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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逍遥风流记(未删全)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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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那被杀死,这世间就没有你这个人了。所以,你必须毫不迟疑立即杀死他,可别让我白白浪费十二载光阴,调教你去给别人杀,知道吗?”
老人绰号叫四海魔神,难怪用这种暴烈的论调教导门徒。
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事不涉及本身利害关系,没有多管闲事过问追查的必要。
昨晚年轻人虽然几乎被人胁迫,但并没受到伤害,对方也没下毒手要他的命,所以没有报复的必要。其实他前往踩探出于有意,受到波及岂能怨人?他也要负一部份责任;他不是被波及的无辜。因此,一早动身南下,他完全把这件事丢开了。
仍然下着毛毛雨,还得戴上宽大的雨笠赶路。
五十里到渡口,道上沁泞不宜急赶,如果不能在午前赶到渡头,就无法在当天渡河了。
河上浊浪滔滔,河宽增加了四分之一,渡船往返一次,需一个时辰以上,申牌初便收渡,风浪大十分危险。
旅客先后动身,各走南北。不论南行北往,几乎都是同是陆续就道的,开始是大家拥挤在一起,而后一群群分为速度相等的段落,最后远出十里外,便成了一段段零星的小组了。
天仍下着毛毛雨,时落时停,雨笠不能取下,埋头留意泥泞水坑,谁也懒得留意旁人的事。
车和马似乎速度并不比步行快,有些车辆陷入深深的泥泞车辙中,连旅客也得下车,帮车加把式反车推出水坑,一个个狼狈不堪。
老少两人跟在一群人后面走,所经处泥水四溅,留意拣干爽处落脚,完全浑忘基他旅客的举动。
在这里他们没有仇敌,不需留意警戒。
十里、二十里……赶上了前面的一群早走的旅客。
前面五个鱼贯而行,有四个用可当问路杖,也可做兵刃的大木棍,腰间有腰刀,有缠妥的铐链,一看便知是至外地公干的公人,或者称解差。
与解差在一起的那个人,雨笠太低看不见面貌,背了包裹,手脚没有戒具,不像是被押解的犯人。
后面,有四人四骑。四骑士鞍后有马包,鞍前有双鞘袋,穿着骑装,两佩剑两佩刀。四匹坐骑是检验的枣骤,与前面的解差保持十余步距离,不徐不疾鱼贯小驰,不时绕过水坑或绕至路侧超越泥泞的路段。
前后都有小组旅客行走,谁也懒得理会旁人的事。
老人四海魔神与年轻徒弟脚程稍快些,一一超越脚程慢的旅客,逐渐接近四骑士。
前面有一辆两套大车,两匹健骡正陷入困境,车轮没人水坑,轮轴似乎已贴在地面。五个村夫与赶车大汉,六个人正在用木橇动车轮,驱赶健骡,全力抢救大车出险,哈喝之声震耳。
赶路的旅客一一绕地,无人留下来相助,赶路要紧,休管他人瓦上霜。
路两侧是树林。地势称高些,人和马可以从路侧走,车非从路上走不可,一旦陷入泥坑,想绕道势不可能,看光景,得花许多工夫,才能将陷入的车辆拉起。
解差接近车陷处,不假思索地向右移,移至路旁傍林超越,没有留下相助车辆脱困的打算。
更后面,老少两人恰好超越五位村夫打扮的旅客。
年轻人的目光,不经觉地落在前面陷车处,突然看出某些征兆,不由自主惊呼!
“前面那些人……”
他的叫声震耳,是向前面的人大叫示警的。
这瞬间,他扭头向老人注视,叫声也在向老人示意,所以转头注视。
这瞬间,他手中的枣本问路杖全力飞甩而出,同时向侧仆倒,口中发出一声虎吼!
