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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乱青石沟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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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抱住胡黛玉,就把她压在了炕上。然而就在他宽衣解带,要将火箭点火升空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身下的女人竟然变成了当年仰面朝天的表姐常秀珍。

  而他在那一瞬间,却失去了铺天盖地的能力。他不得不偃旗息鼓,突然收兵回营,垂头丧气地坐在了胡黛玉横陈在他眼前的裸体旁。

  胡黛玉没有怪花有财,起身说,大表舅,让我帮你把。

  花有财再也不能不告诉胡黛玉,他不能跟她成就好事的根本原因了。花有财说,我近过你妈妈的身,你妈还给我生过三个孩子。我要是跟了你,就像我跟了我自己的女儿一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啊。胡黛玉还在坚持说,可是我是真想用大表舅捡回来的身子报答大表舅啊。花有财听了,沉了半天,才说,你要是真要报答我,就去跟你的哑巴二表舅好一回吧,他没上过你妈妈的身,你对他好也就是对我好,他要了你也就是我要了你。走吧,我领你去。

  胡黛玉并没有反对花有财的提议,就顺从地跟着花有财到了哑巴舅舅花有富的房间,花有财用手语说明了意图,哑巴弟弟先也不想要,后来看花有财用手语告诉他,胡黛玉出国要嫁给一个黄毛子老外,咱们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个咱们根本不认识的家伙。哑巴弟弟才点头同意,并且立即抖擞精神,跟胡黛玉进入了角色,成就了一桩天下好事。

  花有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像着哑巴弟弟跟胡黛玉的欢爱场面,就好像是自己在亲身体验,身心也就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后来忽悠睡着,便又做了一个娶媳妇儿的奇妙春梦。

  胡黛玉领着儿子于得珠跟着弟弟胡宝玉要走的时候,胡黛玉吧花有财给她的那10万块钱前又还给了他。不但如此,胡宝玉又拿出10万人民币和2万美元来给了花有财,说这些钱是他们的继父胡教授在国外出版“红学”专著得的部分版税,是让花有财和哑巴弟弟花有富说媳妇儿养儿子用的……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上边的人也不能让你干哪

  花有财说不能要那么多。''胡宝玉就说,继父的小洋楼卖了两百多万,给姐姐和外甥办移民用了大半,剩下的就留着他们到了加拿大定居和生活用的,足够了。这些钱是感谢大表舅的。因为大表舅不但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姐姐和外甥,还在关键时候救了姐姐胡黛玉一命。现在国家改革开放了,日子比从前更好过了,大表舅二表舅的年岁也不小了,都赶紧说个能生养的本分媳妇儿,抓紧时间留个后代正是时候,可别再耽搁了,时间不等人哪。

  听了胡宝玉的话,花有财和哑巴弟弟也就不再推迟,把钱就收下了。

  和胡宝玉、胡黛玉还有于得珠依依不舍地分别后,面对20万元人民币和2万美元,花有财和哑巴弟弟花有富可就为找媳妇留后的事儿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留钱干啥,咱俩一人找个媳妇儿吧。”

  花有财对哑巴弟弟说。

  “我不要,大哥找一个就行。我是哑巴,没人愿意嫁给我,有愿意的,可是要多花不少钱呢。”

  哑巴弟弟跟花有财比量着说。

  “我一个人娶了媳妇,你不眼馋哪!”

  花有财笑着对哑巴弟弟比量。

  “怕我眼馋,咱俩就用一个呗,多省心省钱哪。”

  哑巴弟弟异想天开。

  “咱们是省钱省心了,人家媳妇儿干不干哪。”

  花有财还当了真。

  “她不干好使吗,到了咱家,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哑巴好像比花有财更认真。

  “现在是一夫一妻制,就算她干了,上边的人也不能让你干哪。”

  花有财坚持真理。

  “上边的人知道个屁呀,天知地知,哥知我知媳妇儿知,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哑巴寸土不让。

  “你说的倒是有理,看情况吧,要是能一星管二,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了。”

  花有财缓和气氛。

  “其实哥你也别太当真,我是跟哥开玩笑呢。我是一个哑巴,有没有媳妇儿过一辈子都行,只要哥哥能找到合适的媳妇儿,咱们花家有了后,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哑巴弟弟又一下子高尚起来。

