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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我不会忘 记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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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琪一把夺过我的电话,“adrian,你要是敢过来明天我们就分手!”

  我在旁边大声提醒她,“小姐,我下两个路口到家,你住浅水湾,我不送。”

  她忽的停住对安岩的威胁,口气一下软下来,“我收回,20分钟内过来,我要和zoe谈谈。”

  红灯转绿,我把车开到路边,“好吧,你有什么问题赶快说。”

  她又沉默下来,我乐得她无问题。

  “其实我很希望你找到男朋友的,”她转头看我,“但是,传说安牧女友无数,我担心你受伤。”

  我笑,这个小妮子并不掩藏她对我的关心,只是,“你太多虑,我妈的箴言护体,况且,如你所说,他不会坚持太久,他女友无数,沈凝辛阅人无数。”

  她又转笑,但神色仍为担忧,“可是,你居然打他?你还和他一起来吃饭?你还……”她“还”不下去,“他在打破你的原则。”

  我长叹气,“不过是意外,”拍拍她的脸,“好了,放心。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那个还能忍受多久你的脾气。”

  她笑容加深,是我熟悉的那个肆无忌惮的飞扬笑容,“伯父下周回来,到时候要回来吃饭,我还计划让婶婶也回来。”

  母亲?“她和你伯父不可能,”我立即反对,“停止你的念头。”

  无辜的表情,“什么嘛……我只是想让婶婶给我做做参谋,这个安岩到底怎么样。”

  看来是我多虑,我接纳荣显屹为我的父亲,但并不接纳他为母亲的丈夫,前者是事实我无法推翻,但后者,我不希望我的母亲再次受伤。

  安岩适时出现,朝我抱歉的笑笑,接走那个小恶魔。行到下一个路口,发现有人跟踪我的车。立即停到路边。那辆车上的人下来,居然又是安牧。

  手里提着一袋东西,递给我,“晚饭什么都没吃,这里是寿司生鱼片还有一些茉莉花饼,”看我并不打算伸手接过,又口气宠溺的补充,“对食物不应该有所顾忌,很方便,打开就可以吃。”

  “安先生,我们30分钟前讨论过的问题,您的记忆力出现差错?”

  “我们没有讨论,只有你在下结论,”他难得的提高声调,印象中我好像还没有见过这个人表达自己的愤怒,看来控制的功力并不比我低,“我并没有得到一个平等的待遇。”

  好吧,讲平等和公平,母亲的话言犹在耳:不要妄图在感情里寻求平等这种东西,付出的越多,天平就越难以平衡。我不会爱人,母亲的经验已经告诉我,我也不需要婚姻,不需要像母亲一样用一个孩子来证明自己当初的愚蠢。

  “抱歉,我翻遍口袋也找不到这种东西,”我按下摁键,车窗升起,“请您先确定它真的存在。”

  踩下离合器,后视镜里我看到安牧仍站在原处,长长呼气,加快车速,逃离他的视线。

  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想到下午打人的右手,安牧屡屡打破我的底限——盖玥的求救电话打断我的分析,她还在办公室奋斗那三份文件。

  看看时间已近12点,我换过衣服,开车顺便买了一些夜宵,回到办公室。

  父亲从加拿大归来的当天,爷爷亲自打电话到办公室。于是按正常时间结束工作,驱车去浅水湾的别墅。

  和父亲的关系应该不能用“坏”来形容,我和他甚至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谈。不过是我成年之后突然冒出的“亲生父亲”,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是尖酸刻薄心肠硬的接纳不下这样一个人。

  但即使母亲被如此对待过,她最常说起的话却是,“我所有的话你都可以不记得,但是这一句一定要,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宽恕。”于是我宽恕,内心宽恕,言语绝对不会表达——言语很多时候是防守的利器,如果不善加利用,就只不过是在示弱。

  晚饭的席间父亲与爷爷叔叔谈到此次加拿大洽谈的项目,打算向加拿大当地的一些基建项目投资,以及他们集团的一些长期投资收益如何。然后爷爷把话题转向我,“辛辛有没有打算回来集团帮忙?”

