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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青 第4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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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她突然一步冲上前,抓住林宫娥的手,将碎瓷片硬生生地塞到了她手里,同时牢牢地抓着她的手,大声呼喊。

  “救命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你已经害死了皇后,你还想杀我?你简直丧心病狂!”

  “……”

  她的喊声凄婉而充满惧意,泪水也逐渐顺着她的眼眶淌满脸颊,她死抓着林宫娥欲挣脱的手与她纠缠。在外人看来,却是林宫娥死抓着她索命,尤其是她手背上的那道伤痕,触目惊心。

  魏姗姗彻底愣在了当场,好不容易才醒过神来,朝门外大喊道:“快来人啊,林宫娥发疯了!”

  很快,门外的侍卫都冲了进来,将林宫娥拉了开去,制住了她的手脚。她满脸震惊地望着柔弱地跌倒在地的北宫青,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

  魏姗姗搀扶着北宫青,关切地问道:“公主,您没事吧?快请御医,公主受伤了!”

  北宫青摆摆手,指着内殿方向,含泪说道:“别管我,快看看皇后,她被林宫娥下了毒。”

  侍卫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内殿搜寻,很快发现了已毒发身亡的皇后,将她的尸体抬了出来。

  林宫娥眼中的震惊更盛,顿时明白了一切,她被人栽赃嫁祸。她慌乱地摇着头,辩解道:“我没有,我没有……”

  她突然脸色大变,腹中一阵绞痛,乌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她愤恨而惊恐的目光瞪视着北宫青,双瞳逐渐地扩大,艰难地出声道:“你……”可惜她再也无法多说一个字,断气而亡。

  “啊!”北宫青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一阵血色上涌,昏死了过去。

  “公主,公主!”

  她能清楚地听到魏姗姗急切的呼叫声和侍卫们进出的脚步声,许久之后,终于迎来了北宫墨的御驾圣临,不过让她惊讶的是,他进门后首先关注的对象竟是她,亲自抱着她往殿外走去,却对皇后的生死不管不顾。

  她装昏的面容紧绷了下,他究竟出于何种心思待她?

  为何她心里越来越感觉不安?他越是在意她,对她越好,她就愈加感到害怕。

  像北宫墨这般性情阴晴不定之人,被他盯上绝不是一件好事,她宁愿他还是像从前那般对她横眉冷对、冷嘲热讽,也总比现在让她猜不透心思、惴惴不安来得强。

  一直等到北宫墨和御医都离去后,她才睁开眼醒来,抬手看了眼已经包扎完毕的手背,五指轻握了下,这时才感觉到丝丝疼痛。希望这件事也会随着这道伤口慢慢地愈合,直至消失。她不后悔让林宫娥喝下毒茶,凡是背叛她的人,她会双倍奉还于她。

  眼下,对于此事,唯一知情的人就只有魏姗姗,但她直觉魏姗姗不会出卖于她。抛开她两次的相救之恩不说,魏姗姗也算是间接地被她拖下了水,一荣俱荣,一损皆损。至于此事的后续发展,她并不关心,既来之,则安之。忙活了一天,她也感觉疲惫了,拉上触感柔软的丝被,她安心地睡了过去。

  皇后之死在朝中上下掀起巨浪,尤其以右相沐谦为首的朝臣蠢蠢欲动,誓要将害死皇后之人诛灭九族,因此林宫娥的族人在几日之间全部伏诛。而魏姗姗也因皇后之死受到牵连,被授以护主不利的罪名而关进天牢。

  北宫青这些日子一直以养病为由,足不出户,在外人看来是受了惊吓,实际上她是在躲避风头,暗中观察后宫的动向。她总觉得下毒害死皇后之人定是后宫之人所为,而嫌疑最大的莫过于季妃。因为皇后一死,她便是后宫之中身份最高之人,离皇后的凤座也只有一步之遥。

