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福书网 > 耽美小说 > 海鸥与樱桃(1-7章)最新章节 > 第3章
加入书架 错误举报
换源:

海鸥与樱桃(1-7章) 第3章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子琪姐可不像是容易相处的,大美女果然脾气也大…」

  「子琪姐,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也给你添麻烦了!」亚鸥及时地道了歉,希望缓解尴尬。

  餐厅里的气氛一时凝重得密不透风,赵子琪泛起泪花儿的星眸逐渐隐去光芒,变得槁木死灰一般。

  「我反正没人要,孤苦零丁的…」赵子琪仰着脸望着吊灯,语气沉缓,像是回忆起许多往事,「我爸妈死得早,也没有兄弟姐妹,寄在你们屋檐下,还被嫌弃,要赶我走…」

  吴静鸥站起来,从背后搂住她脖子,惭愧地道,「安妮,别难过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讲的,你不想搬可以不搬…」

  「咯咯咯…」赵子琪却莫名其妙地捂着嘴娇笑起来,「家里来了个那么帅的表弟,我才不舍得搬呢…」

  「靠,原来她在演戏,还那么像!」亚鸥如释重负,却不得不佩服她了,「真是个妖孽,变化多端呐!」

  「赵子琪,恨死你了!又装模作样,把我都骗了!」吴静鸥绷直了腰,抹了抹眼睛,竹筒倒豆般骂着,双手又拢住她脖子,审讯犯人似的道,「还流眼泪儿,你跟谁学的啊?真想掐死你!」

  「咯咯,你们呐,幼稚!居然被女人的眼泪骗!」赵子琪掰开静鸥的手,自鸣得意地教训姐弟俩,「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尤其还是美女的眼泪,咯咯咯…」

  「你是美女蛇的眼泪,哼!」吴静鸥气鼓鼓地甩开她,又坐到了亚鸥身边。

  「亚鸥,姐跟你开玩笑呢,没吓到你吧?咯咯咯…」赵子琪拉住表弟的手,安慰道,「不要怕啦,我的房间给你住,姐说话算数的…」

  「算了,算了!真不敢信你了!」吴静鸥惊魂甫定,道,「亚鸥不住你的房间了,我的让给他,我去跟你挤一张床!」

  「哎哟喂,为什么偏要是你跟我?」赵子琪柔嫩的酥手摸着表弟的脸庞,媚眼如丝地笑道,「就不能让亚鸥跟我挤一张床啊,咯咯咯…」

  亚鸥被她的举动弄得像个红脸关公,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木头桩子似的呆坐着,听到她充满挑逗意味儿的言语,只觉浑身燥热,「靠,你不怕我把你吃了,我还怕你把我吃了呢…」

  「呸,尽胡说八道!亚鸥别理她,她花痴病又犯了!」吴静鸥无比鄙夷地道。

  赵子琪的妙手放开表弟,一副心有不甘地模样,「好吧,我把亚鸥让给你,你们表姐弟挤一张床增进下感情…」

  「去死啊!被外公听到了还不骂死你!」吴静鸥指了下客厅的方向,道。

  「那我小声点…」赵子琪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道,「亚鸥,你跟你表姐睡吧,好不好?」

  「我的天呐,这个姐姐满脑子到底想什么呢,开玩笑也不能如此口无遮拦啊!」

  亚鸥窘迫地望了下吴静鸥,「再说,我也配不起表姐啊-她还嫁了美国人,呃,美国人…」

  「你够了啊!」吴静鸥正色警告道,「别教坏小孩子!」

  「咯咯咯,亚鸥还小孩子?你想的太简单了啦。」赵子琪适可而止地站了起来,「哎呀,我吃饱了,好累呢,去洗个澡…」

  「去你的吧!」吴静鸥没好气地道。

  「小弟,待会儿到我房间来啊,姐有惊喜给你呢,咯咯咯…」赵子琪的手恋恋不舍地搭着表弟的肩膀,又俯身在少年耳边吹气如兰地道,「姐洗干净了等你哦…」

  亚鸥裤裆里猛地一窜,某件物事登时就硬了!

