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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燕传奇 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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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在他们之间暗流着。这让安心和彼特成为最好的朋友。

  万今觉得很奇怪,以安心的性格,并不喜欢接触外人,现在居然跟一个认识不久的美国人相处得这么好,他有轻微的嫉妒。安心,应该柔弱地依在他胸口,受他保护,可是他有白芬芳,叹一口气,把烟掐灭,婚礼在一个半月后举行,必须再次去试婚纱。

  在化装舞会上,安心和彼特以一款裁剪精细、用料精美的真正的汉服成为全场最引人注目的一对。安心把头发绾了起来,梳了一个最正宗的倭堕髻,就是罗敷梳的那种俏皮的似坠非坠的发髻,一件银红色的长裙勾勒出她美丽纤弱的身体,罗带轻飘,不带一点尘世味道,而彼特戴了银色的假发,戴了一顶通天冠,金色的,他的袍子是银色的。他就像真正的王者一样高贵优雅而威严。当他们双双在大厅出现的时候,没有戴面具,赢来了一片艳羡的目光。

  果然不出彼特所料,安心用不了五分钟,就能够在彼特的带领下飞旋而舞了,她本人就像是为舞蹈而生的,腰肢那么柔软,动作那么轻盈,眼神那么妩媚。

  裙袂飞扬,很多人开始往这边看,等他们舞到中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跳舞。

  只有他们在飞舞,像是被衣服带着飞舞,飞,我要飞。

  太美了!

  无论是真心的还是嫉妒的,大家都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彼特无法自拔,喜欢上这个真正的东方古典美女了,他带着骄傲,舞得更加飘逸了。

  安心只觉得自己在飞,一直飞,要飞回西汉去,她有一刹那的错觉,一个嘴唇鲜艳的古装美女和一个英俊的古装男人坐在高高的地方向下看着她,她穿着水绿的罗纱,如风般地回旋,而她的妹妹冯倾城,正微笑地坐在一张古琴后面,抚着琴,不时地抬头微笑地看着自己。

  〃今晚你是最美的皇后。〃彼特凝视着安心,双眼迷离,她美得无法形容,美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幻觉消失,安心的眼睛变成了彼特湛蓝的如湖水般温柔的眼睛。安心叹息了一下,闭了闭眼睛。

  彼特无法控制自己炽热的感情,在安心闭上眼睛的时候,握紧了她的腰,吻了吻她淡红的嘴唇。这个吻,引来了一阵欢呼。

  我一定在我不知道的时空中爱过你,否则,你的嘴唇为何我如此熟悉。

  安心有些迷茫,她想起了张莽,给了她最初的温暖和温柔的张莽,忘不了那些被宠爱的日子。她想起了万今,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不要离开他,可是,他有白芬芳陪着,他们会结婚,会生孩子,他不需要她。

  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我迷茫,你忘记,我记得。

  〃今晚到我家去,好吗?〃彼特的眼神带着舞会残留的零乱和绚丽,外面清冽的空气也不能让他清醒。

  安心摇摇头,〃不,彼特,我要回家。〃

  彼特不甘,〃为什么,你回去也是一个人。〃

  〃刘伯伯会担心。〃安心拢了拢风衣。

  忘了她只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彼特亲亲她的额头,〃小乖宝贝,我送你回去。〃

  老刘还没有睡下,他坐在客厅,等着安心回来。

  〃以后不用等我了。〃安心有些不安。

  〃洗澡水放好了,我去睡觉,你也早点休息。〃老刘看安心的眼神有些不舍。

  自从张莽死后,老刘几乎成了安心的父亲。安心看着老刘的背影,快五十岁的人了,依然挺拔敏捷,是一只威风不减的狮子。

  安心洗澡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张莽,想起了张莽给她洗澡,满池的菊花瓣。

  鼻子发酸,泪涌出。

  莽哥哥,你回来吧。

  安心看不见,一缕白色的轻烟从房间的玉雕的小盒子里轻轻逸出,缠绕在她光洁的身躯上。

  我不想离去,即使死了,也要天天看着你,天天缠着你,就算你看不见,就算你感觉不到。

  房间是张莽的房间,安心只睡在这个房间里,才感到安稳。

  梦中,有人在飞舞,有人在哭泣,有人在生,有人在死。

  〃今天的婚纱怎么样?〃白芬芳从浴室里出来,她有极漂亮的满头青丝,湿漉漉地披散下来,身上有柠檬的清香。

  〃很好。〃万今心不在焉。

  白芬芳从背后环住了万今的腰,把头轻轻偎在他的背上。

  万今掰开她的手指,轻轻挣脱,〃芬芳,你先睡吧。〃

  〃你怎么了?〃白芬芳睁大眼睛。

  万今转过头,〃我不想结婚。〃

  不想结婚,喜帖已经发出去,婚纱已经买回来,新郎居然轻轻巧巧地说了一句,他不想结婚。

  白芬芳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儿,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冷笑一声,〃你在羞辱我?〃