  期间,北宫墨都不定期地来探望她,在她的再三请求下,魏姗姗被释放出来,成为了她的贴身侍女。

  来到异世几月后,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新年。

  宫中在除夕之夜准备了隆重的宫宴,满朝文武携带了家眷前来参加筵席。每当此时,女眷们通常是盛装出场,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北宫青踱步在宫廊上,穿梭于灯光交错的大红灯笼之间,这幅场景让她联想起她出逃皇宫当日的情景。那日也是满目的灯笼高挂,父皇的丧期未满,而北宫墨却不循祖制,撤去白绫寿灯,改为红绸喜灯。

  她不会忘记母妃惨死的场景,更不会忘记再次进宫的目的,可是她如今正在思索的,却是如何出宫的难题。今夜是除夕之夜,是她和李澈相约共度之夜,她定要想到良策出宫不可。至于酉时便要开始的晚宴,她无法推托,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满朝群臣的大日子,她定要慎之又慎。

  “公主,赴宫宴该走这边。”

  听到皇甫劲在身后的提醒,她这才惊觉自己想事情想出了神,走错了方向。自从北宫墨任命他成为她的贴身侍卫后,皇甫劲便一直追随在她身边,她尽量与他保持着距离,在外人面前对他态度极为恶劣,为的就是不牵连他。

  “王劲,你能带我出宫吗?我需要出去一趟。”她思虑了再三,最终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莫名地,她直觉他一定会帮他。

  皇甫劲诧异地回望了她一眼,毕恭毕敬地回道:“公主有何吩咐,属下愿意代劳。”

  北宫青摇头道:“我需要亲自出宫,你能帮我吗?”

  皇甫劲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半会儿,回道:“属下尽力而为。”

  “多谢。”有他这句话,她知道事情一定能成。他的能耐,她是见识过的,况且他在宫中行走近一个月,定然对皇宫中的守备较为熟悉。

  愈接近宫宴会场,扑面而来的热气愈盛,拜那张通缉令上的画像所赐,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北宫青所到之处,众人皆以怪异的眼光观望她,但他们眼中显而易见的惊艳之色,却是让她着实得意了一把。

  人群之中,她看到了萧白,他还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随意闲适,却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十分得醒目。所有人当中,她也只认得他,刚想上前与他打招呼,转眼瞥见北宫兰往他方向走去,她立即停驻了脚步。北宫兰对萧白的心思路人皆知,她可不想参和其中,平白地在宫中树敌。

  转了个方向,正欲往别处走去,萧白却眼尖地看到了她,朝她这边走来。

  “公主!末将参见公主。”

  北宫青听到他的喊声,无奈地停了下来,刚一回头就迎上了北宫兰嫉恨的目光。她心中实在委屈,越想远离是非,可是非偏偏自己找上门。

  “萧将军,别来无恙?”

  萧白见到她心情似乎极佳,含笑说道:“末将一直期盼着与公主在军**事,可惜公主前些时候受了惊吓,末将心中十分牵挂。如今见公主神采奕奕,末将便放下心了。”

  “多谢萧将军挂怀,待过了年,我们便能共事了。”若不是因为皇后之事,她早已去了军中,不过日子也不远了。

  北宫兰却在此时走上前,插话道:“皇兄凭什么让你跟萧将军共事?你一个傻子能有什么能耐?”

  面对她的奚落,北宫青心中忿然,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慢条斯理地含笑说道:“我也很想知晓,皇兄为何偏偏选我去军营传授阵法,若是五妹愿意代劳,我定会感激不尽。”

  北宫兰脸上露出窘色,她根本不懂什么阵法,让她如何传授?明白对方是在还击她,她傲慢地扬眉回击道:“你别得意,将士们怎么可能听一个女子的指挥?到时候你无法在军中立足,看你还怎么嚣张?”