三颗寒星掠助而过,危机间不容发。
厉叫乍起,枣木棍飞,歪风虎虎,击倒了两个人,控制的范围甚大。
同一瞬间,他双手一触地便飞章而起,扑倒了一个人,在泥水中滚动。
同一瞬间,老人的枣本棍也击倒了两个人。
“不能追……”
老人急叫,摇摇欲倒站立不牢。
逃走了一个人,泥地中却倒了五个,正在烂泥中挣扎,无法站起来。
前后边的旅客齐声惊呼,有些怕事的旅客慌忙向两侧的树林逃,以碰上了劫路的强盗,达命要紧。
前面更乱,刀光剑影飞腾。
路两侧的树林,有挺刀持剑的人涌出。
抢救车辆的六个人,先后发射暗器,再拨出田出的兵刃,猛扑解差狂野地狠拼。
四骑士也陷入重围中,下马与从林内冲出的人缠成一团。
有人挺刀挥剑向老人这一路段冲,声势汹汹狂冲而至。
“我中了暗器。”
老人急叫,向前一栽。
年累人到了,飞快地身下一蹲,恰好用肩接往仆下的老人,扛上肩向树林撒腿狂奔,去势如星跳龙掷,三两起落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救人第一,脱险再说。
毫无疑问是昨晚窥探驿馆的人,半途设伏计算住宿驿馆的解差。他俩走了运,无端被卷人,遭了无妥之灾,对方不问情由便向他俩下手攻击,变生仓卒,生死须臾。
生死关头,对方人多势众,伤必须及早救治,脱不了身那能治伤?唯下正确的行动,是尽快脱离现场,务必迅速摆脱追赶的人。
年轻人全力卯上了,轻功已发挥至极限,肩上有一个人,似乎并没有多少影响,居然一跃三丈,起落间有如电火流光。
追的人仅入林百步,早已失去他的踪迹。
远出三四里,钻人一座守林人的棚屋,屋内没有人,有人他也不在乎。
把老人摆放在草铺的简单木床上,解下包裹取下百宝囊,立即检查伤势。
“师父……”
他焦急地轻掐老人的人中,一面轻拍脸颊:“你醒一醒,伤在何处……”
春寒料峭,他不能脱老人的衣衫检查伤势,根本不知道伤在何处,何种手法造成的伤害。
“右……右腰肋……”
老人总算醒了,声音完全走了样:“是……暗器……”
真不妙,是一枚三棱透风镖,正中志穴,入体三寸。志室穴属足大阳膀眺经,在命门穴处侧,穴道受伤,腰脊强直波及胁肋,肾会出大毛病。
伤了经脉穴道,还可以治好,糟的是镖泛暗青色,是毒镖。
金创药与夺命丹都是非常良好的神药,但却无法对毒性施救。
老人听年轻人说出症状,看了镖的外型,断然要要求年轻人割开创口,有防毒的药散塞人,再加金创药裹伤。眼下的夺命丹,保住了老人的元气。
“徒儿去找他们讨解药。”
年轻人火爆地跳起来:“讨不到,我屠光他们。”
“人都被你掷棍打破了头,你向谁讨解药?何况他们必定撤走了,你向何处追索?”
老人元气渐复,侧卧在床上暂时不能活动:“真是险沟里翻船,怎会碰上这种霉事?”
“徒儿……”
“天有不测风云。”
老人叹了一口气:“就算已经修至地行仙境界,毫无防备时,仍是凡人一个,禁不起一个三流庸手暗算。”
“师父,如不找他们讨解药……”
“为师死不了。”
“可是……”
“经脉毁定了,为师的背脊无法运用真力支撑,今后……今后一个三流脚色,为师也奈何不了他啦!”
“那怎么行?”
年轻人向棚口走:“徒儿一定要去找他们,半个时辰徒儿一定回来。”
“大元……”
年轻人已经飞掠而走,速度比先前逃命时快一倍。
现场已没有活的人留下来,袭击的人把同伴的尸体带走了,现场留下三位骑士的尸体,两个解差也死在泥泞的路旁。五具尸体,有三具是被暗器杀死的。
这是说,袭击并没完全成功。
劫后余生逃走的人,不可能沿官道达命,必定四激越野入林而走。雨天泥土松软,必定留下进与追的人相当清晰可辩足迹。
年轻人对寻踪觅迹相当老练,断然追人树林深处。
沿途不时出现打斗的痕迹,可知进去的人仍有反击的能力,但没有血迹留下,没有人半途被杀。
急如星火,全力循踪飞赶。远出五六里,终于听到前面传出叱喝声,与及金铁交呜。
“我要屠光你们。”
他咬牙切齿向前飞掠。
树林已尽,土坡长满了荆棘茅草。逃走的人,最怕这种地势,视界可及三里外,无所遁形,如果不是被迫逃人的,决不会选择开阔的地形逃走。
那位犯人已失去拼搏的能力了,左肋右胯鲜血仍在流,坐在草中仍用手杖准备应付近身的人,脸色苍白,支杖的羊不住抖动,可知伤势相当沉重。
两名解差身上也有血迹,唯一的骑士左手也血透衣袖,握刀的手也不怎么稳定。
包围他们的人,却有七名之多。七个人中,有三个也多少受了不算重的伤。所有人气色都不怎么她,可能精力已耗损得差不多了。
面对扬刀屹立骑士的人,是一位黑凛凛的大汉,手中的竹节鞭颇为沉重,是可以硬碰硬的重家伙。
“神刀太保,你已经尽了力,力不可回天,何不识时务保全自己?”
