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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小媳妇 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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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陪着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话,熟络、自然的样子,就像他是宋家养了几十年的亲儿子,而顾惟扬只是这家刚刚上门的毛脚女婿。
我是坐不住的人,平日回家又少,眼下心情愉悦,在屋子里到处闲散地转悠着,想看看过年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新变化,比方说添了新家具啊、买了新盆花啊什么的。
转到门厅,正赶上爸爸从外面回来,他一身寒气,手里抱着一大包红彤彤的东西。
我远远望去,好奇地问:“老爸,什么东西?”
老爸怪里怪气地回答:“除夕家里没儿子放炮,现在我两个半子都来了,好好放几挂!”
原来是鞭炮啊,怎么今年,老爸也讲究起这个来了?
难道他也想像顾爷爷那样,炸走什么晦气?或者说,是想要庆祝他那即将诞生的宝贝外孙?
有爸爸陪顾惟扬说话,我和顾意来到厨房,一起帮老妈准备午饭。
我家厨房分内外间,外面北阳台封了做灶间,里面原来的厨房做准备间。
我和顾意呆在厨房里间帮忙,我洗菜,顾意切菜,老妈在外间煎炒烹炸,配合默契,效率极高。
我家过年吃饭简单,饺子是主食,老爸老妈早早包好,冻在冰箱里,吃的时候下锅煮熟就好,再炒上几个下酒菜即可。
我开着水龙头哗哗地洗着菜,隔着玻璃窗,扯着嗓子跟老妈说东论西,手上动作慢了,顾意切好菜,又过来帮我,我干脆站出去,站在炉灶边就近跟老妈讲话。
老妈腾出一只手,拍拍我的脑门,嗔怪我:“怎么都长不大的,这么多话!”转身又用锅铲铲起一块刚炸好的金灿灿的鱼块送到我的嘴边,说:“珊,先吃着!”
这样的小动作在我小时候经常发生,我眼一热,虽然嫁了人,可在妈妈的眼里,我还是她疼爱的小孩子,所以顾意在外婆坟前劝我的话儿也确有道理。
我得意洋洋地拈着鱼块出来,因为还有些烫,吹了两下,小口地吃着,手指上油腻腻的,对着顾意做鬼脸,那意思是:“眼馋吧?”
顾意似乎丝毫没有被我撼动,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洗手了吗?”那不屑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吃饭不洗手的小孩子。
我赶紧回想一下,叫:“我刚刚在洗菜的!”
顾意回答:“你洗菜是半小时之前的事情,你确定你的手没有乱摸乱蹭吗?”
我又吃了瘪,但是心有不甘,吃掉最后一口,索性朝他扑过去,笑嘻嘻地说:“那我就在你这儿蹭蹭吧。”
顾意反应敏捷,丢下菜刀,一把擒住我油乎乎的小爪子,眉紧蹙,暗喝:“胡闹!”
背对着我们炒菜的老妈似乎察觉到什么,头也不回地喊着:“珊珊,别疯事!”
嘻嘻,这就是我,在顾家是乖巧温顺的小媳妇,在宋家是无法无天的小闺女。
没多久,老妈笑容满面地结束了厨房里的战斗,一顿丰盛的午餐做好了。
老妈乐呵呵地端出饭菜,布置饭桌,嘴里不停地夸着:“惟意做事认真,看这菜切得多漂亮,我炒得都开心,哪像珊珊,每次都切得五大三粗,我炒得再好吃,看着也没食欲!”
想夸你女婿,也没必要把我拉着垫背啊!至少我还帮忙了,姐姐可是从来都没有进过厨房帮忙!
我正摆筷子呢,嘴一嘟,不高兴了,放下筷子,拉着顾意的胳膊说:“我下午就把你这得意的女婿领走,让你见不到!”
老妈哈哈笑着,又故作害怕地说:“那不行,至少得吃了晚饭再走。”跟着又长叹一声:“今年过年可把我和你爸寂寞死了,吃饭没意思,看春晚也没意思!”
顾意正在开果汁,一个杯子,一个杯子地倒着,嘴里体贴地说:“妈,我们不走,下午我和珊珊陪你和爸爸出去转转?”