  北宫青不愿再与她胡搅蛮缠,不动声色地回道:“多谢五妹关心,我会小心留意的。”

  她不再停留,转身往别处走去,北宫兰的敌意或多或少都源自萧白对她的别样热情。说实话她觉得自己很冤,不过无论如何,她只想离他们远点就是。

  “皇姐,见上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刚走出没多远,北宫澄穿着大红朝服,手摇银扇,嬉笑着朝她走来。

  北宫青见到他心情顿时变好,故意板下脸道:“四弟,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北宫澄顽劣地撇嘴道:“还不是皇兄,他对我下了禁足令,不许我离开王府。今天若是除夕夜,我还指不定哪天才能出府逛逛呢。”

  北宫青眯起眼睛斜视他,调侃道:“少来了!就你那性子,皇兄能禁得了你?”她根本不信他会真的乖乖地呆在王府里不出门。

  北宫澄嘿嘿笑道:“还是皇姐火眼金睛,不过我也就是偶尔爬墙出去游玩罢了。”

  第十二章 新年宫宴

  “听说皇兄要替你选妃,你有中意的人没有?”偶尔从北宫墨口中听闻要为他选妃的消息,她心中纳闷,十四岁的人就能娶妻么?北宫澄怎么看都像个未成年的小屁孩,这样稚气未脱的人能承担得起婚姻的责任吗?

  北宫澄甩甩手中的银扇,不满地抱怨道:“别提了,我才十四,还没玩够呢。、皇兄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要为我选妃,真是中了邪了。”

  北宫青听到他这番言语,忍不住噗哧一笑,也就他敢这么大胆地数落北宫墨。故意想逗逗他,她冲他眨眨眼,说道:“今晚有这么多的女眷到场,你可以留意一下,说不定其中就有适合的人选。挑一个自己中意的,总比皇兄乱点鸳鸯谱要来得强。”

  北宫澄似乎有些心动,挑眉道:“要不,皇姐替我参谋参谋?”

  “当然没问题,乐意之至。”北宫青拍拍胸脯,十分地愿意“乐于助人”,此等有趣之事,她怎能错过?

  北宫澄见她反应如此热烈,反而有些担忧,犹豫道:“呃……我看,还是仅供参考吧。”

  北宫青不悦道:“怎么,信不过我的眼光?”

  北宫澄小声嘀咕道:“你的眼光的确不咋的。”

  知道他是意指她和端木俊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他对端木俊的印象一直不好,她面带威胁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北宫澄却不畏惧她,哼声道:“你心里明白。”

  “切。”北宫青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宫宴在酉时三刻才正式开始,随着北宫墨的入席,群臣跪呼万岁。

  北宫青实在讨厌这样的跪拜仪式,尤其是让她对着仇人下跪,她心有不甘。

  抬头望向龙座上的北宫墨,他一身墨红的龙袍,头戴纯金九龙冠,英姿勃发。坐在北宫墨身边的是一名温婉隽秀的美丽女子,想必她就是传闻中的季妃了。看她眉目间含情脉脉,眼带秋水,活脱脱的一个水漾女子,清丽脱俗,让人一眼就留下难忘的印象。

  北宫墨竟会喜欢此等纯美干净的女子,倒是有些出乎北宫青的想象,在她的印象中,他应当是钟情那类美艳妖冶的女子才对。

  她的目光向季妃身后稍移,看到她身后那名娇俏可人的宫女,双瞳倏地放大,那宫女竟然是何灵!她一直在猜测何灵为何会出现在宫中,如今她终于有了答案,难道下毒害死皇后之人竟是眼前这名如水一般纯净的女子?

  她有些不敢相信,可眼前的事实却又不容得她不信,否则如何解释那日偶然撞见何灵时她面上的惊惶失措之色?都说人不可貌相,她如今是真的相信了。

  “皇妹,你一直盯着季妃瞧,是否看出什么端倪来?”

  听到北宫墨的突然发问,她立即醒过神来,才察觉自己已经盯着季妃看了许久,回道:“回皇兄,臣妹只是惊讶于皇嫂的美貌,一时看呆了而已。”

  季妃闻言,用丝帕抿嘴笑道:“皇妹说笑了,臣妾蒲柳之姿,怎能跟皇妹的倾国之颜相提并论?”

  “倾国之颜?如此大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北宫青感到心中酸涩,当初端木紫的一份遗诏,将她视作了红颜祸水,她真不是该喜还是悲。

  这时,位于左排第二位的季相突然起身插话道:“皇上,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各位大臣都带了各自的家眷前来饮宴。何不趁此机会,让各家的千金公子都来表演一下才艺,为宴席助兴如何?”