大汉居然不敢冲上,用怀柔的手段对付骑士:“把那个狗屁医仙留下,你可以走,可以安全地离去,犯不着为这个狗屁医仙送命。”
神刀太保,绰号相当唬人。
医仙,似乎更为响亮。称神医的人为数不少,似乎称医仙的人极为罕见。
“我神刀太保是铁挣挣的英雄,不是没有道义的下三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狗屁的忠人之事受人之托。”
大汉沉叱:“你不过冲一千两银子重礼,替这个狗屁医仙保镖而已。此至南荒万里迢迢,你能单人得刀保他到戌所地头?反正他要死的,充军到云南那有好日子过?”
“后续赶来护送的人,数量必定加倍,你们休想如意,毙得了我神刀太保,你也不见得成功,自有人找你们算账。何况你们剩下的人只有这么几个,绝对毙不了我。冲上来,阁下。”
神刀太保口气仍硬,刀陷作龙吟气势仍在,元气正利用机会加快复原。
双方都在争取恢复精力的机会,神刀太保与两个解差处境显然不利,人数差了一倍。
那位称仙医的人,只能算半死人。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成全你。”
大汉怒叫,挥鞭直上。
七个人同时发动攻击,二比一立即缠成一团。
剩下的一名大汉,乘机从外围切人,匕道疾探仙医的背心,切人的速度相当迅疾。
仙医扭身侧倒,手杖闪电似的扫出。
大汉早有提防,飞跃而起,单足下点,要踹仙医的右膝盖。
他医收腿急滚,保住了膝盖,但痛得浑身抽搐,牵动伤口可以把人痛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一声厉叫,一名解差被一名大汉刺了一剑,探人右助三寸以上,摇摇欲倒。
又一声怒吼,神刀太保一刀砍掉了一个人的脑袋,右腿也被黑大汉的竹节鞭击中,右小腿几乎被打断分家,血肉模糊,厉叫着摔倒。
“你死吧!”
黑大汉怒叫,竹节鞭迎头砸落。
激斗中,谁也没留意有人接近。
年轻人出现在旁,手一伸扣住了下砸的竹节鞭,另_手扣件了黑大汉的咽喉向下掀。一扣一拉喉管碎裂。
竹节鞭易手,信手一扔。
叶一声响,飞旋的竹节鞭打破一名大汉的脑袋,与另一名在大汉的右肩。
他像一头怒豹,扑向剩下的三个人,像冲落在羊群中,四爪齐飞。这次,他要活的。
赤手空拳向有兵刃的人扑击,真须有超人的勇气。他所仗持的是快,快得令对方连人也无法看清。再就是乘乱,交手中必定有机可乘。
一脚踹空的大汉,正向痛倒难起的医仙挥匕扑去,没料到有人从后面扑上,匕递出下插还没到定位,距医仙的右肩窝尚有三寸。
年轻人到了,双爪搭落大汉的双肩,立即有骨折声传出,扭身便摔,大汉的身躯向来攻唯一解差的两名中年人飞砸。
这位解差身手颇为高明,勉强可以和两个中年游斗,无法反击,只能做无望的支撑。
叶一声闷响,身躯撞倒了一名中年人,年轻人随飞砸的身躯到达,一脚踢中年人的腰脊。
最后一名中年人追逐解差,这才发现同伴倒了,再发现所有的同伴都不见了,真糟!
有快速的人影扑来,中年人不假思索大喝一声,力劈华山就是一刀,仓卒间出手依然刀沉力猛,刀幻化眩光挟凛冽刀气行致命一击。
一刀走空,扑来的人影在高速中移位。化不可能为可能,硬从刀侧门走,一眨眼人影从右侧贴身。
右手使用兵刃的人,右方是威力最易发挥处,对手通常去避免从右侧接近,争取空门从左侧贴向;左侧就是防御最弱的空门。
刀来不及收回,闪躲也慢了一刹那,右臂挨了一劈掌,肘骨立碎,颈背随即被大手扣住拖了便走。
七个人死了四个。
三个受伤的人,被拖放在一起并躺在草丛中。
“这枚淬毒透风镖是谁的?”
