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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将军 第 3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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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血喃喃地道:“幸好我姓冷,要是姓李姓张姓王,天天非都得斗个你死我活不可了。”

  冷斗儿剔眉怒叱:“冷血,今天不是你倒,就是──”

  噌的一声,冷血已拔剑。

  剑抵在冷斗儿咽喉上。

  然后一字一字说了两个字:

  “你倒。”再一字一字一字的说了三个字,“不是我。”

  冷斗儿苍白的脸己挣红了。

  他咬牙切齿,迸出三个字:

  “我不服!”

  “好,”冷血道,“你不服,我要你服。”

  “霍”的一声,剑自冷斗儿喉上疾收,他把剑c在桌上。

  剑柄兀自嗡动不已。

  冷血手上已没了剑。

  冷斗儿马上拔剑。

  冷血也拔剑。

  他拔的不是自己的剑。

  而是冷斗儿的剑。

  两人左、右手争拔一剑,腾出来的手已对拆了七招。

  七招过后,冷斗儿陡然顿住。

  脸如死色。

  他的咽喉又给剑尖抵住。

  他自己的剑。

  这时,全场都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冷血峻的问:“你,服不服”

  冷斗儿摇头。

  就算他的喉咙抵住了锋利的剑,他仍是摇得那么用力,以致脖子上多了两道深深的血痕。

  血水淌落。

  渗湿了剑锋。

  “夺”的一声,剑飞掼而出,穿过柱子。那把剑的剑穗兀自在冷月下颤动不己。

  冷血空手对着冷斗儿。

  冷斗儿呆了一呆。

  只不过是呆了一呆。

  马上,他就化作一片云。

  飞云。

  飞卷的彩云。

  他在飞旋中出腿。

  冷血望定着他。

  望定着炫目的飞云。

  然后出掌。

  五指紧骈,掌如剑。

  “掌剑”。

  这一剑,格在对方足尖上,登登二声,冷斗儿靴尖弹出两柄利刃,同时折断。

  冷斗儿像一块大云般飞起。

  冷血的掌发出了剑光、陡追而起,

  冷斗儿落在柱后,拔剑,急刺。

  冷血之“剑掌”顿也不顿,哧地刺穿了巨柱,抵住冷斗儿喉核上。

  这时,冷斗儿刺出的剑,离冷血胸膛约莫还有四寸。

  冷血顿住。

  冷斗儿的剑也没再往前刺。

  “我说过,要打下去,”冷血冷冷地道:“是你倒,不是我倒。”

  冷斗儿开始淌汗。

  他听到自己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给击碎了、摧毁了。

  冷血缓缓的拔出了手掌,五只手指,一只一只的放松开来,他轻甩指尖沾血,向爱喜道:“你不必再找人来杀我了。能答应你这样做的,也不见得能杀得了我……”

  爱喜鄙夷的瞄了脸无人色的冷斗儿,道:“他是杀不了你。可是总有人杀得了你。”

  只听一声狂吼,冷斗儿的剑(本来离冷血只有四寸,冷血收回了剑掌,可是他并没有收回剑锋),已刺向冷血。

  噗嗤一声,刺中了。

  刺进去了。

  冷斗儿喜极大呼道:“你狠你狠!你够我狠!我说过,不是你倒,就是我倒──”

  所以他就倒下了。

  仰天倒地。

  倒地不起。

  少年追命 … 第四章 就是我倒

  “你说对了:不是你倒,就是我倒。”冷血缓缓回首,说,“现在真的是我不倒,你倒,应了你‘就是我倒’的验。”

  他在剑刺进他背后前的一刹,拔过冷斗儿腰畔上的剑鞘,套住了剑锋,以致让冷斗儿有一种“命中了”的感觉。

  然后他就一拳打倒了对方。

  爱喜再看冷斗儿的时候,那眼色就像卸下一件玷污了的围巾。

  莫富大已站了起来。

  他高大钝直的身影紧紧护住了爱喜。

  看他的样子,是沉浸在痛苦的满足中。

  看他的神情,洋溢着:就算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也要保护她。

  冷血明白这种感觉。

  也了解他的感受。

  他叹了一口气,道:“爱喜姑娘,其实我杀令兄,也是……”

  爱喜立即截断他的话:“真奇怪,你怎么会以为我会接受你这种话,难道我哥哥给杀死了,我还要听仇人说他的不是难道我听了你那一番话,我就会原谅你杀了我的哥哥在这天地间,我只有一个亲人,一个哥哥,只有他爱护我,他对我好。你说什么都好,但我亲眼看见你杀他。我亲眼目睹你如何残杀他,我是不会忘记的。”

