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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重生故事 第 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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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将他们送上候在山下的中巴车后,挥手作别。
见陆南颇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陆冬生挠挠头:“小南,你想学画画儿?”
陆南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倒是涂方军开口道:“顾爷爷画的画值钱不?”见他脸稀罕表情,陆南把手中的画卷挟在腋窝,拉着余燕就走。
好遗憾呐!陆南其实是惦记着顾希庐白水虾场,不是还缺块像样的招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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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午夜的天空的星星
在幽暗的涅瓦河上闪烁,
而无忧的头被平和的梦
压得沉重,静静地睡着,
可怜的灯火还在熬夜--投票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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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问题
坐在村部办公室,陆南翻看着报纸,窗外,陆冬生和涂方军领着群孩子玩得正欢。余燕好几次想来叫他,都被陆南拒绝了。
通讯是个大问题!我国首期万门程控电话开通,仅仅在2年前。而如今别说是乡里,就算是县城都还未开通。而要到明年,天津市才会在国内第个实现本地电话网交换程控化,传输数字化。
通讯的落后,严重制约了虾场的发展。汉中大酒店,以及和虾场有业务联系的几家宾馆,都曾有多少临时要求加送基围虾的事。般是通过村部电话转,这种人喊人的通讯方式,不仅落后,而且极不可靠。
最重要的是,时间花的多,往往会误事!上周就有次,鸿宾楼接了个婚宴,谈好是20桌,最后在开席前个小时竟然又加了15桌。经理发了疯的到处打电话,找供货商急送蔬菜肉蛋。等陆大富接到电话,婚礼都快结束了,经理当场在电话把陆大富臭骂顿。
通讯短腿,短时间内陆南也无法解决。临时解决的办法,是给村办几个人承诺,每人每月20块钱,权当是传话跑路费了。
另个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白水虾场营业至今,直没有办理任开始是乡里不太清楚,后来出了那档子事,陆南成了明星,乡政府要表彰,问情况,有人立即意识到,这家虾场是不是该办理工商注册?
昨天乡政府梁建来乡长和工商所工作人员就来到了虾场,先是通表扬,然后又表示定要大力支持乡办企业,优先优惠给白水虾场办理工商营业证,而且还很有气势地说要虾场办理卫生证税务登记证,同时减免税收,优先供电。
梁乡长领着帮子人,在陆大富和胡开山惴惴不安的相伴下,视察了整个虾场,而后又顺理成章的吃了顿丰盛的工作餐南的暗示下,陆大富给梁乡长塞了个500元的封子,每人4斤基围虾。
临走时,梁乡长拉着陆南的手,语重心长,慈祥可亲,“陆大富,你的儿子很勇敢,乡党委政府已经做出决定,要在全乡中小学范围内给予表彰。明天,你先带着小英雄去乡政府,搞个仪式。”
“这些人不能得罪啊!”陆南叹了口气。其实办理水产养殖,可以不注册公司,办理个工商登记就行了。现在他还不想把摊子搞大,更不想注册公司引人注目。
既然政府部门已经注意到了,那么再缩头已经不可能,工商税务登记是定要办的。
成本必定有所提高,但是这个并不是陆南所关心的。家企业要发展,走上正规化科学化的道路是必然的,这些相关费用,也是应该产生的。
明天去乡里办事,下周还要接待肖虹青来访。陆南件件理着近期大事,不禁微笑起来。
他猜到了肖汉青是肖虹青的哥哥,这是个极大的靠山。但是如何接近,又是有点为难,人家是正厅级领导干部,高高在上,和陆大富这样的升斗小民是如隔云泥。别说不能凑上去,就是真的凑上去,人家还不见得搭理。
第二天大早,父子两换上新衣,坐上村部的拖拉机,去乡政府参加表彰仪式。
到了乡政府,正好八点半。乡党委书记钟玉林乡长梁建来,以及乡政府帮子委员都在。表彰仪式在乡办会议室举行。参会的还有乡中心小学中学的部分师生代表。
过程热烈,隆重。领导致辞,学生献花发表感言,最后又得了张奖状个红包,整个仪式在全场热烈掌声和闪光灯中结束了。
好不容易来乡里次,乡政府早备下了丰盛的午饭。陆大富见过县长,也见过大酒店的总经理,总算有点见识,胆颤心惊地和屋子人聊天抽烟,等着开饭。心里想着窗外的儿子,暗骂:小龟孙,你把老子扔在这干扛,你却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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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是小孩子嘛,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所以他厚着张老脸装嫩,叔叔阿姨的通乱喊,个乡政府办事员就笑着把他带出去玩,屁股后面是片慈祥的笑脸。
出了会议室大门,陆南就松开办事员的手,礼貌地说叔叔我自己玩会儿,您忙您的吧!