  「子琪姐她…」亚鸥挪动椅子,利用桌沿儿遮住腿。

  「她最不正经了,别理她!」

  第02章:天晚欲雪

  棕麻色的花褶布帘仿佛舞台的帷幕,隔绝了熹微的晨光,笼得卧室昏昏沉沉的,充满了隐秘感。靠窗横着条墨绿色和藏青蟒纹交错的鳄鱼皮长沙发,歪斜着几个黑白方格的抱枕,仿佛牛奶巧克力块儿浸没在抹茶的杯子中。左右各一盏落地灯,钛合金材料制成,银灰色的细杆儿瘦骨伶仃的,就像向日葵。

  敦实的黄花梨木茶几古朴方正,纯黑色大理石面隽冷沉静,却颇不协调地放着笔记本电脑,以及一部便签纸贴得到处都有的打印机,还堆着进口的薯片、曲奇饼各种小零食和烟灰缸、咖啡壶、文件夹等杂物-主人的生活似乎是忙碌而混乱的,直接把茶几当做工作台了。

  酒红色的整体衣橱占据了整个南面,高矮有致犹如城垣的雉堞,透过隔板的缝隙能看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时尚女装,五颜六色就跟开展览会似的。北墙以漆成褐色的柚木为背景,装饰了一株鎏金的海棠树,枝头挂了几张黑白照片,无一例外是女人风姿绰约的侧影,凝望着英国的西敏寺、法国的埃菲尔铁塔、意大利的美蒂奇宫,甚至还有耶路撒冷著名的复活大教堂。

  盘踞在房间中央的是一张装饰有牡丹纹刻和祥云镂空的双人雕花大床,亚鸥此时正眯着眼犯迷糊,紫檀木散发着一股特别的清雅芳香,让少年茫然有种身眠花丛的错觉。

  「我的床可是外公给我的嫁妆,说是值几百万呢,也不知真的假的,总之便宜你睡了,咯咯咯…」赵子琪风铃般的轻盈笑声还在耳畔回荡,花骨朵儿似的明艳脸庞宛若就在眼前。

  床头的壁龛里供养着一盆蓬勃的吊兰,由于缺乏照料,疯长得就像女人的烫发,婆娑的枝悠像是荡着秋千,惹得亚鸥不时停笔,饶有兴趣地偷瞄一眼。

  「其实挺喜欢写贺卡的,想象着它们像长了小翅膀一样,带着祝福和思念飞到天涯海角,就觉得特别浪漫…」静鸥将垂散的发丝抿到耳后,朝表弟婉然笑着,莹白的脸庞仿佛淡雅的烛光。

  「嗯,我也是。」亚鸥抬起目光眺了眼窗外,天空不知何时变得异常昏暗,似乎是暴风雪的前奏,「但我之前从来没给人寄过,所以也从来没收到过。」

  「相互的嘛!」静鸥起身打开灯,道,「你应该主动给别人寄,然后就会收到啦!」

  亚鸥默然道,「我同学和朋友都很少,不知道寄给谁…」

  「亚鸥,我也跟你提个意见,好不好?」静鸥蹙了下眉尖儿,并拢起一双细长的美腿坐了。

  亚鸥脸色刷地白了,「什…什么?」

  「亚鸥,你各方面都好,就是有点太严肃,不够开朗活泼…」静鸥温言软语的批评,更多的却是姐姐对弟弟的呵护,「以后要改正,知道吗?」

  「我尽量吧…」亚鸥随口搪塞着,拿笔尖指了下她的项链,迅速岔开了话题,「表姐,你信耶稣啊?」

  静鸥一愣,伸手摸了下胸前的十字架,「哦,也没有啦-社交需要,美国人大部分是基督徒。」

  亚鸥没再说话,扫了眼名单,又继续填贺卡了。

  「不要只写我的名字,把你的也署上啊…」静鸥轻声提醒道。

  「我就没必要了吧?人家也不知道我是谁!」亚鸥低着头,只顾在笔划的撇捺之间用力。

  「呵呵,你姓谭啊!」静鸥开玩笑道,「谭家的少爷嘛!」

  「唉,我写不惯这个字。」亚鸥摇了摇头,「原来一直都是姓'韩'的…」

  「舅舅为什么改了姓氏?」静鸥好奇的问道。

  「我爸文革被打成『黑五类』,气愤不过就烧了县里的档案馆,然后逃到了融城…」其实关于父亲的『光辉事迹』,亚鸥也是来上海前才听他亲口提起。

  表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静鸥却瞬间就闻到了历史的呛人血腥味儿,冷不丁地让人毛骨悚然。她沉默了片刻儿,感慨似的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亚鸥不知她在说父亲还是指自己,却趁机问道,「表姐,子琪姐为什么姓赵啊?」