老妈又叹气,指指姐姐的房间说:“还有那个呢,改天吧,你们自己玩就好。”
接着,我高声喊着把所有人都叫到饭桌前,大家坐下,举杯共庆新年快乐。
好听的场面话说完,饭桌上一时有些沉闷。
姐姐拉着脸,默默吃菜,顾惟扬神色黯然,不吃菜,手里拿着果汁杯,转来转去,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伸长筷子夹两片香菇递到姐姐的碗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姐姐的脸。
姐姐反应很快,立刻伸筷子夹了出来,丢到桌面上,横眉冷对:“不吃!”
顾惟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比哭还难看。
我心惊,姐姐终于不再维持她的淑女形象,即便是在顾意的面前,是不再需要了吗?
爸爸和妈妈异口同声地呵斥姐姐:“珍珍!做什么!?”
姐姐索性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站起身就走,老妈跟着站起,追着她进了房间。
耳边隐隐传来母女俩的对话:“你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也不懂事了?珊珊一个,你又这样,我和你爸操不完的心!”
姐姐的声音:“妈,你别管,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妈妈的声音有些激动:“我们哪能不管?”
姐姐又说:“我都这么大了,不要你们管!”
妈妈更激动了:“再大也是我的孩子,我就得管!”
老爸终于听不下去了,走到房间门口,阴着脸,沉声喝道:“都不要说了,你先出来,让珍珍一个人静一静。”
跟着,老妈被老爸拉出房间,她坐下后,一直摇头叹气。
饭桌上的气氛很压抑,我推了推顾意,顾意心领神会,给老爸、老妈斟上两杯白酒,恭恭敬敬地说:“平日工作忙,来的少了,还望爸妈见谅。这杯我祝爸爸妈妈福寿安康!大吉大利!”
老爸老妈不好拂了顾意的面子,强作欢颜地接过,说着:“谢谢了,惟意。”
老妈突然又加了一句:“惟意,你照顾好珊珊比什么都强,不用惦记我和你爸。”说着,言语里竟带了些哭腔。
老爸连忙打哈哈,推了推妈妈的胳膊数落她:“都一大把岁数的人了,还这么爱激动!”
话音刚落,老妈腾地站起,几步走进自己的卧室。
我赶紧追进门去,只见老妈的眼睛已经泛红,正扯着纸巾胡乱地擦着。
我上前,抱着老妈的腰,撒娇道:“妈,你别哭,你哭,我也要哭了!”说着,触景伤怀,竟真的伤感起来。
老妈红着眼睛笑笑,拉着我的手问:“珊,告诉妈,你和惟意还好吧?”
心砰地一跳,心酸不已,我重重地点点头。
老妈呼出一口长气,说:“答应妈,跟惟意好好过,不要学你姐,好好的日子不过,尽胡闹!”
我噙着眼泪点点头。
我和顾意真的可以好好过下去吗?
姐姐如此这般,顾意会动摇吗?
当一切的遮掩揭开,真相引来的将是两个家庭三代人的震动,伤害会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爷爷、顾家父母、我的父母又将如何承受这一切?
以我一己之力,可以阻止吗?
老妈又叹气,“怪我,你姐被我惯坏了,现在竟是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
想着老妈再伤心下去,宋家这顿难得的年饭就彻底泡汤了,我只好拉着老妈的手,继续撒娇:“妈,先吃饭吧,我饿了。”
老妈无奈地揉我脑袋上的软发,口里嗔怪我:“就你没心没肺!”说着,她站起身,跟我一起回到了饭桌前。
看样子,顾意陪着爸爸已喝了几盅白酒,顾惟扬也换上白酒杯,爷仨个频频举杯,神色各异,各怀心事。
我没有慌着吃饭,把各样菜分别拨了些,拨进一个小碗,又端了一小盘饺子,给姐姐送进房去。
老妈心情不好,这个时候,还得我出面管管那个闹脾气的娇贵孕妇了。
我走进房间,见姐姐坐在床边,不说话,只是冷眼打量着我端盘子的手腕。
我顺着她的目光一看,顾妈妈给我的玛瑙镯子露出来了。
我放下盘子,把手缩回去,顺手拉了
49、闺女回门 。。。
拉毛衣袖口。
姐姐这才出声:“真好看,终于有一件,我挣不得、抢不得的东西了!”