乡政府大院安全得很,办事员也就放心的回去了。
其实陆南出来玩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不过是不想面对那些政府官员虚伪的笑容。就在仪式上,乡党委书记乡长都表态要虾场。陆大富高兴的连称欢迎领导视察,其实陆南知道,这些人对于虾场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倒是可以轻易毁掉虾场。他们去,不过是要吃吃喝喝,临走再带几斤虾子。此外,些大佬们恐怕还存着要陆大富常年进贡的心。
陆南情知目前这些烂事,虾场无法避免,也不可抗拒,心头不痛快,只有出去透气。
乡政府大院极大,前后三进。陆南溜溜转转,转过大楼,隐约听到前面排平房后传出怒骂声殴打声,还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呼号声。
陆南听得毛骨悚然,什么人敢在这里行凶?壮着胆子往里进,远远就看到了最里面排平房,当中间挂着块牌子:和平乡派出所。
原来如此!陆南从未看过警察打人,时好奇慢慢摸了过去,别在墙角,悄悄探出个脑袋,从窗户往里看。
间不大的办公室里,个浑身烂泥,口鼻有血的年青人跪在地上,右手被手铐铐在桌腿上。
名年纪稍大的警察正在办公桌边做笔录,另名年青点的手里拿着根电棍,脚踢在那人腰间,骂道:“妈的,说!以前在哪做?”
“我是第次啊,就第次”话未落音,年青警察身子动,抡圆了巴掌,重重抽在那人脸上。
“呼”的声,那人半个身子飞起,手却被铐死,又重重摔了下来,两颗牙掉落,满嘴的血下子就流了出来。
这么野蛮,陆南浑身打了个颤,赶紧缩回脑袋。
室内的审讯仍然在进行。年青警察没在打人,拿起讯问记录扫了几眼,冷笑道:“屠国安,你他妈的当老子不知道你?你爸死的早,你妈在家,你12岁就在外面偷,几进几出了,也算个贼祖宗!可你他妈的居然不承认,丢不丢人?”
小偷艰难地抬起头,用左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慢慢变得阴冷:“我杜晓飞!老子看中了那家的摩托车,但老子还没下手就被你们抓住。这他妈的叫犯罪未遂,没罪!你个傻逼知道不?”
杜晓飞听乐了,“咣啷”声,把手枪扔在桌上,开始解裤带。
“嗬啊,你个龟孙居然还懂什么犯罪未遂!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累犯,什么叫罪加等!”手猛地带,条牛皮裤带“唰”的抽了出来,钢制皮带头在空中划出道寒光。
老警察慌的扔掉笔,把抱住杜晓飞的胳膊,“晓飞,别冲动!”
杜晓飞用肩膀撞开老警察,咬着牙根笑道:“冲动?这龟孙骂我傻逼,我就傻给他看!老舅你别管。”
“唰”的皮带,小偷声惨叫,单手抱着脑袋嚎了起来:“妈的杜晓飞,你有种杀了老子,你要不杀老子,老子出来就做掉你全家!”
杜晓飞张雪白的俊面变得更加狰狞,也不说话,只是照着小偷的脸上背上猛抽,几皮带下,那小偷上半身衣服打得稀烂,鲜血淋漓,也不讨饶,只是声嘶力竭地叫着:“老子要杀你全家,老子要杀你全家”
杜晓飞怒不可遏,皮带甩,脚踢了过去。
穿着鞋尖镶有钢板的警靴,挂着风踢到小偷脑袋上。
“嗵!”的声,小偷身子软,头栽到在地,动不动。
二十 解决之道
“妈的,装死!”杜晓飞累得气喘吁吁,解开风纪扣,用脚尖踢了踢小偷,却发现小偷动也不动。
老警察脸色下变了,跪倒在地,把小偷翻了过来,抖抖索索掏出钥匙打开手铐,试了试小偷鼻息,惊叫道:“快,快叫救护车!”