  〃我不想羞辱任何人。芬芳,我不适合结婚。〃万今淡漠地说。

  不适合,以前怎么不说,自从那个小妖精出现了就不适合了。

  〃这已经不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了。〃白芬芳上床,躺下。

  万今走了出去。

  白芬芳的泪涌了出来,滴在被子上,洇湿了一小片。

  每个夜晚,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欢笑有人哭,有人做梦有人醒。

  虹←桥←书←吧←bsp;第42节:忧伤婚礼(1)

  第三十章忧伤婚礼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爱了,伤了,走了,回来了,我们欺骗不了自己,就是死了,也无法欺骗自己。我们总是不知道,或者不愿意知道,所有的事都已经无法回到从前。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所以万今无法反悔。两家父母加上白芬芳,五比一,万今乖乖就范,自己的苦果自己吞,当初只道是娶谁都一样。

  婚礼如期举行,林姝是女傧相,燕风是男傧相,本来要彼特作男傧相,可他一看伴娘不是安心,便没有兴趣了。

  教堂。双方的亲友坐在座位上等待着。

  新郎和男傧相走进来,轻快地来到圣坛前停下,万今有些心不在焉,脸上与生俱来的俊美让在场的每一位女客都有些泛酸,无论老的还是年轻的,站在他身边的燕风,也是个惊人的美男人,带着慵懒的表情微笑着。

  结婚进行曲响起,别人都听腻了,只有新娘如闻天音。

  穿着粉红纱裙的女傧相林姝在前,她不时地盯着男傧相看,后面可爱的小花童、捧戒指的孩子、拿蜡烛的孩子一对一对缓缓地走过来,穿着曳地白色婚纱的新娘走过来了,白芬芳终究难舍公主梦,依然是一款宫廷式婚纱,精致的蕾丝,细碎的钻石,精美的刺绣,淡蓝色雪纺做的玫瑰,不过比第一次试的那一款要简洁些。

  无论如何,白芬芳今天特别美丽,所有的婚礼中,新娘都是最美丽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抢新娘的风头,一辈子也许就这么一次,再美丽的来宾也会暂时把自己的美丽掩盖一下,让新娘在自己的大喜日子里闪耀一天,制成最美丽的回忆,以备年老色衰的时候翻阅。

  挽着穿着西服的父亲的胳膊,在乐曲中慢慢地穿过长长的地毯,走到迎上来的新郎面前,白芬芳含着笑,让父亲把自己的手臂交给万今。她半低着头,幸福地笑着,偎着万今,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圣坛前,面对着牧师。

  彼特站在座位前,他很纳闷今天没看到安心,她的今哥哥结婚,她居然不露面。

  奇怪了,是躲到哪里偷偷地伤心去了吗,小女孩都会这样的。

  彼特暂时停止东张西望,因为牧师开始了祷词:

  〃让我们低头祷告,全能永在的上帝,在我们的行动存活中都在乎你。求你赐下清洁的心、正直的灵,不让私欲拦阻我们认识你的旨意,也不让软弱拦阻我们顺从你的旨意,如此,我们才能借着耶稣基督,在你的光中看见光明,在你里面得着真正的自由。求你此时此刻与我们同在,按照你信实赐福我们今日的聚集,从今时直到永永远远。以上祷告秦朝主耶稣基督的名求。阿们。〃牧师的声音有些低沉单调,不过因为有教堂高大的穹顶的回声,显得很庄严。

  蜡烛点燃了。

  〃……在纯洁的爱中,婚姻包含生命中最重要的关系。在婚姻中,妻子与丈夫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知己、恋人、老师、听众以及辅导。在婚姻中,有时候,我们所爱的人难免伤心或者因病痛苦恼,这时我们的爱,就好像一个父母抚慰怀中哭泣的孩童。〃