  然后她就走了。

  莫富大紧紧跟随着她。

  在走前,爱喜还抛下了一句话:“……我还是会找人来杀你。”

  “我会报仇的。”

  “我一定会。”

  俟爱喜姑娘和那高大但驯服的汉子身影远去后,马尔看着一堆烂饭般瘫在那儿的冷斗儿,搔着头皮,问:“他……还没死吧”

  冷血长吸了一口气,有点心不在焉的道:“他既然那么卑鄙,要占女人的身体为行动的代价,我就击溃了他的信心,让他少害几个人。”——然后他一手剥掉地上那全无斗志的人的披风往腰间一裹,向地上赖着的人道:“这件东西倒有用,你穿来好看,不如我用来实在。”

  寇梁却说:“说不定,那不是他的错,如果是那姑娘主动献身,老实话,像她那么标致的姑娘,只怕谁也受不了那种诱惑的。”

  冷血想想也是,叹道:“说来不是因为我杀了她的兄长,爱喜姑娘也不致要牺牲一切、矢志报仇了──可是我能不杀她的哥哥吗”

  马尔说:“现在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冷血一省,反问:“你不是要喝茶吗”

  马尔笑道:“这茶是不能多喝了,我已经在后山溪流上入满了水袋,水袋随身带,远行还怕远吗”

  冷血转向寇梁:“你不是要解溲吗”

  寇梁道:“有劳费心,此际我身轻如燕。不过,倒有一事,冷兄宜改变行程。”

  冷血奇道:“怎么说”

  寇梁审慎的道:“既然爱喜姑娘懂得带人在睡莺村茶寮伏击你,那么,也就是说,大将军下令在三分半台格杀三人帮的事,已传了开去,爱喜和冷斗儿才能在这儿候着你来。有第一桩,难免有第二桩,我们都不愿见你落入大将军彀中。依我看,不如这样:还是由我们去探个虚实,你留下信物,让我们可以取信于三人帮,你也不必涉险,只要你不在一起,我俩也安全多了,这该是较稳重的办法,你看怎么样”

  马尔立时道:“我赞成,名捕也是要讲理的。现在我们两个赞同,你总得要顺从我们的意见。”

  寇梁挤一挤眼道:“可不是吗”

  马尔扬一扬眉说:“当然是。”

  三分半台是一块巨石,悬在岩边,其中只六成半连着土,其他部份都空悬崖外。

  微风吹来,巨石还有点摇动。

  巨岩上,已给厚土覆盖,上面生了几棵巨树,十棵有九棵已枯死。

  巨石下,连着土的地方,有一处凹d。

  凹d很大,来上三五千人也不会嫌挤。

  在那儿,间坐着三个人,背着月光,高高矮矮的,看去正是三人帮。

  马尔、寇梁潜了近去。

  立刻,那高瘦的人立即警觉,叱问:“谁!”

  马尔现身,道:“我是冷血派来通知你们一些事的。”

  那结实的黑小子即问:“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是冷老弟派来的”

  寇梁也现了身,并拿着一件事物,在目下一幌:“这是冷捕头的命根儿,你不会没见过吧”

  黑小子一惊,才道:“平乱玦”

  寇梁笑道:“这你可相信了吧”

  马尔反问:“那只猫你还养活着吧”

  黑小子道:“还是那么活泼、听话。”

  高瘦个子反问:“冷血叫你们来通知我们什么事儿”

  寇梁道:“一句话。”

  高瘦个子和黑小子同时问:“什么话”

  这时候,忽听凹d处传来一声轻咳。

  寇梁和马尔同时说:“去你妈的!想骗咱们入你祖宗二十八代的还不够格!”

