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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寡妇 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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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外面,而不是里面。”

  “我明白地向韩先生表达过感谢之意。”玫琳咬牙切齿道。

  “她确实有。”亚特说。“事实上,我表现得非常能干,因此她正在考虑雇用我做另一份工作。我相信是跟『以贼擒贼』有关。”

  蓓妮倒抽口气。“她说你是贼?”

  “这个嘛……”亚特说。

  玫琳抬起双手,翘起手掌。“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是贼,韩先生。”

  “那倒是实情。”亚特同意。他转向蓓妮。“她没有实际地骂我是贼。”

  “但愿如此。”蓓妮说。

  玫琳呻吟一声。

  “但身为生意人,有可能继续受雇用自然令我相当兴奋。”亚特在走向书房门口时朝蓓妮挤眉弄眼。“李小姐,你我私下说说,我很有把握得到这份工作。要知道,合格的人选毕竟少之又少。”

  两个女人还来不及把嘴巴闭上,他已穿过走廊自行走出前门。

  第四章

  “他是梵萨人,”玫琳说。“这表示他另有阴谋。雇用他帮助我们会很冒险。”

  “我觉得在谈到请韩亚特协助我们时,用『雇用』这个字眼并不妥当。”蓓妮噘起嘴。“很难把他想象成受薪的雇员,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正好相反,在看待与韩先生的关系时,唯有把他视为受薪的雇员才明智。”玫琳在椅子里往前坐,研究古代神谕似地端详着面前的铜镇纸。“要进行这个计划,就得先让他知道分寸。”

  蓓妮啜一口奈丽端进来的茶。“嗯。”

  “我最担心的是,这件事再也由不得我们。”

  蓓妮眨眨眼。“此话怎讲?”

  “他知道爸爸的名册了。”

  “天啊!”

  “我知道,我不该拿给他看的。”玫琳焦躁不安地站起来。“我在解释怎么会知道他和『梦幻阁乐园』的关系时,告欣他的。我以为让他知道我没有监视他可以使他安心。”

  笑意从蓓妮眼中消失。“既然知道里面记载了他的某些秘密,他一定会不惜代价地把名册弄到手。”

  “你恐怕说对了。”玫琳望向花园中被剪除枝叶的树木。“当他翻到写着他名字的那页时,我就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我犯了大错。”

  “于是你跟他谈条件,”蓓妮点点头。“不错的主意。他似乎愿意考虑那样的协议。”

  “我觉得有点太过愿意,但除了继续走这条路以外,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玫琳瞥向蓓妮。“他对我们会很有用处,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昨夜我见识过他的能耐,他设计来营救奈丽的计谋相当高明。他扛着她一路跑出巷子,就他的年纪而言,他的体能状况相当好。”

  “他又不是七老八十。”

  “那当然。”玫琳忙道。“我的意思是他的年纪不是非常轻。”

  “的确。”

  “但也不老,就像你刚才指出的。”她固执地继续。“事实上,他的年纪可以说是刚刚好。成熟但依然敏捷。”

  “成熟但依然敏捷。”蓓妮重复。“对,我认为那样形容韩亚特相当贴切。”

  “关于韩亚特不让人知道他拥有『梦幻阁乐园』的原因,我有点怀疑你的推论。”

  “是吗?”

  “是的,我不再那么肯定他那样做,是因为他想要娶名门望族的富家女为妻。”

  蓓妮看来有点惊讶。“为什么?有野心的绅士想要攀龙附凤似乎相当合情理。”

  “我可以相信他有一些野心,但无法肯定它们与婚姻有关。”玫琳用手指轻敲着窗台。“依我之见,如果那是他的目标,现在应该已经达到了。”

  “有道理。”

  “报上应该有订婚启事。最起码,我们也该听说他的名字跟上流社会的某个富家女连在一起。”

  “有意思。”蓓妮停顿一下。“我们确实没听过任何他的绯闻。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谁搞得懂梵萨师父?”玫琳转身开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但他这个人有些特别。”

  “特别?”

  “对。”玫琳挥挥手,努力找寻合适的字眼来说明她的直觉。“他绝不是典型的上流社会绅士,他似乎比一般的社交界常客更有内涵。他就像飞蛾群中的一只鹰。”

  “想来是飞蛾群中一只成熟但依然敏捷的鹰?”蓓妮的眼中闪着笑意。“多么有趣的形容,很有诗意,几乎有点玄。”

  玫琳瞪姑姑一眼。“你觉得我对韩亚特的形容很好笑?”

