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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青 第5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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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我姓端木,单名一个衡字,乃是南翼国的康王爷端木杰之义子。”

  “你是阿杰的义子?我怎么没听他提过?刚才多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已经被他掳走了。”北宫青有些惊讶,但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而且他看自己的目光带着些复杂之色,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端木衡侧了下脸,避过她略带探寻的目光,平静地回道:“我常听义父提起你,你是义父的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

  北宫青心想定是自己太多疑了,他是阿杰认的义子,便相当于她的义子一般,热情地招呼他道:“我可以叫你衡儿吗?你愿不愿意入宫做我儿子的伴读?”

  端木衡眼神微闪,犹豫了一下,回道:“我得经过义父的允许才能答应。”

  “也对,我会先问过他的,你跟我一起去尉迟府吧。”也不顾他答不答应,北宫青便拉着他往城内方向走去,她很早就想给儿子找个玩伴,可惜一直没有好的人选。她观端木衡一表人才,气宇非凡,而且还是端木杰的义子,如此合适的人选,哪里去找?

  在城门口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的车帘在他们离去后跟着落下,李澈坐在马车内目睹一切的经过,他很想下车去见她,告诉她他还活着,此刻就在她的身边。他最终还是克制着自己忍了下来,只要她平安,他便无所牵挂。

  第二十六章 进宫伴读

  他知道端木俊会不计一切地带走她,他不确定她究竟会不会跟端木俊回去,所以他暗中盯视,伺机而动。她没有选择跟端木俊走,这让他有些欣喜和意外,可同时他也有些许失落,她即将成为轩辕皓天的皇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左边心口处传来一阵阵的疾痛,他伸手捂住心口处,今日又是月圆之夜,他以为他身上的寒疾已经彻底治愈,谁知却愈来愈重。再加上嗜睡症的折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支撑到几时,他必须尽快实施他的计划,为她筹谋好后路,这样他才能安心地离开。

  “吕翔,启程。我们得赶在四哥之前返回汉嘉城。”

  “是,公子。”

  吕翔在马车外听着公子略带压抑的声音,心中甚为担忧,公子总是如此,永远想着别人,不为自己争取。他真想冲过去叫住她,那个公子在睡梦中时常呼喊的女子,告诉她公子就在这里,她绝不能辜负公子,可是他知道公子是不会应允他如此做的,他只能尊重公子的决定。

  尉迟府,北宫青领着端木衡来见端木杰夫妇,一路上她借机考问端木衡的才华,发现他文采出众,才思敏捷,是不可多得的少年才俊。她愈发觉得他适合担任泽儿的伴读,能更好地磨练泽儿的性子。有竞争,才有动力,她相信泽儿在有了一个在智力上旗鼓相当的伴读之后,进步会更大。

  “衡儿拜见义父、义母。”

  端木衡恭敬地施礼,有礼有距,他的恭敬让人感觉到疏离,体会不到父子间的情谊。

  端木杰却还是高兴地上前扶起了他,将他上下端望了一番,道:“衡儿,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年在山上习武,吃了不少苦吧?”

  “孩儿不辛苦,师傅让孩儿给义父带好。”端木衡仍旧是平静无波的声音,眼神沉寂如水。

  北宫青很喜欢他沉稳的性格,如此小的年纪就能做到宠辱不惊,甚为难得,这一点正是泽儿身上所欠缺的。

  “阿杰,你什么时候收了义子,我怎么不知道?”

  端木杰目光有些挣扎,似有难言之隐,道:“他……他自小在我王府里长大,我见他十分聪慧乖巧,就收了他作义子。”

  北宫青一直观察着端木衡,没有留意到他的反常,欣喜地说道:“我想让他到宫里去给泽儿当伴读,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这……”端木杰有些犹豫地望向端木衡,这孩子是他从康王府接过来收养的,初起这个念头是因为这孩子身世太过可怜,康王府的管家不知该如何安置他,这才多次写信来求他明示。

  恰时,他与尉迟鲤刚刚成亲不久,还没有孩子,他的岳父大人又急切地盼望抱孙子,他便顺水推舟地先将端木衡接了过来收养。谁知这孩子天生聪慧,很讨岳父大人喜欢,对他用心地栽培,他本身也很怜惜他,特意将他送往自己的师傅处习武强身。

