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北宫青 第45部分阅读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丢下话,便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
上官子卿目送着她离开,狠戾之色闪过眼眸,低声冷哼道:“好一个生意伙伴,我是不会放弃的。”
离开上官府,在通往军营的路上,李澈见她沉默不语,不由地问道:“跟他谈得如何?”
北宫青回过了神,不想让他多心,答道:“一切如常。”
李澈停下了脚步,他知道方才定是发生了些不寻常的事,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心神不宁,道:“为何一定要找他?我也可以帮你。”
她摇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与人争斗,我不想让你也跟着陷进去。”
“从一开始,我就已经陷进去了,又何须在乎或浅或深呢?”他虽不喜欢争斗,但为她,他可以做任何事。比起她的疏离,他宁愿陪着她一起在仇恨中沉浮。
她却执着地回道:“阿澈,这一点我始终坚持,你只须帮我看好林峰便可,相信我。”
李澈无奈,只能轻叹道:“好,我相信你。”
北宫青刚回到军营没多久,北宫墨就派人来请她赴晚宴。两个月来,他都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却突然要她去赴宴,她不由地猜测其中之缘故。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么?”
前来传旨的宫人回禀道:“公主不知道吗?季贵人怀了龙种,皇上大喜,要大宴群臣呢。”
“你说季贵人怀孕了?”这个消息无疑是个惊天巨雷,北宫墨若有了子嗣,那么北宫澄登位的可能性又降低了几分,给他们的计划带来险阻。想不到季婉柔才被宠幸不久就怀了身孕,可怜她姐姐跟随北宫墨身边数年,却毫无所出,怕是第一个感到危机的该是季妃吧。
“是,已有两月。”宫人回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她心中冷笑,在这皇宫之中,不希望季贵人产下子嗣的怕是多有人选吧,她也懒得操这份心。
“皇姐,你也听说了吧?我们眼下该如何行事?”
北宫澄刚一见面就跟她谈论此事,面上有些焦虑之色,他怕是也没有料想到事情会有突变。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北宫青越来越察觉这个弟弟深藏不露,他的心机之深怕是远远没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
“但愿这一胎生的是位公主。”她也只能如此希望,毕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只要她没有皇位继承权,那么她就是安全的。
北宫澄眼神敛起,从中迸射出狠戾的目光,冷声道:“不,她绝不能生。”
“你想做什么?”北宫青心中一惊,从他眼里,她看到了浓重的杀机,眼前的他绝不是她所认识的四弟。
北宫澄嬉皮地笑了下,转眼间又恢复了之前顽劣的模样,大大咧咧地说道:“没什么,之前皇兄那么多嫔妃怀孕后又流产,说不定这次也是一样。”
“之前有皇后在才会如此,如今却不同,后宫已是季家的天下。”北宫青用疑惑的目光审视着他,她有些无法掌握这个弟弟的秉性,心里有些不安,言语上却未表现出来。
第二十一章 香消玉殒
宫廷晚宴之上,群臣齐聚,觥筹交错,丝竹绕梁。!
