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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玉踪+欲乱边尘1-14完结+后记+续1-5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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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惫,未及洗浴就就寝了,因此副庄主已经吩咐下人已经为二人准备了沐浴香汤和换洗衣服,请二位先沐浴更衣再到山庄用膳。”

  不得不说,这珊儿和柳儿在山庄定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每一个步骤动作都十分得体,二人伺候夫妻两人沐浴更衣,待到二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焕然一新了。这还是苏希娇头一回穿这种塞北风格的外衣,比起江南的宽袍大袖,这种塞北风格的衣物更加贴身,行动更加方便,而同时也更好地勾勒出了苏希娇的身材。

  在珊儿和柳儿替二人梳妆的时候,宋莫言已经从他们二人口中了解到了百草山庄更多的消息,自从蒋铁青死后,虽然他的弟弟蒋铁生继承了蒋铁青的掌故职位,但因为蒋铁生武功低下,且在山庄里名望不高,所以已经很多蒋门的事情是由蒋铁青的遗孀来操持。

  目前的百草山庄来说,实力最强的是潇湘子一门,他们人手众多,甚至连宗家的人力也比不上。本来张康一门的实力也十分强劲,但估计因为此次中毒,张康一门的能力也要大打折扣了。

  不过宋莫言也并没有问太多,这珊儿和柳儿的身份让他始终有一丝顾虑。他们二人都是潇湘子的门下,虽然只是普通的侍婢,但潇湘子主动推荐他们来服侍二人的举动,还是让他们多留了一个心眼。

  收拾完毕后,珊儿引着二人去到了聚义厅用膳。此时的聚义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热闹,只有雷绍裘和几个山庄长老寥寥数人,空荡荡的大殿中,似乎揭示着这个山庄表面平静下的暗涌。宋莫言二人看了看那个象征着山庄最高权力的宗主的座椅,似乎已经有些陈旧了。这个雷斌,以前坐在这椅子上面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晚宴是雷绍裘和几个庄里的长老作陪,潇湘子晚上不用膳食所以缺席,而姬月娥有事赶回客栈了。其实宋莫言心里明白,这山庄内已经划分为多党,这潇湘子本来就是实力最强的一派,如今看着架势,姬月娥和潇湘子似乎已经暗中结盟了,这么一来,估计即使是雷斌身体无恙,估计也镇压不下去这股力量了。

  “晚膳可用得满意?”

  “非常好,感谢雷副庄主的盛情,不知张前辈目前的情况如何?”

  “张大哥现在情况稳定,正在休息中,刚才侍婢来报,说他情况良好,张大哥的事多亏两位出手,百草山庄上下感恩戴德。”

  “雷副庄主客气了,”宋莫言说到:“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带我们再去探望一下张前辈。”

  苏希娇也道:“不错,我也想再替张前辈号号脉。”

  “如此,便有劳了。”

  经历过这一次中毒事件后,张康的气色差了很多,见到三人前来,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又被苏希娇急忙给按了回去。

  “张前辈切莫起身,此时你身上毒素刚去,不宜剧烈运动。”苏希娇一边说着,一边在他的脉搏上检查着他的脉象。此时虽然是已无大碍,但张康的内力却损耗严重,脉搏之间空空如也。

  “这次的事情是真的麻烦二位了。”张康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强颜欢笑地说道:“自二位第一次拜访百草山庄的时候,老头子就对两位一见如故,而经历了昨夜之事,再下更是对二位感恩戴德,如果二位不嫌弃,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这前辈的称呼,以后便不要再出口了。”

  宋莫言明白,此时虽然张康说的轻松,但他此时心头的压力可不小。眼下山庄风云际会,稍有差池,影响的可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眼下见张康刚才的一番话言语真切,况且他也对张康的豁达早有好感,于是便说道:“张大哥如此,小弟自当遵从。”然后顿了顿又说道:“不知这次张大哥为何中毒,能否将中毒前的经过说给小弟。”