  一说完,马尔、寇梁同时出招。

  同时撒腿就跑。

  马尔、寇梁当然也不是初生之犊。

  ──能够在大将军身侧谋反且隐瞒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眉精目灵脑利落的人物。

  他们拿出来的“平乱玦”,当然是假的。

  “三人帮”见过“平乱玦”,尤其是阿里,他还偷盗过平乱玦,没理由认不出来。

  何况,阿里没养猫。

  他养的是狗。

  就是那只叫做“叭叭”的小狗。

  ──这样一试,什么都清楚了。

  他们不是三人帮。

  这是一个局。

  于是马尔、寇梁立即撒走。

  马尔使的是“凶神刀”。

  寇梁用的是“恶煞剑”。

  ──“凶神刀”薄似纸刀,“恶煞剑”细如发剑。

  无疑,这刀名利剑名跟它们的形貌很不吻合。

  寇梁在一刹之间,至少飞s出十六柄“恶煞剑”。

  马尔也在瞬间飞掷出二十一柄“凶神刀”。

  他们反应已不可谓不快。

  更不能说不够狠辣。

  可惜他们遇上的敌手非同等闲。

  那三个人正是大将军旗下三名心腹、三个杀手:

  “小劈棺”唐小鸟。

  “s日天王”雷大弓。

  “一死百了”狗道人。

  ──他们原来和“一了百了”兔大师合起来。是为“狡、‘免’、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兔、狗、鸟、弓”四大杀手,不过,兔大师太过贪色,激怒了“大出血”屠晚,因而身殁,只剩下这三名杀手,仍为大将军效命。

  在马尔和寇梁暗自提防、准备出手的时候,这三名杀手也拟下杀手。

  但他们想先等一等。

  等冷血出现。

  ──他们的任务是在大将军未来之前,已清除了一切障碍,要是不能活抓冷血,当场格杀也行。

  马尔、寇梁还不足以让他们暴露身份。

  这这一延误,反而是凶神和恶煞,先向他们出了手。

  凶神和恶煞的出手,也十分之狠。

  他们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所以两个人同时攻出三十七件兵器,不是向三个敌人攻去,而是完全向着一人招呼。

  那是“瘦长个子”──冒充侬指乙的狗道人。

  他们准备先干掉一个,就算给截了下来,二对二,也可对着干;如果一口气想杀尽三人,到头来,恐怕连一个也杀不了了。

  这一来,猝不及防,三杀手还以为两人受骗,狗道人再机灵,不死也得受重伤。

  ──要不是有那一声轻咳。

  那一声轻咳,当然是一位早就潜伏在这里,替大将军主持大局的高手所发出来的。

  少年追命 … 第五章 或者你倒下

  那一声轻咳一起,雷大弓、唐小鸟、狗道人立即便都有了防范。

  狗道人竟然一口气格下了二十一刀十六剑。

  雷大弓抄起地上的刀和剑。

  弯弓、搭剑、上刀,把刀刀剑剑,全向马尔、寇梁s了回去。

  这个人的弓,s的竟不是箭。

  ──而是一切可以或不可以s的事物,是在他手下弦上s来,都成了要命的“箭”!

  这时候,你才知道马尔、寇梁为什么会叫做“凶神”和“恶煞”。

  他们厉啸着、狂嚎着,一面打,一面逃,一面突围,一面下杀手。

  那三名杀手果然不止三个。

  还有许多“朝天山庄”的弟子和食客。

  这些人,不是挡不住,就是让凶神亚煞从他们尸身上跨了过去,有的人见了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拦也不敢拦,慌忙让出一条路来。

  可是有一个人不让路。

  一个很瘦小、娇小、弱小的女子。

  有一张异常凄艳的小脸。

  她娇弱的站在那儿,予人感觉十分清强。

  马尔、寇梁知道她就是乔装二转子(二转子本来就白哲、瘦小、有点女人样儿)的女子。

  他们不想伤她。

  更不想杀她。

  所以只大喝一声:

  “让开!”

  一个出脚打算把她勾跌,一个出手想把她推走。

  他们都不知道当年“孤寒盟”盟主蔡戈汉、“铁钉教”教主任老j、“夺魂旗”旗主苏素树是怎么死的。

  他们都死得很惨。

  惨法各自不同。

  ──武林中人,死得惨,也司空见惯,但像他们死得那么惨,惨得连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武林同道也不敢看、看了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死法,确也罕见。

  他们却都死在同一人手里。

  就是这个女子。

  唐小鸟。

  ──像一只依人小鸟的唐小鸟。

  可是,千万别忘了她姓唐。

  她就是对同门的唐家子弟,下手也同样残毒,才犯了门里众怒,被唐门元老逐了出来,成了大将军麾下的杀手。

  原本,她给唐门赶了出来,唐门其他与她有私仇的子弟,决不会让她活着,只不过,唐小鸟一出来,又拜了一人为师,她拜了师后,就算唐门高手,也不想再惹她了──她不好惹,可是他们更不愿招惹她的师父。

