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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度青春 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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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的只是相遇。过去我一直以为两个人的结局无论怎样至少是相遇本身没有什么错。可现在我发现,结局是什么样的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相遇。就拿我们来说吧,彼此之间也谈不上不爱,可就是在现实生活中不能一生守候。这样的爱情你说应该怎样定论。”

  “我也说不明白。大概是一种属于折衷性的爱情或者该归属于其他类型。较为准确地说,应该归属于折衷性的爱情。”我说。

  “这种爱情应该是真正爱情在生活中的投影,永远都属于虚幻的不真实的。尽管表面看上去显得美好,但始终是一种不真实的东西,它或是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或者就根本不存在。尽管它曾经真实地出现过,但我还是觉得不存在,因为它一开始就站错了位置,在一条错乱的轨道上向前运行。”

  “生活的轨道原本就显得错乱无序,我们也只能顺其自然。就像死亡。有自然的死亡有非自然的死亡,就其两者来说是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死亡。而且从来都没有谁能逾越。”

  第十七章(3)

  “爱情不等同于死亡。”

  “爱情是不等同于死亡,可爱情是人走向死亡的一种表现。人从母体里脱离出来的那一刻便开始远离自己接近死亡。在这一过程中,爱情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们现在是接近爱情还是接近死亡?”陈琳突然抬起头来问。脸上的那种混乱的表情像是减少了,但依然有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深藏其中。

  “我想我们既没有接近爱情也没有接近死亡。”

  “那我们的脚步究竟是迈向何处?我们的生命所拥有的爱情和死亡逃向哪里?”

  “我也不知道,一种情思告诉我,我们既没有接近爱情也没有接近死亡。”

  “那我们的爱情又藏身何处?”她问。

  “爱情被我们丢弃在城市的冷风中永远冻结了。”

  “死亡呢?”

  “死亡藏身何处我无从知晓,没有爱情的世界,死亡的存在与否不具现实性。”

  “不具现实性。”

  “对……不具现实性。人生没有爱情,死亡也无从谈起。”

  陈琳一连将“不具现实性”这句话重复了好多遍,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将我随意说的一句话重复很多遍,总之她一连重复了很多遍。

  晚饭我们在一条很少人来的街上吃了。陈琳提议坐车去到漂流雨。她说:“以前我们不是有过许诺,若我们俩吃饭必去漂流雨,这是你答应的。”

  “可今天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下次一定补上,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琳说话时一脸认真的样子。我无从猜测她为何要对漂流雨怀有如此多的感情,漂流雨只不过是一个人人都可以去的普通餐厅而已,一个挖空心思想赚取我们钱物的空心地带而已。莫非在那个空心地带真的有如同叶子所说的契合人的某种心情的东西存在,若是真有这种东西,那这种东西又是什么?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十一月的雨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地下着。我想,若是这场雨永远都不会停下来该多好,不过今天又会下过明天,而后这个世界将倒塌,连同爱情和死亡。从那家餐厅里出来,我们继续沿着不知通往何处的马路径直往下走,陈琳依旧给我撑着那把带有花边图案的遮阳伞。

  晚上回去,时间已近十一点了。同寝室的舍友大都已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不过并没有停止他们永远都觉得值得一谈的话题,而这样的话题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继续着。话题依旧讨论的是此女孩的乳房和彼女孩的大腿之类的问题,以及如何将手伸进女孩的裙子里,并为此几个人时常聚集在一起兴致高昂地商议着怎么捕获低年级的女生。我对面小河南的上铺舍友声称这个话题能够长此以往地进行下去,是因为世界是由女人构成的。

