比其它地多打了一倍的粮食。
化肥的事大大提高了魏乡长和乡政府的威望,以至河海乡各村对农村合作社由冷漠和抵触变为开始接受。
此时,蛤蟆湾子传出了桩新奇事儿:兆富造出了一台不用推石磨就能磨出面来的机器。
ps:当兆富的天才初现时,一个异象让水水疯长起来。
河父海母13(1)
兆富的磨面机
村人蜂拥到邓吉昌家,争睹那台会磨面的机器。众人这才记起邓吉昌还有个二儿子兆富,他们看到兆富正在那间小房子里忙得团团转,一台笨重的机器突突地喷着油烟,一条皮带连着机器和另一个上面是铁簸箕的装置,皮带在飞快地转动,另两条水管格外引人注目:两条管子同在一个大铁盆里,一条吸水,另一条喷水,喷出的水热气腾腾。
兆富将半袋子小麦倒进铁簸箕里,眨眼间,下面漏斗里就落下白花花的面粉。
村里人除兆喜外没有任何人见过这种磨面机器,一时议论纷纷。
女人们比男人更加对磨面机感兴趣,因为她们全都受够了推那沉重的石磨之苦。
“以后,全村人都不用推那死沉的石磨了。”兆富向大家大呼小叫地说。
一连很多天,蛤蟆湾子的人家都运来或多或少的粮食,排着队等兆富给自己磨面。兆富不厌其烦,一个个把他们迎进自己的小屋,又一个个把众人送走。
妹妹青梅和魏乡长的女儿红霞成了他最好的帮手。
这个时候,魏乡长正与妻子绞尽脑汁地做推行农业合作社的方案。十多天后,蛤蟆湾子两个农业社宣告成立,魏乡长亲自为两社取名向阳和朝阳。
荒原上入社的农户的耕地和家具全部归公,一个村上百户几百人变成了两个大家庭。
蛤蟆湾子两社成立的第二年春天,全村人得到一个消息:盐城区撤区改县,魏乡长被提升盐城县县长,一同被提拔的还有乡妇女主任刘翠英,任县妇女主任。
原盐城区区长胡万勇因没有文化降为农业局局长。
魏家一家人迁回盐城,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女儿红霞留在了蛤蟆湾子兆富的磨房里。
野花异相
魏县长一家走后第三天,一位带着眼镜的瘦高干部来到蛤蟆湾子,住进乡政府。这是新来的乡支部书记兼乡长曲建成。
蛤蟆湾子很快习惯了聚在一起干活,大家有说有笑干得格外起劲儿。
这年春天,蛤蟆湾子又垦出了几百亩荒地。初夏的一场大雨过后,蛤蟆湾子所有下地干活的人都惊奇地发现:遍地的野花的花瓣全都往下蜷缩,黄的、粉的、艳红的花蕊暴露无余,引起成年男子无限暇想。
谁也没想到,这种怪异的现象与不久发生的一件事有关。
去年秋上蛤蟆湾子新迁来母子二人,女人四十来岁,是个寡妇。据她讲自己十九岁守寡,千辛万苦才将儿子养到二十岁。村里人立时肃然起敬,一起动手帮母子俩建起住房,一共两间,母子各住一间。
住进新房后,寡妇便四下打听着给儿子说媳妇,热心的周婶好容易在二十里外给叫虎子的小伙子说成了一个。
结亲的日子看在六月初三,正是夏日里第一场大雨后的第二天,村里人正在兴致勃勃地议论“野花奇怪的暴露蕾蕊”的奇异之事。
儿子结亲的第一天晚上,寡妇好奇心上来,竟站在窗前听起了儿子的门子。这一听不打紧,虎子和新媳妇的男欢女乐一下子激起了她压抑二十年的情欲。
四十岁的寡妇欲火烧身,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这时,屋前丝瓜架上垂下来的一根嫩嫩的长葫芦碰在了她头上,立时激来了寡妇的灵感。
当天夜里,她聊以自慰的结果是半截嫩葫芦留在了体内,寡妇折腾了半宿最终也没将其取出,就这样在炕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新媳妇来给婆婆端尿盆,见尿盆中空空如也,正在奇怪,却见婆婆脸色发青,如大病柒身,便问缘由。