  花有财听了哑巴弟弟的表白,心里也就有了数。其实,无论是自己还是哑巴弟弟,谁有了媳妇儿,谁有了后,对于花家来说意义都是一样的。花有财这么想着,心也就放松了。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了改变他们命运的行动。他们到镇上去存了款,然后就放出话去,说是有谁愿意嫁给青石沟就来吧,包你吃穿不愁,要是能给生个一男半女,那就把全部家当都交给她掌控。

  可是风放出去好几个月了也没人应征上门,哑巴就替哥哥着急。花有财也上火,自己都是五十四五岁的人了,哑巴弟弟也眼瞅着五十了。再拖下去,可能就得等来生下辈子了。

  说话间就到了1995年的元旦春节。有一天,突然来了两个男人,一个五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说他们知道青石沟里需要女人,就想给介绍来一个,贤惠漂亮、保质保量……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讨价还价

  一说情况,还挺合适。''一谈介绍费,来人开口就要5万。

  花有财就说贵,又不是黄花闺女。

  来人就说:“最低4万,人家可是个美人儿!”

  花有财就说:“就是个天仙,过了3万也不要!”

  来人就说成交。双方还做了约法三章:女人进家门给1万;女人没跑,怀上孩子再给1万;女人生下孩子——女孩给5千,男孩给1万;双胞胎男孩再多加1万。双方的条件都满足了,交易也就谈妥了。

  第二天,在镇上,那两个男人就把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漂亮女人,交到了花有财的手上。花有财和哑巴弟弟花有富上下里外看过女人,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模样不赖不错,就表示接纳……(大概,也只有靠这个办法来实现花有财传宗接代的宏伟夙愿了……

  “她叫什么名字?”

  花有财问人贩子。

  “李香兰。”

  对方回答。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花有财不放心,还要亲自问那个叫李香兰的女人,让她亲自来回答——好像也是为了证明一下这个叫李香兰的女人不是哑巴。

  “我愿意……”

  李香兰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能让花有财听得见。

  “你也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吗?”

  花有财真的十分谨慎小心。

  “也愿意……”

  李香兰低头顺目,似乎没有一点勉强和反对。

  “你中途——不会跑掉吧……”

  “当然不会……”

  这时候,那两个人贩子有点不耐烦了:“我说,你还有完没完了,条件咱们不是谈好了吗!”

  “那好,那咱们就快点办手续吧……”

  花有财似乎这才觉得靠谱了。

  于是,花有财就带着我先到镇上的照相馆,让李香兰跟他照了结婚照的快相,然后就到了镇上的婚姻登记处,进门前人贩子才把他们扣押李香兰多年的证件,和他们花钱伪造的其他登记结婚用得到的相关文件,递给李香兰,还对李香兰说:“听话就大家一起活,不听话就大家一起死。”

  李香兰知道他是在对自己做最后的恐吓和威胁。李香兰没说什么,只是向他点了点头就进去了。里边的人看了李香兰和花有财的相关证件,就问了些问题,反正问什么,李香兰都点头或者说是,由于双方都没有异议,结婚证很快就办下来了。

  办完结婚证,大家就又回到了旅店,花有财就把1万块钱给了人贩子。约好半年后他们再来,要是李香兰怀孕了,就再付他们1万元。等生下来,是男孩,而且降存活下来,他们就再得1万块钱。但如果半年李香兰还没怀孕,花有财就把李香兰给退回去。

  他们的交易很滑稽,好像李香兰根本就不是个人,而只是一台生孩子的机器。他们是在按产品的质量、性能和产量来斤斤计较、讨价还价的。他们根本就不问李香兰的意见和感受。

  李香兰在她的婚姻大事上没有任何自主权和发言权。她必须无条件地认可和接受。她成了他们交易的商品。

  她成了一个没有思想和情感的用来接受配种,然后生养繁殖的动物……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骨头缝儿里

  然而李香兰并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傻子或毫无辨析能力的文盲,但同时李香兰又别无选择,所以李香兰就有一千个痛苦和忧虑的理由。而且李香兰还只能把这痛苦和忧虑用沉默的方式藏在内心深处,让它们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伴随她的灵魂、伴随她的人生。

  跟人贩子告别后,李香兰就被花家兄弟带到了青石沟。一路走,李香兰一路看,青石沟里顽石遍地、荆棘丛生,除了那条石板路,其他几乎都是原始状态。

  那是1995年元旦后春节前的一段日子,秦淮大地上的天气正处在一年中最阴冷干燥的季节。李香兰跟着两个陌生的男人,两个大李香兰15到20岁的男人,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李香兰的吉凶难料、生死未卜的新生活。

