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尘 Chapter 1. 无用

    　　俞烬躺在床上，无意识地低喃。

　　她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梦见自己小时候，老师在课堂上问，你的梦想是什么。她猛地站起，说我想要拯救世界。

　　哄堂大笑。

　　她看向身旁的其他孩子，他们笑得睁不开眼，张开红艳艳的嘴，一声声在嘲笑她的自大与无知。

　　笑声忽地从清脆悦耳变得低沉可怖，强硬地把她拉扯到她的中学时期。

　　高考结束后，返校的那一天。校园里都是人。

　　她在走廊上看到了与她同班的纪凌，与就在不远处的隔壁班的校花，秦可人。

　　她看着纪凌，他向来冷清的脸上有一丝局促和尴尬，耳际泛红，手里拿的似乎是一封情书。

　　哦，他也是来向秦可人告白的。

　　她面无表情的路过纪凌，先一步走到秦可人身前。

　　她拿出一朵花。粉色的玫瑰，是秦可人最喜欢的品种，她从纪凌那知道的。

　　“秦可人，虽然我是女生，但...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梦里的秦可人依旧小巧可爱，她被吓到，双眼水灵灵的，懵懂地抬起头。

　　似乎因为是在梦里，过去的场景不甚清晰。

　　周围人的面容变得模糊，也听不见他们惊愕的吸气声。

　　她侧目瞥向纪凌，素来漫不经心的他也微微瞪大了双眼。

　　她忍住了冲上喉头的叹息。

　　三年了，他的眼里终于有一回，完整地装着她，俞烬。

　　她不再留恋，看向眼前的表白对象。

　　秦可人居然没有表露出嫌恶的神情，而是略带欣喜地接过了她手中的花。

　　“......好啊。”

　　巨大的情绪袭面而来，似乎并非完全的喜悦，这样的冲击几乎使俞烬站不住脚。

　　秦可人看着手里的花，甜甜的笑，笑得她和他心都化了。

　　她轻巧地踮起脚，撅起粉嫩的唇，看样子是在索吻。

　　俞烬想要抱住她，却犹疑了一瞬。

　　因为刚刚那一瞥，她意识到了自己或许还有些恋旧。

　　秦可人突然飞快地把什么插进她的胸口。

　　俞烬低头，看到了一把锃亮光滑的水果刀。

　　俞烬满头大汗地醒过来。

　　“啊......是梦啊。”

　　房间的百叶窗帘永远阖不严实，从缝隙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并不刺眼。

　　她睁着双眼，有汗滴从脸侧划过，没入发迹。后颈的汗珠渗进棉质睡衣，她感到背部有些潮湿。

　　她侧过头，看了看睡在旁边枕头上的小乔——是一只很可爱的公猫，他还睡得沉沉。

　　她用手遮住双眼，让视觉重新陷入黑暗。

　　这样持续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毫无睡意，俞烬认命地叹口气，从床上坐起身，摸了摸熟睡中小乔光滑的毛发，放空自己发了会呆便进了卫生间洗漱。

　　每个城市的早晨都是忙碌的。

　　俞烬也和许多人一样，没有显赫的家庭做支撑，但她通过高中的好成绩申请到了在国外的大学，并幸运地在本地找到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

　　她化好精致的淡妆，穿着工作服，跟随着拥挤的人潮，搭乘几乎趟趟满员的地下铁。

　　很多人都说这个国家冷淡，没什么人情味。

　　可她喜欢这里。

　　人与人之间没有过多不必的交流，客气而疏离的关系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而且，这里没有那么多可恶的偏见。

　　俞烬打卡进入公司，向周围的同事们说了早安，泡好一杯热巧克力，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她刚打开电脑，正在看新一周的报表，她的上司贝琳达走了过来，礼貌地敲了敲她的桌子。

　　“jn，可以打扰你一下吗短暂地开个会。”

　　俞烬从密集的数字里抬头，看到了上司略带凝重的脸，微微有些疑惑。

　　贝琳达笑了笑，安抚了一下她。

　　“关于职位调动。别担心，是好事。”

　　她垂眸应下，喝了口热巧，醇厚的甜味让她重新提起了精神，起身跟着贝琳达的步伐走向会议室。

　　“......由于中国日益增加的市场需求，总部决定派遣部分人才去中国......