我不解,解释道:“不是妈给的,是顾妈妈给我的。”
姐姐冷笑:“我自然知道,顾惟扬说过,这是顾家传家的,只传长房媳妇!今儿竟见着了!”
顾妈妈给的这只红玛瑙镯子,我很是喜爱,因为也曾见过市面上出售的玛瑙项链,不像豪华钻饰,并不特别昂贵,所以从来没有在意过它的价值,听姐姐这么一说,必是顾家的宝贝了,再一想自己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小心肝紧张地一颤,腕上的镯子顿时感觉又重了几分。
转念再想,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在觊觎这只镯子吗?还是只是在乎这镯子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可是我既然打算原谅顾意过往的一切,就不应该再心存疑虑,包括对姐姐。
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再想。
姐姐哀叹一声,又说:“这回,让你看到我的笑话了。”
此言一出,看姐姐哀伤的眼神、憔悴的面容,我突然不想计较和姐姐的种种过往了,眼下,好好过日子,平安顺利地生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或许是血脉情牵,我轻轻劝慰她:“姐,什么都不要想,为了孩子,养好身体。”
我转身出屋,站在门口又说:“不够吃,叫我。”
50
50、定情之物 。。。
宋家的年饭因为姐姐的事情而草草结束。
饭后,顾惟扬主动要求去洗碗,老妈按住他,说:“哪有大男人洗碗的,不用你洗,快坐着看电视吧。”
老妈自己走进厨房准备洗碗,我跟进去,她推我出去,低声说:“在顾家还没有洗够?”
听这话儿,我心头真温暖啊,又窘,不敢告诉老妈,过年,顾家的碗盘其实都是顾意这个大男人洗的,最后我乐得清闲,甩手出来。
顾意穿上自己外面的大衣,朝我招招手,说:“咱俩出去转转!”
我随口回答:“大冷的天,转什么?”
顾意蹙眉,拿着我的羽绒服和红围巾,拉着我走到门口,自己换好鞋,把我的鞋子从鞋柜里拿出,啪地丢在地板上,呵斥我:“快点儿换鞋!”
我拿我美丽无敌的大眼睛瞪他,那意思是:“不得了了,在宋家还敢吼我,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他不由分说地打开大门,一阵冷风吹进来,我打了冷噤儿,赶紧弯腰换鞋。
顾意把袄子裹到我身上,高声喊着:“爸,妈,我跟珊珊出去转转!”
听到里面回应,他拉着我的手,下楼出了院子。
外面冰天雪地的,除夕那夜的雪还没有化,到处都是洁白的世界,地面冻得硬绷绷,我站在地上跳了跳,差点儿滑到。
顾意一把把我拥入怀中,好看的眼睛瞪着我,我委委屈屈地埋怨他:“知道我怕冷,还拉我出来!”
顾意拥着我往前走,轻轻叹气,说:“走走就不冷了,你怎么没有眼力劲儿,白长这么大!”
我抬头问:“我怎么了?”
顾意不说话,懒得跟我解释。
我那迟钝的大脑转了转,终于明白,爸妈肯定有话要问姐姐、姐夫,顾意特地拉我躲出来,省得碍事。可是,他就不关心那两人的进展吗?
我眨巴着大眼睛扭着头去看顾意的脸,这样的姿势让我走路走得很是费劲儿,可是,反正还有顾意看路呢。
顾意脸上的表情无奈又宠溺,揉我的脑袋,顺便,使点儿劲儿扭正,嘴里说着:“看路!”
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说:“两口子的事外人很难清楚,还是不插手的好。”
心喜,原来他只是姐姐的外人,却是我至亲至爱的人!
我乐甸甸地跟着顾意压马路,也不赖在他怀里了,自己蹦蹦跳跳的,还时不时跳起来去摇矮树树枝上的雪,那白莹莹的雪花抖落一地,顾意躲得很快,倒落到我自己的脖子里,凉得我啊啊叫,随手拉下围巾,抖了抖,又挂上脖。
这一路,走得很是高兴,手脚也渐渐暖和,路上的行人比早上多了些,想是走亲戚的人开始回程了。
我和顾意要吃过晚饭才回去,所以一点儿都不着急,不慌不忙地往回走。
姐姐、姐夫今晚应该回二叔那边,可能会早走,具体时间我就不知道了,我担心的是闹成这个样子,姐姐还会跟着顾惟扬回二叔家吗?
