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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春之文祭 更新至66篇 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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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家人就真当我们是傻子啦!去年给了他们那么多钱,我就是想让他们能记着点咱家的事!可我看啊,要不是有瘸子伯在,老头的坟可能早叫野狗给刨了!”
直芋奶奶朝着筱夕使了个眼神,仿佛在说:“瞧见没,事关那个老头,这北瓜倔得像条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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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是午后。大家都饿得够呛,直芋终于说动奶奶让出厨房,然后飞快地煮了锅面。
银鱼肉丝面。
筱夕以前也吃过直芋从湖城带来的银鱼,可是远没有这次的鲜美。
“瘸子伯独家的秘方,鄱阳湖的鱼味可都在这里面了,多吃点,这次带你来来就是享口福的。”
直芋奶奶吃了两口停下了筷子。
直芋尝了一口也停了。
“怎么不吃啊,这么好吃的……”
“我就不该让北瓜进厨房的……”
直芋吱溜一口把碗里的面吸完,便一言不发走进了院子里,筱夕一头雾水:“奶奶,直芋这是他怎么了?”
“这孩子每年假期回来就给老头当帮厨,所以做出来的味道和那个老东西一模一样。”
“那他现在去院子里干嘛?”
“老头走了,光留下了一院子的花草,我哪里养的活?还好洪子时常来帮我照看,还留下了几棵老树。你看,北瓜对着发呆的那丛竹子就是老头生前最稀罕的东西。闺女啊,银鱼肉丝面是老头的看家菜,你慢慢吃,这一院子的老树有的北瓜忙活呢……”
筱夕看着院里那个对着竹子发呆的男人,忽然忍不住眼圈发红:“奶奶,有这样的菜来看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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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直芋操持着园艺剪在院里横扫落叶,筱夕不知不觉把一锅面全都吃完了,发现铁锅已空空如也,心中不禁忿恨:这么会做饭有个屁好的,万一把老婆撑死怎么办?!
于是筱夕跑到三楼和奶奶打起了乒乓球。
直芋奶奶今年七十六了,可是眼不花,耳不聋,每天准时收菜,qq农场等级冠绝寰宇,功劳全在这张乒乓球桌上。
以筱夕大学院队女乒主将的水平,硬是和奶奶杀得难解难分。倒不是直芋奶奶真的有多强,只是这张乒乓桌子着实透着诡异,不仅长宽不符,而且坑坑疤疤。奶奶仗着地利,总是把球杀在坑洞上,线路突变,神仙都接不着。
“诶哟,老啦,这个东西荒废不得,几年没动,就叫年轻人赶上啦!”
见筱夕已经慢慢摸清自己的套路,开始占据上风,奶奶干脆扔了球拍,装起球坛宿将对着小辈倚老卖老。
“奶奶,这个球桌也挺老了,怎么不叫北瓜给换一个?”
“闺女,这话可不敢叫北瓜听着,不然他肯定跟你来事!”
“难不成……这个桌子也是直芋爷爷做的?天啊……他怎么什么都会……”
“那个老东西会做的可比你想象的多。刚到乡下,他跟着村里的木匠当了两个月学徒,回头给咱家新盖了所房子!”
“哇塞,那个房子现在还在吗?”
“闺女,你真是实诚。我当时是死活不敢往里面住,结果他卖水(方言里装逼的意思),一个人就住了进去,你才怎么着?下阵雨房子就塌了,我那个时候还怀着北瓜他爸,听着响声只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那……后来呢……”
“后来那个死人出现了在了老家门口,原来他住了一晚之后也不敢再住,后来都是借宿在木匠家里!”
两女的笑声从三楼一直传到院里,不知为何,爬在柚子树上直芋也开始笑,那棵柚子树便在这笑声里起舞,落下了一地柚子,仿佛是笑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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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常说,竹子最有根性,人要是染上了竹叶的味道不过上半个月是消不掉的。
夜半,筱夕闻着直芋身上飘出的清新气味,忽然双腿一紧:“老公,今天扫了墓,我们现在来冲冲喜吧。”
直芋狡黠一笑,大喊了声:“老太婆,你再不走我就要把你农场里的菜偷光啦!”