  「呵呵,你猜呢?」静鸥笑道。

  「我比较笨,猜不到。」亚鸥坦然道。

  静鸥停了笔,思考了片刻,才道,「她是我的表姐。我外婆嫁给外公之前,有个儿子,后来被外公收为养子。安妮是他的女儿。」

  「她爸妈呢?」

  「安妮小的时候就都不在了…」表姐的眸子闪烁着,神情生出无限的忧伤。

  光鲜亮丽的大美女,原来身世也如此凄惨,亚鸥蓦地被触动了,忽然跟她同病相怜起来,喃然自语道,「我也差不多,我妈也没了…」

  「sorry,对不起啊!」静鸥怕又碰到表弟的痛处,换了轻松的语气道,「我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只是后来我去了美国读书,她留在了台湾-你知道她读的哪间大学吗?」

  表姐恬净的笑容宛如阳光般洒向少年的心坎,驱散了行将积聚成团的乌云。

  亚鸥勉强咧了下嘴,「不是台大吧?」

  「可以嘛,你还知道台大!」

  融城高中的光荣榜里贴有往年考生的照片和简介,亚鸥经常没事儿就去转,对于国内的大学自是了然。

  「安妮读的是台大新闻系。」静鸥不无炫耀地道,「而且是优等生呢,毕业还拿了学校勋章!」

  「啊?!我就是随口胡诌,她还真是台大的?」亚鸥张大了嘴巴,实在无法将妖娆魅惑又颇轻佻放诞的赵子琪跟传说中学术氛围浓厚的名校联系起来。

  「人不可貌相呢,千万别被她外表蒙蔽了,呵呵…」静鸥似乎猜透了亚鸥的心思,略带些调皮地朝表弟眨了眨眼。

  「你们都好厉害…」亚鸥由衷地感叹着,震惊之余又莫名的自卑起来,「这两位表姐,哪个都不简单啊…」

  十点半钟的时候,王姐进来问午饭的安排,姐弟俩也休息了会儿。

  静鸥回房取了她的白色ipad,朝表弟晃了晃,「亚鸥,你的呢?」

  「我试着开了下机,还要邮箱注册账号什么的-我不会弄,就扔在房间里了。」

  亚鸥放下一本烫金封面的小说,道。

  「呵呵,快去拿!」静鸥催促道,「我教你怎么用…」

  亚鸥直接把整个箱子都抱了来。

  静鸥把小了一号的ipad扣在桌上,背面贴着彩色的图案,是几米的漫画《向左走,向右走》中的一幅。亚鸥见她白嫩的纤细手指灵巧地滑来点去,终于注册了id并成功激活了自己的那台。

  「真麻烦啊…」亚鸥不禁皱眉。

  「还好啦,你玩一会儿就熟了,很容易入手的!」静鸥笑着将ipad还给了表弟。

  新机器显示效果极佳,清晰如水。亚鸥抚摸着屏幕,随便打开了个程序,又问,「表姐,怎么退出啊?」

  「这个小圆点是home键,按了就能返回桌面。」静鸥向表弟演示着,「喏,还可以抓一下…」

  「哦…」亚鸥操作了几次,响应极其流畅,「表姐,这能上网吗?」

  「当然啦,你买张流量卡,或者用无线局域网,到设置里就看到了…」

  亚鸥搜了附近的网络,跳出来的第一个,名字赫然叫做「安妮大美女」,呃,她还真不低调-当然,她有高调的资本…

  亚鸥撇了下嘴,「表姐,密码是什么?」

  「呃,我的是安妮帮我输的,我打电话问她!」静鸥说着从藏蓝色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意大利咏叹调唱了几分钟,舒缓的旋律渐趋于紧凑,却始终没人接。