这是北宫青第二次参加宫宴,来的人、安排的座位和宴上的酒菜,几乎与上次未有差别,但她还是发现了两处不寻常之处。曾经被侍卫架着被请出宫宴的沐相,鬓上又多添了几根白发,许是子女连番出事,对他的打击甚大。尤其沐天生是沐家唯一的一根苗,却被皇甫野秋打得致残,他不伤心绝望也不行。围绕在他身边的大臣稀稀疏疏,远没有了往日的盛景,都说树倒猴孙散,千古不变的道理。
另一个发现,便是坐在北宫墨的身边位置的人,不再是外表清丽的季妃,而是她的妹妹季贵人。看季贵人满脸红润、笑意常在的面容,就知道她此时的甜蜜和幸福。
“恭贺皇上、恭贺季贵人。”群臣齐声道贺。
北宫墨今日心情极佳,刚开宴没多久,就连续饮下了三杯。他扬声大笑道:“季爱卿,你教女有方,让朕后继有人,朕要好好地赏你。来人,赏赐季爱卿黄金万两,锦缎千匹。”
“谢皇上,万岁、万万岁。”季相上前拜谢,满面的容光,朝堂上下怕是再无一人能胜过他此时的风光和荣耀。
北宫青举起酒杯,向北宫墨道贺道:“皇兄,还没恭喜你和季贵人呢,臣妹仅以一杯水酒相贺,祝季贵人母子安康,早日为东旭国产下储君,保我东旭社稷千秋万年。”
北宫墨用诡异的目光盯了她许久,喜怒难辨,突然,他猛拍一下桌几,大笑道:“皇妹说的好,东旭国的确需要储君了。其余三国之中,除了北沧国外,其他两国的皇帝至今都未有储君。轩辕皓天至今尚未婚娶,秣兵厉马,其志向之高远,可见一斑。而端木俊虽已婚娶,但听闻他从未踏入过晴妃的寝宫一步,想来要有储君也是天方夜谭。”
他顿了顿,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视着她,继续说道:“待朕有了储君,朕就可以毫无顾虑地争霸天下,开创万世之基业。”
“吾皇万岁、万万岁。”
闻听着群臣们山呼万岁的声音,北宫青心中不由地发怵,他故意提到端木俊,分明就是想让她难堪。他还真是不依不饶,无时无刻不想着打击她、伤害她。
“皇、皇上……”季婉柔脸色忽然越变越黑,浑身抽搐着滑落到地上。
突来的异变,让所有人都震住。北宫墨浓眉拧起,一手扶住她的身子,厉声大吼道:“御医!御医呢?”
北宫青也被这突来的状况给震住了,季贵人的反应分明是中了剧毒,和皇后临死前一般的症状,究竟是谁对她下了毒?她快速地扫视大殿上所有人的反应,她心中认定最大的嫌疑人便是季妃,可是她所表现出来的惊恐和焦虑之色却不像是假装的,那又会是谁下毒害死季贵人呢?
“皇上,季贵人已经断气了。”经过御医症断,季贵人最终还是香消玉殒,无法再继续她的皇后梦。
“混账!此事朕定要彻查到底。”北宫墨盛怒地拿手臂扫过桌几,将桌上的酒器杯皿统统扫落,他也不再看季贵人一眼,愤然地甩袖离席。
北宫青目送着他离开,消失在宫宴会场。他可真是个狠心之人,季贵人好歹也是他的妃嫔,有过鱼水之欢,如今人刚先去,尸体未寒,他就将她置之不顾,甚至连如何处置安葬都不过问一声。在他心里,由始至终在意的就是她肚子里的骨肉吧。
回到军营,见操练场上人声鼎沸,走近看时竟是士兵们在打群架,而打斗双方正是猎狼队和狼犬队的士兵们。
萧白与北宫青参加完宫宴一同回营,见此情形,他立即上前喝止道:“住手!统统给我住手!”
两边的士兵听到他的声音,6续分了开来,萧白将沐旭升唤到跟前,质问道:“沐副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沐旭升满不在乎地回道:“是他们的人挑衅在先,与我们狼犬队无关。”
他的话立即激起了群愤,吴雄上前,愤慨地说道:“公主,他们放狗咬死了小七,您一定要替小七报仇!”
“你说什么?小七呢?”北宫青心中大惊,万没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公主,小七的尸体在这里。”几名士兵抬着小七的尸体从后边挤了上来。
小七的尸体已经僵硬,身上各处可见被恶犬咬过的痕迹。狼犬队这帮人实在太可恨,她紧紧地握起双拳,拳身不停地抖动着。如果可以,她真想将这帮人碎尸万段。
“他是被狗咬死的,与我们无关。”沐旭升轻蔑地笑着,撇清关系。
指甲嵌进了掌心肉,北宫青一再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忍,比试之期遥遥在望,小七的仇,她会在比试之日光明正大地讨回来。她咬牙冷笑道:“很好!抬起小七的尸体,我们走!”
“公主!”
“公主!”