  蓓妮轻声低笑。“不,亲爱的,我觉得很令人安心。”

  玫琳停下脚步。“你那是什么意思?”

  “在你经历与迪伦伟的不幸婚姻后,我开始担心你再也不会对男性产生正常的兴趣。但现在看来我不需要再担心了。”

  玫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等震惊终于过去,她还是想不出该说什么好。“蓓妮姑姑,真是的。”

  “你不与外界往来快一年了。考虑到你经历过的事,那是可以理解的。但若你与生俱来的女性感觉再也无法恢复,这整件事会演变成更大的悲剧。我认为你对韩亚特的明显兴趣是极佳的征兆。”

  “天啊!我才没有对他感兴趣。”玫琳走向书架。“最起码不是你指的那一种。但他既然知道了爸爸的名册,想要摆脱他也就难上加难。所以我们不如好好利用他,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你大可以直接把名册给韩亚特。”蓓妮挖苦道。

  玫琳在书架前停下。“相信我,我想过。”

  “但是?”

  “但是我们需要他的专技,所以为什么不一石二鸟呢?”

  “是啊!有何不可?”蓓妮若有所思地说。“又不是说我们在这件事情里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

  “没错。”玫琳望向百叶窗上的铃铛。“事实上,如果我没有提议用名册来换取他的协助,我猜他会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来访,自行动手取走那本可恨的名册。”

  xx

  第二天上午,玫琳放下笔,合起她一直在尝试译解的那本皮面小簿子。

  “译解”──多么贴切的用字,她心想。那本小簿子古老破旧,里面是一大堆看似没有意义的手写词句。根据她的判读,那些词句由古希腊文、埃及象形文字和失传已久的古梵萨文混合而成。三周前它一从西班牙辗转运到就引起她的兴趣,使她立刻着手研究。

  但到目前为止她都毫无进展。希腊文还不算难,但她翻译出来的都是讲不通的词句。埃及象形文字神秘难解,但她听说杨桑玛先生根据他对罗塞塔碑文的研究,发展出一套关于古埃及文的有趣理论。可惜他还没有发表他的译解法。

  至于古梵萨文,她知道自己是有可能翻译出其中一小段的少数学者之一。很少外人知道她有这个能耐。梵萨及其死语的研究被视为男性专属的领域。“梵萨学会”不收女性,也不赞成把与梵萨有关的知识传授给女性。

  即使听说过利瓦伊敦把他所知的一切都传授给了女儿,“梵萨学会”也没有多少会员相信一个女性真的能够理解梵萨古书里,复杂的异国语文。

  玫琳趁闲暇时研究那本小簿子已经好几天了。译解工作虽然艰难辛苦,但总是能使她暂时忘记其它的烦忧。只可惜那一招在今天上午并未见效。

  她发现自己频频从工作中抬头察看时间。她气自己从差人送信给韩亚特后就在算时间,但她身不由己。

  “到了!”蓓妮的声音在玄关里响起。“到了!”

  “怎么回事?”玫琳望着关闭的书房门,倾听姑姑匆匆穿过走廊的脚步声。

  几秒钟后房门猛地打开,蓓妮得意洋洋地走进来,手里挥着一张白色的信笺。“真令人兴奋。”

  玫琳盯着信笺看。“那是什么?”

  “当然是韩亚特给你的回信。”

  玫琳如释重负地跳起来。“让我看看。”

  蓓妮用变魔术的手势递出信笺。

  玫琳撕开信笺迅速看了一遍。起初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从头再看一遍。但看了第二遍还是不明白。她放下信笺,茫然地瞪视蓓妮。

  “怎么了,亲爱的?”

  “我在信里告诉韩亚特,我想跟他讨论我们的协议,他却寄回这个……这个……”

  “这个什么?”蓓妮拿走信笺。她拿出一副眼镜戴上,大声念出内容。

  “敬请共赴星期四晚于『梦幻阁乐园』举行之化装舞会。”

  蓓妮抬起头,眼睛高兴地圆睁着。“哦,亲爱的,这是邀请函。”

  “我看得出来。”玫琳抢回信笺,瞪着信上粗黑的男性笔迹。“他在耍什么诡计?”

  “真是的,玫琳,就你这个年纪的女人来说,你实在太多疑了。一个正派绅士邀请你参加舞会,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们讨论的不是什么正派绅士,而是韩亚特。我绝对有权利多疑。”

  “你有点神经过度紧张,亲爱的。”蓓妮皱眉道。“是不是又睡不着了?有没有喝我特制的药水?”