  「子琪姐还挺有品位的,来电铃声都是女高音啊…」曲子似曾相识,亚鸥却说不出名字。

  「『晴朗的一天』,她最爱之一!」静鸥挂断了,笑道。

  「哦,我想起来了,音乐欣赏课听过…」亚鸥附和着。

  「呵呵,你们学校也挺有品位的嘛…」静鸥又拨了个号码,iphone里传出女话务员一丝不苟的声音,「你好,大众传媒中心!」

  「你好,我是吴静鸥!」表姐先自报了家门,道,「请帮我接寰球事业群,总裁办公室。」

  子琪姐学的是新闻,不会打的她办公室电话吧?呃,又是个总裁,当真小觑她了…

  「吴小姐,请您稍等!」噼里啪啦的一阵键盘声之后,话务员客气地道。

  「啊哈,欧妮,是不是你?」再次接电话的女生带着几分惊喜,娇嗲的声音宛如春风扑面,却不是赵子琪。

  「呵呵,叶子…」静鸥拖着甜美的尾音,就像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好久不见呢…」

  「是啊,你回国了吧?怎么都不来探我的…」叶子埋怨道。

  「呵呵,你们都是大忙人,我不敢打扰啦!」静鸥解释着,「赵安妮去哪儿了,也不接我电话?」

  「赵总在开会,估计调静音了吧。」叶子豪爽地道,「找她什么事儿,我帮你搞定…」

  「呵呵,哪敢劳动叶女侠啊!」静鸥笑道,「我小弟用家里bsp;「哈哈,亚鸥是吧?赵总早晨还跟我说呢,都夸成一朵花了,改天我要亲眼见识!」

  「呵呵,有机会啦!」静鸥抬眼看了下表弟,手机屏幕忽然闪烁起来,「哎,不跟你说了,安妮打进来了!」

  「嗯,我也看到她了-你们聊吧,拜拜!」叶子及时地挂断了。

  静鸥切换了频道,「喂,安妮?」

  「死丫头,做乜嘢?」赵子琪一口广东腔儿,妩媚的笑意随电磁波震荡着,格外魅人心魂。

  「家里bsp;「咯咯,不告诉你…」

  「快讲嘛,亚鸥要用啦…」

  「咯咯,我才不管谁要用呢,就是不告诉你…」赵子琪心情似乎相当好,故意兜着圈子。

  「那我重启了啊!」静鸥从小就拿她没办法,语带威胁地道。

  「路由器硬件也有密码的,重启也不行的!」赵子琪自鸣得意地道,「姐已经料敌先机了,你们呐,毕竟还是图森破!咯咯咯…」

  「那我让艾伦帮我!」静鸥赌气道,「我就不信了…」

  「嘁,你找安全专家也不行!谁能破解我的密码,我的名字倒过来写!」赵子琪颇不屑地道,「没别的事儿就挂了啊,忙着呢!」

  「喂,赵安妮?」静鸥还想再说什么,电话里只传来一阵断续的低音,气得她直跌脚,「讨厌!」

  「啊,怎么办?恨死她了真是!」静鸥无助地仰望着表弟。

  「没关系吧,反正我也不着急。」亚鸥安慰着她,「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表弟貌似木讷,关键时刻却总有惊人之举,静鸥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我不懂电脑,只是瞎蒙的啊!」亚鸥小心地道,「路由器就不能用别的东西替代吗?」

  「路由器就是路由器啊,还能用什么替代?」静鸥疑惑着。

  「我也不清楚,但就是觉得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亚鸥挠了下头,又道,「比如说,锁坏了,没必要跟钥匙过不去,直接换扇门不就得了?」

  「呵呵,换扇门?还是你比较狠…」静鸥开着玩笑,思绪瞬间转了千遍,「哎呀,可以换个路由器的!」

  「真的吗?」亚鸥没料到自己无意的两句话,却给她带来了启发。

  「待会儿去买个新路由器,密码就报废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天呐,我怎么没想到呢!」静鸥赞赏地朝表弟竖起大拇指,「简单粗暴,扎实有效,还是你厉害!」

  「嘿嘿,也没有,是你想出来的…」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要我们精诚团结,正义终归是要战胜邪恶的!」静鸥朝表弟扮了个可爱的鬼脸,促狭地道,「呵呵,赵安妮的名字真要倒过来写了,让她哭去吧…」

  「啊,我明白了…」静鸥噌地坐直了,伸手抢走亚鸥的ipad,认真地摆弄了一阵,忽然兴奋地道,「呵呵,成功啦!」

  亚鸥接过ipad,果然连接了无线网,脑子却还没绕过弯来,「表姐,你怎么做到的?」

  「你还记得她怎么说的-『谁能破解我的密码,我的名字倒过来写!』」静鸥眨着眼睛,道,「密码其实就是她名字的倒过来啦…」

  亚鸥恍然大悟,「表姐你好聪明,不愧是常青藤的!」

  「我了解她罢了-装神弄鬼,哼!」静鸥骄傲地扬起了明媚的脸庞。

  中午吃了饭,小憩了片刻,姐弟俩便又接着忙活了,直到三点多钟才算全部收拾妥当。最后还剩几个贺卡,亚鸥被表姐强迫不过,写了一份寄到美国给未曾谋面的表姐夫,另外还有一张给融城的许络薇,当然没敢署名,内容也只是简单的『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从温暖的室内出来,猛然被风一吹,寒意就蹿遍全身,却也让亚鸥有种重回人间的清醒。姐弟俩到地下车库提了辆黑色的奥迪a8,沿着柏油路绕过几幢别墅,没大会儿便到了街区。