  她的师父姓燕,名赵。

  ──燕赵名列“四大凶徒”之一,外号“大劈棺”。

  所以唐小鸟就成了“小劈棺”。

  “小劈棺”唐小鸟现在却没躲开那一推一绊。

  她在等着。

  ──只要敌人的手(或脚)一沾上了她,他们就会死得比蔡戈汉任老j苏素树更难受更难堪更难过更难看。

  ──我就让你们这些臭男子知道:世上有些女子是碰不得的。

  我唐小鸟就是一个。

  ──我是沾不得的女子。

  她想。

  忽然,飞跌出去的是马尔和寇梁。

  马尔和寇梁跟敌人拼博的时候很凶暴,其实心底却很胆怯。

  其实这也是常理,胆小的人总要装得凶悍一些,别人才不知道他胆怯。

  他们给震飞出去之际,扎手扎脚的在狂吼、咆哮、仿佛这样做,就能掩饰他们的失魂落魄,敌人就不敢前来抢攻。

  敌人果然没有抢攻。

  待他们落地定睛时,才发现身上并没有伤,也才发现自己仿佛飞上了天原来只不过是给挥退三步,也才发现敌人不是敌人──而是冷血。

  冷血并没有依约离开。

  其实,他也根本没有答应离去。

  他只不过是赞同了马尔寇梁的意见:

  他让他们去探个虚实。

  ──然而,他仍尾随在后,护着他们。

  其实,以冷血的性子,又怎会由得朋友为他冒险犯难,而他自己却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呢!

  有些事,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做的,所以他们不会升官发财,不能左右逢源,没有富贵荣华,无法前程似锦、可是,没有了这种人,就没有了大时代,创造不出大时势,成就不了大人物。

  冷血震开了马尔和寇梁。

  他看了那女子一眼,忽然想起了小刀被j污的一幕。

  这种感觉很奇怪。

  ──自从那次之后,这种邪念时常缠扰着他。

  冷血也不了解自己为何有这种邪想。

  但他一向在野外、森林里长大;他也不认为有这种原始的yuwang有什么可耻。

  他只不过奇怪自己为何会在这时候、看见这女子时会想到这一幕。

  那女子倒是嫣然一笑,充满挑衅的挑逗:“你终于还是出来了。我们等的就是你。”

  冷血道:“你是谁”

  这时候,“朝天山庄”的徒众都包围了上来。

  唐小鸟风姿绰约的笑了。

  这时,马尔和寇梁又回到冷血身边了,到现在,他们两人还不明白这女子有什么可怕,冷血为何要甩开他们。

  “我是来杀你的。”她说,“或者你倒下,或者你死去,都一样。”

  冷血叹道:“怎么今天人人都非要我倒下不可”

  唐小鸟又是一笑。

  她脸虽小,下颔尖秀,但颧骨却很丰润高广。

  这显示出她性子很强。

  但也使得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更漂亮。

  然后她就在如此动人的笑靥中出了手。

  她不是向冷血出手。

  而是向冷血出手。

  而是向马尔下手。

  她并没有攻击马尔。

  她只用脚一挑,挑飞了马尔腰间的水袋,水袋飞上了半空。她的手一招,霍的一声,不知什么打入水袋里,水袋炸开,月华下,万千水滴四溅开来。

  就在这一瞬间,冷血忽然扯下腰间系着的花色披风,往头上一遮。

  他遮挡着自己,当然还有马尔、寇梁。

  这时,只听惨呼声四起。

  那些水滴,溅在“朝天山庄”子弟身上,人人都惨叫打滚,身上顿时冒起了焦味和激烟。

  马尔和寇梁现在明白了。

  明白了眼前这小女子有多么可怕。

  ──当然也明白了刚才冷血为何要震飞他们。

  这女子竟能在霎间对四溅的水下了毒,成为极其可怕的淬毒暗器!

  可是,在这时候,他们也同时看到,冷血一手撑着已冒出焦辣青烟的披风,另一手已握着剑。

  剑已出鞘。

  剑尖已抵住唐小鸟的咽喉。

  唐小鸟脸色煞白。

  白得像月色。

  冷血冷沉的道:“你别我杀你。我不杀女人的。”

  唐小鸟眨了眨眼,眼色里有惊无恐。

  这时候,狗道人已潜近马尔、寇梁背后,双掌缓缓推出,了无声息。

  同在这时,冷血忽然生起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野兽遇敌时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

  ──那是可怕的感觉。

  那感觉跟别的敌手有何不同

  ──完全不同,但又太熟悉了。

  冷血知道自己一定曾经历过这种感觉。

  ──只是,那是在什么时候呢

  他忽然听到鼓声。

  鼓声来自自己的心跳。

  ──那鼓声仿佛催促一头洪荒以来的猛兽上了路。

  而且了近来。

  ──究竟那野兽是他自己,还是敌人!