  他们谈论这些话题时我有时也会参与其中,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更多的时候,我只身独处,这样的做法并不是要完全将自己从这个群体中脱离出来。只是有时感到话题有些过分低级,况且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谈一个话题。这样的做法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那天晚上,我几乎没怎么和舍友谈话,因为他们的话题进行到忘乎所以的地步。我在凌乱的书桌前坐了一会儿,吸完了一支中南海,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一种单一状,不去想别的事情,可脑海里最终还是变得一塌糊涂。我又进了水房,漱了口,洗了把脸,用剃须刀将好几天都没有剃的胡子剃得一根不留,从水房回来无心睡觉,将积攒了好几个星期的脏衣服连同床单和被罩一起摘下通通洗了一遍。我的举动让寝室里的人大为不解,他们有时将头偷偷地探出来,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我几眼而后又沉沉地睡去,有时他们用带有半梦半醒的话语将我奚落几句,无论是有意奚落也好,寻求开心也罢,总之一切已是如此,有时连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在这些清洗的衣服里,有的衣服原本是干净的,上次洗过后一次都没有穿过,但不知为什么就想一一再洗一遍,将所有的衣服都晾在晾衣台上时,又重回自己的书桌前,点燃一支中南海,望着书架上摆放的书籍和桌上的乱放物,脑海里却涌现出的是往日的文字。

  知道你要走

  我无语

  一时只觉得离别的心隐隐作痛

  面对你,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知道

  你走了之后我会很伤心 很伤心……

  你走时

  什么话也没有说

  只是将头低了又低

  手里提着一个包又一个包

  脚步匆忙却没有方向

  你走了之后我会想你的

  我说

  我也一样会想你的

  但——

  请不要为我流下眼泪

  请为我歌唱

  像欢送战士一样

  我试图在为此努力

  可我怎么都唱不出声

  十一月的最后一场雨

  淋湿了我的喉咙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你走时

  问我

  会的

  因为在这个城市里

  ——我永远期待你的归来

  而后

  你笑了

  我也笑了

  我们都笑了

  笑出了满眼的泪水

  你说微笑是不带眼泪的

  为何——

  我们的微笑会带有眼泪

  这——

  不是眼泪

  因为天空正在下着一场雨

  之后的日子,我的生活一如往常地过着,并无太多的变化。想必世界亦是如此。每天按时上课、按时吃饭,学习与以前相比也进步了许多,若无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不会缺课。每周同陈琳去漂流雨吃饭。而后一边聊天一边漫无目的地在银川街头散步。聊天的内容也大为改变,很大程度上摒弃了以前的那种谈话方式,不再谈及一些男女之事和私人感情问题。彼此之间像是在共同地寻求什么也像是在珍惜什么。“我们只做最好的朋友。”我说。

  陈琳也认可我和她之间的这种感情永远地维持下去。

  如此这样。生活有条不紊地往前进行着,有时回想过去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是何等的令人神往。而今却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不是说这样的结果本身存在什么问题,而让我不解的是生活不具有真实性。我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这是自己曾经的生活吗?一切记忆中的事情是真实还是梦幻。有时真觉得对不起陈琳。她从一开始就在竭尽全力地编织着一个属于自己的梦。而我却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梦的毁灭者,我亲手将一个女孩的梦撕得粉碎。她如此爱我,而我也不能说对她无任何感觉,其实在她身上有我所寻求的某种东西,只是相比之下没有杨子为我准备的充足罢了。所以我们注定要在生命中的某个时刻相遇而以某种方式结束。正如她所言,“我们的爱情在一条错乱的轨道上运行。”

  第十七章(4)

  是呀,我们的爱情在一条错乱的轨道上运行。

  生活原本就不是很有规律。想必她是怀恨我的,无论是从哪一方面。而且恨得真真切切。因为她将自己作为一个女人最为宝贵的东西都给了我。而且不止一次地,她这样做想必是想得到些什么,然而现实生活中她想得到的东西大概全都被我毁灭了。

  迄今为止,她再也没有像过去一样对我置之不理。大概是在我们之间还有某种称不上名的东西存在,恰恰是这种东西才维系了我和她之间的这段感情。有时候,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曾经一度也想为过去的事情作解释。可我又能如何解说呢?而后又静心回想,解释也无太大意义,反倒觉得不解释更好。她说她也喜欢现在的这种感情,既简单又轻松,并无太多杂念。就这样,我拱手送走了二○○三年,又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了二○○四年新的一天。

  二○○四年新的一天的到来于我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也不大清楚。就这样既无所思又无所想地度过了二月又走过了三月。四月初收到了杨子上海的来信。四月中旬我给杨子回了信,与前面的回信大致相似,先告知了一些基本情况,然后在信中写到我想再次离开学校来上海的想法,我在信中写道“此次前来也别无要事,唯一便是想见你,过去的这几个月我的生活过得太灰暗,徐阳被学校开除了,那是我第一次从上海回来时。作为朋友我曾经绞尽脑汁地想一些解决的办法,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哪怕一点点。”

  人有时在生活面前显得极为软弱,一如我、徐阳还有许许多多活着的人,我们熟识的和我们不熟识的。

  就拿徐阳这件事情来说,我无法忍心看着他被逐出校外,可我又能如何?