  北宫墨慵懒地饮着杯中的酒水,应允道:“季相所言甚是。”

  “皇上,皇后尸体未寒,怎可在宫中大兴歌舞?”右排第二位的沐相从座位上爬起阻止,面容有些苍白,许是为皇后之死而心力憔悴。他狠瞪了季相一眼,他的女儿一死,季相的女儿就顺理成章地成了皇后的最佳人选,他如何甘心?

  尤其是在皇后死后,原本依附于他的朝臣们,有一部分见风使舵,接连地投效了季相,使得他势力大减,他如何能不愤恨?

  季相无视对方的指责目光,讥讽地笑道:“那依沐相的意思是让整殿之人在除夕之夜,皆含泪啼哭,为皇后披麻戴孝?”

  沐相勃怒,走至殿中央,跪拜道:“皇上,皇后之死另有蹊跷,您不可不深究到底啊。”

  北宫青手上动作一顿,果酒的液滴从杯中洒了出来,她本以为皇后之事已告一段落,谁想他竟然还不依不饶地调查此事。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龙座旁的季妃,碰巧捕捉到她目光中的一丝慌张之色,心中更加了然。眸光稍移,碰触到季妃身后何灵投来的目光,融合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北宫青深深地回望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水灵灵的眼眸中看出些许信息。

  “沐相,今日乃大喜之日,你是想扫皇上和大臣们的兴致吗?”季相也跟着站至殿中央,咄咄逼人,谁都看得出来左右臣相之间积怨甚深,今日尤为明显。

  沐相瞪着他怒不可遏,从前即使两人不和,对方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与他叫板,如今他一旦失势,对方便愈加落井下石。这笔账他会慢慢跟他算,不要以为他的皇后女儿去了,他便如泰山崩顶,他会让他知道他沐相在朝中的真正实力。

  “皇上,请三思。”

  沐相以为凭着自己在朝中的资历和影响,皇上多少会给自己几分薄面,可是他错了,北宫墨的心思绝不是他所能猜透的。

  “好了!来人,沐相醉了,送他回府。”北宫墨朝左右摆了摆手,变相地将右相轰出了宴席。

  沐相满目的震惊,脸上尽是不信之色,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北宫墨会如此冷待他。

  “皇上!”

  “下去!”北宫墨一声厉喝,喝止了欲挣脱侍卫的沐相,手中的一只九龙玉杯也跟着砸到了沐相跟前。玉杯的碎裂声彻底将沐相镇住,任由侍卫们架着他拖出了宫殿。

  满朝的文武顿时呆住了,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谁都看得出来皇上正在气头上,不敢大声喘一口气。

  季妃柳腰轻扭,倚近北宫墨身旁,在旁细语劝道:“皇上,您别动气,小心伤坏了身子。臣妾的小妹能歌善舞,不如让她来舞上一曲,为大家助助兴如何?”

  北宫墨微眯了下鹰眼,接过随侍太监递来的新酒杯,慢慢启口道:“准了。”

  北宫青在下边斜眼注视着他,他怕是早就想削弱沐相一党的势力吧,否则又怎会在众目睽睽下给沐相难堪?或许皇后的死,也是他暗中默许也说不定,她越想越心惊,莫不是她暗地里干的事也在他的算计之中?她以后得更加小心才是。

  “小女季婉柔参见皇上。”

  只见殿中走出一名黄衫纱衣的女子,粉润的脸庞上透出一丝淡红色的光彩,一双媚人的大眼睛莹光流转,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高挺的双峰和细小的腰身,再加上丰腴的臀部,当即惹得大部分的男宾客眼睛发亮。

  看着眼前的这名女子,北宫青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部,与她相比还真是小得可怜。难道男人都喜欢身材有料的女人?

  今晚她本打算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李澈的,现在反而有些发愁,他会不会也跟其他男人一般喜欢身材丰腴的女人呢?