北宫青不顾其他士兵不甘的心情,下死命令道:“我说走!”
黎明破晓前,在军营外的山谷中,正在举行着一场火葬。小七的尸体随着熊熊燃烧的大火,逐渐化为灰烬,士兵们的心情无比地沮丧和愤怒。
北宫青的心情也同他们一般,两个月来的朝夕相处,他们早已成为她最亲密的战友,失去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她都会伤心难过。
“小七,你的仇,我们一定替你报!弟兄们,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们猎狼队与狼犬队比试之期。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地收拾狼犬队,为小七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在她的带动下,士兵们一起举臂高呼,对狼犬队的仇恨已在他们心底扎根发芽。或许是天意,小七的死更加激发了他们战胜狼犬队的决心,她知道他们一定能赢得比试。
回到营帐中,北宫青打开她亲自绘画的阵形图,不由地发愁。原本她打算用最后一个月时间来演练阵法,可如今小七一死,八十一人恰恰少了一人,阵型便不再完整。
“公主,你在为何事烦恼?”皇甫劲在旁边观察了她许久,忍不住出声问道。
北宫青不想瞒他,坦然说道:“我的阵法需要八十一人,如今少了一人,不知该如何弥补。”
皇甫劲道:“就让我来补缺吧。”
北宫青想也不想便回绝道:“不行!你若帮我,北宫墨便不会再信你。”
“你想让我继续取信于他?”皇甫劲似明白了她的用意,若有所思。
“你说过,你会帮我。”北宫青期冀地望向他,一方面不想连累他,另一方面,或许在危难时刻,他还能暗中帮自己一把。
皇甫劲凝眉思索了片刻,出声道:“那我推荐一个人给你。”
“谁?”北宫青好奇地询问,他却笑而不语。
当他把人带到她跟前时,她惊喜交加,拉着来人的手欢叫:“野秋?!”
皇甫野秋也换上了一身侍卫服,英姿飒爽,扬眉轻笑道:“很惊讶吧?”
“原来你要推荐的人就是她?”北宫青欣喜地望着皇甫劲,想进一步确认。若是有皇甫野秋的帮忙,无疑是如虎添翼,她便有了十成的胜算。
皇甫劲点头道:“她是我的义妹,我原名叫皇甫劲。”
北宫青恍然大悟,喜道:“恭喜你们,终于兄妹团聚。”
阵形演练在皇甫野秋的加盟下顺利地展开,皇甫野秋的加入为她的阵形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使得整个阵形发挥起来更加积极有效。
“野秋,让你来军营,委屈你了。”
演练完阵法后,北宫青和皇甫野秋两人并坐在操练场的台边上,欣赏着天边的夕阳。
“是大哥交待我,让我来保护你的。”皇甫野秋在提到大哥时,目光也不再那么淡漠,多了几分柔情。
北宫青诧异地回望她,问道:“他让你来保护我?”她以为皇甫劲将皇甫野秋找来,纯粹是为她的阵形来凑数,倒是没料到他还有这份心思。
她不由地对他们两兄妹的关系感到好奇,问道:“你们兄妹感情很深厚?”