寡妇无奈,满脸愧羞地讲了昨晚发生的事。“这还不好办。”新媳妇一点也不觉得吃惊,她让婆婆稍等,从灶堂里取出一捏草灰,抿进婆婆鼻孔里。寡妇没搞清媳妇的的用意,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顿觉下身半截葫芦随即而出,一身的轻快。她狐疑地看着一旁的儿媳,问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媳妇说:“你这算啥娘,俺为闺女时,在瓜园里看瓜,有时一个喷嚏能打出萝卜、茄子什么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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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父海母13(2)
没有不透风的墙。婆媳的对话被一个好事的村人从寡妇家屋后走时,隔窗听个正着。风声传到寡妇耳朵里,她立时万念俱灰,痛恨自己守寡二十载却得个如此名声。想不开,晚上搭根绳上吊死了。
新媳妇对婆婆的死大惑不解,脱下红衣红裤,披麻带孝打发婆婆。
因寡妇的死因很快无人不知,也没举行什么仪式,只草草埋了完事。这一丑事一直被蛤蟆湾子的村人议论了数月有余。
虎子娶妻亡母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河海乡发生了一系列变故。
恐怖的大火球
先是上边来乡里清理农业社,全乡被砍去二十多个社,蛤蟆湾子两个因办的较好被保存。但不出半年又有工作组下乡,与上次意见相反,要大力办,只是地主、富农成分的不准入社。
此时,王来顺一家的真实身已被乡里查明,他家和虎子成了蛤蟆湾子唯有的两个单干户。
事隔半年,上边又要成立人民公社。几乎所有蛤蟆湾子村人都被搞得晕头转向,面对一下子冒出来的新名词如坠雾中。
只有孤老头祝发财因有个戏匣子懂得最多。邓吉昌便时常晚上在社里,不厌其烦地听祝发财说戏匣子里的话。然后再将这些话逐一与曲乡长的说法对照,象猜谜似地耐心琢磨一次次突然而来的变故。
曲乡长开社长会传达要成立人民公社时正是小麦全都播上的时节,每一个荒原上的人都感到这个深秋与众不同,已入八月末了,天热得人时常光着脊背还汗流满面。
有一天夜里,空中响起了几声沉闷的惊雷。
这雷声即使祝发财这样年纪的人也从未听过,仿佛就在屋顶炸开,每家土屋都在雷声中颤动,悉悉索索落下坷垃,厉闪把屋外照得比白昼尚亮几分。
王来顺想起自家黄牛和刚生下的小牛犊还在屋外,不顾赵氏劝阻出门想往屋里牵牛时,发现了当空中滚动的一个大火球。
这火球足有磨盘大小,透着刺目的光亮在离屋顶几尺高的空中滚来滚去。王来顺被骇得立在原地,两眼直直地随火球移动,火球似乎越来越低,先是在自家屋顶上滚过,又直奔社屋不远处的一大堆秫秸,秫秸登时起火,火球又在几户人家四周转了一圈,碰在一家墙壁上时,又与一厉闪对接,立时变得有半间房子大小。
最后,王来顺发现火球坠入邓家院子里,邓家四周一时照得火红。看到火球的不仅王来顺一人,许多被窗外红光吸引扒在窗口往外观看的村人都看到了这可怕的怪物,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在电闪中,几个人看到了那堆燃烧的秫秸堆,可没有一个人敢出门喊救火,任那堆秫秸在燃烧。又一声惊人的霹雳,大雨倾盆而下。
火球和秫秸堆发出的红光很快不见了,只时时有电闪雷鸣。大雨足足下了三个小时。早晨,由于惊恐萎萎缩缩的蛤蟆湾子村人一个个走出门外,四下查看昨夜发生的灾情。却见房屋、牲畜都未损伤,只有一堆被雨水浸泡的黑乎乎的秫秸堆。
刘氏站在屋门前,说着自家昨晚火球在院子里翻滚的奇景。昨晚大雨一停,她便颠着小脚和邓吉昌一起挨屋呼唤孩子们,对兆喜一家四口格外上心,因为从她窗口看着那可怕的火球在兆喜窗口稍有停顿。直到每个人都答应并开门出屋刘氏的一颗心才放进肚子里。