  转头再看向北宫墨,果然他也如其他男人一般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抬手道:“平身。”

  随着乐声响起,季婉柔舞姿翩翩,时而旋转,时而轻舞飞扬,似有乘风而去之感。北宫青甚觉诧异,原以为她会跳比较妖冶的舞蹈,毕竟以她的资本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她的诱惑,然而这段舞却清纯脱俗得令人神往。她仿佛融身于一片桃花林中,逐蝶而舞,纯真而烂漫。

  龙座上,北宫墨神情变化越来越大,他突然起身走下龙座,霸道地将季婉柔拉入怀中,声音魅邪地问道:“愿意做朕的女人吗?”

  季婉柔脸上狂喜,无骨的柔腰向他身上靠去,细语回道:“婉柔愿意。”

  北宫墨一把将她横身抱起,在满殿宾客的瞩目下,离开了宴席。底下开始小声地议论,恐怕过了今晚,后宫又该多一名贵人。

  北宫青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北宫墨再怎么能耐,也还是无法阻挡美色的诱惑,只要他有弱点,她就不愁没机会下手。无意间瞥见季妃眼中划过一丝阴霾,北宫青不由地冷笑,她终于也尝到自食恶果的滋味,想必她现在定在后悔方才的提议。姐妹两个共侍一夫,想来她也真是可悲。

  北宫青想着早点出宫去见李澈,趁着宾客们正在议论之际,她悄悄地起身退了出去。可还没走出几步,却被北宫兰突然出声叫住。

  “皇姐这是要去哪里?据本公主所知,皇姐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诸位文武大臣在此,又逢新年佳节,咱们不妨来个以艺会友。谁能赢过我们东旭国最为聪慧的三公主,本公主就赏赐他黄金千两。”

  北宫青吃惊地望向她,看来她是专门跟自己找茬呢。听着底下细细索索的议论声,她缓了缓神,勉强笑道:“五妹,别开玩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北宫兰直接无视她的话语,转身望向其中一名年轻的官员,说道:“李大人,你是上一届的文科状元,擅长诗词歌赋,你来与三公主比试比试。若是你胜了,本公主就赏你黄金千两,若是败了……本公主就让皇兄罚你去书库修书三年。”

  那年轻官员受宠若惊地站起身,躬身回道:“是,五公主,臣一定不负所托。”

  “三公主殿下,下官李钰,请赐教。”

  北宫青从他眼中看出他对北宫兰明显的爱慕之意,既然他们要合力与她为难,她又怎么可能就这样任人欺凌而不反击呢?

  “李大人,你学富五车,一定对四书五经熟烂于心。”

  “那是自然。”李钰自负才高八斗,论起学识,格外得骄傲。

  北宫青有意想捉弄捉弄他,抢先将主动权抓到了手里,故意问道:“那你一定读过《大学》?”

  李钰自豪地仰头道:“倒背如流。”想他自幼就记忆过人,有过目不忘之本领,在乡间被称为神童。他虽出身平寒,但凭着自己的学识得到夫子和沐相的赏识,可谓是平步青云,才有了今日位列朝班的殊荣。

  北宫青也相信他确有真本事,否则也不可能摘得状元郎的桂冠,说道:“那我问你,你读完一遍《大学》需要多长时间?”

  李钰不疑有它,回道:“半日足矣。”

  “太久了!我只需要嘴巴一张一合的时间。”北宫青冲他摇摇手,为他亲自示范道,“大、学。”

  “这……”李钰顿时懵了。

  北宫青不给他时间争辩,又再出题道:“我再问你,你看完一遍《大学》需要多长时间?”

  李钰微蹙了下眉头,不解她为何纠缠在这样无关痛痒的问题上,回道:“大概一两个时辰。”

  北宫青再次摇摇手,说道:“与方才同理,我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那么,让你忘记《大学》又需要多长时间?”

  “这……”李钰被她彻底搞糊涂了,这哪里是学识比试?

  “我不需要时间,因为我根本就未曾读过,如何记住?”北宫青摊摊双手,在心底暗笑,她就是要把他搞得晕头转向,若是真的以真才实学比拼,她恐怕也只有给人提鞋的本事。

  “最后一个问题,你修完《大学》又需要多长时间?”