  苏希娇插嘴道:“张大哥此时身体虚弱,不宜说话太多。还是等过几天再来探访吧。”

  没想到张康却靠回床上,摆了摆手说到:“无妨,要说我中毒的需教从我百草山庄进来的形势说起,这一段故事,还请雷副庄主替老夫讲吧,二位已经是老妇生死之交,我们就不必隐瞒了。”

  雷绍裘说道:“张大哥且安心,就由在下替张大哥说吧。”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先告诉宋先生,庄主其实当时患着这失心疯,并非单独因为情绪失控所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也吞下了自己炼制的鹧鸪红所致。”

  “哦?”

  “当日庄主发现自己的妻子有不忠之事,失手打死自己发妻后,一时心灰意冷,竟然当众拿出了自己炼制的剧毒鹧鸪红服下。须知这鹧鸪红是庄主自己亲自炼制的剧毒药物,闭关之时,庄主一共炼制了四份,其中一份用在了试毒,两份用在了退敌上面,而最后一份,则被他自己服下。”

  “然而庄主却没有毒杀。”

  “不错,当发现庄主服下毒药后,我联手四大掌故一起动手,用内力强行将他体内的毒素逼出了一大半,再加上庄主自己本来内功深厚,这才避免了生命危险。尽管如此,但残留的毒素依然让庄主神志失常,我们遍访名医,但也终究没有结果,这才出此下策,将庄主囚禁在了山庄的地窖中。”

  “从那以后,原本在庄主治下欣欣向荣的山庄便开始四分五裂,几个宗族之间明争暗斗,内忧外患之下,山庄其实这两年已经将元气消耗殆尽了,表面上北境第一强大的门派,其实已经只剩下一副空壳子了。再加上如今事和平时期,江湖也风平浪静,所以山庄赖以生存的药物营销也收到了很大的影响,若不是靠着豹韬卫的订单和一些名门大派的特贡,山庄的经济,就要陷入寒冬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很多人都视下一任的庄主禅让为救命稻草。但庄主已经心智混乱,即使等到两年后,也很难有正常的禅让仪式进行。于是,庄里就有一些人,利用这个时机兴风作浪,拉帮结派,妄想在此之前提前左右下一任庄主的禅让仪式。”

  “雷副庄主说的是潇湘子?”宋莫言问道。

  “不错,”张康接话道:“这几年,潇湘子一门发展得十分迅速,他们本来人多势众,现在又和山庄财力最雄厚的姬月娥一门结为联盟。原本,靠着雷副庄主,我,加上蒋铁青老弟的联手,还能勉强镇得住这两个人。但此时蒋老弟已经身遭不测,而我也丧失了战斗力,没有一段时间,恢复不了元气。所以此时此刻,在这山庄之内,已经没有人镇得住潇湘子和姬月娥了。”张康说完,和雷绍裘一样,都是一脸难色。

  “如此说来,昨日姬月娥替张大哥解毒的时候,犯下的错误,有没有可能是在故意而为,意在借刀杀人,除掉大哥?”宋莫言见两人有些压抑,便转换话题道。

  “说不准,但倘若故意如此,那暴露的风险太大了,我觉得恐怕未必吧。”张康说道。

  “可是昨天,张大哥中毒的时候,潇湘子不是鼎力相助了吗?”苏希娇问道。

  “苏女侠有所不知,这就是潇湘子的高明之处了。”雷绍裘说道:“这潇湘子,虽然性情古怪,且有很多怪异的举动,但为人确实城府极深。这么多年,他的实力一直被很多人所忌惮,倘若有什么不谨慎的,早还被别人抓住把柄了。所以昨天那种场合,对于他来说,倘若不全力以赴,以宋先生和苏女侠的机敏,定然可以发现其中的端倪。所以即使是真元受损,他也要出手相救以缄众人之口。”