年轻人亮出缥举起沉声问,他的左手有一把抬来的匕首。
两个中年人与一名大汉,死瞪着他拒绝回答。
“你说!”
年轻人用镖指着双肩骨已碎的人:“不招,我割裂你一身贱肉。”
那人咬牙切齿死瞪着他,不予回答。
“你不怕死,好,英雄。”
年轻人向下蹲,匕首一阵乱划。
“哎……哎啊……”
这人厉号,不住滚动。
大腿肉被划开十七八条裂缝,每条长有八九寸,几乎可见到腿骨,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四海魔神的门人,操刀割人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上一代的四大邪魔,四海魔神徐奎排名第二,杀率之重,江湖震傈。那些巨豪大霸如果冒犯了他,几乎可以肯定已和死神攀了亲,党羽愈多,死伤愈惨。四大邪魔从江湖消失已经二十余年,声威犹在。
“你,你说不说?”
镖指向另一个惊得魂不附体的人,匕道也作势割人。
被割的人,已经痛昏了。
所有的人,被他的残忍操刀神情吓得心底生寒。
“那……哪是三阴手吕威的追……追魂镖……”
这人惊怖地急急回答,不想被乱刀割肉。
“三阴手呢?”
“不……不知道,没……没跟来,可……可能已……已遭到不……不幸了。”
“可能?”
“我们另……另有一批善……善后的人,负……负责湮来痕迹,把……把遗落的兵……兵刃和尸体带……走。他没跟来,表……表示……”
“谁知道三阴手以外的人有解药?”
“那……那是不可能的,只有三阴手有解药。”
“尸体带往何处安顿?”
“不知道,你逼死我们也……也是枉然……”
受伤的犯人已经坐起,向年轻人招手。
“不必多问了,年轻人。”
犯人说话有气无力:“安顿尸体必须找偏僻的乡野,岂是一寻就着的地方?你要身他们讨解药?”
“是的。”
“为何?”
“那些混蛋无缘无故,突然向我们下毒手。”
“哦!你们是在后面和他们搏斗的人?”
“是他们先下毒手的。”
“也幸亏你们分散了他们的人手,我欠你一份情。你的人…”
“被这枚嫖击中背腰。”
“真不妙。”
医仙摇头苦笑:“你现在来找解药,有此必要吗?那恶贼的追魂镖,即使不击中要害,只要见血,片刻便可致命奇毒攻心。”
人已挨过危险期,我们的辟毒丸散颇有功效。”
“唔!那表示你们的解毒药或体质很不错。但我敢断言,余毒日后将损及生理机能。如果片刻仍然保住性命,找不找解药已无关宏旨,经过了这许久,解药也失去效用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多少知道一些毒性。救人治命的药材,十七八是具有某种毒性的。”
“你们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人心中一凉,打消了寻找那些人的念头,转过话锋问:“你是他们的目标,而他们似乎无意把你置于死地,只想把你打伤带走,几乎连累了我们送命。”
“说来话长,这些人想活捉我,向我追取几本秘法心诀。”
你知道我谁?”
“不知道。”
年轻人实话实说。
他急如星火赶到时,缠斗即将终局,不假思索地加入,怎知道这些人的事?这些人打交道的经过,他一无所知。
“你应该不知道,因为你不可能到过京师。我是名动两京的皇家御医。医仙王金,用机谋整死了上一个嘉靖皇帝,在天牢关了五年等候处决。现在改为充军南荒,算是徼天之幸。我们一共有五个太医院同谋,分别充军南北,这一去,不可能生还京师了。沿途可能仍有人劫夺,怀壁其罪。可能你我有缘,你有你的祸福,送给你。”
声落手扬,将一只包裹抛给年轻人。
“扶我走。”
仙医向唯一的解差叫,支杖挣扎着站起:“后面赶来争夺的人,可能快到了,不能全死在这里,必须仅快离开,走!”
年轻人本能地接住了包裹,怔怔地目送解差架住医仙急急远“奇怪,三阴手吕威这个人,我二十年前息隐之前,这个人刚在江湖闯出名头,据说是颇为阴毒的黑道杀手,怎么可能与京都皇家太医院的御医有纠纷?”
老人四海魔神听完年轻人述经过,大感诧异:“风马牛不相及,根本不能扯在一起。京都的事,与河南也相距数知里,在这里打听,必定枉费工夫。”
“医卜星相命,也都是江湖人呀!”