  就在这时候,“椎”的一声,一椎仿似从盘古混沌初开般、自宇宙无限终极里,飞打而来。

  直取他的脑袋!

  少年追命 … 第六章 或者我倒下

  这一椎,来得像不在前,不在后,不在有,不在无,不在自性,不在他性,不在其性,不在无因性,不在周遍法界,来如其来,似在心中深处里来。

  要不是冷血在招未及、椎未至、敌人未出手之前己感应到了这开天辟地破生定死的一椎,他的脑袋一定成了一蓬血花,他的剑自不然也会往前一递,将唐小鸟刺个对穿。

  可是冷血己先感应到这一堆。

  这一椎仿佛预先跟他订下了生死契约。

  他先行收剑。

  (他收剑前本可先行杀了唐小鸟。)

  (但他没有那么做。)

  然后出剑。

  回首。

  椎

  他背后没有敌人。

  只有椎。

  他的剑就刺在椎链上。

  ──在椎子打中他之前的一刹。

  剑断。

  断剑激飞,分成两段,嵌入狗道人掌中。

  狗道人发出狗嗥一般的声音,惨哼而退。

  椎的链子飞断。

  飞椎断了链子,余力未消,仍击在冷血胸膛上。

  冷血闷哼一声,也听到自己肋骨折裂的声音,同时瞥见d里闪出一人。

  这人有一对火红的眼和惨青的脸。

  他失去了椎。

  椎是他仗以成名的兵器。

  他击中了敌手。

  他要杀他才能泄愤。

  他飞身而出,马尔、寇梁立时迎了上去。

  他手上还有断链。

  断链一卷,就把马寇二人甩了出去。

  然后他要对付冷血。

  他要好好的对付冷血。

  ──这个曾经伤过他的敌手。

  他当然就是屠晚。

  “大出血”屠晚。

  或者你倒下,或者我倒下,什么四大名捕,有我姓屠的,没有你姓冷的。

  怎么

  他捱了我一椎,怎么还可以撑得住。

  怎么精光一闪他手上还有武器吗!

  那原来是把断剑

  他的断剑怎么使得比没断的剑还好!

  屠晚望着自己胸膛那把断剑,你看到自己的肚脐眼冒出一个人头来的样子。

  然后他咕咚倒了下去。

  并且惨笑:“……原来倒下的还是我……你的断剑使得比不断还好……千万,千万别让我……落在他的手上……”说到这里,这个一向无畏惧的杀手,眼里竟充满了悸意。

  这时候,山d里又闪出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书生。

  他的脸色就像他的袍子,惨灰灰的,但他却裹着红彤彤的头巾,唇色也异常鲜艳。

  ──难道屠晚说的是“他”“他”到底是这个看似手无缚j之力的书生还是冷血

  他才几步就走到冷血的面前来。

  冷血捱了一椎。

  但他还可以拼。

  至少,他还可以先杀了屠晚。

  ──杀了屠晚为拐子老何一家报仇!

  刚才他已吃了一椎,断剑只能命中,但还未能要了敌人的命。

  就在这时,他背后一紧。

  再紧。

  三紧的时侯,他已完全受人所制。

  在他背后的是唐小鸟。

  (他刚才为何不杀了这女子!)

  (杀了她就不会为她所制!)

  (──难道做人你不制人就会受人所制吗!)

  冷血再也不能动弹。

  ──那不只是一种制x手法,还是一种毒力。

  毒手!

  冷血也同时发现,他之所以会受背后之敌所制,完全是因为那书生一现身就吸去了他所有注意力,他所有的杀气,甚至他所有的精神和力量。

  ──他是谁

  他比屠晚和善。

  ──他是谁

  他比屠晚可怕。

  ──他是谁

  他没有出手却比出手更可怖。

  ──他是谁他是谁呢一一他到底是谁

  那书生下颏有些没有剃净的胡碴子。

  他很享受的轻轻扪拢着。

  “你想知道我是谁吧”那人和气的道,“等我先收拾这两位吃将军叛将军的再告诉你。噢,不,等一等,我问问这儿的负责人。”

  他要“收拾”的是马尔和寇梁。

  他问的是山d里的人。

  “尚大师,这三人还要不要留到大将军来验明再杀”