蓦然感觉脖子里凉飕飕的,我伸手一摸,围巾没有了,心惊,站住四顾,地上都是雪,如果有我的红围巾,一眼就可以看到了。
走在前面的顾意扭头问我:“怎么了?”
我急切地说:“我的围巾不见了!”
顾意迈步过来,把我的领口紧了紧,问:“什么时候?想想掉哪儿了?”
我哭丧着脸:“我不知道。”
确实想不起来,我只记得,脖子里进了雪,我摘下围巾,抖了抖,后来又挂在脖子上,猛然想起,那围巾只是挂在脖子上,没有围着脖子绕上几圈,再摸摸我那光滑的羽绒服面料,一定早就掉了,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我结结巴巴地跟顾意讲了回忆的结果,顾意蹙眉,说:“回去找找吧,时间还早。”
于是我和顾意又调头,沿着刚刚走过的人行道寻找,其实,我的围巾很显眼,如果有,一眼就能发现。
我心里很难过,那是一条橘红色羊绒围巾,温暖又柔和,是我冬日的最爱,我黑白两款的棉袄都是为了搭配它而买的,而且,因为那年元旦夜我把它围到了顾意的脖子上,顾意亲吻了我,这才有了我和顾意的后来,在我眼里,它无疑就是我和顾意的定情之物。现在,围巾的突然丢失让我顿时伤感,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是什么,我又说不清楚。
我们沿着马路找了一个来回,未果,天色渐晚,我走累了,站住脚,心中已经不抱希望了。
顾意专注地望着地面,又回头看我,眉蹙,开口:“你真能干!”语气似有责怪!
我的眼泪无声地下来了。
顾意挑眉,眸中惊疑,问:“一条围巾也哭?”
难道他不记得这条围巾了吗?我所珍视的东西在他那里都没有印象!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
顾意按住我的肩膀,安慰我,说:“明天咱上街再买就是了。”
我哭哭啼啼地说:“顾意,那不一样。”
顾意叹气,又说:“你站在这里等着,不准乱动,我再去找找看。”
我傻傻地站在雪地里,看着顾意的背影远去,顾意,你能找回我们的定情之物,也能找回我们最初的那份感情吗?
过了一会儿,顾意回来了,一脸失望,不说话,我自然知道结果了,想来,那围巾太好看,必是被路过的人拣拾去,自己戴了。
我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顾意牵回了家。
我们刚进门,就碰上准备出门的顾惟扬,还是低垂着脑袋,黯然神伤的样子。
顾意关切地问他:“准备回二叔那里了?”
顾惟扬不回答,站在鞋柜前,磨磨蹭蹭地换鞋。
屋里面传来老妈的高腔大调,像是对着姐姐说的:“我这里不留你,回你自己家过年去!”
我顾不上伤心围巾了,鞋也不换,直接蹿进屋,只见老妈正推着姐姐往外走,手里拿着姐姐的棉袄外套和手包。
原来,姐姐不肯走,老妈发怒赶人了!
老爸摆摆手,对老妈威严地说:“你不推她,叫她自己走!”
接着,老爸转过脸对着姐姐严厉地说:“好话歹话,我和你妈说了一箩筐,你听也好,不听也罢,我们管不了,只是眼下过年,我不想别人说我宋家没家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走吧!”
老爸这话真够重的,话已至此,姐姐再无脸面赖在家里,她面色潮红,眼含泪珠,颤颤微微地往外走。
顾惟扬竟然还站在门口傻愣愣的,顾意急忙推他的胳膊,说:“快扶着,我下去叫辆车!”转身就下楼去了。
我来到厨房外间的窗前,隔着防盗网的栏杆,远远望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顾意引着一辆的士进院,指挥那车调头,对着楼栋门口停好,顾惟扬搀扶着姐姐小心地上了车,顾意弯着腰对顾惟扬说了些什么,车开走了,顾意站了几秒钟,进楼了。
这就是顾意,永远体贴、细心的顾意!