　　“尤其是几位曾经在中国有过相关经验的优秀员工，jn，chrs以及dsy，你们将直接作为高级领导......”

　　开完会，俞烬走出会议室，平复一下这个重磅消息带给她的影响。

　　她升职了。

　　她要回国了。

　　应该很开心，但心情又不可避免地复杂。

　　已经六年了，她有些舍不得这个万分合她心意的城市。

　　俞烬是想留下来的。

　　上学时连续几个月熬夜泡图书馆，没钱的时候天天吃泡面，回绝了很多次的聚会邀约。

　　想要在这打拼出小小的，属于自己的一隅。

　　但总会有一个时刻，即使是对于没什么运气可言的她来说，面前出现了一个更好的机会。

　　更高的薪资，更好的职位，更熟悉的环境。

　　似乎根本用不着苦恼，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可惜她的辛苦，为了留下而做的努力，全数化作涓涓流水，一路向西，入河入海，不见归期。

　　短暂的伤感被无声咽下，俞烬回到座位，接受了来自各方的祝福。

　　她抿了口已经凉掉的hochocole来冲淡那股不甘。

　　“好苦”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俞烬脱掉高跟鞋，卸妆洗脸，一头扎进被窝。

　　小乔亲昵地贴过来，喵喵叫着让她赶紧给他添晚饭。

　　她被迫起身，去厨房热了冷冻的鸡胸脯肉块，撕成小长条丢到小乔的饭碗里。

　　小乔狼吞虎咽地吃着，俞烬蹲在他身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小脑袋，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微微安心。

　　身体与精神的劳累并未阻止她大脑的飞速运转，她在思考剩下的一个月内需要完成的事。

　　租的房子需要去退，行李要打包收拾运送回国，带不走的东西最好能卖，不能卖就去捐了，借来的书要还，要和室友与同事们道别，参加一次又一次frebsp;啊，还有最重要的，安置好她的宝贝小乔。

　　俞烬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坐到书桌前把一项项条目写得清楚，写完长舒一口气。

　　终于停止思考，她环抱着自己，忽然觉得有些狼狈。

　　打拼了这么几年，没攒下多少钱，累积了厚厚一叠通往各地的票根，却因为不怎么会拍照鲜少记录一些美丽的风景；长时间的外食使得身材维持得七七八八，做菜的手艺也没多大长进；没找到个男朋友，也没谈过一段像样的恋爱。能让她有些成就感的，就是还算不错的毕业成绩，以及一份各方面水准较高的工作。

　　哦，当然，还有成功领养她最可爱的小乔。

　　疲惫的时候还是当猫奴最能让人振奋精神了。

　　俞烬忍不住把正在桌角小憩的小乔抓来狠狠亲了几下，正准备进一步揉搓时，小乔不堪受辱般转过头伸出爪子，用力抵在她兴致勃勃的脸上。

　　被嫌弃了

　　俞烬眼睁睁看着小乔灵巧地从她的怀抱中逃脱，快速地找了一个离她很远的位置，安心的蜷成一团继续他的美梦。

　　沉重的挫败感爬上她的背脊，俞烬放任自己倒在柔软的单人床上。

　　“唉，总之都要离开了，要不趁着最后这一个月，好好放纵一下”

　　俞烬骨子里也有一股顽皮劲，只是平时被压得太深，难得见一次光。

　　她说做就做，打开微信列表，找到许久没有光顾的所谓“好友”群聊，红红的小点提示她有999 消息没有阅读。

　　倍感麻烦的俞烬决定换一条路。

　　她很幸运的在好友列表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位即将和她一起被调动到中国的女生dsy，聊天记录显示她们的上一次聊天还在半年之前，俞烬也不顾尴尬就给她发了条消息。

　　“hello，你最近有局吗什么类型的都ok，咱们都要回国了，想最后玩一下。”

　　输入完便锁上屏幕，走进浴室洗漱。没等一会，手机频繁地跳出新信息提示音。

　　“有啊，我们几个要调走的人准备办趴，你要来吗”

　　#依旧渣文笔，渣剧情

　　#吸猫是快乐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