  出d里传出轻咳。

  听咳声,刚才示意狗、鸟、弓闪躲马乐寇梁联合突袭的正是这人。

  自山d里悠悠游游长袍古袖走出来的正是鼻子特别大、身栽特别魁梧、但说话y声细气(甚至有点y阳怪气)的尚大师。

  他咳了一声。

  仿佛这表示他登了场。

  他又咳了一声。

  仿佛这表示他要说话。

  他再咳了一声。

  仿佛这表示他已作了决定。

  “不必等了,夜长梦多,大将军吩咐过:遭遇乱党,格杀勿论;”尚大师道,“冷血见色起y,残杀老何一家,早该死了。”

  冷血冷冷地道:“反正,我已落在你们手里,打杀听便,罪名随意。”

  马尔和寇梁想扑上前,救冷血。

  但他们身形甫动,雷大弓便拦着他们,且像雷鸣一般笑道:“你们已自身难保,还想救人准备跟姓冷的一齐见阎王吧。”

  马你惨笑道:“我们早有怀疑,这是个局,但还是中了计。”

  寇梁惨然道:“我们只输在实力。要是我们人强兵多,今天我们便可以反包围了他们了。”

  冷血道:“我们只是输了。失败为成功之母。打击恶人、消灭j佞,迟早总会成功。”

  尚大师笑嘻嘻地道:“失敬,失敬。你每次对上大将军的势力,只败无成,我不知该称呼你为成功先生的妈妈,还是叫你做失败姑娘好呢”

  冷血道:“我只输了,还没有死。”

  尚大师道:“你马上就死了。我这儿早已叫‘朝天山庄’子弟在方圆三里之内,布下‘潜翔大阵’,就算有人赶来救你,也决计闯不进来──就算闯得入,也活不出去,而且,你早已死翘翘了。”

  冷血道:“我死了,但精神不死。”

  “废话!”尚大师不屑的笑道,“精神不死古往今来,多少人大言不惭,说什么精神不死,结果还不是死得个灰飞湮灭,连姓甚名谁,人们也忘个一干二净。”

  然后他好整以暇的说:“所以说,今回儿,冷少捕头,你死定了。”

  他得意洋洋的又道:“除非大将军现在就收回成命,否则,任谁也救不了你。”

  之后他森声喊道:“来人啊。”

  立即有人大声吆喝:“在。”

  尚大师悠然的道:“把这逆贼砍了。”

  那人立即大步跨出,扬起杀头的弯刀。

  尚大师的神情,就像吩咐下去上菜一般稀松平常。

  他看人杀头,也像是看人挟肴一样自得其乐。

  这时候,忽听有人喊了一声:

  “杀不得。”

  尚大师(连同冷血、马尔、寇梁、唐小鸟、狗道人、雷大弓等)循声望去,不觉愕然(连冷血、雷大弓、唐小鸟、狗道入、寇梁、马尔等人,也为之愕然。)。

  喊话的人紫膛脸,留三络短髯,身著官服,神情却很谦卑。

  ──竟然是危城都监:张判!

  少年追命 … 第七章 悠悠游游长袍古袖而时正中秋

  都监张判竟来阻止砍杀冷血

  他为什么要阻止行刑

  他凭什么来阻止这事

  ──他阻止得了吗!

  尚大师从容的道:“张大人,你敢违抗大将军的军令”

  张判谦卑的道:“不敢。”

  尚大师道:“那么,你站过一边去。”

  张判虽是都监,但尚大师原在京师出入皇城、权高望重,只因得罪仇家才若伏危城,所以也并不怎么把张判这等外放官儿瞧在眼里。

  张判道:“大师,这个万万使不得。”

  尚大师摸摸鼻子。怪眼一翻:“你要阻止”

  张判道:“我不敢。”

  尚大师奇道:“那么,谁敢”

  张判谦卑的道:“我不敢,她敢。”

  他怕尚大师有误会,忙加上一句:“是将军夫人,将军夫人不许行刑。”

  尚大师诧然:“将军夫人……她……她怎么……”

  只听自石凹里一个温和的女音道:“尚大师。”

  尚大师一回头,就看见凌大将军夫人:宋红男。

  他立刻长揖到地。

  宋红男说:“你不要杀冷少侠。”

  尚大师狐疑的答:“是。可是……”

  宋红男又挥手道:“你快快把他给放了。”语音洋溢关切之情。

  尚大师一抬头,只见宋红男身伴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

  左边是身伤已愈心伤未愈的凌小骨。

  右边的逃过辱劫艳靥留痕的凌小刀。

  尚大师顿时明白了大半。

  他向张判叱道:“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惊动将军夫人你忘了大将军的嘱咐吗!”