  若是换作别人,要求衡儿进宫伴读,他会欣然答应,毕竟这有助于衡儿的未来前途。可是对方是青儿,是这孩子满族灭门的间接造成者。他不确定这孩子的心中是否对当日之事仍然存有恨意,他不敢冒这个险。

  端木衡却在此时跪了下来,目光坚定地说道:“义父,孩儿年轻浅薄,也想跟着宫里的太傅们多学些学问,请义父成全。”他接连磕了三个响头,使得端木杰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北宫青误解了他的担忧,劝说道:“阿杰,我看就这么定了。你也别舍不得了,以后我让衡儿常回家来便是。”

  端木杰见事已至此,只能提醒端木衡道:“衡儿,你进宫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惹出事端来。”

  端木衡再次叩首,回道:“是,谢义父教诲。”

  六月的天,细雨蒙蒙,西澜国的皇宫在迷蒙的细雨中更添了一层美感。

  一匹棕色的骏马从宫门处疾驰而出,坐于马上的是一身紫衣的轩辕皓天,他刚刚得知端木俊暗中潜入浔阳城,并于城门口挟持未来皇后的消息,便急不可待地赶往城门口。他不确定她是否会跟着他离开,他有些恐惧,害怕失去她。

  当北宫青领着端木衡来到宫门外时,就看到轩辕皓天策马迎面而来,后面远远地还跟了一大批追赶的侍卫。

  “小青子,我以为你……”轩辕皓天跳下马,迎了上去,神色有些复杂,夹杂着紧张和激动之色。

  北宫青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一笑,似向他保证一般,承诺道:“我不会跟他走的。”

  “太好了,你没有跟他走。”轩辕皓天欣喜若狂地抱起她,在众目睽睽下一跃跳上了马背,策马往宫门内飞奔。

  “朕的皇后,回来了——”

  宫墙内外回荡着轩辕皓天飞扬的喊声,他像个孩子般欢欣鼓舞。北宫青抿着嘴微笑,他的热情感染了她,她相信自己的幸福已经降临。

  宫门外仍站着被遗忘的端木衡,他清冷的目光追随着马上的粉红身影,他忘不了初见她时,她指着笼子里的自己说,那个孩子我喜欢,我想收养他。她间接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不用像其他孩子般在南翼过着奴隶的生活,可这永远也无法改变她身边的那个人为了她屠杀了他的族人的事实。这笔血债,他定会从每个人身上一一讨回来。

  第二十七章 回首如梦

  “娘,他是谁?”当北宫青将端木衡领到端木泽跟前,端木泽甚为好奇地打量着端木衡。。对他极有兴趣。

  北宫青为其解答道:“这是娘为你找的伴读。他叫端木衡,是你六叔的义子,你该叫他一声衡哥哥才对。”

  “衡哥哥,走,我带你去我的汉王府玩。”端木泽拉着他就往外跑,骨子里他是极其渴望有一个朋友和玩伴的。

  “去吧,别玩得太疯了。”北宫青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绽放笑容,心里也跟着欢喜。

  来到汉王府,端木泽拉着端木衡四处参观,每到一处就详细地为他介绍,他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拥有的一切与这位新朋友分享。

  “衡哥哥,你看,这里就是我的汉王府了。漂亮吧?都是我设计的。”

  “这里是机关房、练武房、武器陈列室,还有百兽园,后面那一片全是猎场,我可以每天在那里打猎……现在你来了,我打算把这个房间空出来给你住。以后,我们兄弟两个天天一起打猎,你说好不好?”