  〃婚姻让我们的生命变得更加丰富,因着婚姻,我们的喜乐得着满足,我们的思念得着更新,我们的委身更加坚强,甚至怒气变得更强烈,但也消逝得更快、更容易。〃

  〃婚姻让我们明白,谅解生命中的错误是难以避免的。因此,婚姻能以鼓励、引导我们建立新的生命、新的经验以及在人生各种际遇中,以崭新的方式,表达我们无限的爱心……〃

  万今听着经文,不知道为何,心中纷乱起来。

  〃我们所爱的人难免伤心或者病痛苦恼,这时我们的爱,就好像一个父母抚慰怀中哭泣的孩童。〃他的心里重复着这一句。

  他有些出神了,以至于没有听到牧师的祷告和祝福。

  不过他听到了牧师在问他:〃万今,你愿意娶白芬芳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这时,观礼的人忽然出现了一阵骚乱。

  所有的目光投向教堂左侧的门。

  低呼声和窃窃私语混成一片。

  彼特最先发现,另一个穿着婚纱的人出现了。纯白的婚纱,轻纱挽出几道褶皱,雪纺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拖到地上,好像平地冒出一股轻飘飘的烟雾,梦幻般地托着一个女孩。

  〃安心!〃彼特不禁叫了起来。

  安心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接住了转过头来看她的万今的目光。

  你给我买的衣服,我今天穿给你看。

  彼特看着安心的发髻,那是一个同心髻。

  白芬芳的脸变得如婚纱一般惨白。万今要走过去,却被白芬芳拉住了。

  燕风怔怔地看着安心,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每个人都被这个天外飞来的仙子迷住了,连牧师也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身穿婚纱跑来参加别人婚礼的奇怪的女孩。

  教堂里忽然变得很安静。

  安心长久地忧伤地无助地如被抛弃般地盯着万今,如安静的受了伤的小兽,有无辜,又有一丝狐媚,她把左手慢慢举起来,放在右胸,然后转过身,消失在门后。像来时一样突然,众人都有些恍惚起来,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万今慢慢地把右手放在右胸,眼圈发红。

  〃安心!〃彼特和燕风同时追上去。

  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孩在茫然地走着,无论谁看见了都觉得很奇怪。

  所以很多人在向安心看过来,一看之后,眼睛简直不能挪开,这个孤单的新娘太美了!

  安心慢慢地穿过马路,没有看红绿灯。

  车辆都停了下来,排起了长龙,竟然没有人不耐烦地按响喇叭,这对司机们来说,是绝无仅有的。这个穿婚纱的女孩看上去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所有人的心中冒出一个疑问,莫非是天上的天使在结婚的时候,不小心从云车上掉了下来,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bsp;第43节:忧伤婚礼(2)

  一个穿婚纱的女孩,让那天那个路口开车的人诗意了一把。

  燕风先追上安心,抓住了她的胳膊,〃安心……〃

  安心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极失落和迷茫,〃你是谁?〃

  〃我是燕风啊!〃燕风的心里好像被一把锥子刺了一下。

  〃我不认识你。〃安心喃喃地说。

  她不肯原谅我!燕风低下头,〃安心,对不起,对不起。〃

  自从离开她以后,他才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他去了英国,四年过去了,他始终不能忘记一切,所以回来了。

  他知道回国的所有借口都只是为了掩饰一个理由:他要找她,他的小女人安心。

  可是她不肯原谅他!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爱了,伤了,走了,回来了,我们欺骗不了自己,就是死了,也无法欺骗自己。

  〃为什么说对不起,我根本不认识你。〃安心低下头,看着美丽纯洁的婚纱,泪水忽然大量涌出来,〃今哥哥,他还是结婚了。〃

  〃你喜欢万今?〃燕风看着她,觉得她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变得这么柔弱,这么惹人爱怜,在她的神情中,有一种小女孩的纯真和无辜,他的心中涌出无限怜悯和疼爱来,比以前更多。