  母亲早就提醒这个话题总有一天会被摊到台面上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我很清楚,如果我只是一个无业人士或是其他什么不知名的公司职员,他们早就会把我安排进集团的任何一个重要位置以来弥补对我的所谓亏欠。鉴于我勉强可以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律师,我以为这个问题还不应该进入我考虑的范围。

  “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外界断言,爷爷父亲叔叔三个人至少还可以把持集团命脉三十年,”我并不是取悦他们,但三个人都笑,“所以等到那个时候也不迟,况且,荣琪也是可以帮忙的。”

  还不等上面三位回答,荣琪已经冲我摆手,“不行不行,我对他们那些什么钢铁货运基建码头机场完全不感兴趣,别指望我,”目光转向爷爷,“我还想向爷爷借钱,打算经营咖啡店。”

  荣显峻对他这个女儿全无办法,但偶尔也会调侃,“真的是借?”

  “对,按银行借贷利息给付,我让姐拟合同。”荣琪一脸严肃。

  爷爷先笑了,“好好好,爷爷借,要多少?2千万够不够?”

  这家人对钱的概念还真的是不一样,连荣琪都咂舌,因为她之前跟我提过的数目不过一百万,又不是10家100家的全球连锁店,荣琪纯粹不过是想玩一玩而已。

  荣显峻看来比较了解自己的女儿,“爸,琪琪不过是想玩一玩,两三百万足够。”

  “什么叫玩一玩!?我荣展坤的孙女要做就要一次性做最好的!”爷爷底气十足,荣琪哼哼唧唧的应承下来,这个压力不小。

  晚饭过后,荣琪要拉我到花园走走,估计是要商量咖啡店的事情,但父亲把我们叫住,请荣琪先行离开,他有话要跟我谈谈。

  先是无关痛痒的谈谈我最近的案子,然后他提到在加拿大时曾转战纽约去见母亲,我的反映立即超出控制。

  “不要激动,我只是想确认你母亲现在生活的好不好。”

  我停住脚步,“还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可以想象当年母亲的辛苦吗?现在又算是什么?”

  “当初我并不知道她怀孕,”他首次袒露和母亲之间的纠葛,试图用这些来做借口,他有些讲不下去,扶扶眼镜,“算了。”

  不知道他的本意是什么,我也没有强迫人的习惯,于是作罢。

  “爷爷刚才的话,考虑一下,”他转移话题,“另外,认识一个叫秦廉的律师吧?”

  秦廉?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我大学同学。”

  “周律师打算退休,推荐这个年轻人任公司的法律顾问,听听你的意见。”

  那个人,怎么可以,“不,虽然能力很强,但可能心术不正,最好另找人选,”我明白为什么想要我回公司帮忙,“爷爷的话我会斟酌,但秦廉那个人不可靠。”

  父亲点头,“琪琪的事还要你多费心。”

  我应承下来。

  接下来几天听盖玥说,35层的那个设计项目正式签给了安牧的事务所,由此我才得知,原来盖玥的男朋友就是安牧的合伙人吴畏。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得可怜。

  ch 6

  收到耶鲁的邀请函,参加学校今年的校庆活动。让盖玥将之前的工作集中安排,挪出时间。

  也准备申请耶鲁的盖玥询问不少关于学校的生活,诸如饭菜如何,房屋如何,治安如何,购物状况如何。我苦笑,她的问题任何一个我都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对于周围环境我缺乏感知能力,我想应该不是天生就丧失这种能力,只是感知自然从5岁起就没有被我关照过,“你还是问我关于法律和教授方面的问题。”

  秦廉打来电话问愿不愿意同行,我没有拒绝。

  jd三年,我和秦廉被全院并称为r。 wayne教授的诉讼法和公司法课上,秦廉和我一直是被关注的对象。虽从小在纽约长大,母亲并没有保留她的中文造诣,全数遗传给我,遂得以与秦廉无障碍沟通。只是,世事本就变幻无常,他的变化显而易见,在原则问题上的分裂终导致我和他今日的针锋相对。

  和秦廉同游纽黑文小镇,言语不多,间或的对话也都不过是口舌之争。从意见不和到口舌之争,我和他之间的对话无法正常,我以为和他之间真的已至陌路。

  但这座我生活近7年的小镇让人不由自主的勾勒回忆,同坐过的晚班校车,同久坐的图书馆位置,同去过的餐厅食堂,同走过的林荫路,跟身边这个人的过往回忆不是没有,只是我们何以至此?

  安牧的“毫无顾忌”理论发挥效用,我开口问秦廉,“我们何以至此?”