  “好。”端木衡有些迟疑地点头,对方是仇人之子,他理当一起憎恨才对,可是面对他的热情和纯真,他竟有些动摇。

  大婚之日将近,北宫青内心越来越不安,端木俊临走前的话语仍犹在耳,他向来说到做到,为达目的,不计一切代价。倘若她真的和轩辕皓天成婚,将要面临的便是两国战火纷起,她不得不未雨绸缪,她不想成为西澜国的罪人。

  早朝之后,她命宫女将西门惊羽约到了栖凤殿,她还未正式拥有皇后的头衔,却光明正大地占据皇后的寝宫,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即使如西门翎之辈心中仍有不满,也不敢在朝堂上直抒己见,谁都看得出轩辕皓天娶她的决心,谁不满便是挑战皇权。

  在宫女的引领下,西门惊羽一身蓝色的朝服,阔步走来。在满朝文武之中,他的官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从来都是泰然处之,不骄不躁,没有人对他不服气。

  北宫青也甚为欣赏他身上处变不惊、虚怀若谷的气质,在他即将躬身行礼之时便伸手拦阻了他,说道:“丞相,公主拒绝了你的求婚,你作何感想?”

  西门惊羽有些诧异她的直言不讳,迟疑了一下,回道:“婚姻之事不可勉强,臣不会强求。”

  求婚之事原本就非他本意,公主拒婚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根本没太在意,只是她当面询问,让他心中有些苦涩。当初父亲以她的性命作要挟逼其来向皇上求婚旨,他才不得不为,她的询问如同在他伤口上抹盐,有些残忍。

  北宫青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她不知该如何跟他开口,只能拐弯抹角地问道:“我大哥在你那里还好吗?”

  “他很好。”西门惊羽眼神微闪了下,其实她不说,他心里也明白。她和皇上的大婚在即,如今在此敏感时分突然传召他,定是为了那件事。

  北宫青回忆起往昔,初识的惊鸿一瞥,她记忆深刻,但他们终究是没有缘分的。

  “我们初识至今竟已有十一个年头,恍如做了一个梦一般。”

  西门惊羽的神思也变得悠远,初始的错过,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叹道:“若是这个梦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再观望,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独自离开。”

  “我就是在那个雨夜遇上了端木俊,一切也从那里开始改变……有时候人的际遇就是如此奇怪,你越不想它发生,它偏偏不期而遇。”她不由地苦笑,一切的梦魇就是从那日开始,若她没有遇上端木俊,那么她的一生是不是能从此远离纷争、远离痛苦?

  她不确定,也无法确定,要怪只怪年少轻狂、不知进退。如今的她已不再有往日的,她已经输不起,无法再承受感情的伤痛。

  爱情、仇恨,已在她心中慢慢地淡化,她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为了报仇而不顾一切。她心里尽管恨着北宫澄的背叛,恨他害死了李澈和林峰,但她不会再将仇恨作为生活的重心。如今的她只为儿子而活,她要给儿子最好的一切,来弥补她抛弃儿子五年的亏欠。

  “惊羽,好好地珍惜身边之人,不要等错过了才后悔。人的一生能遇上一个全心全意爱你之人,实属难得,忘记往日的种种,重新开始吧。”

  “那你呢,你是真心喜欢皇上吗?”西门惊羽凝望着她,想知道她的真心话,如果她真的幸福,那么他才能真正释然。

  “是我欠他的。”她只能如此说,她无法描述自己对轩辕皓天的感觉,不是没有好感,只是离爱还有距离。

  第二十八章 离宫待嫁

  如今的她,心中已没有了对端木俊的迷恋,所剩的只有对已故的李澈淡淡的思念。!原来,狂热的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唯有细水长流的感情才可以维持长久。

  “我懂了,臣告退。”西门惊羽落寞地回首,无论她心中曾有过谁,那里永远都没有自己的位置。

  北宫青在他即将离开寝宫之时,提醒他道:“惊羽,多注意南翼方面的军情,端木俊不会就此罢休。”

  “皇后娘娘请安心,臣誓死保卫西澜国。”

  西门惊羽躬身退出,在迈出栖凤殿的一刹那,梨花满天,如雪花般片片飞落。

  他仰头观赏着满天的飞花,伸手想去接那翩翩起舞的花瓣,竟没有一片落入他的掌心。从此后君臣有别,他只能站在宫阶之下仰望她,她就如这满天的飞花,绚烂多姿,却不属于他。

  三日后,北宫青搬出了皇宫,住进尉迟府。西澜国的习俗,新娘在婚嫁前不得与新郎见面,她在西澜国没有娘家,便将尉迟府当作她的娘家,暂住待嫁。

  再有两日便是婚期,尉迟鲤主动帮忙张罗着她的嫁衣和首饰,比她自己的婚礼还要热心。北宫青则整日待在房内用心绘画着武器的装备图纸,她不是武器专家,只能凭着记忆将历代古战场上先进的武器绘于纸上,仔细琢磨它的可行性。她相信随着她的婚期临近,边关的战事也将瞬息变化,她已没有太多的时间。