  〃我只有他一个亲人。〃安心还是很迷茫。

  〃还有我。〃燕风想把她拉到怀里。

  〃我不认识你。〃安心又重复了一次,每一次都让燕风更加难受。

  彼特跑过来,〃安心……〃

  安心回过头,哽咽地投入彼特怀中,〃彼特,我……〃

  很多路人停下来,看着这奇特的一幕,猜测着故事的内容。

  彼特一手搂着安心纤弱的身子,一手抚着她精心梳理的发髻,安慰着她,〃还有我,还有我。〃

  〃你是谁?〃燕风带着敌意注视着这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帅哥。

  〃你又是谁?〃彼特看也不看他一眼。

  〃我是安心的男朋友。〃燕风说得并不理直气壮。

  〃安心根本没有过任何男朋友。〃彼特的手紧了紧,安心很乖地依在他的怀里,像没有灵魂的人偶娃娃。

  〃四年前我是。〃燕风道。

  四年前,安心才从西汉来到这个世界,彼特哼了一声,就算你是,也不是这个安心的,他没有理会燕风,伸手要拦一辆的士。司机有些惊讶地看着安心的婚纱,难道现在流行这样的结婚仪式了么?

  一辆宝马忽然开到他们身边,停下来,一个两鬓有些斑白,还可以称得上是英俊的中年男子绷着一张脸,从车上下来,向彼特怀里的安心伸出双手。

  〃你又是谁?〃彼特和燕风同时大声问道。

  〃刘伯伯!〃安心从彼特的怀里挣脱,投入老刘的臂弯。

  〃心心,跟我回家。〃老刘怜悯地说,带着微微的叹息,几乎是抱着安心上了车。

  燕风和彼特双双愣住,看着车子绝尘而去。

  彼特看看远去的车,他的女皇就在那车上。他发誓,我的女皇,你会属于我的。

  安心,我要重新拥有你,像以前一样。燕风在心里说。

  我们总是不知道,或者不愿意知道,所有的事都已经无法回到从前。我们以为有爱就可以了,却不知道,时间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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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节:阳阿公主

  第三十一章阳阿公主

  如果一切残酷都只是为了遇到你,那么我宁愿放弃,我不愿看着残忍为我铺平与你相遇的路。

  我们终于看到了阳阿公主,这已经是我们到长安城的第二年初夏了。

  她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穿金戴银,极尽奢华之能事。

  她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里面是一件浅绿的绮衣,袖子特别宽大,外面罩了一件浅黄罗纱。这种衣服就是我们知道的蝉衣,一件衣服只有一两重,所以厅里即使无风,罗纱也似乎在轻轻飘动。衣裳一直垂下来,露出一双浅红锦履飞起的鞋头,头发中分,梳成简单的垂云髻,插了一支金步摇。

  她大概二十七八岁,一张脸薄薄地抹了一层脂粉,嘴唇却点得很红,清淡中有奇怪的艳丽。一双似睡非睡的眼睛,眼帘微微垂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我们。两边罗列着两队粉红绢衣的侍女。

  我瞥了她一眼后,被公主奇异的美丽震撼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心里想,有个性,我喜欢,阳阿公主若生在我那个时代,一定是个极有魅力的个性女人,眼睛看着侍女们拖在地上的裙摆,等着公主问话。

  大殿里很静,仿佛过了很久,我听见了公主如同云上飘下来的声音,〃这就是你的两个女儿?〃她问的是站在一边的赵总管,现在我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叫赵临,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也许以前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赵临谦卑地回答:〃回公主,这正是我去年收养的两个女儿。一个名赵倾国,一个名赵倾城。〃

  〃倾国倾城?〃公主轻轻笑起来,〃别玷辱了好名字,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们的倾国倾城貌。〃

  〃是。〃我和冯倾城这几个月在赵临的训练下,早已经熟谙在公主府的礼节了,我们叩了一个头,慢慢地抬起头来。

  公主的眼帘抖动了一下,猩红的一点朱唇轻轻一挑,〃这两个丫环生得倒还真的齐整。〃

  〃谢公主。〃我和冯倾城又叩首,齐声道。

  〃声音也还不错……你下去领赏吧。〃公主对赵临说。

  赵临谢过赏,起身出去了。

  我虽然没有看公主,可我感觉到她的眼睛盯在我们身上,审视了许久。

  〃开始吧。〃公主道。

  我知道这个开始就是让我们开始表演,以便知道我们对歌舞乐器方面掌握到什么程度了,能编入府中的哪个队中。赵临应该已经向公主禀报过我们会些什么。

  马上有粉衣侍女抬了一张古琴放在旁边,另一个侍女拿了一把琵琶。

  我们叩过头,起来,我接过琵琶,赵倾城坐在古琴后面。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的身上,我已经看到了侍女们惊讶的神色了,我知道,我们姐妹俩的美貌在她们中间,绝对是鹤立鸡群。我心中暗想,我们是不是已经在无意中竖下了至少一个排的敌人了呢。