  “通常人修学《大学》需用半年的时间,而下官只花了一月时间。”李钰甚为自豪,他的学习接受能力,不是普通人能及的,说话的底气也充足了几分。

  北宫青摇摇手,惋惜地说道:“你又错了,答案是至少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因为《大学》中所谓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需要一个人毕其一生的精力去完成,然而并非每个人都有能力实现,或许有些人用几辈子的时间也无法修成《大学》的精髓所在。就拿李大人来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至今又完成了几样?”

  李钰脸上愈加发红,无言以对,憋了许久,才躬身回道:“下官汗颜。”

  第十三章 才艺比试

  北宫兰见他这么快就认输,心中气恼,出言道:“方才你只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若论真才实学,你如何能与李大人相提并论?依本公主看,不如你们二人各作一首诗,由百官评判,如此便能分出胜负。,”

  她顿了顿,说道:“春日将至,就以咏春为题吧。”

  北宫青心思一转,不就是背诗吗?她不会作诗,难道还不会抄袭吗?唐诗三百首,随便挑一首,还怕赢不了他?

  她素手一扬,大方地说道:“李大人先请。”

  “那下官献丑了。”李钰不愧是状元出身,一会儿的功夫就胸中有了文章,目光中迸射出几分神采,朗声念道,“江越城里又东风,东风吹雨细于尘。不须迎向东郊去,春色已满万户庭。”

  他的诗一出,底下立即响起一片喝彩声,李钰春风得意地拱手向底下致谢。北宫青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有才华,可是在这种状况下,她怎能认输?

  她接着开口念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这次,底下的喝彩声比方才更甚,赞美声此起彼伏。北宫青心中一阵得意,若这首诗不是抄袭韩愈的,而是她本人所作,她此时怕是要趾高气扬地上了天了。

  李钰顿时脸色微变,再看她的神情带着几分崇敬之色,朝她长长地作了一揖,道:“好诗!下官认输。”

  北宫兰难看的脸色更黑了一层,走至殿中央,说道:“我来跟你比。”

  北宫青有些头疼,看来她今天是不打算放过她了,问道:“比什么?”

  “比琴艺。”北宫兰朝宫女挥了挥道,“来人,摆琴。本公主今日就弹奏一曲《阳春白雪》,为大家助兴。”

  北宫青不得不承认古时候的女子的确是才艺兼修,多才多艺,北宫兰的一首琴曲弹奏下来,让人心旷神怡。

  北宫兰止了琴音,将位置让了出来,傲慢地扬头道:“轮到你了。”

  北宫青大方地摊摊手道:“我自打出生以来从未碰过琴,如何能弹?此事宫中上下皆可作证,若是我能弹奏出一首曲子,那便是从娘胎里来的本事了。”

  北宫兰面上露出几分喜色,讥讽地说道:“那你是认输了?”

  北宫青摇摇头,说道:“既然是以艺会友,那我不妨为大家舞上一段剑舞。只不过,你这一千两黄金的彩头还作不作数?若是不作数,我还真没什么兴致了。”

  “自然作数,如果你能赢我,我就把一千两黄金输给你。”北宫兰自诩不可能输给她,便应下了她的注码。

  “好,一言为定。”北宫青话语掷地有声,转身面向底下的萧白,说道,“萧将军,能否请你为我弹奏一曲?”

  萧白微笑颔首,坦然应道:“末将荣幸之至。”

  北宫青窃喜地偷瞄向北宫兰,果然见她气得咬牙切齿。这可怪不了她,谁让她没事来招惹她,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萧将军就弹那日灵秀宫初见时的琴曲即可。”萧白颔首,袍子的下摆往边上翩然撩起,坐于琴具前。

  一边的北宫澄为她取来一把剑,抛向她,看好戏般说道:“皇姐,接着!”