杜晓飞吓了跳,慌忙操起桌上电话,开始叫救护车。
老警察做了几分钟心肺复苏,杜晓飞站在边,脸上又是惊恐,又是害怕。下子跪到小偷身边,抱着他的脑袋,也不顾小偷满嘴是血,张口就开始往他口中送气。
几分钟后,老警察停止了救护,看着状若疯狂的杜晓飞仍然在捏着小偷鼻子往里吹气,摇了摇头,拍拍他肩膀:“晓飞,先送卫生院吧!”
杜晓脸慌然无措,缓缓转了过来。
“舅舅,这怎么办?”
“怎么办?先送卫生院,咳!”老警察站起来,弯下腰,抱住小偷双腿:“你托着他肩膀,慢点。”
杜晓飞是他亲外甥,虽然人极为聪明,工作也好,可就是点,性格暴躁。有他护着,杜晓飞殴打犯罪嫌疑人的事,在乡里根本不是大事。但是出了人命,这点谁也兜不住这孩子,前途算是没了!
老警察托起小偷,看了眼浑浑噩噩抱着小偷脑袋的杜晓飞,叹了口气,正准备把小偷往卫生院送,突然门口暗,进来个孩子。
陆南在县医院住院时,县刑警队队长朱鹏和杜晓飞来看过他。陆南当时还没认出杜晓飞,现在看到杜晓飞暴力殴打小偷,猛然想起了这个人。
杜晓飞,汉中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兼政委,汉江省委常委。这是20年后的杜晓飞,也是前世杜晓飞达到的最高高度。
杜晓飞在汉中市,甚至在整个汉江省都有“破案王”的称号,他性子狠辣,对罪犯狠,对自己也够狠,可以在40度的野外草丛中蹲就是天,忍耐蚊叮虫咬,为了破案什么都不管不顾。正是这样拼命三郎的工作作风,感染了大批人,并且被公安部表彰,路迁升,在仕途上帆风顺。而他的缺点,则根本无人提起。
没有外人,老警察是杜晓飞的亲娘舅。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能最快与杜晓飞建立初步友谊的机会!
陆南在心里飞快盘算,想通了前后细节后,不再犹豫,也顾不上自己年龄。伸臂挡住了门,脆生生地道:“杜叔叔!”
杜晓飞看见个孩子,根本没认出是谁,他沮丧到了极点,连骂人也没心情了,只是发楞。
倒是老警察疑惑地看了眼陆南,问道:“娃娃,你是谁?”
“我是陆南。警察叔叔,你们不能这么就把他送到卫生院!”
“嗯?”老警察眼神渐渐锐利起来,望着陆南心里直泛嘀咕。
杀人灭口,这个当然不可能。他只是在想,为什么这个孩子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陆南进了屋,关上门,又拉上窗帘。老警察和杜晓飞竟就那么看着,谁也没阻止。
“警察叔叔,你要直接把他送到卫生院,杜叔叔辈子前途就没了!”
陆南语惊人!虽然这句话对于成丨人来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出自个孩子的嘴,就有点可怕了。
杜晓飞似乎有点回过神来,盯着陆南道:“你他妈的是谁,逼逼的什么意思?”
老警察摆了摆手,温言道:“陆南小朋友哦,我想起来了,今天乡政府说要开表彰会,是不是你?”
陆南点头,“我和杜叔叔上次见过。他去县医院看过我呢。”
杜晓飞这才认出陆南,心里动,不由得想起朱鹏说过的话。
“这孩子在储满堂家就拿了杠子,巧妙诈出地址,又两次找人报信时,毫不容情个13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些,你说他奇不奇?”
他眼神突然亮,抢上步抓紧陆南的胳膊,急忙问道:“陆 残谱南,我认出你了。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使用暴力手段审讯,致犯罪嫌疑人死亡。别说前途,恐怕你得坐牢!”