  我们合奏的是《双凤离鸾曲》,这是我和赵倾城合奏过无数次的曲子,弹得千回万转,幽婉至极。

  殿中鸦雀无声,我感觉到侍女们的眼光压在身上,有些沉沉的,这些目光有意外,有嫉妒,这些敌人已经是竖定了。我偷眼向公主看去,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似喜似悲的神色,不过只是一瞬间,之后还是那个高傲的美丽公主。

  〃赵总管还说过你们姐妹善歌舞。〃听完我们的合奏,阳阿公主不作任何评价,赵临告诉过我们,阳阿公主若什么也不说,就是一种莫大的赞美了,幸亏赵临先行说过了,不然,我和赵倾城此时一定心中惴惴不安,以为公主已生了不悦之心。

  〃回公主,奴婢只是粗略学过一些,平时没事借此自娱罢了。〃我怀中犹抱琵琶,低首道。

  侍女们看着我们,我猜,最少有一半的人希望我们出洋相。

  琵琶撤去,赵倾城沉吟了一声,轻挑古琴,缠绵轻柔的乐曲飘然逸出。她轻开檀口,纯净的声音一尘不染,〃小楼连远横空,下窥绣毂雕鞍骤。朱帘半卷,单衣初试,清明时候。破暖轻风,弄晴微雨,欲无还有。卖花声过尽,斜阳院落,红成阵、飞鸳甃。玉佩丁东别后,怅佳期、参差难又。名缰利索,天还知道,和天也瘦。花下重门,柳边深巷,不堪回首。念多情但有,当时皓月,向人依旧。〃

  阳阿公主的翠眉轻轻颦起。

  随着乐曲和歌声,我甩袖起舞,我和赵倾城早有准备,所以穿了一件嫩红色的纱衣,轻飘如烟,里面是白衣绮衣,垂感很强,我如回风流雪般地在公主面前舞了起来,红纱漫飘,白衣轻展,旋得急了,就是一阵桃色的小型龙卷风。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只有公主声色不动,我不由得佩服她的涵养,公主就是公主,果然不同凡响。

  〃这曲子和歌是谁所作,我竟似不曾听过。〃公主并不假装听过,还好,是个坦率的人。

  这首《水龙吟》是一千多年后秦观所作的词,到哪儿去听呀,曲是我和赵倾城所谱。我微微一笑,〃回公主,这曲子是奴婢之妹倾城所谱,词却是奴婢乱填的,让公主见笑了。〃没办法,只好冒充秦观了,秦观不会从坟墓里跳出来告我吧,又一想,现在还是公元前吧,反正他现在离出生还早着呢,无法告我侵权,便放下心来。

  阳阿公主点头,〃日后你们姐妹俩多谱些曲子填些词吧。〃

  我和赵倾城赶紧又谢过公主。不知道她会把我们归为哪个队中,赵临告诉过我们,在阳阿公主府里,粉绢衣的侍女是歌舞乐伎,绿绢衣的侍女是演奏乐伎,青麻衣的是打杂的。

  阳阿公主沉吟了一下,叫道:〃青鸾。〃

  一个粉色绢衣外加一件白纱衣的乐伎站出来,〃奴婢在,请公主吩咐。〃我知道,外面多罩一件白纱衣的侍女都是管事乐伎,也就是队长,这个青鸾长了一张银盘似的脸,明媚照人。

  阳阿公主看看她,挥挥手,〃你退下吧。〃

  青鸾莫名其妙地退回自己的位置。

  〃青衣。〃阳阿又叫道。

  一名身穿青绢衣的侍女站出来。打杂的侍女都穿麻衣,管事的穿绢衣,并不像家伎队长那样外罩纱衣。

  〃你安排一下,给赵氏姐妹收拾一间房,派一个小丫头侍候。〃说完,两个贴身侍女赶紧上前扶住她,袅袅婷婷地退入了烟罗帐后。

  〃两位妹妹随我来吧。〃青衣二十岁上下,一张圆脸,鼻子上略有几颗麻子,倒也干净俏丽。

  走出殿外,青衣带着我们穿过左侧粉墙的侧门,走过了雕梁画栋的回廊,转到一个小院前,进了大门,东西两溜厢房朱门绿窗地呈现在眼前。

  我们的房间在西厢东头的第二间。

  一个小侍女已经站在门口,一看见我们,就笑着屈了屈膝,〃三位姐姐来了。〃

  〃这是派给你们的侍女,叫青丝。〃青衣笑吟吟的。

  〃见过两位姐姐。〃青丝看起来很乖巧。

  里面布置素雅,倒也很合我们的心意。

  〃我还有事,不能陪两位妹妹了,需要什么,尽管找我。〃青衣告辞而去。

  就这样,我们姐妹在阳阿公主府中住了下来,很顺利,还给我们派了一个丫头,看来是个好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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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节:定陶王爷(1)