门外果然传出匆忙下楼的脚步声,筱夕一阵暴汗:“你怎么知道奶奶她在外面?”
“没办法,金家的媳妇在这老太婆身上吃过的亏都可以写本书了……”
“你们一家都是强人啊……”
“能陪老头那样的人过上一辈子,又怎么可能是个泛泛之辈?”
“那你说我是个泛泛之辈么?”
“瘸子伯一辈子只说实话,今天他说什么来着?”
“老公我爱你!”
“噫……他要是说这话我今天就把车开沟里去了……”
“讨厌啦,人家难得表下忠心……你说奶奶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她现在该不会还在外面吧……”
“难说……要不你去看看?”
筱夕蹑手蹑脚地凑到门边,一个健硕的身子忽然把她压到了墙上。春寒料峭,墙壁的冰冷与那个男人的火热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音,又连忙捂住了嘴,可是那个男人只是不以为意地说:“反正早晚要被她占便宜,不如现在先吸取点教训……”
男人的声音是沁凉的,可筱夕听完却全身发热,小腹有一种快要被烤焦地感觉,接着……这个女人的本性爆发了:
“老太婆!我和你的孙子在做爱,现在门打开了,欢迎你随时进来看!”
门开了,外面没人。筱夕说:我们去乒乓球桌上做!说完就转过身,双腿夹住了男人的胯部挂了上去。直芋默念了声“阿弥陀佛”,心想今天真是造了大孽了,可下半身还是完全不受控制地走到了球桌前面。
窗外星光如晦,仿佛都羞涩闭上了眼;月亮也翻起白眼,只待云遮。
“老公,你换个位置,这里有个疙瘩,膈着不舒服……”
“你说去哪?太黑了看不清楚。”
“去奶奶发球的那个位置,老两口肯定在那里没羞没臊过,平得跟镜子似的。”
“我靠,你别乱说!”
“你去摸摸不就知道?”
筱夕引领着直芋的手摸向了一片平原,那里前方有两座高山,后方是一片深潭。马儿想去往深潭,骑士却强拉着它袭向了山峰。
“给我乖乖听话!老娘今天兴头高,把我伺候爽了你也有的爽!”
直芋强忍住蛋蛋磕在木桌上的酸麻感,抻直手臂,开始在筱夕上身漫游。
“用尽捏……对,亲我,姆……哈!叫我死老太婆!”
“你有病啊?!”
“死老头,快叫我死老太婆!我要跟你一起变老!”
“奶奶人就在楼下!”
直芋望向筱夕,那一瞬间,她的眼里盈满了鄱阳湖的波光,1957,曾经有个男人也在一个女人眼里看到过这些,于是两条毫无可能交汇的线段被那个男人硬是拧到了一起,一直到他死都没有再分开过。
这波光温柔得让直芋喘不上气,就像沉入江底,直芋爆发出了心底里最压抑的疯狂:“死老太婆,你孙媳妇是不是比你厉害?以后别给我耍花招!小心最后怎么连死得都不知道!”
楼下的奶奶终于大吼一声:“两个死北瓜!老太婆要睡觉,你们给我安生点!”
情到浓处,什么东西都能助兴,此刻筱夕小老太婆眼里的鄱湖翻起潮汐,但是直芋小老头是这片湖的儿子,又如何会惧怕?于是他一个猛子扎进浪花之中。
“啊!死老头我爱你!我这辈子都爱你!以后我们一定要同一天死,然后约好下辈子一起投胎!……恩噫,我爱你啊!死老头子!啊啊!”
鄱湖的儿子破浪向前,直取湖心,那里有一个秘密,一个约定。是的,有一个坐在湖心的女人说她要和他同一天死。
“好的!死老太婆,那一天我们会一起消失在……嘶嘶……湖里!我答应你!”