年轻人不以为然:“郎中的地位虽然提高了不少,但仍然被列为方伎。所谓儒医。名称上好听些而已,十个江湖朋友,有七八个与郎中脱不了关系,尤其是武林人士。师父和徒儿,也学过经脉金创呀!”
说得也是,但仍然令人难以置信。”
四海魔神开始解包裹:“那个自称王金的御医,居然说与四位同谋整死了一个皇帝,被囚禁天牢五年待决,更是荒谬绝伦,胡说八道。他把包裹……把灾祸之源送给你,嫁祸脱灾岂有此理……这是什么秘法心诀?狗底!”
年轻人看到十余本用红纸带加封的书,瞥了一眼便得住了。
红纸封带宽仅寸余,仅掩盖住一小部份书名。
看了装订和书名,便知不是坊间木刻或活字板印刊的,是手抄本,书名写得龙飞凤舞,书法颇具米草气势。
第一本书的书名是:朱氏集注精义。
第二本是:程朱传义探微。
第三本书是:古注疏钩玄。
“真是见了鬼啦!”
年轻人一脚将书踢得洒了一地。
“留给你日后应考大有用处呀!你老爹就在这些书上下了苦功,所以中了秀才再中举人,学试乡试会试,都得苦读这种所谓制艺的书籍。原书太厚太多,所以都使用这种什么精义,什么探微,强者死记是速成的捷径,会考猜题必中的法宝,有用有用。”
四海魔神有嘲弄的吻说:““书坊里有这种书大卖特卖,有志功名的人人手数册,不必去啃原本四书、易、诗、书、春秋、古注疏……”
“现在不考古注疏,也不考张洽传了。”
年轻人信手拾起一本春秋三传策论。
这本书被踢断了红纸封带,可以随着翻开。
读书风气日坏,读书人不再死读四书五经,买些摘要参考小册死背。学舍的教授,也教这各速成玩意:甚至卖给生员内注考题,保证每月的考试稳可过关。
学舍内练弓马的射圃,也从三百步三发两中,改为一百步三射一中。甚至五十步一中。
文武双全的人,似乎愈来愈少了。
“不对!”
年轻人翻开惊呼:“这是什么春秋三传?书面的书名是骗人的。唔!七元天禽,是什么玩意?像是……像是练功心诀……”
四海魔神拾了几本,根掉红纸封带,首页另有书名,书面的书名的确是骗人的。
“诸品仙方,养生新书……”
四海魔神逐一念出书名:“护国兵策,万府仙丹……”
“简直乱七八糟。”
年轻人丢掉书说:“像是包罗万象呢!狗屁不通。”
四海魔神却仔细看了几页,老眉攒在一起了。
“你如果把些书带在身边,麻烦大了。”
四海魔神放下书,神情肃穆:“这些书并非全是废物,只是诡谲难辩真伪,难怪有人劫夺,落在术不正的人手中,将造成灾害。”
“师父的意思……”
“可以称之为邪书,通常不会著书或记录传世。我记起多年前的一些事。”
“师父所指的事……”
“这个自称王多的人,自称是太医院御医。”
“对。”
“那表示他是可以出人皇宫的人。”
“是呀!”
“多年前,上一个皇帝笃信神仙,派了几年大臣,走遍天下访求符仙书,微召奇人异士,搜集天下祥瑞异物,勒令各地臣民献仙丹灵芝。”
这些东西,必定藏在皇宫。这个御医,很可能把所谓奇经仙书的一部份,偷偷抄录携出收藏,被知道内情的人透露了风声,所以落难时受到袭击。我记得所派出的使臣中,叫什么御史姜做,什么御史王大任,在江湖引起不小的风波。
这些事我并不知道,三年前在黄山与天都丹上把晤,他讲过这些事。据说他曾经从专使的钦差专船中,用五鬼搬运法弄到一批符法秘笈。
他已经修练其中摄魂玄阴寒玉功,我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要有噗玉功和他的慑魂玄阴寒玉功较量较量。他拒绝了,说仅练了三成火候,便无法进步,根基太差无法领会。”
“见鬼啦!天都丹士是玄门内丹派的大师,怎么会使用笈中的五克搬运法?他在骗人,师父也相信他?”