  面对他的离去,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什么都做不了。

  ……

  我想人终究是一个卑微的种子,不论权力的操纵者还是无力反抗的我们,终究无法逃脱“卑微”一词。

  另外,我还在信中写了一些我和陈琳之间的事,并对很多事情作了简单的陈述。我想,我是不该隐瞒的,善意的欺骗远远要比恶意的伤害残酷得多。

  我是爱杨子的。

  所以,我不该隐瞒。

  我是爱杨子的。

  所以,我不该欺骗。

  信写好之后,像前几次一样,我按照杨子的地址将信寄出,并为再一次前去上海作准备,然而,这封信是寄出了,可杨子的回信却迟迟没有收到。心想:杨子也许收到信了,也许没有,这样等完了二○○四年的四月,又等来了二○○四年的五月。五月中旬我无论如何也决定去一趟上海,其他事也未做任何考虑。

  五月中旬的一个星期五下午。我逃了课,乘坐了二十点三十八分银川通往上海的k359次列车。火车经过几十个小时的奔驰进了上海站。下车后我在车站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给杨子打了电话,杨子问我在哪里。

  “在上海。”我说。

  她几乎不相信我说的是事实。可电话上显示的号码不得不让她认同这一切。

  “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杨子抱怨道。

  “上个月写信给你了,等了好长时间的回信,以为你同意了,所以就过来了。”

  “你给我写信了?”

  “你没有收到?”

  “没有。”杨子的回答我明显地看出了包含某种回避性的东西。不过这样也不错,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事实上,信寄出之后我便后悔,害怕我的文字对杨子造成伤害。

  这次在上海和第一次的情形大致差不多,还是和她一起住二人公寓。晚上和她一起睡觉,白天有课时陪她上课,没课时就和过去一样地在上海街头无休无止、不知疲惫地散步,彼此之间依旧像过去一样谈很多的话。我们在一起似乎永远都有话可谈。这样在上海度过了二○○四年较为难忘的一段日子。这次与上次相比时间稍微短些,在上海待的时间也不过一周,但此次留给我的记忆却是深刻的。这样无休无止的散步,漫无目的的聊天,把我从一个遥远的虚幻的生存空间转回了现实。情绪的错乱也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得到了调整。

  六月初。突然有一个人想在校外单独租一间房子的想法,一连几天脑海里想了许多一个人生活的好处,并在很大程度上一一肯定了住集体宿舍的缺点和不利。首先,集体宿舍内舍友之间的关系处理得不甚融洽,彼此之间时有摩擦;其次是集体宿舍最大范围地限制着人的自由,加之舍友的集体卫生意识较差,导致宿舍里气味过分浑浊,这样两者之间稍微对比便越发没有在集体宿舍继续待下去的意愿了。索性想,若立刻能找到一间房子便立刻搬出去。我想要的房子并非什么豪华居舍,只要能让我得以藏身便可,至于条件更为简陋也未尝不可。我只想脱离现有的这种生活,寻求一个独立的属于自己的生活空间。仅此而已。

  这个想法确定之后,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远在上海的杨子。事实上从来未想过要告诉其他人。而后,我便在双休日到学校附近的一些住宅区里搜集一些相关信息,顺便张贴了几份求租信息。在搜集的出租信息中我一连找了好几家,不是过于偏僻就是租金太高。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又去询问了一家,房主是一位年过半百身体虚弱的老人。