  宋红男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一直以来,我要他亲近冷血,陪着冷血,一有他的消息,就先来告诉我,他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尚大师干咳了一声,道:“这个……”

  这时,那扎红巾的书生已扶起了屠晚。

  屠晚这回伤得甚重,冷血的断剑仍嵌在他铁镌一般的胸膛里。

  但他依然挣扎着、咬牙切齿的道:“放了他……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他………”

  尚大师听他这样说,便灵机一动,“禀将军夫人,这是个凶残至极的犯人,刚刚才重伤了大将军座上贵宾:这位屠兄,已伤重难愈,凌夫人,你说这种人……留着岂不是祸害──”

  小刀说:“娘叫你放你就放吧,多唠叨什么!”

  小骨也说:“你不是敢不听娘亲的意旨吧”

  尚大师全身一惊,但依然坚持道:“可是,小人身上也负有大将军的意旨。”

  宋红男眼眶盈泪,泪花欲坠,脸色苍白,朱唇轻颤的道:“这件事,你听我主张就好,大将军那儿,有我负责。”

  尚大师一句便试出:放冷血只是宋红男之意,似与大将军无关;既然如此,他就越发不敢放人了。

  只是他也十分纳闷:

  ──将军夫人向来不理外事,而且性子软弱柔顺,几时见过她那么坚持拗执为了这个臭小子冷血求我,可有蹊跷!

  他一看小刀小骨也在,心中早已明了八分,只道:“少爷、小姐,你们在外交朋友,要当心,大将军为你们好,向来严格,要是所作所为,指逆了他的旨意,这我可担待不了。”

  他的话是警告小刀、小骨,别利用将军夫人来阻挠行刑的事。

  不料,宋红男却说:“不关他们的事,你快放人!”

  尚大师这下可为难了,大将军虽一向信重他,但当着“朝天山庄”子弟面前违抗将军夫人的命令,他可没这个胆量;若说放人:擒虎容易放虎难,万一放错了,大将军怪责下来,就算宋红男肯顶,自己难保不受牵连!

  宋红男的语音蓦然尖利了起来:“快放!放了!小刀、小骨,你们去放!”

  小刀、小骨应声而出。

  两人都有点犹豫,同时看到在月华下娘亲脸上的泪痕。

  “快去放!”宋红男全身簌簌的抖哆着,“就算凌大将军在,他也一定会放他的!”

  忽听半空一个声音呵呵笑道:

  “谁说我会放人!”

  这人语音犹在半空,但人已到了三分半台上,一只手掌,已按在冷血的“百会x”上。

  他神情悠闲的笑道:“今天月华明媚,高手云集,大家悠悠游游长袍古袖而时正中秋,正好,我来先行处决这十恶不赦的小王八蛋!”

  然后他将一张巨蛋般的大脸,凑近冷血,近得连唾沫子都喷溅到对方的脸上:“幸好我来得正合时,”他得意非凡的说,脸上的明黄之色在月芒下转成青灰,“你活不了,逃不了,没希望了。”

  宋红男摇摇欲坠的说:“落石,你放了他。”

  大将军脸色一沉:“夫人,你不懂江湖事,别c手!”

  然后向小刀、小骨叱道:“你们先送娘亲回去!”

  小刀哀求道:“爹,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小骨也说:“爹,我求你……”

  大将军勃然大怒,一巴掌扫得两人飞跌:“滚!再不扶妈回去,我打断你们的狗腿!小刀,你是女儿之家,这样为这个禽兽不如的小兔崽子说话,成何体统!小骨,我在京师千辛万苦替你铺了前程,你偏借故不去,却跟这等江湖败类结交,真的辱没了你的身份!”

  宋红男忽然坚定起来,月华照着她美丽的脸上,照见她年轻时定必不可方物的绝代风华:“落石,你不能杀他。你收手吧。你看这儿的大树,风雨不倒,雷劈不死,却只死于小小的蚁蝗上。腐蚀其中,难以久持。我一直没敢劝你,劝你你也不会听的,可是,今晚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昨天晚上,我梦见婆婆她要我叫你马上收手。落石你不要再作孽了……”

  大将军挣红了脸,双目暴s怒火,像要择人而噬。

  ──几曾何时,他那一向对他千依百顺的夫人,竟敢跟他说这种话,而且还在众目暌暌下!