皇甫野秋抬眼望着天边,唇角泛起一抹暖暖的浅笑,娓娓说道:“我的命是大哥捡的,若没有他,我也不会进入皇甫府,随后被义父义母收养。”
北宫青搭上她的肩头,说道:“不管怎样,以后,咱们就是风雨同舟的好姐妹。”
三月之期转眼即至,比试当日,北宫墨也闻讯而至,特意前来观赏。
北宫青立于指挥台上,与台下阵中的皇甫野秋作了个眼神交流,她手中的令旗一动,八十一人迅速散开,摆出八卦阵式。若说当日对阵西门惊羽所领的西澜军,她的八卦阵法或许稍显薄弱,但对付狼犬队,却是占了优势。狼犬队以人犬配合作战,人数总共为一百人,相应的犬数也为一百,没有任何阵型可言,全凭着狼犬的凶猛显威。
远处的击鼓声敲响,狼犬队气势凶猛地冲向猎狼队,而猎狼队驻守原地,只是阵型跟随着指挥台上的指挥不断变幻。一个缺口在狼犬队冲杀而来的方向敞开,直至所有的狼犬及狼犬队士兵全部入阵后,缺口快速地合拢,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第二十二章 沙场对阵
北宫墨在台上一边饮茶一边观赏着战局,他的神情跟随着底下的喊杀声不断变化,由惊异到好奇,再到震惊。。他从不知道八卦阵竟有如此大的威力,也不知道自己手底下有如此勇猛无畏的士兵。
“好!”他重重一拍桌几,心情激奋地迈步走向台边,满目兴奋的神色。
猎狼队的士兵们在北宫青事先动员的暗示下,放开手脚,杀戒大开,誓要为惨死的小七报仇。他们凭着血肉之躯,徒手斗狼犬,或拳头重击,或腿力横扫,更甚者张嘴咬在狼犬的脖颈上。如此激斗的画面,触目惊心,就连对方的士兵都惊得驻步不前。
很快地,士兵们身上浴满鲜血,分不清究竟是狗血还是人血。他们凭借着阵型之利,将狼犬队分而治之,却又相互接应配合,大大地提高了协助作战能力。
而狼犬队却恰恰相反,被对方的阵型硬生生地冲散,相互孤立,无法协调作战。战势很快往一边倒的趋势发展,八卦阵一直在不停地运转变化,有条不紊,让台上和远处观战之人都震惊不已,感叹此阵之威力无穷。
“停!”北宫墨及时地叫停,命传令兵鸣金收兵。底下的狼犬队已死伤近半,这哪里是比试,分明是在作生死拼杀。他若再不叫停,怕是狼犬队将从此在白虎营消失。
闻听到鸣金声,所有的猎狼队士兵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北宫青,他们只听她一人之令。按照北宫青的本意,她除了要大挫狼犬队的锐气,更要削弱他们的实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着比试之机尽可能地除去他们。
然而,她如今还是得服从北宫墨的命令,不能太明显地暴露自己的目的,引起他的戒心。她不动声色地朝底下使了个眼色,命令他们罢兵,他们这才不甘地撤退开去。
她转身面向北宫墨,拱手道:“皇兄,此战孰胜孰败,还请裁决。”
北宫墨击掌道:“八卦阵果然妙不可言,难怪西澜国能凭着它所向无敌。此战自然是猎狼队获胜,朕赏你们每人白银一百两,以示嘉奖。”
“谢皇上,万岁、万万岁。”士兵们拜谢,但面上并未有喜色,对他们而言,为小七报仇远比得到白银来得痛快。
“皇妹,此阵如此威力惊人,你须尽快将其传授给整个白虎营,为东旭国打造出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北宫墨心情极佳,已经在开始展望美好的未来。
北宫青心中冷笑,她会为东旭国打造出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却不是为他,出言附和道:“皇兄请放心,一切都包在臣妹身上。”
北宫墨突然提议道:“皇妹,你也许久未回宫了,先随朕回宫住几日,待休息够了,再回军营不迟。”
北宫青心中疑惑,但仍是应和道:“是,皇兄。”
美食佳肴当前,可北宫青怎么也提不起食欲。对面坐着她最痛恨的北宫墨,而且时不时地拿怪异的眼神打望着她,让她如何咽得下美食?
“皇妹,多日不见,你愈发美丽动人了。”
“皇兄缪赞了。”北宫青在心里打了个冷战,被他如此夸赞,她浑身上下不舒服。
北宫墨继续紧盯着她,带着邪肆的笑容,悠悠说道:“跟你母妃相比,你身上少了几分柔媚,却多了几分英气和傲气。你知道男人最喜欢怎样的女子?愈是高傲、聪慧的女子,愈是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想必端木俊就是欣赏你这一点吧。”
她眼皮一跳,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好端端的突然扯到端木俊,肯定没什么好事。
北宫墨变换了语调,挑眉道:“想不想知道端木俊的近况?”