  等到了青石沟的腹地,离采石场一里外的花家住地,李香兰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什么有钱的石匠啊,看上去一切还都停留在“石器时代”——房子是石头的,院墙是石头的,桌子是石头的,凳子是石头的,缸是石头的,盆是石头的,就连捣蒜的碗、擀面杖、甚至炕沿枕头都是石头的。

  他们可真是个石匠啊!好像他们除了石头就不会用别的来安排生活了一样。而李香兰看到了他们用石板做的蓄水池,和洗澡用的浴盆,那简直就像是古董一样,陈旧而笨重。进到他们的房子里,就有一种石头的凉气直往李香兰的骨头缝儿里钻。

  李香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想,难怪人贩子要把李香兰给卖到这里来,不卖到这样一个原始的、荒蛮的地方,怎么会解了人贩子的心头之恨呢i是李香兰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李香兰现在连生死的选择余地都没有,更何况是婚姻和其他的幸福呢。

  李香兰进了花家兄弟精心给李香兰布置的房间里,虽然李香兰看得出来他们尽心竭力了,但那种落后的陈设、清贫的干净,还是让李香兰觉得无限地清冷孤寂。

  过一会儿哑巴花有富进来了,在灰暗的房间里点上了一支大红蜡烛,顿时,屋里有了暖色的光源,李香兰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哑巴花有富点上蜡烛就出去了。李香兰就借着亮光来看房间里的细节。炕上的棉被是新的,炕上的炕席是新的,别的就看不出什么新旧了。等李香兰的眼睛看到石柜上的时候,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幻觉,李香兰竟然看见一溜摆放着好几十本花花绿绿的书籍。

  李香兰立即就来了精神。李香兰起身走过去,借着烛光李香兰就看见,几乎都是关于“红学”方面的论著。什么《红楼梦人物再考》啦,什么《红楼梦里的食文化》啦,什么《红楼梦中的女性研究》啦,还有《红楼梦诗词研究》、《红楼梦里的非正言》、《红楼梦研究有派无别论》等等。另外还有些轻松的,像什么《红楼三玉》啦,什么《梦游红楼》啦,什么《红楼梦的“性”趣》啦,还有什么《红楼梦中的三重悲剧》啦,《“红学”为什么这样红》啦等等。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里外都干净

  李香兰就奇怪啦——两个石匠,其中还有一个哑巴,怎么会买这样的书籍,怎么会读这么专业的著作呢。莫非他们都有内秀?都是高深莫测、深藏不漏?难道这穷山恶水里还藏着龙、卧着虎?

  李香兰正拿着那些书心里纳闷儿、肚里嘀咕、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花有财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见李香兰在看那些书,就说:“我和哑巴都不识字,书是我亲外甥的养父胡教授写的,外甥从国外回来送给我,我看花花绿绿、方方正正的,挺好看,就给留下来摆着了。来,先洗个脸,一会儿咱们就开饭。”

  李香兰就放下书,借着烛光仔细看了一眼在法律上,已经是自己合法丈夫了的花有财。五十多岁饱经沧桑的脸上到处都有细蜜的皱纹,烛光里显得皮肤更加黑红粗糙。五官倒也端正,身体看上去也十分硬朗。

  他对李香兰的神情有几分滑稽,特别想看李香兰,可又不敢正视李香兰,目光躲躲闪闪,神色也不大自然。当李香兰听到他又催自己,洗个手脸吧,洗完咱们就去吃饭之后,李香兰就放下书,过去洗脸。

  花有财却不走开,就又把一条新毛巾拿在手里,站在那里等着李香兰。李香兰就当着他的面洗了脸,接过他递过来的毛巾,擦干了脸。他就又把毛巾接了过去,端起青石凿出来的脸盆,说了声:“你就来吃饭吧。”

  就出去了。

  上了他们的餐桌李香兰才发现,那可真叫吃饭。就是一饭一菜。哑巴给李香兰盛了一大青石碗带尖儿的米饭,递到了李香兰的跟前,又递给李香兰筷子,就用手势让李香兰夹菜吃。

  李香兰一看,桌子上的一个石盆里,热气腾腾地满是土豆和蛤蟆,一股奇怪的鲜香味扑面而来。在哑巴再三的请让下,李香兰伸出筷子——大概他们花家就剩筷子不是石头的了——李香兰伸出筷子就到一大盆菜里,加了一块儿土豆出来。放在眼前的米饭上。