筱夕闭上眼睛,从湖面上跳了起来,用一个异常扭曲地姿势把直芋反压在了乒乓球桌上:“那个疙瘩真膈人,我们既然要同甘共苦。现在就换你尝尝!”
直芋眼前一花,一块圆滚滚的东西已抵在自己的腰上:“你是白痴吗?这是颗乒乓球诶!”
筱夕正在兴头上哪管得了这些,一屁股坐在直芋身上,“彭卡”一声,某球类应声而碎——直芋现在知道这桌子上为啥忒多疙瘩,而老头又为啥老是要买新的乒乓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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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头子!醒醒!奶奶把昨晚上那个乒乓球拿走了?!”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啊……直芋揉着眼睛看着红光满面的筱夕心中悲叹。
“主公莫慌,小子收藏的平面乒乓球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在这事上咱实在不算吃亏!”
“叫我老太婆!”
“筱夕,咱两昨天那样玩完得了。哪有女孩喜欢被人叫老太婆的?我就叫你老婆成不?”
“你不爱我了……”
神经病人果然思维广……直芋想起了老头床下无数的“平面艺术品”,不知是否每个都意味着这样一个令人崩溃的早晨?
“臭老娘们!这样成不成……那个称呼现在已经被我奶奶专属了,要是被长辈听到我那样叫你估计会被逐出家门啊,女王陛下……”
“既然你这么可怜……那我就勉强答应啦,死老头子……”
等等,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直芋发现这种这强烈的不祥之感上次出现还是在二十多年前,那年他大伯像个白痴一样往直芋裤裆里扔进了一个炮仗……
昨晚上是清明……老头?……我操!!
直芋尽量使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显得无害:“你,老实,交代……昨天老头是不是给你托梦了?”
“是啊……”筱夕说完立刻捂住了嘴,面上闪过潮红。
“奶奶!我要开家族会议啊啊啊啊啊!!!”
老人家不慌不忙地上了楼,她毕竟是吃过见过的,一眼就明白了大概:“怎么?老头昨个给孙媳妇托梦了?……”
直芋眼神仿佛要吃人:“说!你昨天梦见了什么?”
“梦挺长的,可是一下子就是想不起来……只记得,我问爷爷他喜欢什么花?他说……他不喜欢花,他喜欢……”
筱夕羞得说不出口,直芋已然丧失理智:“他喜欢什么?操,说啊!”
老人家呵呵一笑:“你们爷孙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啥?”
“闺女,老头说的就是那个吧,他喜欢草。四十年前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然后就有了洪子。”
直芋在清明节的第二个早晨遭遇了人生最大打击,人生观完全崩溃:自己的女友居然在梦里和自己爷爷上了床!!!直芋甚至觉得如果昨晚上筱夕怀孕了他都想验验看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接着,就在直芋试图从灵魂出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时,梦境里的隐藏角色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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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瓜!臭北瓜!你不会是要我喊你二爹你才肯开门吧?”
洪子,因为那个老头的一句轻佻话而诞生,曾经在直芋三岁那年企图毁灭他男性尊严的,直芋亲伯伯;一个自诩江湖百晓,再过几年就要抱孙子了,却没点根性,只知道抽烟、喝酒、烫头的不靠谱男人。
顺带一提,在生活节奏慢到离谱的湖城,这种男人遍地都是,方言里叫做“水果佬”。
直芋站在大门前,眼里全是仇恨的火光,终于他还是决定要相信科学,打开了大门:“老北瓜!你把那棵桂树给养死了!”
老北瓜是两个年龄相差三十岁的男人对彼此共同的称呼,算起来,虽然两人在二十多年前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可是在家族里,除了那个老头,直芋就和这个这个“老北瓜”最亲。
“诶呀,生虫子啦,怎么杀都杀不完!”
“放屁,奶奶说你是来剥桂皮的时候,顺手来了个”环切手术“!”