“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北宫青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头摆弄手里的酒杯,他一定是存心的,故意揭她伤疤。
北宫墨冷笑道:“是吗?你一定还不知道,半月后就是端木俊迎娶金相之女为妃的大喜日子吧?”
北宫青手上一抖,手中的酒杯打翻在桌上,明显地暴露了她的心迹。他竟然又要迎娶别的女子为妃,原来他对她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男人的话,果然是信不得的。
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已经决定忘了他,跟李澈好好地在一起,可乍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还是生生地发疼。
“皇兄,我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她只想快点离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
北宫墨却不让她如意,一手拉住了她,一语点破道:“你心里果然还想着他!”
“是又如何?”北宫青重重地甩开他的手,有些发怒道,“你不就是想借他来打击我么?我告诉你,我不在乎!我北宫青离了他端木俊照样活得潇潇洒洒……”
她端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全部往嘴里灌下,随后重重往桌上一摔。她已经忍够了,整日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让她几乎崩溃。
“什么誓言,什么承诺,统统是狗屁!”
“妈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借着酒意,放声大骂,管他什么北宫墨、端木俊,统统都是混蛋。
第二十三章 醉骂君王
北宫墨也不阻止她,也不发怒,而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笑而不语。,这才是他所认识的皇妹,不畏惧权势,不理会世俗的眼光,抛开成见不说,他内心里还是很欣赏她的。
“你笑什么?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把女人视作玩物,说宠幸就宠幸,说抛弃就抛弃。”她是彻底豁出去了,今日就是要痛痛快快地骂他一场,大不了一死,她有何惧?
“你先让季妃下毒替你除去皇后,削弱沐相一党的实力,之后又让季相的两个女儿共侍一夫。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季贵人让人下毒害死,你只看了一眼就撒手离去,丝毫不顾念夫妻情谊。她可是怀了你的亲骨肉啊,你竟然可以视若无睹,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北宫墨脸色渐变,沉声道:“你可知道辱骂君王,是何等大罪?”
北宫青无畏于他的威吓,瞪视着他,冷笑道:“你爷爷的,我就骂了,怎么着?你算什么男人,就会欺负我,明知道他是我心里的一道伤疤,你却偏偏一次次地去揭它。你究竟存的什么心?”
“是,我被他抛弃了。你现在高兴了?你幸灾乐祸了?”
她感觉头脑有些发晕,酒力逐渐发作,一个虚踩,她瘫软倒在地上。清泪自眼眶淌了下来,原来她一直都未曾放下。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一而再地背叛她,她究竟还能对他期许什么?
“在这世上,没有人真正地心疼我,所有的人都在伤害我。我只是个小女子,只想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然后安安生生地度日。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要求也办不到?”
“你们究竟想伤害我到什么时候?我是哪里错了,让你们这么地堤防我、防备我?”
她似真似假、泪眼迷蒙的一番说辞,打动了北宫墨,激发了他的怜悯之情。他伸手扶起了她,低声劝道:“好了,别难过了。”
“端木俊,我曾经那么地爱他,为了他,我可以牺牲一切。可是他为了皇位,抛弃了我,他还口口声声说要让我做他的皇后,可结果呢,他现在又要娶别的女人。这就是他的誓言、他的承诺么?”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总有一天,我要亲自率领大军,攻破他的汉嘉城、攻破他的皇宫,我要让他一无所有!”
她神情激动地丢下狠话,随后装昏了过去,她知道过了今晚,他对她的戒心便更减了几分。也不枉费她冒着风险借醉将他大骂一通,她半掺假的话语,目的就是让他放低对她的戒心。现在目的已达到,她也的确有些醉意,若是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会真的露馅。
北宫墨适时地接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语道:“不会喝酒,就别逞能。”
他将北宫青移至床榻之上坐在床边轻叹:“忘了他吧,他不值得你为他如此。朕以后会好好疼惜你,不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北宫青处于半醉半醒中,但他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入她耳中,他应当是开始相信她了吧。这个发现令她欣喜,可同时心中酸涩苦辣样样不缺。端木俊,她前世的冤家,她要如何做才能将他彻底从心底拔除?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句话说得再恰当不过,若换作平日里,区区一壶酒根本不算什么,可这晚,北宫青却一醉不醒,做了整整一夜的噩梦。
再醒来时,看到魏姗姗在床榻旁伺候着,她边起身边探问道:“姗姗,你近来好吗?”