我回到客厅,看老爸还满脸愠色,担心他连我一起赶,小心地对着老妈说:“妈,我们想在这儿吃了晚饭再回去。”
老妈朝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不理你爸,一生气就瞎说,当然要吃过饭再走。”
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老爸朝我招手说:“珊珊,过来!”
我听话地走过去,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老爸的身边。
老爸单手轻轻揉我的脑袋,咳,确实,人人都爱我的脑袋!
老爸终于开口,声音很柔和:“吃了饭,爸还等着你和惟意放鞭炮呢!”
我心下放松,鼻子嗅嗅,嗅到许久未闻的烟味,感觉老爸制造出的气味很难闻。
自从顾意说准备要孩子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抽烟,说戒就戒,还真是干脆、利索,所以,我一直怀疑老爸嘴里说的“戒烟难”根本就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我指着老爸手里的烟,撒娇道:“爸,你又让我抽二手烟!”
老爸笑笑,赶紧把烟按进烟灰缸掐灭,回答:“怪我,忘了,我们珊珊也是特殊时期!”
一语说得我满脸发烫,为掩饰窘态,我赶紧逼问老爸:“您不是说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老爸重重地叹口气,没有回答我。
偏偏顾意这时走进客厅,老妈接着这话题啰嗦他:“惟意也要注意,要彻底戒烟戒酒,过年高兴,喝上一点儿,以后可不许了!”
我的脸上彻底开花,红扑扑,热辣辣,低声嗔怪老妈:“妈,你可真啰嗦!”
顾意不嫌啰嗦,一脸认真地回答:“妈,我会注意的。”
老妈还没完没了,又说:“现在环境不好,食品污染,瘦肉精啊啥怪事都有,不比以前,出事的可多了,我听说邻居老李家的媳妇。。。”
老妈话没说完,老爸瞪圆了眼睛,直接打断她,呵斥道:“大过年的,瞎说什么,还不做饭去。”
在威严的老爸跟前,老妈面子彻底扫地,她也不生气,一扭身,进厨房了。
因为中午准备了许多半成品食材,老妈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我悠闲地坐在沙发上,陪着老爸,重温春晚。
顾意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很安静,我偷眼瞄他,发现他的眸中有担心和疑惑,心中似在思考着什么。
终于当不成外人了吗?
我鼻子一哼,站起身,走进厨房看老妈炒菜,又被老妈以油烟大为由赶了出来,于是,一个人站在南面阳台上,盯着老爸那几盆早已枯萎变干的金银花发呆。
曾几何时,在灿烂的夏日阳光里,金银花从花盆里伸出细细嫩嫩的杆茎,开着金黄色的娇艳花朵,弯弯曲曲地攀附在防盗网的栏杆上,花朵和枝叶随风飘曳,美丽动人,如今,经不得严冬,成了这幅惨败模样,比不得旁边的一株月季,虽没了花,毕竟还有自己挺直的杆茎和绿色的老叶。
我看了一会儿,扯下那些缠绕在栏杆上的枯枝,顺手抓上一大把,使劲揉了揉,顾不得环保卫生了,直接撒向阳台外面的空中,看那枯枝飘了一阵,散落在雪地上,再拍拍手掌里的残屑,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调头回到客厅。
老妈动作很快,已经在摆饭桌了,晚饭很简单,中午的菜热了热,又炒了几个新菜,主食还是饺子。
我家过年的怪癖,非把饺子给吃腻不可!
老爸以前是这么解释的,这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穷,过年恨不得天天吃饺子!现在有条件了,就吃个够!
今晚,我不想跟老爸计较重复的主食,老老实实埋头吃饭。
我知道,老爸老妈一定还在担心姐姐,这个时候,最好不要火上浇油、惹火上身。
晚饭后,我和顾意下楼放鞭炮。
顾意把鞭炮直接摊开,摊在被雪覆盖的水泥地面上。
爸爸买回的鞭炮规格略小一些,院子里很宽敞,我直接远远地躲着,双手捂着耳朵。
顾意掏出打火机,因为有风,点了几次,都没点着,后来他用双手小心地护着,再次打火,终于点燃了那挂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隔着电石火花,我望向顾意。
可能是因为我站得远,他没有像除夕夜那般跳到我的身边,只是默默地站立在原地,注视着地上依次爆炸、依次缩短的鞭炮,依然没有捂自己的耳朵。
夜幕下,借着火光,我只看到他神情凝重的脸,却看不清他眸中的深意,这次是什么,让他忘记捂上自己的耳朵?