“你听妈瞎说,她又不懂养树,你看咱家那个柚子树长得多好!结了一树柚子,多喜庆!我可一个都没舍得摘走!”
“算你天良未泯……”
“筱夕哩?叫筱夕出来,洪伯可带了一车子清明粑!”
别误会,洪子的车就是辆电瓶车,所谓的一车清明粑也就笼统等于四个人的早饭。
“筱夕啊,现在是鄱阳湖水草最肥的时候,这次的味道比上次你来吃到的好吧?那个时候水芥都是从冷库里拿出来的,香味只剩三分啦!怎么样?香吧!多吃点,大伯的这份都给你……”
望着洪子笨拙地示着好,直芋地心里有点伤感:这个男人就像老头袜子上的一个洞,可是这个洞却老头自己穿出来的——五八年,老头知道自己要被下放到乡下,可手边的婴孩嗷嗷待哺,已是养不活,于是过继给了一个无儿无女的老红军。
“还是洪伯想的周到,我都忘了筱夕最爱吃这个……”见到筱夕表情夸张地埋头狂吃,直芋只好强行入戏。
“小场面。你大伯我是江湖中人,想的自然比学生仔周全。”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知不知道昨天筱夕在梦里模拟了你从无到有的全过程?!直芋咬碎银牙,发誓今天都不会再给“老北瓜”好脸色看了!
“老大,老头定的报纸呢?拿过来……我现在眼神越来越不行了,报纸上的字也越印越小……搞不好再过几年我就干不了这个了,趁着没瞎多剪点吧。”
直芋奶奶戴上老花镜,拿着报纸走进了老头的书房。
老头一直有剪报的习惯,书房里有一个橱子,里面全是他贴剪报用的簿子。
最开始的本子只要七分钱一本,后来涨到五毛钱时富有经济学头脑的老头就花了一辆自行车的钱买了一书柜的本子。老头走了,不仅留下满院子的花草,还有半柜子的空本子,这个活被奶奶接下了,并表示自己死了之后一定把本子全烧了,千万不能传给直芋,那个小混蛋读报纸从来不看内容,是个标标准准的“标题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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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来,筱夕能够获得家族全票通过的原因就是她搞定了洪子。
这是连老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1968年,老红军死了,已然过了多年少爷生活的洪子忽然被送到乡下,被告知自己的亲爹原来是个“乱搞破鞋的阶级敌人”——命运玩弄了他,他的心里全是仇恨。
所以老头让他练大字他就在上面画连环画;轮到他去江里打水了他就往水缸里撒尿;最后他在学校里还大搞“革命活动”,准备大义灭亲、依靠举报老头回归组织怀抱。
但是这个伟大计划很快被他的革命小跟班出卖了,那个人就是直芋的父亲,所以他很快仇恨转移,想尽办法要将这个革命叛徒扼杀于萌芽之中。
比如带着不谙水性的小斌去游泳,见他不肯下来,又找了一个有洞的南瓜让斌子抱着……比如带着小斌去莲花山里探险,莲花山盛产山菌,可惜直芋爹福缘太浅,尝尽百草也没变成神仙……还有一次直芋父亲得了伤寒,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碗豆浆给他喝。
那一次,小斌真的差点就没了。老头怀抱着奄奄一息的老二,对洪子算是彻底死了心。
总之,大家公认洪子是直芋爷爷的命里克星,一直到老头走了,他心底依然不肯真心喊老头声爸。
帮二人融化坚冰一直是荆家的历史使命,在老头和直芋前后倒在沙滩上后,筱夕出现了,他搞定洪子只用了两句话:“都说老大长得最像父亲,看到大伯,我就知道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洪子浪荡一生,早不知羞耻为何物,却在一个女娃面前红了脸:“老北瓜才是照着老头模子刻出来的,想要知道老头啥样多看看北瓜就成。”
筱夕嫣然一笑:“你也是老北瓜嘛。”
轻轻一句,牵动了洪子在那个老头走后,自已对于他的所有歉意。亲人劝他,他听不进去,可是一个旁人无意间说起,他终于骗不了自己:他到底是那个老头的儿子。
老头袜子上的那个洞被轻轻掩上了。
不久后,洪子和自己前妻复了婚,堂姐给直芋打来电话:“你要是敢对筱夕不好,我第一个就废了你!”