陆南故意不看两张目瞪口呆的脸,自顾自说道:“人已经死掉了,救不回来的。所以,定要有个完美的解释”
“什么解释?”两人起问道。作为警察,他们的经验丰富无比,其实有些事,心里早有个影子,但临到自己头上,偏偏就昏了头,怎么也想不到。
“犯人夺刀,突然行凶!”陆南瞥见办公桌上放着从小偷身上搜出的堆东西,其中有把匕首。
老警察和杜晓飞齐齐吸了口冷气,神经却缓了下来。
“只是,小偷已经死了,这伤人,究竟是怎么个伤法?”老警察毕竟老巨滑,见陆南甚为妖孽,主动放低姿态:“陆南小朋友,你应该看到了”
“嗯,警察叔叔,我看到了全部过程。可以肯定的是,杜叔叔有刑讯逼供,但是小偷抢刀伤人也是事实。”
老警察是杜晓飞舅舅,陆南喊两人都是叔叔,老警察有点哭笑不得,却根本没心情介意这事。
能免去殴人致死,区区刑讯逼供的问题,很轻松就可以担了下来,何况这小偷满身是伤,瞒也瞒不了。
时间紧急,陆南并不想过多涉及这种事,只是坦白说了自己看到的切:杜晓飞用皮带抽了小偷几下,然后小偷突然抢过放在桌边的匕首,刺中杜晓飞小腿,杜晓飞惊怒之下,脚踢中小偷头部
怎么做手脚,不是陆南的事。说完话,他拍拍屁股,天真烂漫地挥了挥手:“警察叔叔,杜叔叔,我爸可能找我呢,我要走了。有空去我家虾场玩啊,再见!”
走了不到50米,身后传出声惊叫:“啊”然后老警察大叫起来:“快,快来人呐,杜所受伤了。”
坐上席位,还没十分钟,脸色发白的小秘书就跑到乡党委书记身边耳语。不多会,书记乡长两人均告辞而去,席间众人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陆南没人干扰,左手抓着鸡大腿,右手抓着汤勺,吃得不紧不慢。
解决了这样的事,陆南却有点不舒服。回到家里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心理越来越阴暗了。谢凤英见儿子躺在床上不说话,还以为他累了,跑过来又亲了几口,兴冲冲地进了厨房做饭。
算不算为虎作伥呢?那名小偷至少有四进宫,偷窃强抢劫诈骗,除了杀人,凡是坏事基本做了个遍。可是,即使他该死,也不应不经审判,就被人活活打死。
左思右想,陆南索性跳下床出了门,光着膀子开始练拳。
嘭嘭的拳击声,单调而又沉闷。奇怪的是,随着拳头慢慢磨破了皮,渗出鲜血,陆南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上个月开始,经过胡开山检查,确认了陆南的马步腿臂腰力已经有了足够火候,决定开始传他拳法。
胡家拳法,刚猛至极,拳拳挂着风,以势不可挡的威力击出。虽然极耗体力,但是却能够迅速击倒对手。
感到两只拳头钻心的痛,陆南放弃练拳,开始练腿。
双腿如鞭,交替抽向沙袋,腿没有手灵活,但是力量却大了很多。
脚更比脚重,随着陆南踢出的脚力越来越重,沙袋悠得也越来越高,直到踢得双腿发麻,脚背脚侧红肿,陆南这才停止练习。
每天傍晚晚饭前,胡开山都要和陆南对练,检查他的进展,以及指出他的不足和错误。
但是今天晚上却不得不暂停。陆南练功过度,两只手的手背都掉了层皮,高高肿起,裹上了厚厚的纱布,伤养好之前只有停练。胡开山毫不留情地批评了这种野蛮练法,陆南虚心接受。
第二天,汉中市公安局和县公安局的警察来到虾场,根据杜晓飞和老警察石洪春的供词,对陆南进行笔录。陆南沉着应对,说得滴水不漏。
二十二 接待贵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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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肖虹青来访。虾场上上下下对此极为重视。陆南更是深知这次肖总来访的深刻意义。
汉中大酒店和虾场相比,就象大象和蚂蚁的区别。作为个月业务量没超过20万的供货商,白水虾场根本不值得肖虹青关注。
只是陆大富三天两头跑过来邀请,话说的既热情又真挚,还时不时送上点乡村土特产,东西不值钱,但这份心肖虹青却不得不正视。三番两次下来,连肖虹青都觉得再不真对不起人家片赤诚之心了。是以才有这些高规格的来访。
为了搞好这次接待工作,陆南可谓殚精竭虑,把虾场的所有员工撵得鸡飞狗跳,父母张秀云胡开山也被指使得团团转,大帮子人足足忙了几天。
早晨九点刚到,辆丰田花冠轿车和张中巴车缓缓驶进虾场。
肖虹青坐在轿车里,看着虾场大门,不由得眼前亮!