  表姐说,不要把所有的贺卡都投进一个邮筒里,那样会给邮差增加负担。亚鸥瞪着两只眼睛,雷达似的搜索着目标。每到一处,姐弟俩便停车下来,挑几封塞进去,聊会儿天,笑一阵,然后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

  所有的城市都长得越来越像一个模样,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行人,灰霾迷茫的天空大地。绿色的邮筒却仿佛一颗又一颗的鲜亮纽扣,钉在纵横交错的路网。

  多年以后,亚鸥回忆起那个下午,依然温情满怀。他忘了自己当时的模样,却还清晰记得表姐念给他听的那首小诗:

  这是个寒冷的雪夜,大街上冷清寂寥。

  惟一活动的东西是打着旋儿的雪花。

  掀起邮箱的盖子时,我感到冰冷的铁。

  这雪夜之中有一种我喜爱的隐私感。

  驱车闲逛着,我愿多浪费些时间…

  第03章:过年(上)

  新年之于穷人就像过关,对有钱人才是过节,父亲十几年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工资菲薄偏又贪杯好赌,压根儿就攒不住钱,甚至还会欠一堆的债务。

  所以亚鸥每到腊月里总是愁容惨淡,既要忍受母亲不厌其烦的抱怨,又需为夜半三更的砸门叫骂声提心吊胆。

  除夕从来都是父亲扔下几张钞票摔门而去,母亲躲在房间里撕心裂肺地哭,锅碗瓢盆的碎片迸溅满地,电视机里欢声笑语,亚鸥麻木地吃着泡面…

  父亲当财政局长后,情况稍微好点,母亲却患了肝癌。去年的春节是在医院里过的,一家三口难得安静地吃了顿热饺子,羊肉白菜馅儿的,也是最后的年夜饭了。

  谭家过年的喜庆跟融城比起来,热闹得恍若隔世。

  亚鸥陪表姐逛了花鸟市场,叫卡车拉来六株张覆如伞的金桔树,摆在楼梯口和客厅里,果实累硕就像橙黄色的小灯泡。每个房间的窗户和门,两个女佣人已经擦拭得明亮如镜,贴着剪纸和斗大的「福」字。地毯都是送清洗店整理过的,床单被罩等就更不用说。插瓶里都换成了迎春和水仙,吊灯也挂起了吉祥结或者小灯笼。

  姑妈亲自订了外滩酒店的年夜饭,正可以看到万家灯火和一年一度的烟花盛典,赵子琪还请了专业摄影师拍了全家福。回到裕园,经谭老先生提议,又放了鞭炮和孔明灯,然后到三楼的祭祀了谭家的祖先和业已亡故的亲属。赵子琪姐仨儿又向谭老先生行了跪拜礼恭贺新春,白鹭象征性地封了压岁钱。静鸥的丈夫艾伦,一个极阳光帅气的年轻男人,也通过视频向外公、岳父母和舅舅拜了年,蹩脚的中文惹得赵子琪调侃不已。后来便是谭老先生和两个外孙女儿各种耍嘴,一家人笑声不断闹到十点多钟才算完。

  从初一早晨起,络绎不绝的豪车就停满了草坪。谭老先生是『台商联合会』的名誉主席,政商界各路人马来往拜年,晚间吃罢饭还有《财经周刊》的记者来做专访,着实忙坏了一大家子。亚鸥也被征调,变成沏茶倒水的小跑堂了,虽然要不停的跟人打招呼累到半死,却也收获不菲,光红包都攒了一纸箱。

  翌日,市政府举办文艺晚会,派人送了几张票过来。赵子琪参加完之后,连夜飞了趟澳洲,说是回公婆家。初三扫了墓,海榕夫妇陪着谭老先生和白鹭,取道台湾去了新加坡。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亚鸥抓紧时间补了作业,每天便陪着表姐窝在三楼的家庭影院看电视剧,顺带也零碎地了解到许多她在美国的情况。

  眨眼便到了初六,静鸥中午订了位子,说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