  北宫青接过宝剑,随着萧白的铮铮琴音响起,剑器舞动。她所舞的正是当日李澈所教之剑法,只是如今又结合了她新学的轻功,整套剑法变得愈加飘逸轻灵,极为赏心悦目。

  她的剑势随着琴音的忽急忽慢而不断变化,粉红的身影在大殿之上游走飘荡,闪烁的剑光幻化出美妙的光影。当琴音达到最激潮时,似万马奔腾之声,又似百万雄师攻城掠地,所向披靡。北宫青只觉得全身上下热血,剑气也更加地凌厉,虎虎生风,她情不自禁地开口吟诵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她有感而发的一首诗,无形之中收服了所有在场武官的心,几名性子直爽的武将当场拍打着桌子高声叫好。

  北宫兰见此,懊恼地直跺脚。北宫青收了宝剑,将它丢还给北宫澄,随后含笑看向北宫兰,说道:“多谢五妹的千两黄金,请将它转交给萧将军,就当是我为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士们增添一件寒衣,以示敬慕之心。”

  萧白用崇慕的眼神看着她,拜谢道:“多谢三公主。”

  北宫青瞧见北宫兰的脸色越来越差,怕她一会儿再发彪,心想还是早撤为妙,笑言道:“你该谢五公主才是。我先行一步,诸位尽兴。”

  在皇甫劲的协助下,北宫青顺利地到了宫外。新年前夕,皇城的大街上彩灯高挂,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北宫青穿梭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她一早与李澈约好出宫后在千湖见面,可是眼下她还穿着宫装,在人堆中特别扎眼,她急需换一套便衣。记得上次逃离东旭皇宫时,她曾躲入一家成衣店避开官兵,她不记得大致的方位,只能凭着记忆寻找。

  皇甫劲见她左右张望,忍不住上前问道:“公主,你想去哪里?”

  “去成衣店。”绕过一个弯,她终于看到了那家熟悉的店铺,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店还是那家店,掌柜还是那名掌柜,只是两次来的心境有所不同。北宫青扫了一眼店内的摆设,对掌柜说道:“掌柜的,帮我找件合适的衣裳,我现在就要。”

  掌柜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冲身旁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小伙计会意,立即从里屋捧了件桃色的长裙出来。

  “姑娘,您看这件如何?”掌柜将长裙递到她跟前,面上带着十分的殷勤之色。

  北宫青伸手抚摸了下裙子,触感柔软滑腻,用极为罕见的雪纱缝制而成。她曾见过北宫兰穿过这样的衣裙,当时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忍不住赞道:“好精致!一定很贵吧?”

  掌柜笑盈盈地回道:“姑娘是本店今年最后一位顾客,本店免费赠送,不收分文。”

  “真的假的?”北宫青大感意外,莫非今晚真的走运,撞见这等好事?

  掌柜为打消她的顾虑,诚恳地点头道:“千真万确。”

  北宫青心想反正有王劲在此,出不了什么事,于是便接受道:“那我不客气了,借你们的更衣室用一下。”

  “姑娘里边请。”掌柜欢喜地亲自为其引路。

  “王劲,你就在这里等我吧。”北宫青回头跟皇甫劲打了声招呼,便跟随掌柜进了内堂。

  换上长裙,她心情极好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这条裙子简直就是为她量身订造,大小尺寸都恰到好处。她在心中默默地许了个愿,希望今晚是她的幸运之夜,好事不断来。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试衣间,刚一掀开帘子,迎面撞上一人。她一抬头,惊喜地叫道:“阿澈?!”

  “跟我走。”李澈展颜微笑,欢愉地拉起她的手,往成衣店的后院方向走去。

  李澈带着她从成衣店的后门悄然而出,将皇甫劲独自一人留在了店里。北宫青欣喜地望着他俊美的侧脸,今晚的他在丰神俊朗的气质下多了几分生动,他的好心情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今晚的相遇带给她些许意外的惊喜,他的出现让她预感今晚会好运连连,心情更加地激昂起来,问道:“阿澈,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里?不是说好了在千湖等吗?”

  李澈放慢了脚步,转头望着她,莞尔笑道:“我是专程来为你送衣裳的,嗯,很合身。”

  “这是你送我的?难怪掌柜的说免费赠送呢,害我白高兴一场。”北宫青故作叹气,心中却无限欢喜,想不到他也会做如此浪漫之事。

  李澈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喜欢我送你衣裳吗?”