  哑巴见了,就用自己的筷子给李香兰夹了一只几乎完整的蛤蟆放在了李香兰的碗里。表情是客气和热情外加强烈推荐。

  李香兰本不是娇生惯养的女人,加上这么多年的磨难坎坷,对任何食物也不曾有过挑挑捡捡,李香兰之所以没马上就吃,是因为李香兰不知道对一整只蛤蟆该如何下口。

  花有财看出了李香兰的状况,就对李香兰说:“这都是冬眠的蛤蟆,从头到脚、里外都干净,你就放心吃吧。”

  见李香兰还是不动筷子,他就说:“要是不合你口,一会我就给你开个鱼罐头吧。你刚来,也不知道你的口味,等你熟悉了,自己下橱,想吃什么你再做什么。”

  李香兰听了还是不说什么,这时候哑巴已经把一整只蛤蟆给放在嘴里,边嚼边吞下肚去了。看他吃的那个香劲儿,李香兰还真就往下咽了口水。既来之,则安之吧。又不能长出翅膀来飞走,就有啥吃啥吧。这么想着,李香兰就夹起那只蛤蟆,上去就咬下一只腿来。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暖暖的炕上

  一股从没体验过的肉香味儿就轰地炸开了李香兰的味蕾,真没想到从两个石匠的手里,还能做出这么好吃得叫人回味无穷的高口美味来。''李香兰也就不客气了,就大口大口地嚼吃起来。

  见李香兰吃得香吃得带劲儿,可把哑巴给乐坏了,他像个顽皮的傻小子一样,跟李香兰比试,看谁吃得快吃得多。桌上的气氛就活跃了。花有财也加入了比赛。大家你追李香兰赶地吃了好一阵,直到把那一盆土豆炖蛤蟆给吃了个底儿朝天,大家才打着饱嗝儿下了桌儿。李香兰就帮他们收拾了简单的碗筷,然后,他们就跟着李香兰回了李香兰的房间。

  到了李香兰的房间,大家坐下了。花有财就说,“你已经进了花家的门了,咱们也登了记了。我家的条件你也看见了,除了石头没别的。我和哑巴是有二十多万的存款,还有2万美元。但现在还不能动,什么时候你给花家生下孩子来了,我们就把钱都交给你掌管支配。虽然你是我们用钱卖来的,可是你在照相和登记的时候也没反对。现在你就是我的媳妇儿了。

  “不过我还是让你自己挑个日子咱们合房成亲。你也先适应适应青石沟的环境,等你有了家的感觉,咱们再成亲也不晚。哑巴呢,你也别当外人,我跟哑巴是连体的,分不开的。不过他不会在我或是你不允许的情况下欺负你的。

  “你今天就休息吧,今天是腊月十八,阳历也正好是1月18,到这个月的阳历31号过年,还有十多天呢,什么都来得及。你好好休息吧,晚上有什么事儿就上西屋去叫我和哑巴。地上有便盆儿,晚上起夜不用出屋。”

  说完,花有财和哑巴就走出去,回他们的西屋去了。

  李香兰吃的很饱,加上旅途劳顿,上炕铺好被褥,就在暖暖的炕上躺下了。也没多想什么,忽悠一下子,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花有财把李香兰叫醒的。李香兰可能是多年都没这么塌实地睡觉了。后来知道是蛤蟆肉在起养生和催眠的作用。起了床、洗了脸、梳了头,哑巴就来叫李香兰吃饭。早上吃的是玉米粥和煮鸡蛋,就的是鱼干儿咸菜。李香兰的食欲又是大开,觉得那鱼干儿特别好吃。就问是从哪里买的。

  花有财就说:“离家里一里远,有个咱们自己憋的大水泡子。每年秋天就把大水泡子里的水放净,里边就全是鱼虾了。吃不了就晒成干儿,冬春两季当咸菜来吃。”

  吃完了饭,哑巴就兴奋地跟李香兰比划着什么,李香兰也看不懂。花有财就说:“他是要带你去参观一下咱家的环境。”

  李香兰就点头同意了。穿上外衣,哑巴在前、花有财和李香兰跟后,就去参观花家的领地。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低矮的窝棚里

  他们先带李香兰去了采石场。花有财说:“青石沟的石头质地密实,做出的石料石活儿结实、细腻。许多人都不辞辛苦地大老远取道来青石沟订石料石活儿。一是这里的石头好,二是我和哑巴的手艺好,为人实在。”

  看着堆积如山的奇形怪状的大小石料,李香兰心里就想,就靠花有财和哑巴的一双手,一下一下地凿啊、錾啊,然后人背肩扛地弄出沟去,真是太原始、太艰苦了。这时候李香兰看见在采石场的一角有个低矮的窝棚,就问:“那里住人吗?”