  “既然如此,那说这潇湘子心怀不轨,又有何凭据吗?”宋莫言问道。

  “这是一年以前的一件事情吧,那日,我邀请张大哥一起,炼制一味驱除练功人体内的火毒的药物,这种药物是给那些火毒攻心的人用的,其实是有毒的,用的是这以毒攻毒之法。然而就在那一日,我和张大哥却发现,这炼药的原材料中的一味,竟然丢失了不少。”

  “这种材料就是雪山寒蝉,也就是老夫身上所中之毒。”雷绍裘说道:“当下我和雷副庄主发现了药材失窃后,立即命令封锁山庄搜查窃贼。我们搜遍了山庄,却找不到窃贼的踪迹,但我们却找到了一个线索,在药庐的后面的灌木丛中,我们发现了潇湘子衣服上的丝线。这种湖州的丝线,只有潇湘子门下才喜欢穿,虽然我们曾拿这个询问过潇湘子,但这个并不是什么有力的证据,便也不了了之。”

  “咳…咳…”张康咳嗽了几下,插嘴说到:“接下来便由我来说吧,我昨日上午喝往常一眼,却药庐熬制一些强身健体的药物。这两年,山庄人员锐减,尤其是那些有经验的药师,死的死,走的走,所以老夫这两年也亲自熬药,我本谨慎,且下毒经验丰富,所以一般的下毒手法也奈何不了我,但昨天,凶手竟然将毒药涂在了我熬药的铜壶的壶把内侧,我虽然每天都会清洗铜壶,却不会经常擦拭铜壶把手,他们也是利用了这一点的,让我在炼药之后,大汗淋漓的状态下,手掌的汗珠融化了壶把上的毒素,顺着毛孔进入了我体内。”

  “知道张大哥的这些细节的,想必是山庄里的人吧。”宋莫言道。

  “不错,这便是我邀请两位在庄上留下的原因。”雷绍裘突然站起身正色道:“宋先生,你精通断案,是江湖上著名的神捕,雷某不才,想请先生查出这隐藏在山中背后的势力,替这几件毒杀案件解开真相。”

  宋莫言见雷绍裘语气严肃,心中微微一愣。但转念又想了想,这山庄似乎和张二的命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自己在山庄的同时,能解开这千日醉的命案。所以便也站起来说拱手答应到:“雷副庄主言重了,小弟此次前来北境,就是要从这张二哥的命案为切入点,找出北地这一系列的毒杀案的凶手,目前虽然不确定贵山庄在整个案件中的角色,但我料想这几日之事,与张二哥的命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查出真凶,替山庄讨还公道,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还有一件事,恐怕更加复杂棘手。”雷绍裘转头,对苏希娇说道:“苏女侠昨日一展神技,让雷某五体投地。虽然此时鄙庄主已经中毒多年,恐怕毒已入骨髓,但还是想请夫人试试,看能否解开庄主身上的毒性,让庄主能够回复心智,解开这山庄的困局。”

  这边,张康也努力挣扎起来,说道:“雷副庄主所言极是,此时如果有谁能真正解开这百草山庄的困局,只有庄主一人。况且这千日醉之毒的炼制方法,庄上也只有庄主一人知道,倘若能够让庄主回复心智,这命案定然也有很大的进展。”

  其实那日在地窖中见到雷斌的时候,苏希娇已经从他的面色看出他已经是毒入膏肓,恐怕就算是神农再世,也是束手无策。但此时见二人说起此事,她也明白显然事关重大,如果这雷斌能够恢复神智,那定然对案件有很大的帮助。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学医有成以来她一向没有被什么问题所难倒。

  此时的大局形势,再加上她好胜的天性,让苏希娇心中升起一股挑战困难的冲动,当下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二位大哥相求,小女子自当尽力而为,但庄主之毒已经日积月累很深了,恐怕结果会让二位失望。”

  “夫人肯出手相助,已经是让山庄感激不尽了,只当一试吧。”雷绍裘见苏希娇答应,脸上立即变得兴高采烈。

  “既然如此,”苏希娇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烦请雷副庄主引路,我去替雷庄主把把脉,也好让张大哥好好静养一下,对了,我昨日留下的清理毒素的汤药,大哥每日两次,请按时服用。”