  “我姓伊木,名方铭,彝族人。”老人自我介绍道。

  老人得知我是来求租房屋,便给我讲明了他出租房子的原因和价格。价格也不贵,一个人住也能付得起房租,又能有一个相对安静的生活空间。

  最后和伊木老人协商成功之后,我先付了第一个月的住房租金。往后的每个月开头付给便是。搬家的那天,原本想将集体宿舍里的可用之物全部搬走,可后来想这样未免会让同寝室的舍友产生别的想法,加之在外面住得不如意返回时也过于难为情,于是决定将一些重要的生活用品带走,还带了一些平时爱看的书,被褥也没有带,私下在外面的商店里又买了一套。手机小说阅读 m.hrsxb 想看书来华人小说吧

  第十七章(5)

  在伊木老人家住定以后,老人对我的关心反倒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出来寻求藏身之地的人,倒像是一个半路寻亲的避难者。

  “你应该把我当成你的亲人,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伊木老人说。

  “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成亲人看待了,虽然我的父母亲尚健在,可你也给了我同样的爱。”

  “我早年失去了妻子,一个儿子留学美国。现在国内也没有亲戚朋友了。做了几十年的大学老师,对于学生的生活是最为了解的。”

  “你曾在大学任职?”我问。

  “就在你现在就读的大学,我上大学读的是哲学系,主修西方哲学,后来毕业了就留在大学了。你读的是哪个专业?”伊木老人转而问我。

  “汉语言文学专业,主修中文教育。”

  “读这个专业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人活着就应当对他人和社会有所奉献,再说教师这个职业有一份内在的美。”

  此后的日子,伊木老人时常和我聊天。我明白人到晚年所需要的是什么。所以每次伊木老人和我聊天时,我只管认认真真地听着便是,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对我们的聊天感到枯燥乏味。甚至说情投意合都可以。一切全然出乎于我的意料。大多时候我们谈及一些西方哲学对于现代社会产生的影响和古希腊罗马古典主义美学体系。有时候还谈20世纪60年代后的西方后现代主义。伊木老人较为深层次地给我分析了后现代主义的种种,他说:“后现代主义在西方美学中是一种自我意识,一种反思哲学,是一种同步性的哲学理念,拒绝叙事结合,探索显示矛盾的、含混的和不确定的开放性特征。拒绝一种整合的概念,而偏爱强调被结合人的主体意识。”其中,他对过去提出的整合提出了质疑。他认为“这种整合是一种物化的整合和意识的整合,也就是说,人的生活是由物质生活和艺术生活两部分组成的。”他说:“艺术生活是折衷意义,是一种对物化生活的反讽态度。也恰恰是这种艺术生活,使得我们的生活更加富有深思性和不可探究性。”

  对于伊木老人的观点,我虽说对有些说法不赞同,有时也加以辩论,但在很大程度上对一些客观性的东西予以某种程度的接受。我们除了谈哲学之外,有时还谈劳图普斯、卡夫卡、海明威。他说:“作为一个中文系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不是一味地去学习,而是要在学习之中找到事物联系的内在规律,这才是一个学习者最终所要寻求的东西,我们国家的教育体制目前尚未完善,有关教育的配套体系还很缺乏。所以,我们不能用好还是不好这类词语来简单地概括目前的教育体制。”

  伊木老人的博学深思和积极的生活态度让我由衷地感到自我生命存在的浮浅和荒谬。一种现实与非现实的倒错,我的生命从何而来,又将去向何处,我全然不明白。

  六月中旬,我又给上海的杨子写了回信,告诉她我平安返校,并说了我从集体宿舍搬出来的理由,以及在自己的新居里的生活情况。我在信中写道:“我已回到银川,还望你放心,这几天银川的天气异常炎热,据气象学家分析表明,今年北方出现了异常高温是近几年历史上所没有的,不知上海那边怎么样,该不会也是这样吧?”

  闷热的夏季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给杨子寄完信的那天下午,我想已有些日子没有回集体宿舍了。时间久了非但没有以前的那种厌恶感反倒觉得有些想回去,正当我从校门进来时,遇见了萱子,她穿一件紫色的连衣裙,腰间系了一条丝带,手挽着一位上身穿马德里队服的男孩子。这位男孩好像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位染红色头发的男孩。我们几乎要擦肩而过时,萱子突然叫住了我,她问我在做些什么?