  “这条路在前方300米才有岔口,”他不解我长时间沉默后突然发出的疑问,“不过是顺势而行。”

  我叹气加摇头,顺势而行,人生之路亦如此?因为没有岔口可以选择?

  “不,我问的是,你何以变成今天的秦廉。”

  他表情错愕,然后淡淡苦笑,“生活所迫。”

  实在是好答案,简单易懂,足以概括全部理由。我不也是如此,从小与母亲忍受生活的种种“礼遇”,才得以变成今天的沈凝辛,母亲提到我名字的缘由,每一句都意味深长:生活所迫,辛苦异常,凝聚如斯,辛酸难忘。

  我点头表示接受赞同他的答案。

  不料他却补上一句,“不是人人都有一个叫荣显屹的父亲。”

  顿觉气血上冲,撂下冰冷的眼神和冷冷的话,“不是人人都稀罕有一个叫荣显屹的父亲!”

  一个荣显屹就妄图抹杀我和母亲近二十年的辛苦?原来秦廉也不过如此肤浅。

  私下去拜访wayne教授,却在他家的花园门口停住脚步,秦廉比我早到一步。

  他们的谈话自然收入我耳中。

  “你弟弟如何?”秦廉的弟弟?我从不知他有一个弟弟。

  “还是老样子。我抱的期望越来越少。”

  wayne略有沉疑,拍拍他的肩膀,“和她怎么样?”

  从侧面我可以看见秦廉的嘴角上翘,并非我一直认识的轻佻笑容,“以前以为时机未到,接着发现自己全无资格,现在则是形同陌路,毫无必要。”

  “bsp;“zoe?!”身后突然一叫,是wayne的太太,手里端着咖啡和薄饼,“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不好意思的笑,陪同她一起走进花园。接触到秦廉在我身上一扫而过的冷漠目光,我无法忽略它。

  和教授谈起正在接受升任合伙人的测试期,wayne将话题转到他在高伟绅事务所工作期间的利益权衡,当事人的利益与事务所的利益之争,当事人的利益与案件性质本身的矛盾……那些利益矛盾最终促使他回到校园,回归法律本身,“理论付诸实践,中间的纠缠太过烦人,”他提到秦廉,“像bsp;果真如此?

  和一些旧日的同学见面,谈论的话题不外乎法律实务中的问题,以及相互回忆取笑当年的事迹。和一位现今转去专门做保险这一块法律业务的女同学聊起来,接近结束她忽的提起秦廉,“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怎么我和秦廉?根本不可能!“我和他?”

  “他可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东方男人,当年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对这样的言论我不以为意,我和他不过并称“双臂”,同顶着亚洲面孔,让人误会并非我能控制的。但这样的言论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我就要怀疑,我和秦廉当年果真如此交心?

  秦廉因为案子的问题提前一天返回香港。我原想回纽约看看母亲,打电话时却被告知她人在日本,只好作罢。

  下飞机之后,居然在机场见到安牧。毫不避讳的甬道口大声喊,“zoe!zoe!”原想快步离开,他的声响更大,我只好停下来,“还真是很巧。”

  “我问了盖小姐时间,特意来接你。”他倒是坦白得很。

  近三个礼拜不见,他似乎忘了我们上一次见面的对话,决定提醒他,我换英文跟他说,“安先生,不要浪费彼此时间,我们并不合适。”

  他的听觉系统似乎自动过滤了我的话,径自拿过我手推车上的行李,朝外走。

  连续12个小时的飞行,身体的疲惫在灯光下加强,我没有力气和心绪跟在大庭广众之下斗智斗力,拉住他的袖子,“中英文我都试过,还是安先生希望我用希伯来文再说一次?”

  他转过来,足足3秒钟不发一言,只是盯着我的眼睛,那双明亮至极的眼睛似乎有蛊惑的能力,“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以为他又会有什么惊天之语,原来只是这一句,内心承认他说的是事实,“所以你不要再烦我,目前我没有力气跟你斗智斗勇。”

  “你为什么要跟我斗?”