  就在昨日,西门惊羽不知用何方法说服了轩辕依婷,他们的婚期也已定下,就在她大婚之后的第三个月。这也许是她唯一值得欣慰之事。而她自己的婚事,她并未感觉到特别地欣喜和期待。儿子也有了新的玩伴,整日一起学习玩乐,很少来她这里,她也乐得清闲。

  “青姨,你教我画画。”

  端木杰的小儿子尉迟进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她竟没有察觉。低头看向拉扯着自己衣角的小不点,她会心一笑,停下笔,将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进儿也想学画?青姨来教你。”

  她换了张新纸,把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习。六岁的尉迟进像极了泽儿小时候的模样,毕竟是同宗的血脉,有着高贵的血统,端木家的子孙有着优良的遗传因子。

  尉迟进比泽儿的性子文静,不会大吵大嚷,也不会任性撒娇,每有要求都会用纯真水汪汪的眼睛仰望着你,不容你忍心拒绝。

  “进儿想画什么?”北宫青耐心地询问,他肉乎乎的小手握在她的掌心,让她感觉温馨。

  尉迟进歪头想了半天,用清涩的童音回道:“我想画青姨,我长大后要娶青姨做我的新娘。”

  北宫青噗嗤轻笑,被他纯真的话语逗乐,抚着他的头,说道:“傻孩子,等你长大,青姨都已经老了。”

  “那怎么办?”尉迟进轻皱着小小的眉头,有些苦恼。

  北宫青软语安慰道:“青姨到时候一定给你找个最美的新娘。”

  尉迟进微撅着小嘴,委屈地说道:“可是泽哥哥说,他以后的新娘一定是天底下最美的,他说进儿太蠢,一定讨不到媳妇儿。”

  “这个臭小子!”北宫青哭笑不得,这种事也只有她的宝贝儿子才做得出来,这哥俩一个太滑头,一个太老实,若是能综合一下,她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这尉迟进更活宝,生怕将来讨不着媳妇,索性将她当后备了。她真是快无语了,都是儿子惹的祸,竟然连自家的兄弟也欺负。

  “进儿,你别听他的,咱们进儿可一点儿也不蠢,这叫大智若愚。进儿以后一定会很幸福,就像你的爹娘一样。”

  尉迟进却仍是不信,显然是受端木泽的荼毒欺压太深,撅嘴说道:“可是泽哥哥很聪明,他说的话都是对的。他说我以后都得听他的话,我若不听他的话,他就不给我娶媳妇儿。”

  “进儿别怕,如果以后泽哥哥再欺负你,你告诉青姨,青姨替你教训他。”北宫青抿嘴轻笑,她是该好好约束一下泽儿了,再这么下去,进儿非被他荼毒不可。

  “进儿,怎么又来缠着你青姨?”

  尉迟鲤和南宫瑶两人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几名丫环,手里捧着几件嫁衣和精美的首饰。

  北宫青一看她们这架势,就知道又是让她来试嫁衣的,她摇头微笑道:“没事,我跟进儿这孩子有缘。”

  尉迟鲤命丫环们将嫁衣和首饰一一摆放到她跟前,每件嫁衣都用最好的料子裁剪而成,精细的刺绣活灵活现,上头的图案皆用金丝绣成,雍容华贵。尉迟鲤挪着大肚子,为其介绍道:“青姐,这几件嫁衣都是皓天哥哥让人送来的,你挑选一下,看喜欢哪件?”