“这世间人人都在骗,怪他不得呀?如果你想保存这些书,最好去找他研究研究。孩子,不要歧视所有邪门外道,更不要先人为主,把所有的异物认为全是胡说八道。看看别人的说法。听听别人的意见,好的留为己用,坏的一笑置之,这才是求知的态度。如果怕惹灾祸,把书埋在这里好了。”
“徒儿好奇,倒得花些功夫仔细研究。年轻人兴趣来了,小心地捡回收包妥:“反正要经过池州,徒儿陪师父至黄山造访天都丹士,然后送师父走山区往天台括苍,与闲云道长小聚。”
“老天爷,你以为我是铁打的人,为师已年届八十高龄,督脉将逐渐萎缩,还能飞崖越壑游山玩水。”
“这……”
“往回走,送我回壶关老家。”
“师父……”
“你自己回家去吧!”
四海魔神长叹一声:“人不能不服老的,我真不该逞能远走天台。孩子,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你的天资超人一等,这两年我也只能在求精求纯方面督促你练功,你每年到我家苦练修习半年,今后不必再来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必须认清事实。早些离开,须防那些人搜到此地来。”
“哼!不来便罢,来了我要屠光他们。”
年轻人咬牙切齿,将包书的包裹包在行囊中。
他似乎横定了心,把灾祸带在身边。
这个御医生金是何人物,他毫无所知。对那些行劫王金的人也没有风闻,唯一知道的是,那个叫三阴手吕威的黑道杀手,用追魂毒镖伤了他的师父,也几乎要他的命。
三阴手是否死了,他也无暇查证。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第02章
采石镇,好地方!太平府六大镇之一,府城的重要门户,至江对岸和州的渡口。
镇面伸入江的采石矾,更是天下闻名。
本朝初勇将常遇春,飞例冲抵矾下,距岸三之飞身用戈攻击抢登。
蒙古兵笨得伸手抓戈,反而把常大将军拉上岸,虎人羊群杀得元兵八方崩溃,一举攻太平府。
采石矾是牛清山伸入江的一条腿。这里,一直就是扼江的古战场,山顶建了兵垒,也是半开放的风景区。
采石镇距府城仅十余里,西临大江新河接采石砚,东南北围绕着姑孰溪,有两三百户人家,商业比府城还要繁盛,以水上交通为主。
采石镇巡司的衙门在镇西北角,镇西南便是颇有名气的采石书院,傍近新河。新河是大江船只航行航道。
每一座镇,每一个乡,必须有庄勇的组织,有训练的场地。这处地方,通常须有社学的社址,表示文武兼修,地方人士也为闲暇的聚会所。采石镇的社学,就建在采石书院的南面里余。
社学的儿童学业有成,能考人书院是最大的荣。
西面,就是占地数百亩的庄勇练武场。再往西采石山麓,是纪念南宋名将虞允文词,人杰地灵,本镇的名气比府城更大些。
练武场不仅供本镇的庄勇操练,也供采石书院的士子生员练弓射骑。所设的射回倚新河而建,箭道足长四百步。
值得骄傲的是,北面另建有室内射圃,称丹阳箭社,一列长屋总长一百五十步,不但可以在下雨天练箭,也可经常举行射技竞赛,风雨不改。
社学叫采石社学,有学生两百人。
自八岁启蒙的儿童,至四十岁屡考失败的童生,与及想认识几个字的成人老翁,老少会集济济一堂。
学堂建有夫子的宿舍,十余名夫子与工役皆有自己的房舍,住不住悉从尊便。外籍的夫子,当然必须在馆舍住宿。
最有名气的夫子高始,在本府名头响亮,因为他曾在乡试中高捷,考取举人身份,然后因丧委而放弃会试的机会,考取了教谕的资情。
按理,他该任识府学或采石书院的教谕,他却屈就社学的猴子王,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义务兼任采石书院的武教习。他的刀。
枪、拳、棒、射,在府城无出其右。
他是本地人,但家不在采石镇。家在城东约十里的龙山乡,是一位小地主。龙山,也就是传说中,晋代名士孟嘉落帽的地方。
两地往返二十余里,所以他在社学住精。
中年丧妻,他万念俱灰。结果,连唯一的儿子高大元也离家出走自谋生路,既懒得读书,也不肯练武,一年倒有八九个月不在家,在外地鬼混罕见人影,亲朋好友不以为怪,也没人多事过问。
他地社学先后八年,总算调教出几个好学生;有五位考中了秀才,目下仍在府学就读,是正式的禀生。
另三位就读采石书院,天资差些,是自费的附生,已经不错了。所以,他受到普遍性的尊敬。
明天是清明节,他必须反家准备扫墓。
家里的事不用他操心,自有长工打理一切。重要的是,他的儿子高大元,必定已经返家了,父子俩该有十天半月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