  我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生活就是一场战斗。”

  “我不是你的敌人,”他空着的那只手伸过来扶住我,“我们可以立约结盟,并且我无条件做你的援军。”

  “这个世界没有无条件的支持……”好吧好吧,再说下去腿脚就无法受控于我,“请送我回家。

  ”

  ch 7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处黑暗,身体的不适感消失,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我的公寓,我从来不会关灯睡觉,并非害怕或是缺乏安全感,只是从小到大的习惯,我睡觉的时候母亲仍挑灯工作,我醒来的时候母亲仍在奋战,只要开着灯,我知道母亲就在附近,她的所有辛苦我都历历在目。

  我伸手去够床头灯,才得以好好打量这个房间,蓝黑色的窗帘让我不能够判断现在的时间,房间内除去这一张大床和一张椅子并没有其他的设施,蓝色的床单有淡淡的烟味。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一闪而过秦廉冷漠的目光和意味深长的淡淡苦笑,然后是安牧——他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我居然会相信他?居然会在他的车上睡着?

  掀开床单下床走出房间,客厅的灯光柔和舒适,看到天花板上高悬的圆盘显示已是下午6点多钟。

  安牧托着两个餐盘从某个房间走出来,身上围着蓝色围裙,“醒了?过来吃晚饭。”

  “这里是哪里?”我看到他的餐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盘子,颜色看起来不差,香味也不差。

  他笑,“zoe不可能连这点的推理能力也没有,”把盘子放下,“我家。”

  “不,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他走过来,好似熟捻的拉过我的手,我从不知我和他的关系已到这个地步,“你早上8点下飞机,在我车上睡着,不知道你家在哪,所以只好带你回来。”

  我接受他的陈述。不否认,我饿了。

  “怎么样也夸奖两句吧?”他满脸期待的望着我,一手刀一手叉。

  “呃……”我从来吝于给别人夸奖,那种破绽百出的夸赞在中文里尤其是投降献媚乃至受贿的代名词,我说不出也不愿意接受,打算忽略掉他明亮至极的目光,低头继续对付餐盘里的香草羊排,和我平时吃到的味道不大一样,但明显味道更富足,也或者是我真的饿了。

  “喂!”

  他索性放下刀叉,表明我不夸奖两句他就不作罢的姿态。我决定我不理他。

  他居然伸手过来抬起我的下巴——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下一跳,“你干什么!?”

  逼我直视他,一派哄小孩子但仍带着强硬的口气,“夸奖我。人人都需要被夸奖,并非要求你放低姿态,只要你实话实说。”

  他的手停在我的下颚,“我这样像在被人刑讯逼供。抱歉,我从来不夸奖人。”我不想妥协。

  他的手立即放下,但却转移座位到我这边,跟我并排,双手力气大得惊人要我转身面对他,不知道他的盯视之后还有什么动作。

  “从不夸奖人,那会不会夸奖一只超级可爱的狗?”他的笑里有狡黠的味道,看来甚为得意,抓到我言语里的破绽,我的确会无意识的夸奖楼下管理员的狗可爱,“那么现在把我想象成一条需要夸奖的狗。”

  啊?我瞪大眼睛看他,随即笑了,“你果然是放了很低的姿态。”

  “我要让你学会夸奖别人。”他也笑了。

  “你只让我学着夸奖一只狗。”

  他突然松开钳在我两臂间的手,坐回他自己的位置,看来有生气的趋势,内疚感腾升,我把话说过了。

  静静的坐着不到1秒,他拿起面前的盘子起身走回厨房。背影看起来难过,我真的如此吝啬?

  “那个……比我想象的好。”

  我终于开口,等着已经停下脚步的他的反应,我并不希望弄僵这顿饭的气氛,只是我一贯的进攻不妥协难以做出改变。

  他突然转过身来,对着我的已经是笑脸,“真的吗?比你想象的好?”

  我松一口气,继续拿起刀叉,轻轻点头,“我已经在用行动说明了。”

  他坐回位置,“哄一个人并不太难,不是吗?”把中间的那盘香草焗虾推到我面前,“再尝尝这个,”又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好不好吃?”