魏姗姗为她取来衣裳伺候着她更衣,一边回道:“回公主,奴婢一直在灵毓宫守着,哪里也没去,也没有人上门来找麻烦。”
北宫青点点头,心想在她不在的期间,她的寝宫应当是相安无事的,毕竟这宫里若是有人要找麻烦也是找她的。突然想到上次酒宴上的事,随口问道:“季贵人的死,宫里调查得如何?知道是何人所为了吗?”
魏姗姗回道:“据说是当日侍酒的太监下的毒,皇上震怒,将当日随侍的一众太监二十余人全部问斩。”
果然是北宫墨的性子,狠辣残忍。若说是太监下毒,根本是无稽之谈,那背后之人的目的绝不单纯,可这些又与她何干?北宫墨越是日夜不安宁,她便越是开心。
“对了,前几日不是春闱选试吗?知不知道谁中了头三甲?”从北宫澄那里探听到近日正在进行春闱选试,她不由地期待和焦虑,不知道林峰究竟能不能从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摘得桂冠。
魏姗姗回道:“奴婢不知,不过听说皇上今晚要宴请新科状元,文武百官都会到场。”
北宫青感兴趣地问道:“晚宴几时开始?”
魏姗姗道:“酉时。”
今晚的宫宴没有邀请女眷,就连妃嫔也不曾参加,当北宫青独自踏入宫宴时,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在了她身上。她今晚特意穿了件盛红的宫装,那是她从衣柜里整翻一遍后自我感觉最为光鲜的衣裳。
“三公主驾到。”
凤头钗,琉璃坠,环佩叮咚,琼姿花貌,清眸流盼,全场的人都为之惊艳。谁都知晓三公主处事低调,平常皆以男装示人,即使参加宫宴也素装出席。而今晚盛装打扮的她耀眼而夺目,似大大地有所不同。
北宫墨注视着她,也不免微闪了下眼眸,用慵懒的语调问道:“皇妹今日怎么会有兴致来?”
第二十四章 割发断情
北宫青今日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让他察觉自己的真正用意,微微欠了下身,算是行了礼,牵唇浅笑道:“皇兄,听说今日南翼的使臣也在此,臣妹想托使臣送件礼物给端木陛下,恭贺其新婚大喜。!”
北宫墨略微有些诧异,目光转向了右席的使臣,说道:“哦?这位是刘大人,不知皇妹想托他送何贺礼?”
在众人的瞩目下,北宫青轻甩青丝过肩,匕首出鞘,金光闪过,一束青丝萧然落下。
发肤受之父母,当众割发,无疑是件令人匪夷所思之事。而她根本不在乎,忽略其他人惊诧的目光,她素手轻扬,将青丝握于掌心,巧手打了个结,随后用巾帕包裹,交到使臣手中。
“公主可有话要小人通传?”使臣战战兢兢地接过发丝,手上的重量似千斤重。
青丝断,断情丝。她的心意已经表明。
“我跟他……已无话可讲。”
“皇妹,坐到朕身边来,跟朕一起见见新科状元。”北宫墨微笑着向她伸出右手,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宫阶,将手递给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坐上龙座,纯金打造的龙椅并非想象中那般舒适。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为帝为皇之人都要坐在纯金打造的龙椅上,因为金属的冷硬会时刻警醒着他们:这个位置如履薄冰、如坐针毡,要想长久地坐下去,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殿下的群臣们都有些诧异地望着她,今日她带给人的惊异太过浓重。先是盛装出场,再是金刀割发,而如今原本只有最受宠的嫔妃才能享有的位置,却史无前例地坐上了一位公主。可有谁知道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惴惴不安,如果可以,她情愿坐在门外的石阶上,潇洒随意,无拘无束。
“新科状元到!”