  第三十二章定陶王爷

  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我无数次在梦中回去,在你面前,呜咽着告诉你,我多么想跟你在一起。一醒来,明白这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了,那种痛,蚀骨。

  〃两位姐姐,公主叫你们到紫英殿去。〃青丝走进来。

  〃什么事?〃赵倾城问。我们进公主府都一个多月了,阳阿公主从来不要我们出去陪宴,不知道她是何意。赵倾城曾经猜测过,也许公主把我们居为奇货,一定要有重要的客人来才让我们出去,那么今天是什么客人呢?

  〃好像是一位什么王爷来了。〃青丝端来水给我们净面,有条不紊地给我们梳着头,一模一样的同心髻,换上一模一样的水绿衣裳。镜中的两个美女虽然一模一样的装扮,一样地雪肤花貌,可是味道截然不同,看上去不像是孪生姐妹,燕瘦环肥,一个飘飘如仙,一个娇娇似滴,相似的是我们的眼睛,一样地夺人魂魄。

  打扮好了,青丝端来了两杯含着特殊配方的茶水,这种茶在唱歌之前喝上一杯,歌声会更加圆润清越,这是每次陪宴前必喝的。

  我边喝边又打起清音茶配方的主意,有了配方,回去申请个专利,专门卖给那些歌星们,也不失为发财的一种好法子。

  我为什么总是想着发财,我有些发愣,也许在潜意识中,我一直在想,有一天,我比张莽更有钱了,我就可以跟他平起平坐了,我就能平视着他跟他说话了,我就再也不是他的养女了,〃养女〃这个词,在来到了两千年前的汉朝后,还是这么刺痛我。

  走到回廊上,碰见了歌舞领队青鸾和乐器领队青凤,她们倚在栏杆上,看到我们走过来,青鸾长长的眼睛一斜,〃哟,两位妹妹好久不见了,这急巴巴的要赶去哪儿呀?〃

  赵倾城微微一笑,〃公主召见,不知何事。〃

  青凤看看我们,又看看青鸾,忽然说:〃对了,刚才我看见定陶王的车驾了,肯定是定陶王来了。〃

  青鸾的脸色微微一变,斜靠在栏杆上的身子似乎也抖了一下,她的目光冷冷地在我们脸上掠过,转过身去,跟青凤说着话,嗓音变得有些尖利起来,〃青凤,你说怪不怪,都过了春天了,昨晚有两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猫,没命地叫了一晚的春。〃

  我当然听得出来她在指桑骂槐,心中恼怒,刚想回一句,赵倾城拉拉我的衣袖,低声道:〃姐姐,咱们走吧。〃

  〃还真烦心……〃青凤在我们身后轻声笑着。

  大殿里除了两个倒酒的侍女外没别人,一个身着锦袍,头带远游冠的年轻男人坐在阳阿公主的身边,正举杯欲饮,这大概就是青凤口中的定陶王了,果然气宇轩昂,英气逼人,虽然没有淮阳王长得帅,可派头更大些。阳阿公主淡紫罗绮,依然淡抹脂粉,浓点胭脂,美丽得清淡而肃杀。

  我们出现在门口,定陶王的眼睛光芒一闪。

  青丝退了出去,我和赵倾城盈盈上前,跪了下来,低下头去。

  〃阳阿,这就是你说的赵氏姐妹,果然与众不同哪。〃定陶王放下酒杯,他的声音有种跟他年龄不相称的沙哑。

  阳阿公主轻轻一笑,没有回答定陶王的话,而是吩咐我们,〃倾国倾城,你们来一曲,给王爷助助酒兴。〃

  古琴早已经摆在殿中,我们再拜了一下,站起来,赵倾城坐到了古琴后。

  携手江村,梅雪飘裙。情何限、处处销魂。故人不见,旧曲重闻。向望湖楼,孤山寺,涌金门。寻常行处,题诗千首,绣罗衫、与拂红尘。别来相忆,知是何人?有湖中月,江边柳,陇头云。