直芋说:“老北瓜肯定比你先下手,他的鬼点子当年在我爸身上没用全乎,一直手痒呢。”
挂掉电话的直芋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筱夕,悚然一惊:这个女人连洪子都能制住,拿捏起自己还不像捏死个臭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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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伯,筱夕嚷着要去老宅玩,我学生仔没有屁用,奶奶寒腿犯了去不了乡下,你明天有空没?带着我和筱夕去渔父冢转两天呗。”
“鱼浮肿?爷爷的建的房子叫怎么叫这个名字?”
“筱夕啊,当年有个渔夫为了帮大侠保秘,所以怀抱千金自沉江底,传说沉江的地方就是咱老荆家的发源地,渔夫的衣冠冢就是咱老宅旁边的山头,有不少人都爱去那里挖宝呢!”
直芋深深叹了口气:“好歹你也是读过几年书的,怎么千古流传的伍子胥渡江的故事居然被你说的像《海贼王》似的……”
“真的吗?好神奇呀,大伯你一定要带我去哦!”
“小场面。洪伯就是在那里长大的!筱夕你喜不喜欢钓鱼?洪伯钓鱼的手艺可是在湖城里排得上号的!”
“好诶!我和直芋平时在bsp;直芋幽怨地看了筱夕一眼:我每次钓鱼都是满框满篓,是你自己钓不上来,总撒气把我的鱼篓一脚踢进河里的好吗?
“老北瓜你真是不长进,我教你的你就一点没学着吗?我看筱夕就比你灵光,我教她一天就能抵过你一年。啥也别说了!明天就看大伯的吧!”
直芋“咕咚一声”把满口碎牙全都咽进肚子里,和筱夕异口同声道:
“那就听大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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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子拉着筱夕絮叨了一天,三餐更是主动下厨。做菜,他和直芋爷爷的路数不同。老头参考了老太婆的苏南口味,所以入菜主攻清淡营养,洪子手下的绝活却桩桩是重盐重油的硬菜。
藜蒿炒腊肉,来湖城不可不吃的名菜。鄱阳湖独有的水草藜蒿,滋味神妙,号称水中鸡枞。配上腊肉红椒爆炒,色香味皆为绝品,只恨藜蒿极难保鲜,你惟有在这才能吃上。
糖醋鳜鱼,鄱阳湖的湖鲜之首。黑鱼虽与它一样无刺,可惜肉质不如他叩弹,鲜美更是插了十万八千里;鳜鱼之鲜,河里只有洄鱼能比,可洄鱼那肉质?松紧只差就像鞠躬尽瘁的老鸨子和二八年华的小媳妇!可惜鳜鱼如今声名不显,都怪市面上尽是些养殖货。可你猜怎么着?洪子今天真是下了血本,花了一条九五至尊跟人换了条真货!
米粉蒸肉。各地都有,可是公论湖城是第一家,因为湖城的稻米才是蒸肉的顶配!传说当年赣州糟了旱灾,有位圣人以血饲稻,救下了一方百姓。故而这里的稻米自带肉味,与二刀肉水乳交融,不仅香气独异,而且入口就化,可恨洪子还放了很多本地土产的干辣子,爽快得让筱夕好几次咬到舌头!
野雁煲。想吃上这个需要机缘,前阵洪子刚好从狐朋狗友那里顺来一只野生大雁,用盐腌了一个月,正是肉质最紧俏、鲜香最浓郁的时候,斩成大块,扔进煲里用文火炖上三盅,最后用白萝卜收汁,土产干辣子提味。出锅那一刻,院外野猫叫声不绝。
筱夕已经把自己的脸埋进了碗里,可是直芋和奶奶的口味早教那个老头娇惯出来了,只能闻,不能吃。
“老大啊,孙子孙媳妇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忍心把他们全拐跑了,留我一个老太婆独自看家?”