跟着,鞭炮炸完,顾意还呆着未动,我奔跑上前,捂着鼻子拉顾意的手,硝烟中,匆匆上楼。
我进门叫着:“爸,妈,听到了吗?”
老爸神情肃然,不说话,老妈激动地回答:“听到了,但愿今年咱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难道我们家今年会不平安,不顺利吗?
想到姐姐,我低头沉默了。
时间不早,怕顾妈妈担心,我和顾意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老妈准备了许多礼物要我们带着,沉甸甸的,我不想拿,随口说:“家里什么都有!”
结果又挨了老妈一顿数落,什么不懂事啊,这是礼节啊之类的话。
结局是两家交换礼物,我和顾意又当了一次搬运工。
顾意双手拎满东西,走出院子去拦车。
我怕他又把的士叫进院子,赶紧下楼,快走几步,想追上他,结果,脚一滑,一屁股坐到雪地上,手里的袋子也甩了出去。
我抬头,顾意刚出院门,应该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自己手撑着地站起来,尾巴骨疼得扎心。
我坚持着,弯腰拣起袋子,幸好只是些干货,要是鸡蛋,早完蛋了。
走到院门口,顾意已经打上了车,探出头来,向我招手。
我暗恨自己不争气,又感慨,谁让咱没宝宝,这待遇到底是不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早上看留言,是很快乐的事情,感谢大家让我享受到写作的乐趣,尽管腰会酸,眼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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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雪湖情 。。。
回到顾家,我陪着寂寞一天的爷爷说了会儿话,顾妈妈一直呆在客房里面忙乎,好像在收拾屋子。
一会儿,顾妈妈走过来对我说:“房间收拾好了,今晚你们可以睡舒服些。”
我谢过顾妈妈,走进客房,床铺很干净,看得出,刚刚换上了新的床单,暗叹,顾妈妈真是体贴又周到。
可是,环顾四周,我总觉得这屋里仿佛还留有姐姐的气息,这样一来,想到我和顾意要躺在这里一起睡觉,心里很是别扭。
我扭头看看跟进来的顾意说:“要不,我还睡书房吧?”
顾意眉一挑,有些疑惑,不说话了。
我以为他默认,就去洗漱,洗漱完,直接进书房,正站在书桌前,往脸上折腾着扑水,顾意推门进来了。
我回头惊叫:“你也睡这里?”
顾意淡然回答:“有什么不可以?”
我支吾:“可。。。”
心里嘀咕,隔壁房间不是有床吗?
顾意犀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薄薄的唇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要跟我分床吗?”
我慌忙摇头,于是,他嘴角微翘,面带得意,大摇大摆地上了床,拍拍床沿,说:“上来!”那神情俨然古代高贵的皇帝在召唤他的小宠妃。
我温顺无比地脱衣,上床,依偎在他身边,他皱眉,看看我的睡衣说:“不嫌热?”
我捂着自己的衣服,摇头,心里明白,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整,这头色狼又动了坏心思。
明明知道躲不过,与其白天被他折腾,不如晚上乖乖顺从,何况今晚隔壁没有人,长辈们的房间离这边也远一些,横竖,我不出声就是了。
果然,顾意开始动手扒我的睡衣,一件一件甩出被窝,又迅速扒光自己,俯身上来。
我不再抗拒,主动配合。
突然想要和他酣畅淋漓地做一次,既然这是他热衷的表达方式,我何不好好体会他的心意呢?
我的热情显然令顾意有些惊奇,但是转瞬,他的火焰被我点燃得更高,我们一起沉浸在一轮又一轮的疯狂中,直到两人都浑身汗湿、精疲力尽。
顾意俯在我身上喘着粗气,汗水直接滴到我的脖子里,他抚摸我额前湿湿的短发,眼里闪着亮盈盈的光,似有无限爱意。括号:我们忘了关灯,所以把对方看得很清楚。
他发出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小东西,平日小看了你!”