  “有,有,非常有效。”她觉得没有理由对蓓妮说实话。昨夜她一如往常地把药水倒进夜壶,因为她不敢喝。夜里她最不想做的就是睡着,作噩梦的情形是越来越厉害了。

  “如果不是失眠影响你的神经,那么问题可能出在别的地方。”蓓妮说。

  “我对韩亚特回信的反应不是出于神经过敏,而是出于常识。”玫琳用信笺拍打手掌。“试想:我通知他我想以特定费用换取他的协助,他却送回一张化装舞会的邀请函。这算哪门子的回答?”

  “依我之见,非常耐人寻味的回答,尤其是来自一位成熟但依然敏捷的绅士。”

  “不,这恐怕是非常梵萨的回答。”玫琳阴郁地说。“韩亚特在故意使我困惑,我们不得不问为什么。”

  “我认为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答案,亲爱的。”

  “什么办法?”

  “当然是接受他的邀请喽。”

  玫琳瞪视她。“你疯了吗?跟韩亚特一起参加化装舞会?多么怪异的想法。”

  蓓妮投给她意味深长的一瞥。“你在跟一位梵萨师父打交道,对付他时必须非常机灵、老练。别担心,我对你查明真相的本领深具信心。”

  “嗯。”

  “无论如何,我看不出参加舞会如何能对你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蓓妮补充道。“我发誓,你需要一些娱乐。你开始变得像『梵萨学会』会员那样古怪、孤僻和难以捉摸了。”

  xx

  “看来葛南索今晚比平时提早喝醉了。”毕世德爵士非难地瞥一眼那个瘫坐在壁炉前高背椅里的男子。“还不到十点就烂醉如泥。”

  “也许我们该遨他来玩一、两把。”史立民看着手中的牌说。“葛南索是笨瓜,尤其是喝醉时。我们今晚一定可以大赢他一笔。”

  “太容易了。”亚特审视自己的牌。“跟喝醉的笨瓜打牌有什么乐趣可言?”

  “我在想的不是乐趣,而是赚钱。”史立民说。

  亚特摊开他的牌。“谈到赚钱,容我告诉两位,我刚刚赚了一点。”

  毕世德瞥一眼牌,然后哼了一声。“看来是赚到我的钱。你的运气真是好,韩亚特。”

  亚特看到葛南索放下空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该见好就收了。失陪,我有个约会快迟到了。”亚特说。

  毕世德轻声低笑。“约了哪个红粉佳人,韩亚特?”

  “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亚特起身。“但我相信到时一定能想起来。晚安,两位。”

  史立民大笑。“千万别在紧要关头叫错名字。不知何故,那样会令女人大发雷霆。”

  “谢谢你的忠告。”亚特说。

  他离开玩牌室,走进玄关,从门房手中接过大衣、帽子和手套。

  葛南索在门口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喂,韩亚特,要走了吗?”

  “是的。”

  “想不想共搭一辆马车?”葛南索醉眼惺忪地望向窗外。“要知道,在这样的夜晚很难叫到马车。我发誓,这雾浓得化不开。”

  “有何不可?”亚特穿上大衣走出前门。

  “太好了。”葛南索如释重负的表情有点滑稽,他急忙尾随亚特来到雾茫茫的街头。“要知道,一起走比较安全。像这样的夜晚,外面一定有拦路抢劫的盗匪。”

  “据传如此。”亚特拦下一辆出租马车。

  马车在俱乐部门阶前停下。葛南索动作笨拙地钻进车厢,坐到其中一张座椅上。亚特跟上车,关好车门。

  “没见过初夏这么多雾。”葛南索咕哝。

  出租马车开始沿着街道前进。亚特凝视着葛南索。浑然不察的葛南索忙着观察幽暗的街道。他看来焦虑不安,眼神中透着压力与紧张。

  “我知道不关我的事。”亚特倚进角落的阴影深处。但我无法不注意到,你今弝似乎有点不安,葛南索。你在担心什么吗?“

  葛南索的目光从窗外猝然转到亚特脸上,然后又回到窗外。“曾经有过那种有人在监视你的感觉吗?”

  “监视我?”

  “不是你,是我。”葛南索拉拢窗帘,靠回椅背上。“最近我常有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但每次回头察看时背后都没有人;搞得我心神不宁。”

  “为什么会有人要跟踪你?”