  “多谢弟妹,庄中大事,便要劳烦二位了。”

  当二人再次见到雷斌的时候,雷斌正躺在稻草堆上沉睡着,比起上次的匆忙,这一次宋莫言可以更加仔细地打量了这个昔日叱咤风云的人物。令人好奇的是,雷斌看上去与雷绍裘虽然身型颇为相似,但五官缺不同,雷绍裘的面貌并不粗犷,但雷斌的脸却英朗。虽然此时雷斌虎落平阳,蓬头垢面的像个乞丐,但依然一脸的豪气。

  这边的苏希娇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雷斌的耳根,足心,然后又轻轻扣住了他的脉搏,面色凝重地号了很久的脉搏。雷绍裘,宋莫言二人屏息凝神地看着苏希娇的动作,地窖中的气氛凝结到了极点。

  雷斌身体已经极度的羸弱,加上失心疯后常年的醉酒和缺少练功,让雷斌的脉搏十分的虚弱,眼见用普通的号脉的方式查不出来究竟,苏希娇当下暗暗运动内息,想要用真气探脉的方法,注真气入雷斌身体。

  然而就在苏希娇刚把真气注入雷斌身体的一刹那,突然从雷斌的体内生出一股强烈的反弹之劲,一下子将苏希娇的手震开。这是习武之人的自然反应,虽然此时他身体虚弱,但这护体真气却是依然存在于他的奇经八脉。于是雷斌突然睁开了眼睛,击出奔雷一掌,往苏希娇拍去。

  苏希娇虽然武功不弱,但雷斌这一掌却夹杂着风雷,来得甚是强劲。眼见避无可避,就要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突然斜刺里伸出一掌,与雷斌手掌重重一击,“砰”地一声,内息激荡处,竟然将地上的灰尘扬起。

  就在同一时刻,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一把把她从那里拉开。

  惊魂未定的苏希娇看着眼前的一切,刚才就在电光火石见,雷绍裘和宋莫言同时出手,雷绍裘双掌齐出,接住了这雷霆一击,而另外一边的宋莫言,利用这个空档,急忙把苏希娇拉开了危险区域。

  被惊动的雷斌,此时就像是一只老虎一样不断挣扎,若不是身上那几根粗大的铁链,此刻恐怕没人能够治得住雷斌。

  “各位,快退出地窖。”雷绍裘双脚运力,急忙往后面退去,宋莫言也急忙拉着苏希娇,闪身退出了地窖。等出了地道,众人在感觉到雷斌给他们的压力,重重的出了几口大气。

  那日的交锋,宋莫言已经领教过雷绍裘的功力,但此时见雷斌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击出一掌,还是在双手捆绑了沉重的铁链的情况下,这一掌依然震得雷绍裘双臂微微颤抖,这功力的深厚可谓骇人听闻。

  “雷副庄主,你的双手没事吧。”苏希娇问道,却见雷绍裘面色难看,似乎胸中气血翻涌,调息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两位,这就是庄主的实力。”雷绍裘言语之中,比起对大哥的自豪,更多的是一丝丝的恐惧。即使是在当前,这雷斌的实力还是让他颇为忌惮。

  一旁如释重负宋莫言,此时心中突然想到一事,面色凝重道:“倘若如此,内子在庄主的治疗过程中,会遇到极大的困难,这可如何是好?”

  雷绍裘想了想,说道:“鄙庄上可以配置麻沸散…”

  “不可,”雷绍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希娇打断了:“麻沸散虽然可以麻醉,但会极大改变人体的状态,内息,血脉都会因为用药而变化,这些改变对解毒来说是大忌。刚才我替庄主号脉,庄主的毒已经攻入肌肤,渗入血脉,要想解毒,需要很长的时间,倘若这个阶段不能气血运行自如,那是无法将体内的残毒逼出的。”

  “如此,那怎生是好?”雷绍裘一筹莫展道。

  苏希娇想了想,说道:“我有一法,或者可行。”

  宋莫言心有灵犀,说道:“娘子说言,可是使用七星海棠?”