  北宫青大概扫了一眼,轩辕皓天选的每一样首饰和衣料都是最上乘的,价值不菲。若是换作从前,她可能会欣喜地东挑西选,然后将每一样都戴在身上尝试。可眼下她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这场婚姻于她责任大于感情,她完全体会不到一个待嫁新娘焦虑又欣喜的心情。

  手指轻轻拂过环佩、珠钗、凤冠,最后停留在四套款式截然不同的红色嫁衣上,婚姻一生只有一次,她曾经很渴望披上这嫁衣成为端木俊的新娘,可惜他不懂得珍惜,永远视权力重于她。在决定和李澈在一起后,她也曾梦想为他披上嫁衣,和他生儿育女,过平淡的日子,可他又早早地离她而去……

  现在她真的要披上嫁衣,却是为了另外一名男子,他用自己的生命向她证明他视她重于权力、甚至重于他的生命,她理当感到满足才是,可为何心里空荡荡的,没有归属?

  她重新将尉迟进抱到怀里,对他说道:“进儿,不如你来替青姨挑选吧。”

  尉迟鲤和南宫瑶两人讶异地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她如此做有些儿戏。尉迟进看起来很感兴趣,左左右右将四套嫁衣看了几遍,指着其中一件凤舞九天绣样的嫁衣,喃喃说道:“这一件有小鸟,我喜欢这一件。”

  他的话语立即将在场的三女逗乐,尉迟鲤好笑地敲打着儿子的脑袋,嗤笑道:“小笨瓜,那是凤凰。”

  南宫瑶见了,委实心疼,从北宫青怀里接过他,嗔道:“阿鲤,你别老打进儿的头,都被你打傻了。进儿来,让瑶瑶姨抱抱。”

  北宫青伸手将那嫁衣展开,里外各三层的披件,有些厚重,早听说古人的嫁衣都很复杂,亲眼见过后果然属实。其实四件嫁衣都差不多,既是皇后的嫁衣,免不了龙凤呈祥之类的吉祥图案,她也不愿意再选,决定道:“我相信进儿的眼光,就选这件吧。”

  “青姐,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上心?”尉迟鲤轻跺着脚,有些责怪。之前因为西门雪之事,她心里觉得对她有所亏欠,因此想用心地为她张罗婚礼来补偿,可谁料做新娘的不急,反倒是她这个外人替她着急。

  北宫青也扪心自问,究竟是何缘故?倘若对方是李澈,或许会是另一番景象吧。

  忽然之间,她有些想念李澈,想念他淡淡的笑容、想念他清澈如水的眼眸,若是他还在,那该多好。

  第二十九章 幼女传信

  “阿鲤,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轩辕皓天英明睿智,才华出众,是人中之龙。他已然十分优秀,还肯为了她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为何每当幸福来临之时,她总是犹豫和踌躇?

  是她太过贪心,什么都想要,还是因为幸福总在她还没有准备之时到来,让她不知如何接受?

  “我不知道。”尉迟鲤摇头,不在其位,她也无法理解她的心境。

  北宫青苦笑,像尉迟鲤这般幸福的女子,又如何会理解她的心情?她抱起整件嫁衣,往里屋的屏风后走去:“我换上试试。”

  北宫青从未曾想,穿一件嫁衣竟可以花上一个时辰的时间,看着丫换们将一层又一层的喜袍往她身上套,上下打结。每个结都极为讲究,上下有序,且皆为同心结,她不禁有些败退。

  当她走出试衣的屏风,外头的尉迟鲤和南宫瑶皆有些看得发愣,就连南宫瑶怀中的尉迟进也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

  厚重华贵的嫁衣束腰贴身,衬出她婷立的身姿,喜袍前后两只凤凰盘绕在云彩中,有冲天之势,两只凤凰皆用金丝绣成,耀眼闪动,美仑美奂。

  简单的发式,长发垂肩,英秀中略带妩媚的容颜,灼灼其华,仪态万千。

  未着凤冠,却已是飞凤在舞;未染胭脂,却已足令六宫粉黛无颜色。

  “太美了!”一个突兀的赞美声在门外响起,随后一道人影遮蔽了光亮,出现在了房门口。只见轩辕皓天一身紫色的便装,轻摇折扇突然出现,他的双目停留在北宫青身上,眼眸中水光潋滟,鲜红的一片。北宫青被他如此灼热的目光盯视着,两颊微微烧红。

  “皓天哥哥,你现在还不能见新娘。快走、快走!”尉迟鲤驱赶着轩辕皓天,不让他进门一步。

  这边南宫瑶也跟着吩咐丫环们将门关上,嬉笑道:“快把门关上,皓天哥哥就爱耍赖。”