  “我怎么知道?”葛南索说得太大声也太激动。他被自己的声音吓得眨了眨眼,他急忙压低音量。“但他在那里,我感觉得出来。”

  “你认为是谁在跟踪你?”亚特以不感兴趣的语气问。

  “你不会相信的,但我认为他是──”葛南索住口不语。

  “谁?”亚特礼貌地追问。

  “这很难解释。”葛南索的手指在座椅上抽搐。“事情得追溯到几年前,跟一个年轻女子有关。”

  “哦。”

  “要知道,她只不过是个女演员,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葛南索用力吞咽口水。“出了可怕的状况。绝对不是故意的。其它人说会很有趣。说那个女孩只是在卖弄风骚,在吊男人的胃口。但她不是。”

  “发生了什么事?”亚特问。

  “我们把她带到隐密处,”葛南索用戴着手套的手背揉擦鼻子。“心想大家都可以爽一下。但她……反抗我们,逃走了。不是我们害她……算了。重点是,我没有参与这件事。其它人都上了她,但轮到我时,我就是不行,如果你懂我的意思。喝了太多酒,也或者是她看我的眼神。”

  “什么样的眼神?”

  “好像她是某种女巫在施死亡的妖术。她说我们都得付出代价。那当然是胡说八道。但我发觉其它人错了。她不是在卖弄风骚,她不想要我们任何人。我……我就是……就是没办法坚持到底。”

  “但那夜你在场。”

  “是的,但完全是因为其它人把我拖去的。我不喜欢那种事,我……不像其它男人那样性好女色。”葛南索再度抽搐。“总之,我编了某种借口。其它人嘲笑我,但我不在乎,我只想离开。但那个女孩挣脱了,逃进茫茫黑夜之中。然后意外发生了,她摔了一跤。”

  “你做了什么?”

  “我?”葛南索一脸惊骇。“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我想要解释的就是这个。他没有理由纠缠我,我没有碰她。”

  “谁在纠缠你?”

  “她说──”葛南索舔舔嘴唇,再度揉擦鼻子。“她说她的爱人会杀了我们来报复我们对她做的事,但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漫长的五年。事情一定已经过去和被遗忘了。”

  “但你现在不再那么肯定了?”

  葛南索犹豫片刻,然后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表炼图章。“两、三个月前收到这个,它突然出现在我的家门口。”

  亚特瞥向那枚刻着图案的金图章。“那又怎样?”

  “我认为是他派人送给我的。她说会替她报仇的那个人。”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葛南索揉擦鼻子。“我有股不祥的预感,他在玩弄我,就像猫对老鼠那样。但那样太不公平。”

  “为什么?”

  “因为在我们三个人之中,只有我没有伤害她。”葛南索瘫靠在椅背上。“只有我没有碰她。”

  “但那夜你在场,对不对?”

  “对,但是──”

  “不用解释了,葛南索,我没有兴趣知道。也许你可以试着说给那个你认为在跟踪你的人听。”亚特轻敲车顶引起车夫注意。“如果你不介意,我要在这里下车。我想我宁愿用走的回家。”

  “但是拦路抢劫的盗匪──”

  “人必须慎选同伴。”

  马车停下。亚特下车,关上车门。他头也不回地走进雾茫茫的黑夜里。

  第五章

  今晚他打破自己订下的所有规矩。多年来他赖以为生的守则虽然不多,但每一条都严格死板:他贩售梦想,但绝不会愚蠢地让自己相信梦想。他以制造幻觉为生,但自己绝不把幻想和现实搞混。

  他告诉过自己,与黑寡妇跳几支舞只不过是他计谋的环节,巧妙设计来诱她入圈套的手段。她知道太多他的事,他知道他必须扳回劣势。梵萨古谚有云:危险之物,必先知之,方能制之。

  玫琳从羽毛面具的眼睛开孔里不耐烦地看着他。“我们该谈正事了,韩先生。”

  以华尔兹舞引诱她的高明计谋原来不过如此。

  “我还以为你会让自己尽情玩乐一番,然后再来详细讨论我们的公事。”亚特把她拉进怀里,带着她在拥挤的舞池里又转了一圈。“我就打算那样做。”

  “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游戏,韩先生,但我来这里的理由不包括跳舞玩乐。”

  “大家都说你是能够引诱男人走向毁灭的妖妇,狄夫人。我承认发现你名不副实令我有点失望。”

  “得知我的表现不够令人兴奋自然令我心碎,但我不能说我很讶异你注意到我在那方面的失败。哦,,前天我的姑姑才指出一个事实,说我变得跟『梵萨学会』会员一样孤僻、古怪。”

  “别担心,我似乎正迅速发展出对孤僻、古怪女性的爱好。”

  他看到她既惊讶又愤慨地张大嘴巴。在她还不及训斥他时,他又带着她转了一圈。她的黑斗篷下襬在脚踝边翻腾。

  他决心今晚至少也要尽一会儿兴。怀里的她就像他想象中一样生气勃勃、温暖性感。她的气味比最奇异的香还要撩人。自从在她书房的会面起,一股陌生的鲁莽情绪就在他体内酝酿。无论有什么风险,今晚他都要放纵一下。

  她被转到舞池的另一头时,才恢复了镇静。“你为什么要坚持这种可笑的跳舞伪装?”