  “无事可做,一个人出来闲转。”

  “对了,这是我最近的男朋友陈浩。”

  “你好。”我先问道。

  “这是菁轩。”她向陈浩介绍道。

  我原以为时隔这么久,彼此都已将对方遗忘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又寻求故情(因为此前有几次遇见彼此连招呼都没有打)。“好久不见了,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坐坐。”

  “改天吧,这样有点不大合适。”

  “这有何不合适之处?”后来在萱子的坚持下我也不好意思推辞。我们在一家不常去的餐厅里坐下。萱子点了菜又要了一瓶威士忌。

  “陈浩说他现在大学毕业了,找了一份家庭教师工作,一边待在这边工作一边复习准备下一年考研究生。”

  “这个打算倒也不坏。”我说。

  “我爸爸搞医药学,想让我继承他的事业。说实话从小到大我对医学那东西丝毫不来兴趣,可谓是深恶痛绝。大学选专业时父亲坚持要我学医学可我就喜欢生物,后来和父亲搞僵了关系,走了自己喜欢的道路,这几年他一直对我有成见,前段日子还和我谈了一次。可我无论怎样对医药学那东西上不来半点兴致。”

  “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这个问题是明知故问,明知故问也罢,毕竟是初次见面。“学汉语言文学,主修中文教育。”

  “这个专业不错,再说语文课程对于中学生来说是主修课程,将来毕业了工作是不成问题的。”

  “这倒也很难说,现在的形势变化实在太快。”

  “不过也是,目前可有其他什么打算,我是说有没有在毕业之后上研究生的想法。”

  “暂时没有。”

  和陈浩这般不痛不痒地闲聊了一段时间,大都是生活和学习方面的事情,有时萱子也参与进来。

  晚上回到我的住处,对此事回忆了很多,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萱子搞得如此僵。仔细想来,我们之间从认识到现在都没有正式地吵过架。彼此之间都各自地生活着,为何在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又从心底里不愿意再接受对方,具体原因我无论如何也不明白。

  一个人往往不能接受别人的所作却可以轻易原谅自己的所为。这是我在所有的思考中得到的最终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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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十八章

  二○○四年的夏末,生活以另一种方式展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的大学也随着这个夏季的结束而结束。即使在三年后的今天想起来仍觉得内心疼痛不安。像是被某个东西强力地撕扯一样。然而一切未来的岁月终于到来,一切过去的岁月都已过去。人们常说,时间这个东西终究会使一切变得不同原来,可就这过去的三年时光,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它以怎么样的方式存活在我的记忆里。而且直到现在仍未有半点改变。有些东西似乎在时间的推移中愈加变得清晰。

  我的大学。

  我的青春。

  我那已走进无声岁月里的似水年华。

  事实上,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地意识到在过去的几年里自己是怎样在无所事事中度过的,这种迷失的感觉像是一个令人无法忘却的记忆残片。纵然碎得可怜,可始终无法忘却,我觉得自己在无形中开始慢慢地与自己保持着一种距离,这种距离越来越远。生活中我像是一个独自的漂泊者,漫无目的地在茫茫的人海中漂泊。

  没有目标。

  没有方向。

  时光的流逝给人的内心不同程度地留下了些什么,大学只不过是一些人生命当中的一个风景独好的驿站或是临时寄存所。临时寄存所也罢,在时光带走我们青春的同时,连同大学一起带走了,像是从体内流出的血液一般。

  这里不属于任何人。

  最终没有人能留下来,我也一样,不会留下来,最终还是离开了,以一种独有的方式。

  一天下午,我上完课在金波湖边散步,从杨子走了之后就很少来这里。这种时间的久远让我对此产生了某种陌生感,一个人行走在金波湖边,过去的往事如水一般的涌来,还清楚地记得初次在湖边遇见杨子的情景。她那恬静的微笑和在风中轻轻飘动的白色裙子,历历在目,清晰可见。一切仿佛都是昨天。正在我入神地回忆之时,却碰巧遇上了萱子,她穿一件草绿色的背心,戴一副泛着红色的遮阳镜,坐在湖边一棵梧桐树下的绿色草坪上,见我过来便远远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从一种茫然中回过神来。原来是萱子。

  “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投入?”

  “没有。只是一心一意地走路罢了。”

  “走路还有这种方式?”

  “附和某种心情的自然方式。这并非难于理解。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陈浩呢?”