得亏洪子一生混帐惯了,昏话张嘴就来:“妈,老头的报纸在我那堆了一堆呢!明天就给您送来!您好好看书,两天眨眼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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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性也。
一天时间,筱夕把自己吃成了大肚婆,到了晚上自然需要找人来运动减肥。可是直芋仍在介怀昨日她到底梦着了什么,抓紧腰带,原则至上。
“说了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大不了姐姐我今晚上就当是被你包了,还请小哥哥怜惜……”
筱夕用玉足一下下点弄直芋的小头,换做平日,他准会化身人狼,可原则就是原则:“搞不好我还得管您叫声奶奶,事情不弄清楚,我绝对不会碰你!”
“哼!那我去找我的死老头子去!”
筱夕倒头就睡,剩下直芋大头望着小头,心里比谁都苦。
辗转反侧,欲火难消。直芋还是决定把肚子里一口碎牙运到了肠子里,牺牲小头要大头,当着装睡的筱夕撸起管来以示决心。
筱夕拿捏起直芋来还不是跟玩似的,胡乱梦呓着:“老头子不要!”、“爷爷,好舒服!插得孙媳妇好爽!”、“爷爷,您比您那个撸管绿帽男强多了~每次都进到人家最里面!”
直芋大脑瞬间溢血,更崩溃的是一种变态快感正在自己下体渐渐酝酿喷薄、差点就让他有了把这烦恼根割了的冲动。
“臭老娘们!算你狠!”精神崩溃的直芋去厕所冲凉,却发现一楼书房的灯还亮着,心中一苦,欲念已然全消了。
直芋走进书房,看到奶奶正眯着眼睛专心剪报,桌上放着一个好不夸张的放大镜,而那只拿剪子的的手哆哆嗦嗦,剪下的已不知是今夜第几个新闻了。
“老佛爷诶!我算是明白老头为啥一辈子蹦不出您的手掌心了。得,您快去睡吧,明个让老北瓜去陪筱夕去得了,我留在家里陪您。”
奶奶摘下老花镜,摇了摇头:“我原本想着那个老头每天剪报纸是个轻便差事,原来老大那个混小子一开始给我的报纸就不全!以前我总担心这一橱子的簿子我贴不完,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今天一晚上就剪出了半本!”
“您摘的那些新闻老头根本就不爱看,不信您把这个差事让给我两天,到时候咱两把自己摘的本子一起给老头捎过去,看他给谁托梦!”
“放屁!这些本子你压根你就没用心看过!别以为自己和老头像就能帮他剪报了,也不想想你陪他的时间都不够我一个零头!”
“胡扯!小哥哥我天赋异禀,读书有神,老头这些簿子我八岁就看遍了~咱帮着老头挑新闻的时候,你还在痴迷qq农场不肯下楼呢!”
“哼!你没发现你挑的那些新闻老头都专门贴在一个本子上了么?老头说:北瓜挑新闻只看标题,现在把这些新闻攒起来,以后好糗糗他!”
“不可能!”直芋魔怔般地翻阅起那本老头不安好心的册子,仔细读完不禁倒抽冷气:我他妈真是个天才,八岁的时候就慧眼独具,达到了《知音》的主编水平!
“信了吧?”奶奶深深地望了直芋一眼,转头又剪起报来:“这事只有我才能干,老大,小斌,你,你们加起来陪在老头身边的时间都没有我多。你啊,去陪陪老大吧,他是个苦命孩子,比我更需要人陪……”
直芋浑浑噩噩地从书房走了出来,那篇全是标题党的新闻集子不停盘旋脑海:原来我一直都不了解老头么?原来我看到的老头只是他的标题,而不是真正的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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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老头七十大寿的时候,直芋上去祝酒,五个字总结他的退休生活:“访旧半为鬼”,那天老头也喝高了,瞬间就把直芋引为知己,激动得立马要跟自己孙子拜把子!