  花有财就说:“几十年前,我带着哑巴弟弟跟表姐表哥来到了这里,投奔老姨夫。表哥表姐生了八个孩子,三年自然灾害里死了六个,剩下两个就给送人了。后来这两个孩子都有了出息,都到国外发展去了。”

  这时候李香兰一抬头就看见了青石砬子上的各种标语口号,有的已经被岁月和风雨给剥蚀得似是而非了,有的还剩下只言片语,只有刻在了砬子上的那行“将无产阶级专政进行到底”虽然涂在上面的油漆都剥蚀掉了,可是由于是深深刻在上面的,所以,每一个字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李香兰就问为什么要在那上面刻字。这就又勾起了花有财对往事的回忆。他就给李香兰讲了哑巴娶了英丹红,以及后来英丹红被专政,怀着孩子惨死的经过;还有表姐常秀珍和他生的两个孩子惨遭毒手,表姐疯了投进大水泡溺水身亡的故事。

  等中午回到家里,吃过午饭,花有财就对李香兰说,上午去采石场累了吧,睡个午觉吧。李香兰也正想呢,就一个人爬到炕上睡到下午3点才起来。

  听见李香兰的屋里有了动静,花有财和哑巴就进来了。哑巴又比划着什么,李香兰就去看花有财,花有财就给李香兰翻译说:“哑巴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李香兰就说:“什么都行,我不忌口。”

  哑巴又比划,花有财就又翻译,说:“哑巴一定要问你想吃什么。”

  李香兰也就不客气了,就说:“还吃蛤蟆炖土豆吧。”

  哑巴一听就乐了,撒欢儿一样地跑了出去。花有财就说:“哑巴又是去沟里挖冬眠的蛤蟆去了,新鲜的比昨天的还要好吃呢。”

  李香兰就说:“那就太辛苦哑巴了吧。”

  花有财就说:“他就是那样的人,为了别人高兴,自己干什么都行。”

  花有财见没话说了,就起身说:“你要是想洗澡,我就给你烧一盆水。”

  李香兰听了没说什么,就去看他。他好像明白了李香兰的意思,就说:“有地方洗。”

  说着就领李香兰去看一个不是很大,但很讲究的卫生间,里边还真有个一整块青石凿出来的浴缸。

  李香兰就说:“这是谁用过的,还挺讲究呢。”

  花有财就说:“胡教授的老婆燕文秀。”

  李香兰就问:“谁是胡教授的老婆燕文秀啊。”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花家“石器时代”

  花有财就又叹了一口气,又给李香兰讲了胡教授和燕文秀的来到青石沟的曲折故事。最后花有财说:“燕文秀爱干净,就留下了这些卫生用具,还有她给他们养成的每天都要洗了头脸儿、烫了脚、洗了下身才能上炕睡觉的习惯。”

  李香兰听了就又问:“那些书就都是胡教授写的吧。”

  花有财就说:“是,大部分都是,有几本是他的养子,也就是李香兰表姐常秀珍的儿子胡宝玉写的。”

  花有财听李香兰特地提到那本书,就说:“你要是喜欢看,就都给你了,要是想看别的书,你就到镇上去买,我给你钱。”

  李香兰听了就说:“这些书都挺好的,够我看一气了,就先不用买了。”

  花有财听了,就说:“你先回屋看一会儿书吧,我去给你烧洗澡水。”

  李香兰也没反对,真就回屋去看那些胡家父子写的关于《红楼梦》的书去了。

  过了一个来小时,花有财就来叫李香兰,说热水烧好了,你去洗吧。李香兰就用眼睛去看他,他又好像明白了李香兰的意思,就说:“你自己在家洗,我去看看哑巴挖没挖着蛤蟆。”

  说着,花有财就转身出了屋。

  李香兰见花有财走了,就赶紧到那个前人留下的卫生间的青石浴盆里去洗澡。浴盆的周围早就放好了香皂、洗发膏,旁边的石凳上还放着一个大浴巾和一个小毛巾。青石浴盆里的水,青幽幽地冒着热气,李香兰赶紧脱去衣服,跳进青石浴盆中去。