  苏希娇点了点头,这七星海棠乃是极为厉害的迷药,这种迷药无色无味,中了迷药的人几乎就像是睡觉一般。因为厉害,加上制作十分困难,所以这种药极为名贵,即使是百草山庄也不曾有这种迷药,只有皇宫大内才会有这样的迷药用户皇帝狩猎及禁宫安全保障。不过幸好的是,宋莫言二人的座师蒲心兰,可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可以随时进入深宫内院的六扇门总捕头,有她的帮助,这弄一点七星海棠也是不难。

  “我这就修书,请师傅用飞鸽送一点七星海棠来。”宋莫言道。

  “嗯,不需太多,一钱足够。”苏希娇又转头对雷副庄主帮忙。

  “夫人请讲,不必客气。”

  “第一,明日让庄主多进饮食,在饮食中暗加一些斑蝥粉,然后将他的呕吐物收集一些封存好。第二,将山庄中的解毒药物准备充足,我要尝试一下调制解毒的药物。第三,这鹧鸪红属于风毒,将山庄中能够找到的风毒的配置和解药的资料给我准备一下,还忘副庄主不要有门户之见。”

  雷绍裘立道:“岂敢,夫人但有需求,在下定当遵从。”

  “如此,从明日起,查案的事情,就有劳相公了,我从明日开始,便开始研究解毒的方法。”但又缓缓说道:“雷庄主的毒实在太深,刚才号脉虽然觉得有所头绪,但结果仍然未知,为防打草惊蛇,还请雷副庄主对此时保密。”

  因为白天休息了一整天,所以即使现在已经到了二更,宋莫言二人依然没有困意,回到房间的二人,斜躺在床塌上闲聊着。

  “这雷庄主的毒,娘子可有把握?”

  “目前只有三成吧,毕竟中毒太深了。”

  “要是霍师父在就好了,你们二人联手,我估计至少有五成的把握。”

  “这不好说,这风毒是五毒中最难解的一种,一旦进入血液,就会立即附着在整个人身体内。”

  “嗯,尽力而为吧。”

  “相公明日有和计划?”苏希娇问道。

  “我想,应该去定州刑狱司走走了。”宋莫言道:“刚才我问了问雷绍裘,这越境采药的队伍要回来了,我估摸着,也是时候去见见那个定州刑狱司的总捕头了。”

  “这定州刑狱司的总捕头胡万一我不曾见过,不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几年前我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为人精明沉稳,是个老捕头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胡捕头的名字,甚是有趣。”苏希娇笑着说道。

  第五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宋莫言的脑子琢磨着胡万一这个名字了好几遍,不知道从他那里,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早晨从苏希娇的胳膊窝中爬出来的宋莫言,独立离开了百草山庄,往定制刑狱司衙门走去。此时天刚蒙蒙亮,路边的行人还不算多,宋莫言一人找了个食客较多的早点铺子坐下,要了一大碗羊奶和两个羊肉粑子,这塞北的早点虽然不如江南船点那么细腻,却别有一番风味。

  春天的气息已经开始萌芽,所以这个早晨也没有那么冷了。宋莫言正在喝着羊奶的时候,突然看到街角一个身影,让宋莫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个叫小大王的乞丐,此时手中正拿着一个不知是要来的还是偷来的烧饼,正在边走边吃。

  “喂,小大王。”这已经是第三次见到这个小乞丐了,宋莫言突然想请他吃点东西。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北境,这个小孩子的出现反而让他的探案之旅多了一些趣味。

  “怎么了?”小大王也认出了宋莫言,竟然也好像是忘了就在两天前,自己还被这个男人追过一样。丝毫没有不躲避,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到他面前坐下,然后对老板吆喝着:“老板,两个驴肉火烧,一碗羊奶子。”