  “不是伪装。假如你没有注意到,我们是真的在跳舞。不像『梦幻阁乐园』里其它的设施,我们在跳舞可不是假象。我预料跳完舞时,我们两个都会上气不接下气。”

  “你很清楚我真正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我做的是贩卖梦想和假象的生意,夫人。你想买进我的货。像所有内行的生意人一样,我坚持你在试用过我的货之后,再来谈达成协议的俗气细节。”

  他带着她转往另一个方向,不让她有争辩的机会。如果他使她不停地跳舞,她也许会喘得暂时无法谈公事。

  当然啦,公事迟早都得谈。但他打算在他的地盘上谈,而不是在她选的地方。这种细节在谈判中都很要紧。跟一个以谋杀男人闻名的女人打交道时,任何上风都得占。

  带着玫琳在舞池里旋转时,他天性中务实的那一面,满意地注意到“梦幻阁乐园”的礼堂今晚是人满为患。夏季每周四夜晚举行的化装舞会是乐园最受欢迎的节目,任何买得起门票的人都能参加,唯一的入场规定是参加者必须戴面具。

  这种一视同仁的民主作风激怒了许多人。但上流社会的一些颓废份子声称化装舞会很有趣。乐园里若有若无地飘浮着丑闻和私通的气息,构成吸引人潮的无穷魅力。在任何一个周四夜晚,达官贵人与市井小民,淑女绅士与女伶流氓,都在重现古埃及和古罗马壮丽光辉的舞池里共舞。

  朦胧的灯光照在镀金的廊柱、雕像和方尖碑上。耸立于礼堂一端的是,古埃及神殿和狮身人面像的仿制品。另一端是断裂圆柱环绕的古罗马喷泉。两端之间散布着许多假木乃伊,宝座和彩瓮。还有许多幽暗的凹室和亭台,里面摆着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的石头长凳。

  三年前买下这座破败的游乐园时,亚特就看到他希望创造出的景象。雷亨利忠实地执行他的命令,跟游乐园经理、建筑师和装潢者打交道。他们都奉命把这辽阔的园区变得奢华、神秘和充满异国风情。

  没有人比不容许自己拥有梦想的人,更了解梦想的魅力。

  舞曲太快到达尾声,他勉强带玫琳停下。她的黑斗篷下襬在脚踝边翻腾了最后一次,她的眼睛在面具后向他挑战。

  “你已经戏弄我为乐了,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好吧!他知道他不能使那支舞持续一整夜。“好,狄夫人,我们来谈条件。但不是在这里,那种龌龊事需要私下谈。”

  “一点也不龌龊。”

  “在上流社会眼中,没有什么事比生意上的事更庸俗了。”

  他握住她的手臂,带她走出宽阔的双扇门,来到灯笼照亮的园区。温和的夏夜吸引大批人群前来享受乐园那种带着点不道德的兴奋刺激。

  蜿蜓的木板小径旁排列着凯旋门、神话场景和古罗马废墟的造景,精心设计的灯光加强了造景的阴森效果。高空中,杂技演员在表演走钢丝。地面上,几个富家子弟围在穿着东方长袍的魔术师身旁打赌。人们一边散步,一边吃着从附近摊子上买来的馅饼。男男女女在幽暗的亭子里调情,消失在黑暗的步道尽头。乐声、笑声和鼓掌声在园区里此起彼落。

  玫琳瞥向聚集着一群年轻人的女隐士洞穴。“我发誓,那个洞穴看来像真的一样。”

  “这就是重点,狄夫人。”

  他握紧她的手臂,拉着她走向乐园彼端被黑暗笼罩的树林。他们经过水晶阁的入口,里面的观众在观看几队发条玩具兵打仗。

  掌声从隔壁剧场传来,玫琳转头望向它透着亮光的入口。“那里面在表演什么节目?”