  “不大清楚,想一个人来散散心,没别的,也可能是附和了某种心情。”她有些咿呀学语地说。

  “一切都是自然规律。”

  “死亡也一样,也属于自然规律。”

  “是的,一切的存活都属于自然规律。”我说。

  “也可以这么说,你能坐下来聊一聊吗?我们很长时间都没有在一起了,再说有事想和你谈。”

  “什么事?”我问。

  “何必要急于知道一切,交谈的过程中我会慢慢地告诉你,让我一下子切入主题恐怕也不知从何说起才好。”而后,她又问了我一些近况并问了我和杨子的事情。

  “基本上无太大的变化。和以前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地推移罢了。”

  “这样再好不过了,也是你们都期望的结果。”

  最后她又谈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大多谈得支离破碎,她给我讲了我去上海之后和那个即将身为尘土的老人的一些事情。从她的谈话中我听得出来那个即将身为尘土的老人并没有像当初承诺的那样给她很多钱,更不会帮她完成出国梦想。而后讲了她如何借助酒精将自己麻醉以后和一些陌生男人寻欢之事,以及如何度过了一段痛苦期之后,又接二连三地贪婪地找男朋友。

  “何苦要这样委屈自己呢?飞黄腾达也是过,贫困潦倒也是过,在某种程度上崇高的贫困潦倒比堕落的飞黄腾达更值得让人珍惜。生活的面目原本不是这样的,再说你还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来实现自己的梦想,何苦要这样?”

  “有些事情你是无法明白的,我也无法向你解释清楚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只有自己真正地体验过之后才会明白其中的事理。”

  “既然如此难明白,可你还要勉强自己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有些事情一生都不明白也并非什么不好之事。”

  我们还活着,活着就应该对应该明白的事情了解清楚,之后她又给我讲述了许多有关生的道理和死的命题,一些问题我也无多大的兴趣,所以也没有加以辩论,后来她问:“你可曾认识一位叫白玲的女孩子?”

  “白玲!”我一时有些搞不清楚。“不过这个名字很熟悉。”我说。自己回想了一阵,心想从小学到初中再到大学,无论是同学还是朋友之间都没有一个名叫白玲的女孩子。

  “一时无从想起。”我说。

  “三个月前我认识了一个名叫白玲的女孩子,她说她认识你。”

  “可我还是无法将一些具体的事情与一个名叫白玲的女孩子联系到一起,还是想不起来。”

  “那可能是我说错了。不过她给我描述的有关你的身份和现在的你完全相同。”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认识的那会儿她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娱乐场所工作,现在是市中心一家服装店的售货员。我们在一次闲聊时她说认识一位我们学校的叫菁轩的男孩子,还问了你的一些情况,对你印象不错。”

  “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没有?”我问。

  “白玲说当时还有一个男孩子。她说她和另一个女孩,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私人酒吧里认识的,最后还一起到一家私人旅店里开了房间。到半夜你们俩人还交换来着。”

  萱子的话使我一时茫然,一时间白玲的名字和她本人的面目如同浮出水面的物体一样地凸显了出来。“想起来了,有这么一个女孩子,也有过一些交谈,只是生活中的偶然事件而已,之后就再也没有来往过。”

  下午,我和萱子在学生餐厅里简单地吃了饭后,萱子提议去喝咖啡。我们俩一起来到了左岸。我提议让她叫上陈浩,免得发生误会。

  “今天不想让他来,你就别多想了。”从她的话语和目光中我读出了些什么,纵然我一时不好定论,但确实是有什么事情。

  想必是这样的。

  对此我也只好做罢。我们在靠窗的一排摇摇椅上坐下,室内的灯光昏暗。一位穿白色上衣打领结的男服务生拿来菜单。

  “你喝什么?”萱子问。

  “随便什么都行,你喜欢喝什么就给我点同样的。”

  “那就来两杯哥伦比亚怎么样?”

  “哥伦比亚?”

  “不喜欢吗?”