  老板见是小大王,笑着叫到:“小乞丐,你来做甚,你有钱买吗?去去去,拿个馒头快走。”

  没想到小大王却趾高气昂地说道:“小爷今天有钱了,你只管上便是,哪来如此聒噪。”

  “你哪来的钱?”老板又问道。

  小大王却指了指宋莫言说:“这个大爷请。”

  “我为什么要请你?”宋莫言莫名其妙的笑着问道。

  “你叫住了我,你我就是有缘,既然有缘,咋就有个有缘人的过法,今天我得吃你的,你得给钱。”

  宋莫言被小大王这胡搅蛮缠的歪理弄得一阵哈哈大笑,掏出了几个铜钱放在了桌上,又暗示老板按小大王点的东西上。

  两个热气腾腾的驴肉火烧端上来,小乞丐也不客气,抓起一个就吃。

  “我请你吃了饭,你拿什么回报我呢?”宋莫言笑着说道。

  “这还要有回报么?”

  “当然,”宋莫言故作严肃道:“这江湖儿女,讲究有恩必报,我请你吃饭,你总得请我吃点吧。”

  小大王听了,竟然真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小大王别的本事没有,这个定州府的风闻,我却十分灵通,我知道你是官家的人,我可以回答任何你问题。我这样说吧,在这定州府,没有我小大王不知道的事情。”

  “有这么厉害,那我倒要领教下,这我要知道的事情你可知道?”

  “那你说呀,无论是哪个老板克扣银子啦,哪个婆娘又背地里偷汉子啦,我全部可以告诉你,就连这定州府中曾经最有名的窑姐儿音舞双绝的事情也可以告诉你。”

  宋莫言料想,这小大王知道的,定然不过是些街头巷尾的闲话而已,当下只想逗逗他说道:“那你告诉我,那个在老亘客栈死的客人,是被谁杀的啊。”

  果然,小大王对这个问题哑口无言。宋莫言正要挖苦一番,却没曾想小大王却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但我知道他死之前干过什么。”

  “哦?”宋莫言立刻认真起来。

  小大王神神秘秘地给他说道:“他去找过他相好的姐们儿,而且,我知道他相好的是谁。”

  “是谁?”

  “就是东城根的肖家井那片窑子里的那个阿红。”

  宋莫言之前听说过这肖家井的地名,不是什么城里的贵族聚集地地方。那里生活的大多是些没有正经生计的人,所以他料定那里的窑子也定然不是个干净的地方。不过对于像张二这种居无定所的密探们,也许是有那种窑子里的温柔乡,才能让他们忘记旅途的凄苦。

  “怎么样?要我带你去窑子找阿红吗?给十个钱,我就带你去。”小大王一边说着,一边摊着手。

  宋莫言本来已经打算掏钱了,但他又突然不这样干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这十个钱如果要花,那就很亏。一旦一个人觉得亏,那就算一个钱,他也会觉得不值的。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查案的京中六扇门的特派员,他要去的地方,是可以连死人都能刨出来的刑狱司衙门。只要找到他们帮忙,别说阿红,就是王红,李红,都可以找出来。

  所以他走了,走得头也不回。小大王见他就这么走了,微微一愣,于是立即将那个还没有吃完的驴肉火烧放进了他那肮脏的衣服里追了上去。

  “怎么就这么走了,真小气”小大王追着宋莫言说道。“要不,给我七个钱,我也带你去,实在不行,五个钱。”

  宋莫言却道:“我现在有别的地方去,我要去衙门,你去不去。”

  若换了别的乞丐,听说一个人要去衙门,大多会选逃跑,但没想到小大王却说:“你要去衙门么?我劝你现在别去,现在衙门乱哄哄的,因为衙门死人了。”

  “哦?什么人死了。”

  “不知道,好像是几个公人。”