  这一次她唱的是苏轼的《行香子》,我轻盈如风,舞得悱恻缠绵。

  一曲毕了,定陶王物我两忘的模样。

  阳阿公主却挥手要我们退出去,我虽然有些意外,可还是轻轻拜了一下,与赵倾城双双离去,我临走前看了一眼王爷,这位王爷似乎还没从乐曲和舞蹈的余韵中醒过来。

  我忽然想起《红楼梦》里黛玉笑话只顾看宝钗雪臂的宝玉为呆头鹅之事来,眼前的这位王爷可不就快变成一只呆头鹅了么。

  在回廊上又看到青鸾和青凤。

  〃这么快就回来了!〃青凤很意外。

  青鸾似乎松了一口气,拉着青凤就走,〃到我房间去,给你看样好东西。〃

  她们的背影远去了,赵倾城侧过头来看我,〃这青鸾有些怪怪的。〃

  我微微一哂,〃很简单,青鸾喜欢那个定陶王,真是痴心妄想。〃

  〃姐姐,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赵倾城忽然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她又想起那天去买药时撞到的那个男人了,原来以为她只是小女孩心性,一时说说而已,谁知道她情窦一开,根本不可收拾,总是告诉我,她有预感,她一定会再次遇见那个男人的,而且,她一定会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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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节:定陶王爷(2)

  这简直不像赵倾城,我以为她经过了那些恐怖的事后,会在心里留下阴影,会恨所有的男人呢,也好,这证明她没有变态。

  〃我就不会喜欢上别人。〃我说,心里却浮上一个人的影子,微黑的方正的脸。

  张莽!

  我心头永远无法解开的结,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才知道张莽在我心中的地位,我无数次在梦中回去,在他面前,呜咽着告诉他我多么想跟他在一起,一醒来,明白这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了,那种痛,蚀骨。

  〃你会的。〃赵倾城说,〃只是你现在还没有遇到。〃

  根本不可能遇到,除非是张莽。

  我吸了一口气,转开话题,〃倾城,青鸾似乎对我们有些敌意呢。〃

  〃何止有些,是很大,不止是青鸾,还有青凤、青衣,姐姐,我们在这里要小心些。〃赵倾城说。

  我笑笑,她的不安全感又上来了,这世界全是敌人,我们时刻要警惕,活着真累啊。

  〃你别笑,〃赵倾城认真地看着我,〃公主一定是有求于定陶王,拿我们当诱饵,所以并不让定陶王尽兴,让我们早早退了,如果定陶王答应了她的事,我们大概就得离开公主府,而到王府里去了。〃

  我吃了一惊,赵倾城分析得不错。

  如果我们千里迢迢地跑到长安来,却被一个王爷弄到府里做家伎,那就糟糕了,下场也能看得到,不外乎被王爷玩腻了转送给别人,留在公主府,起码暂时不会沦为男人的玩物。

  〃那怎么办?〃我问她。

  赵倾城苦笑,〃能怎么办,如果实在不行,就逃跑呗。〃

  逃跑,逃到哪儿去,逃跑的命运说不定更悲惨。说老实话,以前我常常有回到古代做女人的冲动,现在才知道,古代女人可不是像我们常常yy的那样诗情画意,风花雪月,还得时常冒着沦为玩物和被杀掉的危险,因为女人的命太不值钱了。我们的生母姑苏郡主,身份够显贵了吧,还不是落得个女儿不能相认的下场。

  想到未来,我有些迷茫了。

  ◇欢◇迎访◇问◇bsp;第47节:突然失声

  第三十三章突然失声

  我早已经忘却的人,突然出现在梦中,已抹平的伤疤,忽然有一点隐藏得很深的疼。

  我们小心翼翼毫不张扬地在公主府过着日子,每天都跟乐伎们排练歌舞,笙歌阵阵,舞带飘飘,日子倒也过得很悠游。我把《洛神赋》抄出来,和赵倾城一起谱上曲子,公主听了非常喜欢,要我们编成一支大型舞蹈,几乎所有的舞伎都用上了,主角洛神当然是我,青鸾尽管百般不愿意,也只能在芸芸舞伎中充当一个洛神的侍女。这支舞蹈一舞起来,说不尽地缥缈,如仙似幻。公主看后大喜,说这不是凡人能欣赏的仙品。