虾场正面大门用两棵才砍下来的柏树做成了个拱门,翠绿的枝叶攀援其上,似乎还滴着露珠,在这炎炎夏日,更显得绿意盎然,令人心底透着股凉爽。门上拉着条横幅,上书:热烈欢迎汉中大酒店总经理肖虹青女士莅临指导!
两旁站着虾场全体员工,陆家沟村村长陆大元上坝村村长陆启胜,以及陆大富请来帮忙的村民,全部穿着崭新的衣服,热烈鼓掌。李扬头发抹了点发蜡,梳得丝不乱,穿着崭新的“海螺牌”白色丝织短袖衬衫,打着暗红色领带,胸口还挂着架像机。下身是笔挺的浅灰色西裤,脚上是擦得锃亮的火箭头皮鞋,站在队伍里显得鹤立鸡群,风度翩翩。
门头上的大喇叭放着《迎宾曲》,个小型的锣鼓队,正卖力地敲着鼓,个个穿着黄衣黄裤,扎着红头布,把手上的鼓槌玩得翻花。猴精子穿着套孙悟空的戏服,上窜下跳,把手里的金箍棒耍得密不透风,煞是好看,同时还不停地向四周大姑娘小媳妇挤眉弄眼,惹得她们啐骂不已,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见肖虹青下了车,他立即迎上去唱道:“山青水碧天蓝蓝,气爽风清花香甜。鱼潜弋江辨鲫鲤,鸟戏蝶舞人面前。贵客临门仙气来,白水虾场胜桃源!”
这迎宾歌听起来欢快热烈,词不仅优美而且特别合适。尤其是猴精子嗓子好,唱起来更有种浓郁的乡土气息,来宾听清楚了歌词,不约而同鼓掌致谢。肖虹青同样没见过这样独特而让人心暖的欢迎场面,心里暗道:汉江这边没听过欢迎人有这么大动静,难不成又是那个小精怪的主意?
眼光所过之处,陆南站在父亲身边,两只缠着纱布的手象肿萝卜,微笑挥手。
热烈隆重的欢迎仪式,让所有人都十二分满意,更体会了种厚重如大地般的深情。而且肖虹青还注意到,自始至终没有放鞭炮。
大放闪光鞭,这种不仅会污染环境,而且容易伤人的欢迎方式,肖虹青极其反感。她也下过不少次县乡,有时甚至到县级政府部门,相关负责人都要放上几万头的闪光鞭,害人害己。
肖虹青盈盈转身,牵过个粉嘟嘟,精致得象洋娃娃的女孩,她穿着白色公主裙,脚上是双漂亮的红皮鞋。身边站着名年青女子,穿着简约的浅紫色长裙,体态修长,端庄典雅,仪态万方,望着迎上来的陆大富几人,含笑致意。
小女孩儿下车后就东张西望,摸了摸柏树,惊叫道:“妈,小姨,这是真树呢!”
可怜!陆南撇了撇嘴,真树有什么稀罕?城里也不是没有。
“欢迎,欢迎肖总前来视察工作!”陆大富伸出大手,将肖虹青细细滑滑的白皙小手握在掌心,晃了几下慌忙松开,心里荡:这城里女人手就是摸得舒服!
肖虹青抿嘴笑:“陆老板客气了。”素手扬划了个圈:“陆老板搞得这么大动静,真有点不好意思。”
“没啥,没啥。”事实上陆大富才“不好意思”,搓着大手笑道:“肖总是贵客,平时请都请不来,自然要隆重些。”
肖虹青道:“这次来拜访,也是想看看虾场先进的生产经营管理模式,取取经。”说罢又介绍道:“这位是我嫂子,这是我侄女。陆老板欢迎么?”