  轩辕皓天无法,只能隔着一道门与门内的北宫青遥遥相望,直到门上最后一点隙缝合上,他仍有些恋恋不舍。门内的北宫青轻抿着嘴偷笑,他的表现像极了十岁的青涩少年,只为见自己心爱之人一眼,即使做出再出糗的事他也甘之如饴。

  她心中暖暖的,或许她该放开怀抱去接受他,不止为了报恩,也为了自己。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三女在房中相视而笑,继续摆弄嫁衣上的细节处,为其点缀上各式的环佩珠链。

  大概过了半盏茶时间,门外响起一个细微的敲门声,接着是一个稚嫩的童音从外头传来:“娘,开门。我是铃儿。”

  尉迟鲤打开门,越过小女儿幼小的身影,往后查看了下,生怕轩辕皓天借机闯进来。见外头再无一人后,她才领着端木铃的小手走进屋来,低头问道:“铃儿,你来做什么?”

  端木铃比尉迟进大了一岁,但个头和尉迟进差不多,娇小玲珑的身躯,白白胖胖的脸蛋和粉嘟嘟的小嘴,非常讨人喜欢。

  “嗯……皇帝伯伯让我来给青姨传话。”她迈着小步子走到北宫青跟前,清了清嗓子,仰着脖子,背书一般认真念道,“小青子,一日不见,如隔……如隔三春……”

  三女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可端木铃却不乐意了,皱着小眉头,跺脚道:“你们别笑,我还没说完呢。”

  三女强忍着笑相顾,齐齐点头道:“好,好,你继续说。”

  “朕在宫里日日想念,夜夜辗转……辗转难睡,很想……很想快点把你娶进宫里。嗯……嗯……没有了。”

  看着端木铃费劲地终于将要传的话说完,北宫青已笑得趴在尉迟鲤肩上,直不起腰来,而尉迟鲤则轻吟着抚着自己的大肚子,对自己可爱的小女儿哭笑不得。

  尉迟进也跟着在南宫瑶的怀里咯咯大笑,南宫瑶笑搂着他左右摇晃。唯有端木铃一脸无辜地看着大人们大笑,不明所以地抓抓脑袋,很是委屈。

  北宫青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弯身问她道:“小铃儿,你收了你皇帝伯伯什么好处?”

  “没有。”端木铃右边袖子里的小手不自觉地往身后藏去,摇晃着小脑袋矢口否认。

  北宫青拉过她的右手,从她手里搜出一块铃铛形状的玉饰来,故意板起脸质问道:“那这是什么?”

  端木铃吐了吐小舌头,藏身到了尉迟鲤的身后,只伸出一张小脸蛋怯怯地望着她。

  北宫青忍不住摇头苦笑,亏得轩辕皓天想出这般馊主意来,竟然用如此上等的玉饰来贿赂小朋友帮他传话。她朝端木铃招了招手,将她唤回到身边,把玉饰还给了她。她也挺不容易的,能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传成“一日不见,如隔三春”,也够活宝的。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个敲门声,接着是端木筝天真动听的声音:“娘,是我,快开门。”

  “小筝儿,你又有什么事?”尉迟鲤有了上一回的经验,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大女儿。她的大女儿可比小女儿要聪明伶俐得多,也滑头得多,最最重要的是极易被不轨之徒所收买,比如说轩辕皓天。

  果然,端木筝也不隐瞒,嬉笑着直接回道:“呵呵……是皇帝伯伯让我来传话的,嗯……”

  她绕过母亲的身边,来到北宫青跟前,冲她展颜一笑,开始朗朗念道:“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北宫青见她一边念一边眼睛不时地往袖子里头瞧,出于好奇,她拉过端木筝的小衣袖往里看。好家伙,这丫头怕记不住诗句,竟将整首诗抄到了一张小纸条上。看那上面的字迹挥毫有力、力透纸背,不用猜也知道是轩辕皓天的亲笔之作。

  “你又拿了他什么好处?”