  无奈点头。

  并非菜式不好,只是,只是对面这个人在进攻我的城堡,他的大军已经杀到护城河外,我的对策还没有出炉。

  晚饭后我参观他的书房。和我刚才呆过的深蓝客房不同,银灰色是主基调,整面近4米高的墙凹进部分被用作天然书柜,层与层之间用作支撑的只有两条漆上银灰的长木,与书房内的整体色彩相谐相和。随手抽出一本英文原版的《巨人传》,转身朝他说话,“这个书柜非常别致。”

  他立在书房的门边,手里是两听可乐,笑容张扬,“我当它是夸奖。”

  “我只是陈述事实,”随手翻过两页,重放回位置,“我的工作并不允许我经常发表一些带有感情色彩和道德评价的言论。”

  他把可乐放在书桌上,走过来,“现在我不是你的当事人,你也不是我的委托人,你在我家里,这里没有任何与你工作有关的物件。请放松自己。”

  我叹气,在家里尚且我不允许自己放松,更何况在这里,“抱歉,做不到。”

  他走到我面前,双手轻轻扳过我身子,让我背对着他,“你需要我的帮忙,”然后双手在我的双肩揉搓, “时刻保持高度的戒备对身体不利,现在听我的。”

  不,他在诱惑我,他在试图改变我,他越过护城河,在敲打我的城门,我怎么可以坐以待毙?

  我转过身子,右手去挡他仍停在我肩膀上的手,“不,抱歉,我不需要。”

  他微笑的看着我的眼睛,我担心里面在泄漏我的害怕,“不,你需要,你的眼睛告诉我你需要。只需要5分钟让身体放松,”他重又转过我的身子,“往前走,慢慢往前走。”声音像催眠的符咒。

  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可以,不可以像笨蛋的特洛伊人一样自己为敌人开启进攻的大门。他的双手力道却在加重,双肩居然放松下来。

  越来越靠近他书房内的大幅镜子,居然有人在书房里摆设镜子?

  除去车子的后视镜,我从来害怕照镜子,也从来不照相,那个在反射原理里面可能丑态毕露的真实的我,不敢面对。立即闭上眼睛。

  他的手停下来。我疑惑,却不想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他在下命令,“害怕照镜子的人,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

  “不,博尔赫斯说镜子不过是可恶的繁衍生殖器。”我反驳。

  感觉到他的手离开我的肩膀,那里已经产生的温暖感觉瞬间消失。凭着感觉要退到镜子的势力范围之外,他的手却突然间落在我的腰际,紧紧匡住,阻止我再一步后退,另一只手在拉捻磨挫我的头发,扯开我的发带。

  “不要逃。你知道自己的头发披洒下来可以多美吗?”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沙哑而蛊惑,“放松自己,睁开眼睛,否则……”

  这个否则把我所有的理智全部召回——我在干什么?任由身后的那个人如此摆布?

  “不,我……”我急速转身,却发现转身之后面对的才是那面大镜子,镜子里面的那个人长发披撒,垂及过肩——这是我……

  他在我身后笑,“看见了吗?”他的右手抚上我的额头,顺着头发缓慢的下移,“镜子里面的你。是不是比想象中的好?”

  “我从未想象过。”无意识的呢喃。那个,真的是我?

  笑意还停留在他的唇边,只是下巴已经搁在我的右肩,“不用怀疑,她真实存在,镜子不说谎。”

  等到他的手再度攀到我的腰间,我的自我迷惑已经结束,“抱歉,我要回家。”

  他点头,径自走回客厅取过我的旅行袋和外套,“路上小心。”

  我也点头,“谢谢您的照顾和招待,我不虚此行。”

  他的笑容放大,“你的第三次夸奖,我非常期待下一次。”

  搭计程车回家,一路绿灯。我不得不跟自己承认,最后那一句话并非出于礼貌和敷衍,那是事实。我的防守不力。

  ch 8

  回到家里发现电话里居然有12条留言,全部来自爷爷家的电话号码。荣琪,父亲,爷爷。

  于是回拨。又是荣琪的大呼小叫,“明明是今天回来,居然到处找不到你!家里没有办公室没有,从实招来,你还有什么藏身之所?!”

  我在犹豫要是告诉荣琪我在安牧家睡了一天,她会作何反应。但转念想,说谎和掩饰并非我擅长,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填补一个谎言,划不来,况且还有一个安牧的弟弟安岩,于是决定坦白,“去了安牧家。”

  如我所料,“什么!!!zoe你说什么!?你居然会去一个男人家里?!你居然会去安牧家里??你居然……”惊天动地,我把电话举远,等她平复下来。

  “琪琪你干吗?”那头似乎有人走近,“伯……伯父……不,没什么。”“爷爷已经睡觉,小声一点。”

  她终于冷静下来,“zoe,我今晚去你那儿睡觉!”