秋兰说,火球看样子想要进屋,把窗子都烧坏了,水水惊叫一声火球才离去。刘氏走进兆喜屋里,见灯光下的水水面色红润,正在打着轻轻的鼾声熟睡。她抚摸着水水的圆脸,心里一遍遍地念佛。
人民公社正在河海乡筹建,刘氏却突然发现,那个雷雨之夜后孙女水水几乎眼看着在长高。她五天前刚给水水换上的新衣,今天就变得短而紧身,鞋子也是一样,几天前还摸着脚指前尚有余空,可今天就再也穿不上了。她将只有四岁的孩子揽在怀里,清晰地听到那发自身体里咯咯的生长之声。
一个月后,她坐着伸手抚摸水水的头顶,摸到的却是小姑娘的鼻子。水水先是开始穿###岁孩子的衣服,很快连青梅的衣服也能穿了。瞎嫂说,那个火球把水水的筋骨击开了。
河父海母13(3)
正当村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件怪事时,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ps:一场奇异的灾难,更奇异的兆富
河父海母14(1)
恐怖的磨菇
这时,河海乡已办起人民公社,曲建成任公社党委书记。蛤蟆湾子两个社改称生产队,同属蛤蟆湾子大队,原朝阳农业社会计郑好学任大队支部书记,邓吉昌任大队长。
蛤蟆湾子大队在全公社第一个办起了公共食堂。每到吃饭时间,数百人便一起赶到社屋,除两家单干户外,各家灶堂已成了摆设。
这一天,负责拔菜的妇女在下地时,发现村口树林的每棵树的根部都生出一簇簇怪状的蘑菇:高脚挑个尖顶,一个紧挨一个。
她便回到食堂喊所有的炊事员姐妹:“老天爷给咱送菜来啦!”
七八个人一起赶到树林里,都发现了叫不上名的蘑菇。大家欢笑着把蘑菇一把把采进筐里,兴奋地相互打着哈哈,想象着放工社员和老人孩子吃上这新鲜野味而赞不绝口的场面。
吃饭时,大家品出这怪蘑菇味道不似蘑菇鲜美,有股淡淡的狗尿臊气。但每个人都将分到的一碗就着干粮吃了下去。最早吃完的是与常三分家的雨小两口。
雨刚将碗放下,忽觉心头一振,继而不由自主地冲着对面的老婆傻笑两声。雨的老婆已怀了身孕,起初她尚觉奇怪,但饭碗刚放下,也觉心头一振,继而也瞅着雨傻笑两声。
这两人你一声我一声,时断时续的傻笑引来几个围观者。但不足一袋烟功夫,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如雨两口子一样,开始嘿嘿、嘿嘿地傻笑,继而,笑声此起彼伏,比夏日里傍晚蛤蟆湾子里蛤蟆的呱呱叫声犹乱、犹杂、犹响几分。
孤老头祝发财这时喂完牲口来吃饭。起初以为发生了什么喜事。
他走近笑得最响的兆喜:“大兄弟,有啥喜事?”却见兆喜并不作答,只顾自己傻笑。他发现,一旁的秋兰也发出同样的笑声,一对硕大的奶子一起一伏。
祝老头又走近常三,常三抹一把脸,嘿嘿地冲他笑。括孩子在内,所有吃过饭的村人都在傻笑,他们只知道傻笑,却不知为何而笑,究竟在笑什么。
每一个大人都知自己的不雅行为,却都不能自已,越是想抑制笑得越厉害。村人们似乎从未象今天这样开心过,他们的笑声由嘿嘿而乐变为哈哈大笑。最初还是站着笑,后来蹲下笑,躺下笑,有人竟笑得在地上打起了滚。笑声由低至高,再由高变得低沉。泪水从脸上流下来,笑声变成了哭声。
邓吉昌也在笑,他在用了全部意志想止住笑声,可一次次努力全都败北。他心里十分明白,如此笑下去,结局一定是笑竭生命,但毫无办法。在自己的笑声里,死亡的恐惧向每一个心头袭来。傍晚,男女老幼仍在各自发笑,但笑容已僵持在每一个人脸上,人人满脸黯然无光,面部在痛苦地抽搐。
笑声引来村里的单干户王来顺,他远地背手站着,神情如观赏着一群表演的动物。
若不是瞎嫂,村人真不知这场笑灾会有怎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