  北宫青将手摊到她跟前索要,端木筝只能乖乖地将自己的战利品上缴,呵呵笑道:“皇帝伯伯说我这个难度高了些,所以给我两块玉。”

  一旁的端木铃见姐姐的两块玉比自己的更加漂亮,就抢着要。

  “姐姐,我要这个。”

  “不行。”

  “我要、我要。”

  姐妹两个你追我赶,为了两块玉几乎打起来。南宫瑶和尉迟鲤两个忙着劝阻姐妹俩,北宫青在一旁忍不住抹汗,这事闹的。

  第三十章 陵墓言志

  她推门而出,迎面就撞见轩辕皓天一脸浅笑等候在门外,似乎料定了她会在此时出来。!北宫青笑瞪向他,嗔道:“轩辕皓天,看你干的好事!”

  “要不这么做,朕怎么见得到你?”一抹得逞的坏笑在轩辕皓天的唇边浮起,他牵起北宫青的手,便往外走,说道,“走,随朕去个地方。”

  “老狐狸!”北宫青忍不住嗤笑,论到小谋小算,自己的道行永远也比不上他。她终于明白为何轩辕皓天能笼络四大世家的人心为其所用,为何能将西澜国经营得如此出色,独秀于四国,单从他一次次在她不设防的情况下使得她不自觉地慢慢靠向他,便可了然。

  他的用人之道的确高明,她不得不服,而且服得舒心。

  “等等,我去换身衣裳。”

  轩辕皓天领着北宫青骑马来到浔阳城的郊外,入目的是一片广阔的陵园,依山傍水,风水绝佳。北宫青越来越觉得此处与她曾到过沈阳埋葬皇太极的北陵有些相似,只是这种地方多少让人感觉到些许阴寒之感。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轩辕皓天淡笑着为其介绍道:“这是朕的皇陵。历代皇帝自登基之始就会为自己建造皇陵,朕的皇陵刚刚修建完,想不到很快就能用上……”轩辕皓天忍不住自嘲,神色有些伤感,可他不后悔当日的作为,至少他可以将她挽留在自己身边。

  北宫青心中难受,劝慰道:“不许胡说!你不会有事的。”

  “你不必瞒朕,朕的情况朕都知道。”轩辕皓天迈步往皇陵中走去,背影有些萧条。他竟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那为何他还能如此淡然?

  北宫青紧随着他的脚步前行,她不知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这一切的祸因皆由她而起。

  皇陵内设置了重重的机关索道,任何一代君王都不希望自己身后被盗坟窃墓。轩辕皓天的这个陵墓面积庞大,但并不奢华,与传说中秦始皇的陵墓天宫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这也与轩辕皓天本身的性格有关,他终归是一代贤君,崇尚节俭,不愿耗费太多的财力在这些虚无缥缈的物事上,这一点让北宫青又敬佩了他几分。

  在轩辕皓天的引领下,他们最后到达一处宽敞的石室中,石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口水晶棺材,足可以躺下两人,想必这里就是轩辕皓天以后的归宿。至于他旁边的位置,或许将会是她的,想到此,她忍不住苦笑,等她百年后,连棺材钱也省了。

  “小青子,朕知道朕很自私,明知道自己寿命将尽,还想占有你……可是朕实在很担心西澜国的未来,朕膝下没有子嗣,也没有兄弟,没有人能继承朕的皇位。”轩辕皓天神情有些落寞和感伤,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必须为自己的身后事筹划好一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朕的皇叔好大喜功,生性贪婪,根本无法治理好国家。朕很担心朕一旦离去,就会将你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所以,朕想将西澜国托付于你,希望你能好好地治理它,保护朕的子民,免受战乱之苦。”

  北宫青转眸诧异地对上他认真郑重的眸子,心中震动,他竟将举国相托,如此的信任让她震惊和感动。她鼻中酸涩,主动拉起他的手,劝慰道:“皓天,你不要如此悲观,我一定会找天下的名医治好你。”

  轩辕皓天摇摇头,转身从一个锦盒中取出一道圣旨来,交托至她手中,说道:“这是朕留下的遗旨,一旦朕驾鹤西归,它便可公诸于世。”