  知道她来的目的,但我并不希望是目前——尤其是我和安牧之间的关系太过奇怪的目前,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荣琪,我很累,主要是,我不知怎么说。”

  荣琪表示理解,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她在点头,“zoe,打电话给婶婶,她知道。”

  非常好的提议,“我会。早点睡觉。”

  “等等——爷爷居然真的划了两千万给我,怎么办?”

  我叹气,“尽快拟议一份投资计划交到你父亲那儿,他知道该怎么办。”

  “不是不是,我目前手头有两个店面选择,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看看,你的意见很重要,”果然是荣展坤的孙女,“还有店内的设计方案,我本来想请安牧来做设计的……”

  “工作切不可和私人问题相混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打算结束电话,“另外,荣琪,提醒你,对安岩或是其他的任何一个男人有所保留。”

  本想打电话给母亲,却发现的确不知从何说起。这个男人出现在我生活中过分频繁的次数,让我不得不停下来整理分析一下。

  从第一次见面他对我那个嘲笑意味的揭露,从他一眼看透我的周身顾忌以及提出巨大诱惑,从他突如其来的示好和充分了解我的在乎,从他轻易挑动我的怒气甚至动人打人,从他毫无顾忌的表明态度,还是从他对我的所有改变,比如夸奖人,比如面对镜子,比如去从未到过的地方吃饭,比如接受一个男人递到嘴边的虾,比如……

  认识这个男人三个月来,他层出不穷的花招几乎开始动摇我的意志,之前所有与男人的战争我都可以在一个礼拜内获胜,我要跟他打持久战吗?

  睡着之前,重复默念母亲的话,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一早回到在大厦,在一楼遇见匆匆跑进来的盖玥,大大拥抱我。

  “一个星期不用忍受我折磨,漂亮不少。”

  盖玥突然睁大眼睛看我,我不明所以,“怎么?”

  “zoe你第一次夸我漂亮耶!”

  一瞬间的震颤,安牧的话,他的影响入侵,“你怎么知道我在夸你?听不出来我的讽刺?”

  啊?盖玥表情复杂。

  走出电梯,我一下楞住,这是我们的事务所?

  盖玥点头,示意我继续朝里面走。和几位同事打招呼,他们并未对事务所的变化有何质疑。

  我边吩咐盖玥把卷宗拿进来,边打开办公室的门,收获惊讶:窗帘由原来的黄色换成过分明亮的橙色,整个房间的感觉完全不同,沙发和茶几通通换过,墙上的油画换成卡通插画,圆鼓状的透明花瓶里插着一支郁金香——除了安牧,还能有谁这样的乱来?完全不是我的风格。

  盖玥把卷宗和咖啡杯递给我,连咖啡杯也换成天蓝色,天哪。

  盖玥朝我笑,里面的意味复杂,“我本想阻止的,但是安先生说服mr。 hauck,把事务所所有的房间全部重新布置。”

  我的笑容有点僵,“他,还真是神通广大。”

  “zoe,这句我听得出来是讽刺。”

  mr。 hauck把我叫进办公室。问我有没有兴趣接手一起案子,看来案子棘手,否则他会自行安排,不会亲自问律师本人的意见。一家英资和一家美资的在港银行承兑汇票纠纷,纽约总部的人承接下美方的巨额委托,我要求先看案件资料再决定。

  案件本身并不复杂,但是事关两大银行利益群体,案件的判决结果也可能会直接影响接下来所有的汇票承兑手续。更困难的是,依照我的经验观点,错误并不在英资银行。

  hauck表示同意我的观点,没有一位在港同事愿意接这起案子,故觉得为难。若是赢了,自然是名声大噪,但对金融程序本身可能产生影响,若是输了,事务所的脸又拉不下来。

  我突然想到秦廉。遂试探hauck愿不愿意请一位独立律师来代表事务所受理此案。他立即同意,若是赢了他可以对外宣称事务所慧眼识英所向披靡,若是输了,事务所不过是所托非人,只是,哪有这样的笨蛋?