  宋莫言听了小大王的话,立即心里大惊,急忙纵起轻功,快速朝着城北的刑狱司衙门飞速跑去,只剩下两条小短腿跟着边跑边骂的小大王远远被甩在后面。

  刑狱司门口那两个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衙役那里想到,这个急匆匆的跑过来要进去的年轻人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一看腰牌,差点连下巴都吓掉,急忙引着宋莫言往里面走去。

  这定州府的刑狱司衙门,此时显得十分破旧,就像是很久没有休憩过一样。宋莫言虽然不悦,但也不好指责,只是问道:“我听说,这刑狱司出了人命。”

  “是的,回宋大人的话,是出了人命。”衙役们唯唯诺诺的说道。

  “谁?”

  “几个兄弟,还有我们胡捕头!”

  这一句话,如同是晴天的一声霹雳,劈在宋莫言的心头,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正厅后面的一个小屋里,胡万一的尸体,此时就躺在他的面前,说是尸体,其实准确说只剩下一副残缺的身躯。赵飞虎等一众捕快围着尸体一言不发,但从他们眼中看得出,这一众捕快恰才都哭过。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宋莫言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飞虎收了收心神,对旁边坐着的一个手臂上缠着绷带的捕快说道:“季狗子,你给宋大人说说你们遇到的事情吧。”

  那个叫季狗子的衙役,听了赵飞虎的话,似乎面有难色。却见赵飞虎点了点头,说道:“宋大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活计,你但说无妨。”

  “是,”得到了明确指令的季狗子本想起身,却被宋莫言示意坐着说。

  “我们是二月初三从定州出发的,这一次的任务是去辽国境内的涅槃古镇接手一批药材。其实这一条路我们已经走过很多次了,我们伪装成商队,每次并没有什么危险,尽管如此,胡捕头还是很小心,我们在六天后到达涅槃古镇,一切都相安无事,然而我们在回定州的路上,却遇到了黑风骑。”

  听到了“黑风骑”的三个字,这下连宋莫言心中都是一凛。这“黑风骑”是辽国的一只精锐部队,他们的士兵被称为呼刺儿,都是百里挑一的士兵。在和平时期,黑风骑大多担任的是可汗的护卫任务,只有战时,才到边境执行作战任务。如果遇上这样一只部队,莫说人数劣势,就算是人数均等的情况下,这定州刑狱司的一众捕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果然,季狗子说道:“当时我们面对他们的大马长刀,完全无法抵挡。于是胡捕头当即命令我们丢掉药材,从山区翻山而走,这黑风骑虽然马上作战能力强,但几番巧计,我们还是成功躲进了大山。但是那里,我们已经折了几个兄弟了。”

  季狗子的话,让一众捕快都为之唏嘘,虽然不像是军旅同袍,但这一众捕快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已经甩掉了黑风骑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一开始遇到的那些黑风骑只是把我们逼到山里,而另外的一批黑风骑安排好了机关,在山里等着我们。我们遭知道已经是死路一条,于是兄弟们就跟他们拼命了,没想到大家豁出去后,反而从包围里面冲了出去,然而就在这时,我们才发现…才发现胡捕头已经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了。”

  “胡捕头那时一条胳膊已经被砍断,剩下另外一条胳膊死命握着钢刀。本来他要求我们把他救弟掩埋,但我们几个兄弟想到这么多年跟着胡捕头,他对我们就像是亲人一样,于是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的尸首带回来。我们不敢把胡捕头火化了,也不敢走正经山路,所幸的时,老天爷保佑,我们终于把胡捕头的的尸体带回来了。”

  宋莫言看着胡捕头额头那紧闭的牙关,想象着他死战不退的样子,心中一阵叹息,刚才心中的怒气也慢慢消除了。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赵捕头,本来这种未经允许,私自调动刑狱司捕快,导致所部兄弟死伤惨重的行为,宋某定要严加惩罚。但念及一者定州刑狱司所部的捕快生活清苦乃是事实,而为了豹韬卫去犯险也是实情,加上死者已矣,这事我便不再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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