  他不是草率作出如此决定,这些日子以来,他想了很多。轩辕一脉人丁稀少,如今只剩下暮阳王一脉的男丁,可惜暮阳王和他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适宜托付大业。他唯一的皇妹性子柔弱,难以与满朝的文武抗衡,而且她一心依托在西门惊羽身上。西门翎又是个极为好权之人,西澜国迟早会改姓西门。四大世家相互连衡,绝不可能坐视一家独大,到时候西澜国大乱,百姓遭难,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思来想去,他觉得最适合的人选还是她。从她怒斥西门翎、说服群臣重返朝堂诸事的表现,他已发掘到她统御大权的潜力所在。以她坚忍不拔的性格,她足以抵御外来的压力,驾临群臣之上。而她之前在南翼和东旭国时所表现出来的谋略和军事才干,完全可以带领着西澜国抵御外敌,不受邻国的侵扰。最重要的是她与其他三国君主间丝丝扣扣的联系,使得她能够保全西澜国的百姓免受战火荼毒。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为了他的子民,他将她推到一个高不胜寒的位置,可他别无选择。

  北宫青打开圣旨大致地看了一眼,“女皇”这个字眼第二次出现在她面前,她想到了皇甫劲临别时的话语,他会一直在东旭国等待着她的回归。她无法否认,她有些心动,或许在她内心深处本就潜藏着无数对权力渴望的因子。

  她将圣旨放回锦盒中,合上盖子,内疚地说道:“皓天,是我害了你,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如此。我们还有五年的时间,我愿意为你生儿育女,西澜国一定会有继承人的。”

  轩辕皓天面上露出欣喜之色,听到她如此真挚的话语,他做一切都是值得的,可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四大世家势均力敌,朕在一日,他们不会有所变乱。一旦朕离去,人心涣散,一个孩童如何镇得住他们?”

  “小青子,你再看这里。”轩辕皓天指着石室的三面墙,墙面上雕刻着浮雕画,各自讲述着一个生动的故事,他娓娓介绍道,“这三副画分别记录了朕一生的三大功绩。朕自登基以来,平定西北疆域、收服西南羌族、整顿军队、收揽人心,使得朝廷内外、举国上下众志成城,西澜国日益壮大、强盛。朕不敢说自己做得很好,但朕扪心自问,问心无愧。可惜……朕始终无法完成先祖的宏愿,统一天下,为天下万民建立一个和平、没有战争的太平盛世。”

  “会实现的,我和你一起努力,我们一定能完成这个梦想。”北宫青不愿看到他丧失意志,拉着他走到另一面未曾雕刻的空白墙跟前,激昂地说道,“你看,这里……这里将会雕刻出一幅四国的疆域图,它的上面没有边界线,没有国界之分,它有一个统一的称谓,叫大汉。它的子民拥有同一个名字,叫汉人。”

  她眼前仿佛出现那样一幅宏伟的画面,凡她马蹄踏过之处皆是大汉的疆域,所有的人皆以汉人自称,他们拥有着同一个国度,一个最伟大的民族。这是他的理想,同样也是她的理想,她忽然之间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浑身上下热血。

  轩辕皓天也被她所描述的景象深深吸引,目光中燃起簇簇火焰,他紧握起她的手,庄重地宣言道:“大汉——从今以后便是你我共同的理想。”

  第三十一章 盛大国婚

  七月初的第一日,西澜国的都城迎来了十多年来最盛大的国婚,他们的年轻君主在继位十二年后,终于迎娶了他的第一位皇后。,大婚当日,全城红毯铺地,百姓列观两旁,翘首以盼他们的国母。对于这位皇后的传闻,众说纷纭,他们都很好奇,想看看究竟是何等女子能让他们的君主如此倾心。

  尉迟府的大门口,停着一顶纯金打造的金凤仪驾,在夕阳的掩映下,金光灿灿。仪驾由八匹毛色纯白的骏马作骑,红纱作帷,随风飘曳。护卫仪驾的是由五百士兵组成的迎婚队伍,而此次前来迎婚的大将军不是别人,正是独孤谋。

  他一身银色的铠甲,全副武装,骑于一匹黑色的高头骏马之上,他的职责便是按时并且安然地将新娘送至宫中。他举目望向府门内,身披嫁衣、头盖红纱巾的新娘正在宫女的搀扶下盈盈走来。

  红纱巾下的容颜若隐若现,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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