  挂电话给秦廉,详述案件的利益牵扯和性质特征。自然必须让他是在完全了解实情的状况下做决定。

  “为什么找我?”秦廉听罢良久,才有这样一句话。

  “因为我觉得你会赢。”我在说实话。他最擅长的就是在法庭上强词夺理,以及从抨击制度的不合理性入手,再证明当事方无法律责任。还有就是,他的作风,不计后果。

  听见那头一声叹息,“我下午去你办公室。”

  在我的办公室和秦廉针对案件讨论近二个小时,一半的时间他在发呆,和在大学的时候一样。秦廉不是个多话的人,但不说话的同时思维一定在动。然后他决定下来。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他终于恢复我比较习惯的那个自信戏谑的口气,“为一个案子花费三小时的考虑时间已是极限。”

  “你确定知道后果?”不论如何与秦廉都做过三年同学,趁我还没有把他拖下水之前,我必须确定自己还有拯救他的可能。

  “我会赢。”口气狂妄的不可一世。

  hauck对于秦廉愿意接这一案子,既是惊又是喜。问及与他之间的合同该如何拟定,即秦廉有什么条件。

  “二八分律师费。”他毫不犹疑。

  果然。要价不低,合同一签不论输赢,即有400万美金入账,若果赢了,秦廉的大名更是要被捧上天。我在一旁鄙夷的看着秦廉的侧脸,按我现在70万美金的年薪,至少奋斗5年,价钱还真是不低。

  不过hauck不介意,有人愿意趟这个浑水,事务所的名誉比钱重要。

  “需要任何帮忙请直言,”我送他下楼,在电梯口等待,“我当然比较希望案子能赢。”

  “一定会赢。”不明白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从哪里来,从我认识他到今日,一直如此,根本与我一周前在纽黑文见到的那个秦廉完全不同。

  电梯声响,他转头过来,“凝辛,耶鲁三年,与你讨论过的案子,我从来没有输过。”

  门已经合上,我再想表达什么已经来不及。但是,已经被安牧敲开的心,潮涌进的却是来自于秦廉的感动。

  全世界,只此一人叫我“凝辛”。

  母亲喊我“小辛”,爷爷喊我“辛辛”,初次见面的人喊我“沈凝辛”,认识的人喊我“zoe”。

  全世界,除母亲外只此一人我告知过“凝辛”从何而来。

  只在耶鲁的jd三年,他喊我“凝辛”。回到香港之后,得知我的身世后,我再没有听过。

  回到香港之后,我们针锋相对。

  我们并不是一路针锋相对回到香港。

  ch 9

  安牧晚间带了夜宵来找我,是香气四溢的虾仁蛋粥。

  我不希望秦廉的前途和钱途输在这起案子上,于是连续几天都在办公室呆到半夜,必须花费全部精力以证明自己无愧。

  关于安牧的部分我还没有理清头绪,面对时我仍显得措手不及,尤其他当着盖玥的面,拿出我的发带,强调说,“那天你留在我家的。”

  “不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然后他问及是否对办公室的新形象满意,我不客气的答道,“非常不满意,完全不是沈凝辛的风格,”他在皱眉,“另外,一间律师事务所给人太过活泼的感觉并不是明智之举。”

  “你的意思是,它们还会变成原样?”

  我做无奈状,“你直接找了我的上司,我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丢一份工作。”

  陪荣琪去看爷爷推荐的两个店面,集团的物业,一个山顶,一个半山,皆为近一千平米。荣琪问我的意见。

  “考虑一下你开咖啡厅的目的,受众对象,以及你自己的喜好,其他意见没有。”

  荣琪不悦,“含糊其词,我干脆把婶婶找来好了。”

  “我妈肯定跟我一个腔调,”我笑,“咖啡馆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就什么样,你嚷过要一间天花板上挂满水袋金鱼的钢琴房,你想过植满紫色风信子的花园,你还想过要满是帅哥服务员的餐厅,你全部都可以实现。”

  她大大地在我脸上亲一下,“我还要你来给我做法律顾问。”

  “付我酬劳即可。”我笑。

  奇怪的是,对于荣琪的撒娇、耍脾气等症状,我发现自己习惯性的右嘴角上浮消失不见。

  回浅水湾的房子吃饭,三位上家都对荣琪的梦幻咖啡厅但笑不语。自然,接触惯钢铁船运房地产基建码头飞机场,他们绝对无法想象荣琪所形容的“天花板上挂满纸飞机,花园里植满紫色风信子,服务员全都要是帅哥”是怎样一种咖啡厅。