  真是没想到,在花家“石器时代”的生活中,还真有如此不同寻常的享受之处。在荒蛮的青石沟里,居然还有这么叫人舒爽的洗浴设施,还有昨天晚上吃的蛤蟆炖土豆,香得真叫人难以想象。

  李香兰十分惬意地洗完了澡,用那个小毛巾擦干了头,用那个大浴巾擦干了身子,就穿上了衣服,回到了李香兰的房间。这时候花有财和哑巴还没回来,李香兰就一个人在他们的房子里到处地转转、看看。

  一切都是那么简陋,一切几乎都是石头的产物。但是一切又都能看出主人的精巧和用心。听花有财讲这里发生过的那些故事,活过的那些男人、女人和孩子,那些惨痛的经历和幸福的时光,现在都已销声匿迹、烟消云散了。

  后来者是李香兰,是一个有着同样悲惨命运但却幸运地活下来的女人。李香兰又来了。李香兰又来到这个发生过无数悲剧、喜剧的地方,来充当角色,来充当女主角。李香兰能演好吗,李香兰能真心实意地演下去吗?

  李香兰是个被拐卖到这里来的女人,李香兰是被他们要挟和恐吓才答应的这门婚事的,这不是李香兰自己的选择,这不是李香兰的个人意志。然而李香兰又是谁呢?李香兰在人贩子的拐卖大本营里,不就是他们不分辈分、不计得失,被他们随意蹂躏和践踏的性宠物或性奴隶吗!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上了吹了蜡烛

  李香兰继续在心里想:青石沟再苦,花家兄弟再老,可是他们待我是真诚的、厚道的,是实心实意的。而且,如果我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不是当成自己的家,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我跟这里的男主人登了记结了婚,我是他的法定妻子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我的份儿了,如果我愿意,那么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了。可是,我为什么要成为这里的主人呢?为什么要跟一个、或是两个大我20来岁的男人结婚,成为他们的女人,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呢?

  正在李香兰内心里矛盾重重地自我对话的时候,花有财和哑巴弟弟回来了。他们今天的收获特别大,挖回来的蛤蟆又大又肥。

  李香兰一想起土豆炖带子的蛤蟆,就往下咽口水,脸上也就有了笑容。李香兰就对他们说:“你们收拾蛤蟆,我去削土豆皮。”

  花有财和哑巴见李香兰的脸上有了笑容,还帮着他们做饭,就更加高兴了。削完土豆皮儿,李香兰还帮他们淘米。三个人就在愉快的气氛中把饭做好了。然后大家就坐下来吃。

  真像花有财说的那样,新挖来的蛤蟆炖出来更是鲜亮得叫人放不下筷子。吃得李香兰是满嘴满手都是香味儿、都是油啊。

  吃完了饭,花有财就说:“你要是看书嫌一支蜡烛暗,就再给你加一支蜡烛。”

  李香兰就说:“不用了,一支足够了。”

  说完李香兰就回到房间,哑巴帮李香兰点上蜡烛,就对李香兰热情地比划着,花有财就翻译说:“哑巴是说,要什么就只管吱一声,他会马上就办。”

  李香兰就对哑巴点了头,说了谢谢。他们见李香兰没事了,就都回自己屋去了。等他们走了,李香兰就拿起一本胡教授写的书看,只翻了几页就困了——后来知道,冬眠的蛤蟆是大补的东西,吃了人就爱睡觉。李香兰也就不看书了,上了炕,吹了蜡烛,就又美美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又是花有财听到李香兰醒了,才进到李香兰的屋里来,哑巴还端来了温热的洗脸水。他们就看着李香兰洗了脸,然后叫李香兰去吃早饭。吃完了早饭,花有财就说:“我们再带你出去转转吧。”

  李香兰也就点头同意,跟他们出了院子。

  花有财先带李香兰去看了大水泡子。冬天的大水泡子几乎都干涸了。花有财说:“等开春儿就有水了,有水就有鱼虾了。”

  他还说“青石沟就咱们一户人家,外人很少来,来的也都是匆匆忙忙来订石活儿石料的,所以大水泡子的鱼虾也就不用看着。到秋天把水一放,咱们就有鱼有虾吃了。”

  看完了大水泡子,花有财就领李香兰看了他们家的坟地,大大小小好几十个。其中几个大一点儿的,花有财指给李香兰说:“这个是我老姨夫的;这个是我表姐常秀珍的;这个是个空坟,是我表哥朱广大的,他被整死了,连个尸骨都没留下,里边就埋了他的一顶帽子和几件衣物;其他就是那十来个孩子的小坟茔了。”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又睡了一个