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句话,我紧紧勾着顾意的脖子,迫使他低头,问:“老实交代,你以前说的,本来就那个,又学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意晶亮的眸中狡黠又现,竟然学我,大手轻轻地划拉着我那瘦得有些突出的锁骨,缓缓回答:“本来就迷死人,又学这些勾魂的招儿!”
说完,他低头,闭目,把脑袋无力地垂放在我的胸口上。
嫩滑的手掌抚摸他光洁的背部,我嫣然一笑:“顾意,你该改个名字了?”
顾意一动不动,只“嗯”了一下,尾音上挑。
我轻启樱唇:“顾色狼!”
顾意直接显露色狼本性,一口含住了我的小樱桃。
于是,我嘤咛一声,又被他带入如痴如醉的梦境。
一夜好睡,清晨,对于顾妈妈看我们从书房走出的惊奇,厚脸皮顾意是这么解释的:“珊珊住惯书房了!”
我小脸滚烫,无地自容,接着听到顾意在耳边轻语:“我今天去单位值班,你在家乖乖陪爷爷说话!”
于是,我又悲催了!
呜,早知道,昨晚干嘛那么老实答应他,竟然还热情似火!丢死人了!
顾意吃过早饭就出门,我留在家里陪着爷爷上网偷菜,又帮着顾妈妈准备饭菜,其间,二叔、二婶过来看望爷爷,坐下聊了会儿天,他们没有提起姐姐和顾惟扬,似乎家里一切风平浪静,看来,这夫妻两人在父母跟前表演的是相当不错。
午后三点多钟,顾意从单位提前开溜回来,说外面出太阳了。
下雪以来,一直闷在家中的爷爷兴奋起来,于是,我和顾意扶着爷爷出去散步。
顾意搀着爷爷,爷爷牵着我的手,祖孙三人,行走在顾家附近小街的人行道上,其乐融融。
我早已遗忘丢失围巾的不快,感慨着,生活中让我感觉幸福的时刻太多了,例如这个春节,每一天都有数不清、说不完的快乐,可是这一切都与顾意有关,如果我和顾意成了陌路,身边的这位慈祥可亲的老人就再也不会疼爱我了!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着爷爷说:“爷爷,您会永远疼珊珊吗?”那语气幼稚得就像一个三岁儿童。
爷爷苍老的面容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慈祥,笑容很温暖,连那额头上的皱纹看上去都那么地调皮、可爱。
他笑呵呵地回答:“当然,爷爷就是升了天,也会在天上看着你和小意快乐的生活。”
顾意立刻用眼睛凶狠地瞪我,我这才明白自己刚刚犯了大忌,上年纪的人最怕说永远啊什么的。
我赶紧救场,撒娇道:“爷爷不会升天,爷爷是下到凡间的老神仙,长命百岁,仙福永享!”
爷爷被我逗得笑出声来,揉揉我的脑袋说:“你这丫头,嘴真甜!”
我祈求的眼光投向顾意,可怜巴巴,那意思是:我将功补过了,不要生气了!
顾意收回眼光,一副“你什么时候能懂事啊!”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祖孙三人缓缓来到附近的小公园,天气寒冷,公园里一片空廖,除了我们,竟无人影,更别提平日里时常飞过的鸽子和到处撒欢的小狗、小猫了。
这公园里有一个小湖,名叫菱角湖。
江城向来湖多,菱角湖并不出名,可是,站在湖中的弯拱小桥上,放眼望去,白雪皑皑的景象令这个平日里很普通的小湖散发出迷人的气息,四面皆白,风光独好!
我不由感慨:“爷爷,平日大晴天的,看这里也没觉得有什么好,今天看,格外好看,竟是一片雪湖景致啊!”
爷爷闻言,立刻激动地拍我的脑袋,力气大了些,拍得我“嗷”地叫了一声,倒吓顾意一跳,用眼睛瞪我:“湖中间,大惊小怪做什么?”
我捂着脑袋委屈地说:“你问爷爷,没事拍我脑袋干嘛!”