  那谁能欣赏呢?我大胆地问过。

  公主只是笑而不答,飘然而去。

  一般的宴会依然不用我们姐妹俩上阵。

  我们不归任何人管,直接听命于公主,跟青鸾、青凤和青衣一样,有个小丫头服侍,公主多拨了一个小丫头给我们,叫青荇。青鸾和青凤对此很是腹诽,事实上,我们已经凌驾在她们上面了,不过当面,她们倒是笑嘻嘻的,偶尔有冷嘲热讽的,我也并不太在意了。

  半年多后,定陶王又来了一次,我和赵倾城心里有些惴惴的,生怕他带我们回他的王府去,我们的一生就都完了。不过,我想,公主如果要把我们送给王爷,应该会提前让我们做准备的。

  这一次公主并不要我和赵倾城出去,而是让青鸾和青凤领着姐妹们出去了。青鸾走过回廊的时候,我和赵倾城刚巧也在看花。她的眼睛里闪出骄傲的光芒,只在我们身上略停了一下,就轻轻抬着下巴,高傲地带队出去了。

  我只是冲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可怜的姑娘,她怎么也没想到,公主这次让她们出去表演节目,不过是让她们的演奏来反衬一下我和赵倾城的表演罢了,这样就能促使王爷下定决心,交易便可顺利完成。

  〃真可怜。〃赵倾城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恋爱中的女人是盲目的。〃我说。不知道这是不是劳伦斯说的,这句话放在古代,皆然。

  〃什么?〃赵倾城一下没听懂。当然,〃恋爱〃这个词应该是民国后才出现的吧。

  〃青鸾挺傻的。〃我说,是啊,一个乐伎,竟然爱上王爷,真的很傻。汉朝不流行灰姑娘的故事吧,她梦想的白马王子永远也不可能向她伸出手,我不由得为她叹息一声。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青鸾和青凤变颜变色地领着众姐妹回来了,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青鸾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倒是青凤,狠狠地向我瞥了一眼。

  〃被王爷喝退了。〃赵倾城笑了一下。

  青鸾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会把这怒气发在我们身上,据说以前王爷一来,就点青鸾为他跳舞,青凤为他弹琵琶。

  我以为公主会马上派人来找我们上阵,连忙拉赵倾城回房,不料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也许王爷已经走了。

  〃用不了几天,他一定会派人来接我们的。〃赵倾城发着愁。

  〃我们要跑吗?〃我笑一笑,自己也觉得有些凄凉,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

  〃先看看吧。〃赵倾城似乎也没了主意,毕竟,她只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

  做梦,总是张莽,可这一次出现了燕风,我早已经忘却的人,已经好了的伤疤,如何还有一点隐藏得很深的疼。

  赵倾城也在做梦,我迷糊中听见她在叫:〃我一定会找到你!〃

  她要找谁?那个散发着神秘高贵魅力的男人吗?

  记得我的十四岁,离张莽越来越远,脾气越变越怪,敏感而易受伤害的少女时代,总是躲在日记本里梳理着自己凌乱的羽毛。

  过了两天风平浪静的日子。

  第三天,从早上开始,所有的人都忙起来,因为公主让青衣派人通知所有的乐伎,今天全部出动,把最好的歌舞和曲子拿出来。

  来了什么大人物了吗?

  还有比王爷更大的人物要来公主府?

  赵倾城的脸微微红着,好像有些兴奋,〃姐姐,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我今天会遇到他。〃

  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我的妹妹走火入魔了。

  〃你说会是什么人来?〃我让青丝给我披上最漂亮的浅红罗纱,佩上浅绿飘带,系上如烟般的浅翠色罗裙,穿上最柔软的云履。

  〃不知道。〃赵倾城摇摇头。

  〃也许是定陶王,接走我们前最后的告别仪式。〃我嘟哝着。

  赵倾城跟我一起久了,也听得懂我的一些词汇了,她朝我微微一笑,〃不管是谁来公主府,我一定会看见他。〃

  也许受了她的传染,我也觉得今天似乎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青荇端着两杯陪宴前照例要喝的茶水进来,我刚才在舞动我的飘带,不偏不倚,飘带卷住了一杯茶,打翻了,碧莹莹的茶水淌在托盘里,往地上滴答着。

  〃我再去给姐姐拿一杯。〃青丝走过来。

  〃两位妹妹快点,青鸾、青凤都已经到前殿去了。〃青衣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我笑着对青丝说:〃把茶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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