  印象深刻15岁的荣琪一个人跑到美国来要与我和母亲同住一间不到100平米的房子,每晚大谈她的梦想。我在半夜问母亲,“她的梦想怎么会那么多?我统共不过是想和母亲有一间100平米的房子,吃得饱穿得暖,母亲不用辛苦工作而已。”母亲答,“所以她比我们快乐,即使没有妈妈,她也比我们快乐。”

  所以其实我一直羡慕和嫉妒荣琪的快乐和梦想,那是被母亲承认的快乐。我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只是没有想到那么轻易的就被安牧看到。

  叔叔提及愿不愿意搬回这里来住,我婉拒,“我想没有这个必要,现在的公寓离事务所很近,比较方便。”

  荣琪附和,“这样最好,我离家出走也有地方可去。”自然她是玩笑,她从来都懂得如何逗弄一家人开心,如何利用自己小小的娇气和任性让这个家的气氛活跃。

  因为从5岁一直到14岁,荣琪都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宝贝,以及,女人。

  荣琪15岁在美国交的第一个男朋友曾带回来让母亲过目,随即恋情告终。彼时我人在纽黑文,每个月回一趟家。到她交第二个男朋友的时候母亲问为什么,她答,“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女儿带男朋友回家给妈妈看是什么样的心情。”

  现在她仍保留这个习惯。她打电话给母亲问有没有时间来看她的儿子,然后才解释她刚刚决定把咖啡厅当作自己的儿子。挂下电话,她一脸兴奋的说,婶婶决定下个礼拜回来!

  荣琪分享了母亲的爱。一度我用“夺走”这个词。她好似母亲的另一个孩子,一出现就夺走母亲给我的爱。她毫无顾忌的向母亲提着愿望提着想法,母亲一一应允。荣琪在对的时间遇见母亲,得以享受母亲的一切宠爱。荣琪的出现才让我察觉到,我习惯性的克制自己的欲望是因为母亲,我逐渐养成的诸多顾忌也是因为母亲。

  我坐在酒吧里把这些讲给安牧听。第一次进酒吧,第一次喝下除啤酒以外的高浓度酒,安牧又在打破我的禁忌。

  我不想去公园因为母亲没有时间,我不想吃冰淇淋因为我们连饭都吃不饱,我不可以生气不可以打人因为我不可以给母亲惹麻烦,我不可以大声喧哗大声笑因为母亲说我们的生活不足以如此,我不可以生病因为我们没有多余的钱,我不能哭因为母亲看见了会一起哭,我不可以爱人因为母亲说爱情是一把匕首,我们不可以拿自己去试它是不是够锋利。母亲说……

  我几近说不下去……不可以喝酒因为母亲说酒后容易吐真言。

  所以不是我夺走荣琪的爱,母亲说我们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抢夺任何人的爱……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我只记得自己在不停说话,眼前还有眩晕感。

  安牧开门进来,手里端着据他说是醒酒茶的东西,难喝无比。

  我又在他的家里,立即紧张起来,“我昨晚是否发表了一些不正常的言论?”

  他严肃点头,“你说酒后容易吐真言,”想来我的神色非常紧张,他又笑了,“没有没有,你只是喝醉了就一直睡。”

  “现在几点?”

  “早上7点。”

  松一口气,还好还好,“我有没有开车来?”

  “你的车在事务所楼下。”

  我深呼吸,一向不愿意求人,但是对着这个人,我似乎不停的都在请求,“能不能帮忙?”

  他突然摸摸我的头发,“我送你回家换衣服,然后送你上班。”

  他居然完全了解我的想法。谢谢。

  开车到大厦口,正欲下车,一路陪我一起沉默的安牧突然开口,“zoe,你愿不愿意过毫无顾忌的生活?”口气坚定异常,目光澄明,“你愿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的盟友一起作战?”

  我仰头,深呼吸,吞咽口水,我昨晚一定是说了什么,但是这个人的眼睛为什么会这么亮?

  我点头。我还没有明白自己点头的含义。

  几乎是意识不清的回到办公室,赫然发现秦廉端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里对着茶几上的手提电脑工作。

  “抱歉不请自来,案子明天开庭,有些问题我需要你的意见。”

  我点头答好。头一动,引发难忍的疼痛感。坐到他旁边,但是不到两个问题已经发现自己今天根本不是秦廉势均力敌的对手,我完全集中不了精神,推理和结论逻辑前后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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