  他怒叱道:“住口!你再说,我连你一并杀了!”

  看见父亲震怒,小刀、小骨忙去护着娘亲。

  冷血也觉得他们不值得为自己如此,他见宋红男那张玉雕观音般的脸,不知怎的,已心存亲切,有了好感,决不想见她受自己生死所累,便道:“死就死,没啥大不了的!我冷血死了,还有千百个冷血出来要你偿命,你们就别阻拦了,凌家的人还有一点良知,并未丧尽天良,我冷某人死也死得瞑目。”

  大将军狞笑运力:“好,我让你求仁得仁,你去死吧!”

  宋红男哀呼道:“我求求你,落石,你不要杀他。”

  大将军从未见过夫人如此哀怜,稍一犹疑,但又杀性大起:“我不杀他,将来他便要杀我!”

  宋红男一面哭一面扯着大将军的肘袖,“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杀你的,他不会害你的……”

  大将军已失去了往常的镇定,一脚踹开了她:“不会!真是妇人之见!”

  这是大将军的家事,大家都知大将军的火性暴烈,谁都不便(也不敢)过去相劝:而大家站在那儿,见此尴尬事,也惶惑不安,又不便走开。

  宋红男哀呼一声,人给踢开,但知大将军就要下毒手了,失叫一声:“你不可以杀他的!”

  大将军的手硬硬顿住,但劲力已侵入冷血脑门里去了。

  “为什么!”

  他吼道。

  “因为他──我是他的娘亲!”宋红男用尽一切力气喊了出来:

  “他是你的儿子!”

  她喊道:“亲生的儿子!”

  稿于一九九零年六月中旬:六人赴吉隆坡至新加坡行。

  校于一九九零年十一月底至十二月初:绝处逢生,遇险见喜,又可大举。

  少年追命 … 后记 水急不流月

  有位读者来长信,大意是听说我不写了,劝我写下去。

  我是不写了,但不是马上辍笔。我不是在台前的人,所以不必“表演退休”。更不必受年龄限制,就算“金盆洗手”,也要先有两个“先决条件”:一,我要完成一直在撰写中的几个系列(神州奇侠、白衣方振眉、神相李布衣、四大名捕、七大寇、说英雄

  谁是英雄、女神捕、游侠纳兰、五人帮……等故事),才有交待,才能名正言顺的“收笔”。这还要一段时期。二,我“退隐”只在“武林”,也仅是不写武侠,但对其他如文学类小说、现代诗和杂文、评论,我应该还是会致力的。其实,不再写下去的原因,也是因为花在“武侠小说”的心力太多了,以致“有负初衷”,其他方面较为荒功废弃。而且,我写稿主要为了兴趣,要是写多了,就没那么享受了,万一厌倦起来,恐怕就给不了自己和读者什么乐趣了。这样的话,不如不写。

  回然独脱,不与物拘;能破能立,啐啄同时。有时候,在处世上的进退,和写作上的落笔一样,就像鸟蛋孵化时,蛋中的雏鸟和蛋外的亲鸟都要同时啐啄在蛋壳的同一点上,新的生命才会诞生,新的境界才会体现。

  想来有点好笑,三十以后,却都在为三十以前所拟好的题材和人物“收拾残局”。人生变化无常,此生际遇无定,但万变不离其宗,水急月不流。

  稿于一九九零年六月十三至十七日:三人金宝行会天龙、地龙、杂牌等。

  少年追命 … 第二十四集 没有说过人坏话的可以不看

  请在杀人和害人的时候想一想:你杀的和害的是自己或自己的亲人……

  第一章 两岸的灯火都点起各自的灯笼

  第二章 一声断喝

  第三章 一声喝断

  第四章 悲愤也好

  第五章 老拳少掌

  第六章 忧伤是好

  第七章 大势已去

  后记 杀子报

  少年追命 … 第一章 两岸的灯火都点起各自的灯笼

  绝对不可能!

  当惊怖大将军和冷血听到宋红男说“他是你的儿子!”的时候,他们在心里都同时响起了一声狂喊:

  绝对没有可能!

  ──一点可能也没有

  大将军觉得他的夫人也要背弃他了。她居然想得出这种鬼主意来使他打消杀死冷血的念头。这世上的事是怎么搞的怎么最近人人都背叛他!李阁下、唐大宗、蔷薇将军、大笑姑婆、李国花……难道我真的已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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