随着宫人的一声宣唱,一身青衣素服的少年迈入大殿,他的目光平视,穿过辉煌的大殿,第一眼就看到了侧坐龙椅上的红颜。近半年的别离,她,抑或他,都已蜕变羽化,不再是初见时的眼波纯净。
一步步,声声慢,他已离她越来越近。
他快速地转移了视线,压抑自己内心的澎湃,跪身叩拜道:“草民林峰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北宫墨抬手示意道:“平身。”
“林爱卿所作的《国策》立意新颖、别具一格,甚合朕意。朕现在就封你为户部侍郎,你回去拟一份奏折,详述一下你所谓的田亩承包制,使我东旭国能够日益富庶和强大。”北宫墨的眼中满是赞赏之意,他亲自挑选出来的青年才俊,有着契合他称霸之心的谋略,他定当重用之。
“谢皇上。”林峰努力地忽视龙座上的另一道视线,他怕自己一旦沾上那道目光,会再舍不得分开。
他终于做到了。
如今的他已褪去了青涩的面容,整个人精神奕奕,神采超然,那是经历过风霜和波折才有的内在气质。北宫青知道是自己改变了他,他的成长担负着她的仇恨,她内心里是很愧疚的。
“我东旭国有了林爱卿这般年轻有为的人才,推陈新策、安民强国,还有皇妹你传授阵法、整顿军队,东旭国要称霸四国,指日可待。”
看北宫墨兴致极高,北宫青举杯相贺道:“恭喜皇兄,喜得人才。臣妹敬你一杯。”
“哈哈哈……”北宫墨得意地举杯饮下。
底下的群臣见他心情极佳,也跟着山呼万岁,传诵着赞赏之语。一波过后,沐相自座位上站起,出言道:“皇上,林侍郎少年才俊,前途无量。臣膝下有一小女,正值芳龄,待字闺中,臣有意将小女许配给林侍郎,还望皇上成全。”
他此言一出,立即引来四座的惊叹,谁都知道皇上对新科状元的器重,沐相想借机拉拢他,不过是想挽回在朝中的声望,东山再起。季相怎会让他如意,相继起身讥讽道:“沐相,谁人不知令千金刁蛮任性、好舞刀弄剑,在江越城中到处惹事生非。你让林侍郎娶令千金,这不是在坑害他吗?”
他又恭敬地朝宫阶上方躬身长揖,道:“皇上,臣膝下也有一小女,与林侍郎正好同岁,臣也有意招其为婿,望皇上成全。”
“哈哈哈……好!”北宫墨大悦,望着林峰说道,“林爱卿,你看这左右两相都有招你为婿之心,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峰躬身朝季相作了一揖,有礼有度,谦恭地说道:“多谢季相抬爱,林峰感激不尽。只不过,前些日子在下在城中恰巧偶遇了沐相的千金,对沐三小姐天真率直的性子甚为欣赏。”
他脚下挪步,朝着沐相又是长长的一揖,说道:“承蒙沐相不弃在下的寒微出身,对在下礼遇有加,林峰愿亲自登门下聘,迎娶沐三小姐为妻。”
北宫青手上轻抖,差点将酒水泼洒。她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巧遇,一见钟情?
这种鬼话,换作别人她还相信,从他口中说出,便极有问题。他究竟在做什么?她是需要他的帮忙没错,可他怎能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去作赌注呢?
“好啊,贤婿。”沐相喜出望外,谁人都知季相如今的声望和权势远胜过于他,然而新科状元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一方,他欢喜不已。再对视季相的眼神,尽是得意和嘲讽。
一抹精光在北宫墨眼底划过,他沉吟了几许,扬声笑道:“才子配佳人,千古美事。朕这就颁下婚旨,成全林爱卿的心愿。”
“谢皇上。”林峰谢恩,面上却无真心的喜悦,他终究还是不擅长于虚应敷衍。
深夜,北宫青临窗相候,终于等来了李澈。她有太多的疑问要他解说,她不相信以林峰如此单纯的一个孩子,会有如此深远的心机。
“阿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峰要娶沐相的女儿为妻,是出自他的真心吗?”