陆大富憨笑两声,连说,“欢迎!请都请不到,怎么会不欢迎?”想要主动握手,又不太敢,搓了搓手站在边傻笑。
倒是女子主动上前,伸出莹莹玉手:“陆老板,我叫张幸月,这次跟小青来,纯粹是来玩儿,多有打搅了。”说完又意犹未尽地补充了句:“你这虾场,真的不错呢。”
也不知道她说是虾场,还是虾场的欢迎仪式。
“不打扰,不打扰。”陆大富勇敢地上前步,握住小手,摇了几下,象过了电似的发麻,心道这城里女人,手就是软!站在边的谢凤英看得笑脸发僵,伸指在他腰上狠掐了下。
接着,陆大富又介绍了两位村长,几人交叉握手,面露微笑,忙成团。李扬身负摄影重任,端着相机不停地拍照,根本顾不上自己的“白水虾场技术总监”身份,见位穿着|乳|白色职业装的年青女子站在肖虹青身边,替她打着伞。从镜头看去正好遮住了肖虹青半边脸,抬头道:“那位女士,麻 变形记帖吧烦你让让好吗?”
年青女子盯着李扬看了几眼,撇了撇嘴,默默地移开半步。李扬飞快按下快门,收了相机,笑道:“!”见陆大富等人均没有和她寒喧,上前优雅地伸出手道:“小姐贵姓?我是白水虾场技术员,小姓李,叫李扬。”
年青女子楞,随即轻声“哧”的笑,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沾李扬的手,樱唇轻吐道:“我叫白蕾。”
白蕾是肖虹青的秘书,三年前就见过陆大富父子的,和他们并不陌生,只是鉴于身份不好说话。李扬人长得斯文,话说的虽然有点老气横秋,毕竟是第个找自己说话的,小心思里就有点满足了。
寒喧完毕,陆大富引着众人进虾场。陆南手都肿的,根本没上前打招呼,只是混在人堆里往里进。
肖虹青眼珠转,走到陆南身后,把捏住耳朵,佯怒道:“小精怪,怎么见了我不打招呼?”
陆南咧着嘴,慢慢偏过脑袋,“阿姨,肖总我可是伤员,又是儿童,你就怎么狠心虐待儿童?”
“哼,手怎么回事?”
“打老虎打的啰。”
陆南随口乱扯,不料边上个娇嫩好听的女声道:“骗人!”
愕然回头,小女孩儿正瞪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这里根本没老虎,我们欧老师说了,整个汉江省都没有呢,只有动物园才有!”
陆南见她天真烂漫,存心逗弄她,恶狠狠地伸出拳头,很威风地摆了摆:“我告诉你呀,就是动物园的老虎跑了出来,我才和老虎打架的。”
“真的?”
“当然,华南虎,知道么?中午给你吃老虎肉!”陆南又臭屁地晃了晃拳头,大摇大摆走了。
“信你才怪!”肖静偏头想了会儿,鄙夷地皱了皱鼻子,突然又大呼小叫起来:“妈,小姑,好漂亮啊!”
虾场大棚,早已集办公休息于体。为了搞好这次接待,陆大富找人将两间各20平方米的屋子打通,并成间大会议室,又从村部搬了几张办公桌,加上原有的几张桌子拼在起,边上摆上溜长条凳,马马虎虎就算会议室了。
会议室打扫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四个窗台都摆上了花,两盆喇叭花,两盆月季花,几盆兰花,虽说档次低了点,却胜在花开得灿烂,迎着阳光精神抖擞。
天花板上两只电风扇呼呼的转着,桌上铺着雪白的台布,摆着香蕉苹果桔子瓜子奶糖,还有四包高档“精品黄山”香烟,两个烟灰缸。盘中是切成薄片的冰镇西瓜,冒着丝丝白气。
这样的会议室,虽然可以看出主人的诚心和敬意,但肖虹青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触。
但是,当她的目光望向正对的墙壁时,下子怔住了。
墙上,是放大了的张表格。
准确来说,是个综合性的报表统计资料,基本上就是个黑板报。
字体很大,每个人都能看清楚哪怕最小的数字。
手写体还有点稚嫩,却是丝不苟,笔画认认真真。画出的统计图目了然,并且精心地用不同的颜色色块标注了各种数据组成。
第行:白水水产养殖基地白水虾场发展简史
陆南用短短百余字,介绍了白水虾场从无到有的全部组建过程。