爷爷却不理会拍脑袋的事情,自顾自地说:“你这丫头,一语勾起我老头子。。。咳。。。”
爷爷连咳几声,竟然没有再说下去,眼里竟满是哀思。
我诧异,夸了句菱角湖的雪景又惹祸了?
我和顾意交换眼神,面面相觑。
爷爷望着远处的湖天一色,说:“都说杭州西湖美,你们知道什么时候的西湖最美?”
我和顾意连连摇头。
爷爷又说:“古人有句话形容西湖的美,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
爷爷长叹一口气,沉声道:“奶奶走了十几年,一个人守在西湖边上,欣赏湖景,也不知道杭州今年下雪了没有?”
啊,雪湖,我刚刚正是无意间说出“雪湖”两个字,既应了眼前的美景,又勾起了爷爷的乡思。
我听顾意提到过,奶奶祖籍杭州,年轻时,爷爷和奶奶曾经在杭州定居多年,那老房子就在西湖边上呢,自然对西湖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
如今,奶奶提前逝去,留爷爷孤单一人,触景生情,也是不可避免的。
爷爷看着湖水,头也不回,郑重地说:“奶奶跟随我一辈子,临了,要回杭州陪伴爹娘,如她所愿,我把她葬在西湖老房子附近,小意,你要记着,以后一定要把爷爷送到奶奶身边,这回轮到我来陪伴她了,我们要一起守着看西湖的雪景!”
我和顾意立刻悲声叫着:“爷爷!”
悲情的爷爷,让我突然感悟:生同衾,死同穴,生生死死相守下去,这该是多大的缘分才能走在一起,又要是多深的感情,才能相守一辈子,守候到最后呢?
相知相恋难,都难不过相守!
顾意面色沉重,顾不得怪我言语有失了,也许这回真怪不得我,他竟缓缓向我看来,眸中蕴含浓浓的深意。
我定定迎上他的目光,想要看清那眸中的深意,暗思,一辈子有这么长,我和顾意可以相守到最后吗?
两个小辈目光纠缠之际,爷爷突然又笑了,或许是感觉到氛围沉重,他主动岔开话题:“这么好的景致,说些高兴的,小意,背首诗来!要咏雪的啊!”
顾意立刻收回投射到我脸上的目光,叫:“爷爷,饶了我吧,我一理科生,哪里会背,还是叫珊珊背给你听吧。”
好容易逮着机会,我哪肯饶过他,立刻出语揭露他:“爷爷,他在装!他把那首《赤壁怀古》背的很好嘛!”
哼,讽刺我是悍妇的时候很会背嘛!
爷爷乐呵呵地说:“一人一首,背不上来的,我就。。。”说着,把他的手指勾起来,做了个刮鼻子的动作。
有了上次医院的体验,爷爷还刮上瘾了!
顾意毫不理会我的挑衅,对着爷爷说:“我和珊珊背的,爷爷必然知道,不如爷爷教我们一首好的,我们也好长点见识。”
我旋即明白过来,顾意果然水平比我高,有小人书的教训在前,年轻人,哪儿能一再班门弄斧啊!
此情此景,应该让智慧爷爷借景抒情,与古论今啊!
果然,爷爷不再推让,朗声道:“那我就给你们念一篇散文,名字叫《湖心亭看雪》,是明朝张岱的代表作,虽是散文,笔墨却极其简练,意境幽远脱俗,值得一听,正应眼前此景。”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挐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爷爷余音绕梁,我思量着最后的这一句:“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天下间,痴人何其多啊!
明为痴景,实为痴情。
那么,用我一生的痴,能换来顾意相守一世的情吗?
我看向顾意,顾意似乎也在回味爷爷的古代散文,蹙眉沉思。
爷爷突然退后几大步,掏出他那只大砖块手机,对着我和顾意说:“这么好的景,我给你们照张相!快些站好!”
爷爷的手机虽然又笨又大,相机像素可是相当高的,这也是当初他自己跑到电子城淘到的得意宝贝。
我正思考该如何站合适呢,顾意已从背后紧紧拥住了我,双手越过我的胳膊,在我腰间自然地交叉,微微低头,他的脑袋则近近地贴在我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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