李澈微蹙了下眉头,抿嘴说道:“青儿,我也听说了。我想,这可能是我的过错。”
北宫青忙追问道:“什么意思?”
第二十五章 借酒浇愁
李澈沉吟了半晌,开口说道:“林峰曾问过我朝中的形势,我告诉他,如今朝廷之上以季相为首,朋党众多,如日中天,但沐相的实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在他身为皇后的女儿被人毒害,儿子又变成废人后,他后继无人,手中的权力迟早会转交他人。我想,他可能是对我的话上了心,所以才……”
北宫青心情激愤,也不等他说完,就斥责道:“什么?你为什么跟他说这些?他是个单纯执着的孩子,他一心想帮我,定然会不惜一切。你这样说分明就是在暗示让他去接近沐相,骗取他的信任,从而得到他手中的大权。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知道这样会断送他一生的幸福?”
“青儿,我无心的,我不知道他会……”李澈有些无辜,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话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北宫青不容他解释,激动地喝止了他,对于林峰,她本身就觉得很是愧疚,现今又让他搭上终身的幸福,她如何能承受?
“你不知道他会如此较真是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无心的一句话,他会不顾一切地去娶一个他根本不喜欢的女子,他的终身幸福从此就断送在你的手里。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青儿……”李澈眼中写满受伤,她尖刻的话语如铁椎捶打在她心底,声声重击。
“走啊!”北宫青难以平复自己此时的心境,冲着他厉声大吼。
李澈身形微晃,再度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转身黯然离去。
连日来,李澈固守在别院中,整日饮酒买醉,未曾踏出房门。
当夏晓雨走入他的房间,他仍在自斟自饮,面容消瘦,神色憔悴,失去了往日的神彩。
她不忍心见他如此消沉,夺下他手中的酒杯,劝道:“师兄,不要再喝了,酒醉伤身。”
李澈空悬着被夺去酒杯的手,黯然叹道:“晓雨,你说……为何爱一个人会如此辛苦?”
“你和公主她……”夏晓雨虽未问其缘由,但也猜到了八分,能让师兄如此失态之人非那名女子莫属。
爱一个人,怎会不辛苦呢?
他心中的伤痛,她何曾未经历过?
“师兄,我陪你喝吧。”她不再阻拦他,既然他想大醉一场,忘却情仇,她愿意陪他。
一杯接着一杯,李澈不断地往嘴里灌酒,直至醉倒。夏晓雨心疼地望着他,他悲伤,所以她也悲伤。
“青儿,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无心的……”听着他梦中的呓语,她的心更沉了几分。
将他扶上床榻后,夏晓雨回到自己房间,换上夜行衣,准备潜入皇宫。今晚,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宫里的那名女子。
北宫青正要就寝,听到窗外有声响,以为是李澈前来。她快步迎了上去,对于那晚的重话,她事后懊悔不已。
“公主。”
打开纱窗,见到来人不是李澈,她有些微愣。
“夏姑娘,你怎么来了?”
夏晓雨站在窗外,面带忧色地说道:“公主,我不知道你和师兄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师兄回去后一直在借酒浇愁。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自暴自弃,所以特地过来,希望你能想办法劝劝他?”
“阿澈他……”北宫青抬手猛敲了自己一记脑门,懊恼道,“我真该死!是我一时冲动,说了重话,才伤了他。你等等,我写封书信,麻烦你带回去转交给他。”
她执笔思索了半晌,心底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落笔,想了想,最后还是提笔写道:“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她将书信装好,交到夏晓雨手中,嘱咐道:“请将此信交给他。”
夏晓雨接过书信道:“你放心。”
“夏姑娘,谢谢你!”不是不知道她对李澈的心思,她本不愿意穿插在他们中间,可上天还是翻转了他造物的手,将她和李澈的缘分绑缚到了一处。她今日冒着风险潜入皇宫,只为化解他们之间的误会,她心生感激,这一声谢是发自肺腑。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