  看完这些,花有财又把李香兰领到胡教授和他的两个女人燕文秀和英丹红的坟前。''花有财沉默了老半天,才说:“春天吧,春天我带你来看蝴蝶花,双瓣儿的蝴蝶花。”

  李香兰看着那几个坟茔,想起花有财给李香兰讲的他们几个人的命运,不觉中也叹了一口气。特别是想到英丹红死后身上压的那块大石头,就更觉得心里沉沉的,喘不上来气、不好受。

  后来在李香兰的建议下,花有财和哑巴把英丹红的坟给挖开,费了很大劲儿把英丹红身上的那块巨石给搬开了,然后将英丹红的遗骸翻了身,并且重新入殓了她……

  这件事做完了,李香兰似乎都像将心头那块巨大的石头给搬开了……

  等离开了那些沉重的往事,花有财和哑巴就领李香兰沿着一条小路,上了青石砬子的顶部,从那里就能俯瞰整个青石沟了。那个充满顽石与荆棘,像簸箕一样背东朝西青石沟顿时就尽收眼底了。

  太阳就那么赤…裸…裸地照在那些密密麻麻、随处可见的荆棘丛和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顽石上面,好像青石沟从它形成的那天起,就一直这么人迹罕至、荒芜寂寥,孰不知它里边发生过那么多的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啊!上演过多少人生悲剧和爱情喜剧啊!

  如今,李香兰又来了。李香兰会怎样生活和生存在这荒凉的青石沟里呢?李香兰的结局究竟会是悲剧还是喜剧呢?

  花有财也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他的家园、他的采石场,看着给过他无限欢乐与悲伤的青石沟,感慨地对李香兰说:“青石沟没人爱来,是因为它除了石头和荆棘就再也没有人们喜欢的东西了,可是,你却来了,你还跟我结了婚,我真是感激你呀。”

  李香兰听了花有财的话,就看着这个饱经沧桑的石匠,有一种说不清的怜悯、同情或是感动,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感由衷升起。李香兰就对他说:“给我点时间,让我适应适应。你能等等我吗?”

  花有财听懂了李香兰的意思,就看着李香兰,简单地说:“我就听你的,我能等。”

  这时候山上起风了,风很凉,花有财就说:“咱们下山吧,等春天花开的时候,我再带你来。”

  哑巴也在旁边咿呀咿呀地跟着点头。

  我回到家,又一起做了午饭。然后李香兰又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后就听见哑巴正在院子里干着什么,李香兰就走出屋去,看见哑巴正在往一个镂空的石头上糊红纸。李香兰就过去问他做什么用。他就给李香兰比划,可是怎么比划李香兰也不明白,后来哑巴跑到屋里,拿了一根蜡烛,点着了放进那个镂空后糊上红纸的器物里,李香兰这才明白,原来哑巴在做一个过年用的石灯笼。

  这时候花有财也从屋里出来了,看见李香兰就说:“你醒啦,哑巴吵醒你了吧。”

  李香兰就说:“没,我是自己醒的。”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缓过来了

  花有财就说:“今天都腊月二十了,还有十天就过年了,我跟哑巴分了工,他管院子里的摆设,我管屋里的布置。”

  李香兰听了就说:“也给我分配点儿活儿干吧。”

  花有财就说:“你刚来,多歇息几天吧。”

  李香兰就说:“这两天吃的好,睡得好,都缓过来了。”

  花有财就说:“也没什么特别的活儿给你干,你就站在我们旁边看我们干活就行了。”

  李香兰听了就说:“那我就给你们打个下手吧。”

  花有财和哑巴听了都点头同意。于是,李香兰就一会儿屋里帮帮花有财,一会儿院子里帮帮哑巴。他们俩见李香兰不是那好吃懒做的女人,就显得很意外、也很高兴。到了晚上,又是吃那怎么吃也吃不够的蛤蟆炖土豆。吃完,又是回屋没多久就又香甜地睡着了。

  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儿,吃过早饭,花有财就说:“咱们今天去镇上赶集,你也跟着去吧,咱们多办点儿年货回来。”

  李香兰听了就说:“我走得可慢,你们能等得起我吗。”

  哑巴听了就急着比划,花有财翻译说:“哑巴说你要是走不动他就背你。”

  李香兰听了就笑着说:“那倒是不用,只要你们能等我,我自己慢慢走就行了。”

  说完,大家收拾收拾就出发了。临走的时候李香兰还说:“家里没人看着行吗?”