  “可以。随便什么都行。”

  说罢萱子便将菜单递给了打领结的男服务生。一会儿咖啡端上来了,我们一边品着香浓的哥伦比亚咖啡一边漫无目的地闲聊,音乐响起的是《天堂的金币》。

  “这首歌喜欢吗?”萱子问。

  “以前没怎么听过,不过总体来说唱得无可挑剔,是一首不错的歌曲。”

  “这首歌我挺喜欢的。”说罢萱子便从摇摇椅上站起来朝着咖啡厅中央的钢琴台走去,一位男服务生走到她面前,两人交谈了几句,单从举止上来看,想必是萱子要弹一首曲子吧。随着音乐的结束,萱子便又弹起了这首《天堂的金币》,她一边弹一边唱,伤感哀婉的钢琴旋律和来自她体内的声音恰到好处地结合,使得坐在靠椅和摇摇椅上的客人沉浸在一片默然中。似乎感觉不到周围人的存在,只有自己的倾听与沉醉。

  弹完了歌曲之后她一直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在钢琴前呆呆地坐了几十秒,目光直直地盯着键盘。像是审视自己刚刚弹出的每一个音符,又像是注视着一个遥远的不知道的世界。这个世界究竟存在于何处,又以何种形式存在,谁也不知道。

  萱子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以后,随即端起有点凉的哥伦比亚,双唇自然地咪成一条细线,轻轻抿了一口,在她离开摇摇椅到坐回原处的这短暂的时间,我倏然发现她的表情变得让人难以猜测。

  “琴弹得极为动人。”我说。

  “过去一直弹,上大学之后就不再弹了。进来时看见的钢琴让我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许多。时间如水一般的过去了。在这逝去的三年里没有真正地坐下来倾心地弹一首曲子了,一首也没有。大概在以后的生活中可能不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倒不是,脚下的路还很长,再说我们还很年轻,在日后的生活中认认真真为自己弹一首曲子的须臾片刻还是有的。”

  “不好定论,人的一生能走多长的路能唱几首歌,谁也说不清楚。生命就像是点燃的蜡烛,若是遇得风平浪静便可燃得淋漓尽致,若有不测则会瞬间变得烟消云散。”

  “人人都希望自己的一生能够过得风平浪静,燃得淋漓尽致,可现实的结果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萱子的话表面上听来有些偏激或脱离现实,但细想起来也有其中的道理所在。

  从左岸出来以后,她又提议去酒吧,我追问原因,可她无论如何也不告诉我。从她变得陌生的表情来看,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或者即将发生。是与我有关系还是与陈浩有关系或者与外在世界或生活本身有关系,我不知道。

  “有些事情我想不知道要比知道好得多,再说我们朋友一场,这点情面总得给吧。”

  是啊。无论过去对她持有何种看法,那毕竟都已过去了。人的一生不能只靠一种心情一个观点来维持。

  “我们去巴黎之春。”她提议。

  “那地方去过几次,觉得有些俗,再说这种地方去得过于频繁也并非什么好事。”后来我们坐了一辆出租车,到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路程的一家私人酒吧,这家酒吧的环境大体看上去还算得体,给人的感觉完全可以用怡然自得来形容。我们要了一间价格相对便宜的厢房。刚开始只喝国产红酒,后来又喝威士忌,到深夜时又喝烈性的白兰地,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喝个没完没了。彼此都喝得有些上身时,她猛然间倒入我的怀里,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一些话。这一切只是酒精作用下的难以自持的表现,我依靠自己仅有的一点判断力来告诉自己。时间过去没多久她便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得干干净净。那丰满的体态、光洁的大腿、凸起的乳房、黑黑的毛丛与过去我所见到的一模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美丽,而后她又端起桌上倒有烈性白兰地的酒杯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这样凶猛地一连喝了几杯,从那温情十足的唇间淌出的白兰地从深深的乳沟流下,越过腹部,穿过黑黑的毛丛然后滴落在地板上。在她没有咽下最后一口白兰地时便将酒杯重重地摔落在地板上。酒杯在地上开裂成了无数碎片,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脸色倏然变得惨白,嘴里不停地往外吐国产酒、威士忌、烈性白兰地和哥伦比亚的混合物。而我却昏昏沉沉,瘫在沙发的一角睡死过去。