  “那是银阁。我请了一位催眠师来示范催眠术。”

  “啊,对。那天晚上奈丽和艾莉想看的就是催眠术表演。”她好奇地注视他。“你相不相信催眠术?”

  他倾听着从银阁里传出的叫好声。“我相信票房。催眠师的表演很卖座。”

  他的自嘲不但没有逗得她莞尔一笑,反而使她有些烦恼地抿紧嘴唇。“梵萨术的一些要素,靠的就是类似催眠术的东西。”

  “我不会去反驳那一点。心灵是未知的领域,它的奥秘就是梵萨哲学的中心思想。”

  碎石小径越走越暗,人群也越来越稀少。“我们要去哪里?”玫琳不安地问。

  “园区尚未对外开放的部分,在那里不会受到打扰。我带你去看最新的游乐设施。”

  “什么?”

  “鬼屋。”

  她猛地转头。“鬼?”

  偏高的声调吓了他一跳。“别告诉我你怕鬼,狄夫人。我绝对不会相信。”

  她默不作声,但他感觉得出她的紧张。

  鬼?

  抵达园区尽头的树蓠时,亚特摘下面具。

  “在这里不用担心被人看见,狄夫人。园区的这部分不对游客开放。”

  她迟疑片刻,然后勉为其难地伸手取下面具。月光照在她深褐色的秀发上。

  “鬼屋还在施工,”亚特打开篱笆门,拿起放在附近的灯笼。“预定下个月开幕,我预料它会非常受年轻人和情侣欢迎。”

  玫琳一言不发地看他点亮灯笼,随他穿过两旁是高高树篱的碎石小径。他们转个弯,一扇石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新的迷宫,”亚特在他们经过石门时解说。“将与鬼屋一起开放。是我利用梵萨图案亲自设计的,应该可以把大部分的游客搞胡涂。”

  “我绝对相信。家父常说梵萨迷宫是他见过中最错综复杂的迷宫。”

  她不以为然的语气使他忍不住微笑。“你不喜欢迷宫吗?”

  “小时候喜欢。但后来我把它们跟梵萨联想在一起。”

  “所以不再觉得好玩?”

  她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他带她转过另一个转角,哥德式外观的鬼屋耸立在月光下,狭长的窗户恰如其分地阴暗恐怖。

  玫琳打量着那栋看似不祥的建筑物。“它看起来就像俞蔼梅女士恐怖小说里的古堡。我发誓,我不会贸然进入。”

  “我会把那句话当成赞美。”

  她吃惊地看他一眼,然后忍不住微笑起来。“我猜它和迷宫一样都是你设计的?”

  “是的。我相信它可以令较大胆的游客不寒而栗。”

  她用锐利的目光看他一眼。“『梦幻阁乐园』对你来说,不只是一项商业投资而已,对不对?”

  他凝视古堡,思索着该如何作答。“告诉你一个我绝不会对其他人承认的秘密。我买下这座游乐园,是因为我相信它会是极佳的投资。我原本打算在这片土地上盖房子和商店。也许我终究会那样做。但在这期间,我发现我很喜欢设计各式各样的游乐设施。贩卖梦想是非常赚钱的生意。”

  “原来如此。”她凝视着鬼屋。“你打算在找到合适的妻子后,继续经营游乐园吗?”

  “我还没有决定。”他把一只脚架在小径边的岩石矮墙上。“这是你第二次问我打算如何对待未来的妻子,你似乎很关心我对她诚不诚实。”

  “我大力推荐诚实。”

  “啊,但是万一她反对我的生财之道呢?”

  玫琳在背后反握双手,假装对鬼屋十分着迷。“我劝你从一开始就对她诚实。”

  “即使那意味着我要冒失去她的危险?”

  “根据我的经验,欺骗不是良好的婚姻基础。”

  “你是说你的婚姻奠定在那种基石上?”

  “我的丈夫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起就在诓骗我。”

  她声音中的冰冷和恐惧使他警觉。“他就什么事说谎?”

  “每一件事。他诓骗家父、诓骗我。我发现得太晚,因此无法相信他对我说的任何话。及至今日,我还在努力分辨虚实真伪。”

  “确实令人不快。”

  “比你所能想象的更糟。”她低语。

  他伸手用掌缘托起她的下巴。“狄夫人,在谈正事前,我建议我们订个协议。”

  “什么协议?”

  “让我们承诺在合作期间绝不说谎欺骗对方。有些事我们可以选择不谈,我们可以保有各自的秘密,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权。但我们绝不说谎欺骗对方。同意吗?”