老头说:“全场的老兄弟,以后你们就要多个老弟了,别说老哥哥我这是醉话,你说咱们寂寞了,总会忍不住想去寻见那些见不着的鬼兄弟不是?所以啊,多个小老弟就是多份牵绊,咱也能多活几年。所以,认了我这个小老弟、还想多活几年的兄弟就给我把这酒给干咯!”
场面爆炸,硕果仅存的几个老兄弟不少吃起了救心丸……
老头又说:“我这个小老弟,在坐的都认识,是我的孙子。以前我每次跟你们喝酒就爱带着他,你们这些鸟人说的总是:诶呀,那个陈局长死了啊,那个王厅长也死了啊!狗屁!众人皆醉,只有我这个小老弟懂我,来,老弟,你告诉他们,哥哥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直芋从小和这些前厅长前部长混的蔫熟,一点也不怯场:“老头你一肚子坏水,心里肯定偷着乐呗:诶呀,小陈死了啊,哟,小王也死了。哥哥我这算是拣着了啊!”
老头一拍小老弟的肩膀:“说的真他妈和老哥哥的心意!老兄弟们啊!咱们这是拣着了啊!想想咱们是怎么过来的?不就是我们拣着了,别人没拣着吗?这是喜事!以后老头子我要是死了,那也是喜事!谁哭谁是我孙子!”
老头给直芋倒了杯酒:“来,小老弟说说,咱们荆家的家训的是什么?”
直芋大吼一声:“情义千斤重!其他全是屁!”说完就把二两白酒一口干了,全场老兄弟也跟着喊了声“全是狗屁!”开始豪饮,场面算是彻底收不住了。
而至于什么直芋这个小老弟硬逼着自己的老爹叫他二爹,硕果仅存的那几个老兄弟又当场喝死过去几个,这都是后话。
总之,直芋一度以为自己是最了解老头的那个人……可是今天,一切好像又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神思不属地回到三楼,筱夕看到他第一眼就尖叫起来:“你这个死变态离我远点!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去找那个死老太婆!以后不许碰我!”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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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洪伯就像特技表演般地来到了直芋奶奶家门口——那架破电瓶车上装着一个胖子,两捆报纸,三套渔具。
“老北瓜,你咋个精神这么差,想到今天要跟”湖城飞鱼洪“比钓鱼一晚上没睡好觉吧?”
直芋感觉自己再忍那口碎牙就要被屁崩出来了:“我要陪奶奶,你带筱夕去就成了,两个老北瓜一边一个,谁也不吃亏……”
奶奶冷笑了声:“你们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老太婆才不惜的,北瓜,去把两捆报纸搬进书房,老太婆就当你们是陪到我啦……”
荆家大事老头做主,小事老太婆做主。看起来老太婆对老头言听计从,其实老头一辈子光烧饭洗衣服伺候老太婆,根本就没碰上什么大事。直芋和洪子见老人家搬出“老太婆”的口吻说话,便不吭声一人一捆把报纸全搬进了书房。
“老太婆要看报了,北瓜们快滚吧。闺女啊,直芋昨晚上肯定没睡好,今天车就由你来开吧。”
筱夕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从直芋手里接过车钥匙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死变态,居然是真的!”
洪伯在重婚后自认为能协调一切感情问题:“床头吵架床尾合,这事洪伯见得多,筱夕,你听我说啊,跟着你洪伯去钓趟鱼,回来就啥事都没有了……”
筱夕朝着洪子甜甜一笑:“哥文恩,滚!”
洪伯窝囊一世,只有脸皮最受锻炼,不露痕迹地哼起小曲,开始对着老头家前面的小湖练习甩鱼竿。
“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一次筱夕是动了真怒,她生气那个与自己约定同天去死的男人居然有事瞒着自己。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