  第二天早晨,我睁开眼睛只见厢房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已经凝结的有些发黑的血迹和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秽物。萱子斜着身子躺在我的怀里,身上依旧没有一件衣物。沾有血迹的唇变得铁青,脸色白惨惨的,身体像是散失了温度的湿面团,摸上去依然柔软细腻但却冰凉得惊人。

  我紧紧地抱起她,失了神地喊叫了几声她的名字。“萱子——萱子——萱子——”她最终没有因为我的叫声而做出任何反应,像是睡着了一样,表情安然。眼前的一切让我茫然不知所措,窗外的阳光被一团厚厚的阴云紧紧裹住。天空一片灰暗。世界像是一瞬间跑到一个错乱的轨道上运转。我突然想起了萱子昨天晚上说的话“生命就像是点燃的蜡烛,若是遇得风平浪静则会燃烧得淋漓尽致,若有不测则瞬间会变得烟消云散。”

  “生命究竟是什么?”我一遍遍地回味着。

  生命是时光留下的投影。

  是冬日里飘落的雪花。

  是划过天际的流星。

  还是——

  燃烧在风中的蜡烛。

  萱子的死给我带来了意料之中的结果,我想若是没有杨子,死对我来说也不是未尝不可之事。对于萱子的死,不管是学校还是政府都会严肃地处理。尽管知道从头到尾我不带有任何目的性,可这样的事情谁会轻易相信。

  世界每时每刻都或多或少地发生着变化,伴随着这些变化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可为何在死去的人当中却没有我。

  星期三下午,我来集体宿舍。事实上自萱子发生了事情之后,我便打算不再去伊木老人家,一来想借集体宿舍人多来冲淡一些什么,二来又担心学校查宿。当时我正一个人吸着中南海,心里一直回想着昨天晚上萱子的一切举动和她吐国产酒、威士忌、烈性白兰地及哥伦比亚混合物时的表情,包括其中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无论如何似乎从中想不到任何与死有关的事情。正在这时,宿舍门开了,几名穿制服的警察和校领导一涌而进。

  “菁轩同学,我们想就昨天晚上城郊私人酒吧里的女性死亡案件找你了解情况,麻烦你跟我们去警察局一趟。”一位个子高在、皮肤黝黑、满脸腐败相且看上去有点像纳粹分子的人说。

  面对此景我已知道要发生什么,即使不在今天也是在明天或是别的什么时候。

  我从椅子上起来目光释然地看着一涌而进的人。

  “给他把手铐带上。”“纳粹分子”说。其后的两名家伙极为凶狠地抓住我的胳膊,将明晃晃冰冷冷的手铐重重地铐在了我的手腕上。

  “警察同志,我没有杀人。一切都只是个误会,请你们给一个公民应有的权利,请摘掉手铐,我会和你们去警察局的。”我说。

  “少废话,现在还不是要为自己辩护的时候,要辩解到法庭上再说。带走!”“纳粹分子”说。

  就这样我被前前后后围得严实的人群送上了一辆白色的警车。车子在城市严肃的空气中穿梭了大约十几分钟便停了下来。下了车,我被带到了四楼的审讯室。楼道狭长阴暗,没有什么异常的吵闹声。审讯室在楼层靠南的一面,室内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张办公桌,桌子上放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旁边放着几张报纸和一些翻得有些零乱的文件散页。窗台上放一盆玫瑰竹,一盆酒瓶兰。靠东面墙上挂一个大牌匾,上面写着《工作守则》,牌匾下面放一张黑色的双人沙发,沙发前面放着一个玻璃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白色陶瓷烟灰缸,里面塞满了烟头。对面放着一台自动饮水机,旁边有一个挂历。进屋之后“纳粹分子”便脱去了警服挂在衣架上,用手理了理头发,摸出了一支中华烟点上。一位戴眼镜的家伙拿了把靠椅让我坐下,而后便坐到办公桌前,从浅蓝色的文件夹里拿出一个案情记录本,翻到了空白页,作好记录准备。

  刚开始时,两个人一边聊及自己的私人事情一边问我如姓名、年龄、性别、家庭住址、父母工作等等。这一切让我觉得带我来这里不是因为城郊私人酒吧死亡案件,倒像是打探个人隐私才被带来的。对这类缺乏系统性的问题我有时以假乱真,有时是以真乱假。心想无非是法律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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