  “那样的协议容易订。”她的眼神一暗。“但要如何才能确定对方会信守承诺?”

  “问得好,狄夫人。我没有令人满意的答案。归根究底,全凭信任两个字。”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大家都说我可能是疯子,而且极可能是杀人凶手。你确定你想要冒险信任我?”

  “我们每个人都有小小的怪癖和缺点,对不对?”他耸耸肩。“如果我们达成协议,我会有许多地方要你忽略和包容。例如我的梵萨过去和不幸的经商事实。”

  她凝视他,然后轻笑一声。“好,我答应你。我绝不会对你说谎。”

  “我也不会对你说谎。”

  “很有意思的协议,对不对?”她嘲讽道。“一个是传说中谋杀亲夫的女人,另一个是对世人隐瞒自身底细的男人。这样的两个人却协议说要诚实相待。”

  “我倒觉得很满意。”他看着她。“协议既已达成,也许你该告诉我,你对我的要求了,狄夫人。”

  “别紧张,韩先生。我对你只有一般人认为疯女人会提出的要求。”她继续目不转睛地望着鬼屋。“我希望你帮我找到一个鬼魂。”

  他沈思片刻,然后长叹一声。“我想象不出像你这种受过教育的聪明女子,竟然会相信幽灵的存在。”

  她绷紧下颚。“我几乎可以相信这一个幽灵的存在。”

  “这个鬼有名字吗?”

  “有。”她轻声说。“迪伦伟。”

  也许传闻终究是真的,也许她真是疯子。亚特突然感到夜凉如水,从泰晤士河升起的雾正飘往游乐园。

  “你真的相信你死去的丈夫,从坟墓里回来纠缠你?”他小心翼翼地问。

  “在我的丈夫……葬身火窟不久前,他发誓杀光我们全家人。”

  “老天!”

  “他成功地杀死了家父。”

  亚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据说利瓦伊敦是死于心脏病。”

  “他是被毒死的,韩先生。”她瞥他一眼,然后望向别处。“姑姑设法救他,但爸爸年纪大了,心脏又弱。他在大火过后几个小时就断气了。”

  “原来如此。”他继续以不偏不倚的语气说。“我猜你没有证据?”

  “没有。”

  “嗯。”

  “你不相信我,对不对?”她挥挥手。“我不怪你。认为我谋杀丈夫的那些人一定会说是良心不安使我看到他的鬼魂。”

  “你见过他的鬼魂?”

  “没有。”她犹豫一下。“但我知道有个人有。”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疯了,还是精明狡猾地想要利用他搞什么阴谋?无论如何,这段谈话一点也不沈闷乏味。

  “你认为是怎么回事,狄夫人?”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最近我开始怀疑我的丈夫没有死于那夜的大火。”

  “据我所知,迪伦伟的尸体在灰烬中寻获。”

  “对,医生确认了他的身份。但是万一……”

  “万一医生错了呢?你想要说的是不是这个?”

  “是的。他们告诉我尸体虽被烧焦却不至于面目全非。但错误还是有可能发生。”她突然转身面对他。“无论如何,我都得尽快查明真相。如果我的丈夫还活着,我不得不假定他是回来报复我的家人。我必须采取行动保护姑姑和我自己。”

  他注视她良久。“如果事实证明,你真的是想象力太过丰富呢?”

  “证明我不该以为伦伟死而复生。证明我疯了。我向你保证,我会很乐意知道我得了神经衰弱的毛病,至少我可以开始服药治疗。姑姑很擅长调制治那种病的药水。”

  他缓缓屈曲手指。“也许你该去博街问问,狄夫人。那里可能有人可以帮你。”

  “即使我能说服一位博街警探相信我没有疯,他也不是梵萨武术专家的对手。”

  “迪伦伟是专家?”

  “是的,他的武功高强。他渴望成为师父,但无法如愿。我必须告诉你,在看过家父的会员名册后,我推断除了你以外,只剩下一个人是我可以求助的。不幸的是,他没空。”

  不知何故,得知她考虑雇用别人使他恼怒。“你认为适合这项工作的另一个人是谁?”

  “施迪生。”(编注:浪漫新典120《与你成婚》的男主角)

  “他目前甚至不在英国。”亚特咕哝。“不久前结了婚。据说是带他的新娘去罗马废墟观光了。”

  “是的。那使我别无选择。”

  “知道自己位在名单榜首总是令人得意,即使是候补上去的。”

  她迎视他的目光。“怎么样?你愿不愿意用帮助我调查,来交换家父的名册?”