  北宫青摇头轻笑道:“当然不是。只是别人赠送的,跟你赠送的不一样。你是自家人,花的是自家的钱,我心疼啊。”

  李澈摇头苦笑,轻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道:“小财迷!”

  “青儿,你还记得半年前,你也曾到过这家店吗?那是我第二次见你,也是从那时起,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住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李澈感慨万千,缘分就是如此得奇妙,兜兜转转,有缘之人终于又再重聚,只是其中的辛酸,难以道尽。

  北宫青顿觉恍然如梦,那日发生的一切一一掠过她脑海,惊叫道:“你是说,那位拿着狐狸面具的白衣公子就是你?这也太巧了!我当时急着逃命,连你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呢。”

  “阿澈,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她神色微动地望向李澈,她从来不知道他们之间竟错过了那么多,而他却只字不提。

  李澈微笑低吟道:“这是最后一件,再也没有了。”

  北宫青抿了抿嘴,内心泛起一抹甜意,笑言道:“看在你这么用心安排的份上,待会儿我送你一份新年礼物。”她踮起脚尖,在他左颊上偷亲了一口,嬉笑着向前奔去。

  李澈窃喜地抚上自己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尚存,芳香仍在,他不由地心神荡漾,愈加期待她为他准备的神秘礼物。

  千湖湖畔,一艘做工精细的画舫停在岸边,以红绿两色搭配而成,充满江南竹苑的风味,高雅而婉约。同在千湖上的还有几艘画舫,但没有一艘能胜过它的雅致和风姿。

  北宫青惊喜地叫道:“好美的画舫,是你准备的吗?”

  李澈颔首道:“喜欢吗?”

  “喜欢。”北宫青欢喜地应和,拉着他跑上了画舫。

  画舫的船头围有护栏,北宫青一跃跳上了船头高处的平板上,张开双臂朝着湖面欢声呼叫。她兴意盎然的欢叫声穿透夜幕,传遍了千湖的湖面,连四周围的空气也跟着跳跃。

  她转过身,面向李澈,眉眼间尽是笑意。她素手轻转,走了几个舞步,嘴里跟着吟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在月光和画舫上的灯光掩映下,她似个舞动的精灵,无处不散发着青春的活力。李澈有些看痴了,怔怔地注视着她,满目的柔光在黑眸中流转。北宫青也在深深地回望着他,月光下的李澈,白衣圣洁,月亮的余辉洒在他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银色,格外地吸引人。

  俩俩相望间,突然一个声音,将两人打断。

  “师兄,你们回来了?”

  北宫青一抬眼,越过李澈看到了他身后刚从船舱中掀帘而出的夏晓雨,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原来这艘画舫上不止他们两人,这就是他的精心安排吗?她的好心情倏然消失不见。

  李澈回首询问道:“晓雨,晚宴准备好了没?”

  夏晓雨嫣然笑道:“早准备好,就等苏姑娘来了。不对,应该是公主才是。”

  北宫青从船头上跳了下来,勉强地扯开一抹笑容,回道:“夏姑娘,有劳你了。”

  看着一桌子的人,李澈的两个师妹、吕翔,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灯泡,她的好兴致顿时全无。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面前的饭菜,无趣地听着他们讲述在山中习武的经历,心中的落差甚大,以致于心情越来越低落。

  跟他们在一起,北宫青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他们是最亲密的同门师兄妹,最信赖的朋友。而她呢,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第十四章 再见侠女

  独自站在船头,仰望着星空,北宫青突然有些惆怅。。为何李澈如此完美,却仍是无法给她魂牵梦萦的感觉?

  夜空中映照出端木俊魅惑的俊脸来,在齐苍山的那个夜晚,他们相偎而依,他难得展露的温柔是她最为珍视的美好。为何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人,那个一次次带给她伤痛之人。或许,她还是无法做到彻底忘记他,或许,李澈在她心底还是无法取代他。

  “青儿,你不开心吗?”

  身后传来李澈关切的询问声,她转头轻笑道:“没有,我吃饱了,出来消化一下。”

  李澈感觉到她的言不由衷,眼底划过一丝受伤的神情,说道:“可是你根本没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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