  花有财就说:“咱家的东西都是石头做的,一是谁也不想偷,二是想偷也拿不动。值钱的东西一样也没有。”

  李香兰就说:“那门总该锁上吧。”

  花有财就说:“锁了门人家就会觉得你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要是不锁,谁也就不会打你家的主意了。”

  后来李香兰在去镇里的路上对花有财说:“别人不都知道你是个有钱的石匠么,怎么就没人来打你的主意呢。”

  花有财就说:“他们是知道我和哑巴有钱,可是钱都存在镇上的信用社里,手里根本就没有现钱,谁也就不打我们的主意了。

  他们就那么说着话,走在通往沟外的石板路上。哑巴背着个褡裢,走在前边,李香兰跟花有财不远不近地走在后边。大概是走了有二三十里的路程,接近中午了,他们才赶到了镇里的年货大集上。

  大集设在一个干涸的大河滩上,集市上的人流也像水流一样一波一波地涌动着。人们都在为1995年的春节争相购买着年货,都想把赞了一年的钱和攒了一年的欲望,通过过年给释放出来。

  一个个花钱的神情和样子就好像不是在花自己的钱,就好像什么东西都是白给的,拿起来就往自己的褡裢里装,人家跟他要多少钱他就给人家多少钱。

  哑巴买起东西来就大手大脚,鞭炮专挑那个儿大的、挂长的买。猪肉也是一买就是一个猪后丘。花有财也东一把西一把地买春联儿、买窗花,还买了好几个大红喜字,然后问李香兰说:“帖在新房里能不能好看。”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好不容易来一回

  李香兰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跟他成亲的事,也就只是笑而不答。他就认为李香兰是满意了,就都给买下了。

  等到他们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花有财和哑巴才想起来问李香兰还需要什么。李香兰就说不需要什么,花有财就说:“不行,好不容易来一回,一定要买点儿东西回去才行。”

  后来看他们不依不饶的样子,李香兰就说:“那就再买点水果,过年的时候当供果吧。”

  花有财听了说:“对呀,咱们今年是得给灶王爷上上供了,好让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哪。那咱们就到镇里的商店去,再去买两盒香吧。”

  出了人山人海的大集市,我就来到镇里的街上。等路过妇女卫生用品的摊位,李香兰就站住了,花有财就说:“你想买什么你就买,买多少都行,我付钱。”

  李香兰就挑了几样日用夜用的卫生巾,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就在这个时候,李香兰一抬头,就看见了邮电局,脑袋一下子就空白了。李香兰忽悠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写给亲人的那两封信,那两封没能寄出却落到了人贩子手中的信。自己也因为那两封信差点儿没丢了性命,而且被人贩子他们抓到了李香兰的致命要点,并且以此要挟李香兰听凭他们的摆布。以至于今天自己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下,被卖到了青石沟,嫁给了花有财。

  见李香兰一下子愣在那里了,花有财就问李香兰怎么了。李香兰被他这一问又忽悠一下子回到了现实。李香兰就说:“可能是来的时候走急了吧。”

  花有财就说:“那咱们就找个地方吃点饭,顺便也休息休息吧。”

  李香兰就跟着他们穿过马路往一家饭店里走。刚走到马路中间,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就赶上有辆赶集来的马车惊了。那匹马就疯狂地、如入无人之境地向李香兰奔来。

  李香兰刚才跑神儿跑得还没完全缓过来呢,被这突然的事件弄得更是反应迟钝,根本就没有能力来躲避那匹惊马和它拉的马车了。就在这时候,花有财和哑巴几乎同时扔掉了身上和手上的东西。哑巴就奔那匹惊马去了,花有财就奔李香兰来了。

  等李香兰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中清醒过来,那匹惊马已经被哑巴给拦住了,而李香兰发现自己也被花有财给抱在怀里,站在马路的边上了。李香兰也是下意识地用手抱住了花有财的脖子。

  见没事儿了,花有财就把李香兰轻轻地放在了地上。可是李香兰的双脚刚一着地,就听见有人说:“哎呀,这不是花有财吗,抱着新媳妇儿来赶集呀。”

  说话的男人四十来岁,小胡子,满脸油腻,结结实实地胖着,一副得意扬扬的农村基层干部的样子。

  花有财就介绍说:“这是咱们青石沟村的村长黄国梁,这是媳妇儿李香兰。”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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