  他在她眼中没有看到疯狂,只看到坚定的决心和一丝走投无路的绝望。如果他不帮她,她会独自行动,或是向“梵萨学会”诸多怪人中的一个求助。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使自己蒙受极大的危险,如果事实证明她害怕的事都是真的。

  他有千百个理由不该与这个女人有所瓜葛,但此刻好像连一个也想不出来。

  “我会做些调查。”他谨慎地说,然后在看到她张开嘴巴时,举手示意她噤声。“如果它们证实了你的忧惧,那么我们再来进一步讨论这件事。但除此之外,我不做别的承诺。”

  令他意外的是,她露出连灯光都为之逊色的灿烂笑容。“谢谢,韩先生。我向你保证,等这件事结束,你可以任意处置家父的名册。”

  “是的。”他说。“我可以。”无论用什么方法。

  “我猜你有一些问题要问。”她说。

  “我要问的问题可多了。”

  “我知道我必须告诉你的事听来会有点怪诞,但我向你保证,我有充分的理由担忧。”

  “谈到真相,由于我们同意诚实相待,你最好现在就知道我觉得你很迷人,玫琳。”

  她在沉默良久后终于说:“天啊!这真是太不幸了。”

  “没错,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宁愿我们能够避免那种复杂的情况。”

  “彼此、彼此。”

  “但你有一点胜过其它有类似苦恼的绅士。”

  “苦恼。”他想了想。“是的,用这个字眼来形容似乎相当合适。”

  她柳眉微蹙。“你不是第一个对我产生这种兴趣的人。”

  “我想必该庆幸自己并不孤单。”

  她叹口气。“实在令人无法理解,但这一年来我收到许多绅士的信和花。他们全部都想和我建立浪漫关系,如果你能相信。”

  “原来如此。”

  “真的很奇怪,但蓓妮姑姑解释说某种绅士深受寡妇吸引。他们显然认为寡妇老于世故,因此不需要担心她,呃,缺乏经验。”

  亚特了解地点点头。“换言之,他不需要为了顾及她不谙世故而克制自己。”

  “正是。就像蓓妮姑姑所说的,寡妇似乎有某种魅力。”

  “嗯。”

  “说真的,我能理解经验有多么吸引一心想与女人发生暧昧关系的男人。”她微微摇头。“但你会以为关于我如何成为寡妇的流言会使男人打退堂鼓。”

  “的确。”

  “经验本身固然不错,但我承认我无法理解,一个谣传谋杀亲夫的女人,有什么吸引力。”

  “爱好是无法解释的。”他决定不提俱乐部赌帐里的长期赌注。任何男人只要能与她共度一夜就可以得到一千英镑的保证,足以说明她为何会收到那么多的花束和请柬。但她可能不会喜欢那个事实。

  她责备地看他一眼。“我劝你用你受过的梵萨训练来巩固心防,对抗想与我建立浪漫关系的兴趣。”

  他捧住她的脸蛋。“很遗憾,尽管身为梵萨师父,我似乎还是无法抗拒想与你建立关系的欲望。”

  她睁大眼睛。“真的吗?”

  “真的。”

  她使劲吞咽一下。“真奇怪。”

  “那可不。但就像你不断提醒我的,梵萨会员奇怪透顶。”

  他低下头用吻封住她的嘴。他感觉到她的惊讶和迷惑,但她没有尝试闪避。他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她。现在的她比先前跳舞时还要贴近他,他可以感觉到她温暖的胴体。他知道自己的亢奋抵着她曲线玲珑的臀部,她的幽香挑逗着他的感官。

  她吃惊地轻喊一声,然后僵硬的唇瓣突然软化。她的斗篷下襬轻拂着他的靴子。

  他把手伸进她的斗篷里握住她的纤腰,她的酥胸诱人地垂靠在他的手掌上缘。急切在他体内奔窜,他感到血脉贲张、热血沸腾。

  也许寡妇真有某种魅力──他心想。

  他贪恋地啜饮着她口中的蜜汁,她的反应热切却带点生涩。他提醒自己她结婚两个月就守了寡,而且她的婚姻显然极不美满。

  强烈的生理需求令他吃惊。他所受的训练教导他控制一切,包括对女人的反应在内。何况,他已不再充满性欲旺盛的青春活力。但此刻他感到性欲非常旺盛。

  他的唇来到她喉咙细嫩的肌肤上,他的手握紧她纤细的腰肢。她在他怀里颤抖,手指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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