第二行:白水虾场经营情况
三张表格,第张是虾场开张以来的收入和纯利润。这是纯数据表格,目了然。第二张表格,是虾场最新净资产值和固定资产总值。肖虹青可以看出,虾场以5万元起步,短短四年已经发展成了个拥有固定资产近50万元,年收入近80万元纯利润30万元的个中型企业。
第三张表格,则是幅由箭头和红线标出的虾场未来三年发展计划图表。
最高的条红线,清晰地表明了,虾场的志向是在三年后成为家年收入500万元,纯利润200万元,产品覆盖整个汉江省的大型水产养殖公司。而在下面的条虚线,这两个数据仅仅是200和90。
汉中大酒店来的高级管理人员看到这个特殊的“黑板报”,纷纷仔细阅读,几分钟后,低声惊叹声嗡嗡而起,众人议论纷纷,不仅是肯定了虾场工作的精心扎实,更惊讶于这个才刚刚起步没多久虾场的野心。
肖虹青看了良久,默默望向陆南,却发现这个两只手都不能用家伙,正懒惫地靠在椅背上,张着大嘴。个穿着白纱泡泡裙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儿,正细心地剥着只桔子,把桔瓣上的白丝根根去除,然后再放进他的嘴里。
陆南闭着眼睛道:“小燕子,白丝不能去,很有营养的。”
“哦。”
看着小精怪享福的样子,肖虹青牙根莫名奇妙地就痒了起来。
这小坏蛋,现在就泡妞,长大了怎么得了?
陆大富脸恭谨地拿着根香蕉,剥开头前半截皮,递到肖虹青手里,笑道:“肖总,吃水果。”
肖虹青礼貌地道谢后,接过香蕉,极其斯文地咬了口,不由自主地又看了远处眼。
果然,小精怪又在大啖香蕉,边上的小女孩跪在他身边,素手举着支白胖胖的香蕉,脸甜蜜而幸福的样子。
肖虹青放下香蕉,轻咳声,会议室立即安静下来。
二十三 接待贵宾(2)
陆大富介绍了虾场的发展史后,陆大元和陆启胜又各发表了番热情洋溢的讲话。而后是肖虹青发言,她先是高度赞扬了虾场自力更生,高速发展,又把陆大富和张秀云夸成了花。而后,指着“黑板报”问道:“陆老板,这份资料,是你们做的吗?”
“是啊,是我儿子花了天做的。”陆大富骄傲地望着不远处的儿子,突然惊,后悔得老脸通红。
儿子再交待别说这事,自己竟然随口就冒了出来,这可怎么办?
果然,听陆大富的话,“唰”的十几道目光齐射向陆南。
陆南见肖虹青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只好抬了抬屁股,咽下最后口香蕉,有气无力地道,“肖总,我可是伤员,怎么会写这些东西”
“不是啊,我看到的,小南哥哥是去掉纱布写的,他还说写的手好疼呢。”似乎为了配合这句话的效果,余燕还捧起陆南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
陆南恨恨看了眼身边可爱的小卖国贼,却也不好意否认了。
“呵呵,哼!”肖虹青翻了个白眼,问道:“我问你,你三年计划是怎么做出来的?凭什么最后年下子拔那么高?有没有数据支持?”
“没有,我瞎搞的。”陆南低头,嘟嘟囔囔道:“我还是小学生,能懂什么?居然问我这样的问题”
“你是小神童嘛,不问你问谁?这事没完,会再问你。”肖虹青笑咪咪地道,看着小精怪无比郁闷地点了点头,心里终于舒服了点。
小交锋以肖虹青胜出而暂时告段落。随后,作为虾场的技术总监,李扬举起份份基围虾彩图,用深入浅出的语言,对与会众人做了次简易的养殖讲座,普及了基围虾知识。看着张张有报纸那么大彩色图片,上面的基围虾鲜活喜人,大帮子高级白领听得开心,看得嘴馋。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种讲课模式,也是那个有着两只熊掌的倒霉孩子提出的。
之后的会议上,汉中大酒店来的些高级管理人员,纷纷发言,无例外都是先表彰,再提出意见和建议。
这些建议,有的属奇思妙想,有的属胡言乱语,有的却颇有见地。作为临时记录员的李扬,笔走龙蛇,写得满头大汗。
中午,三张大圆桌字排开,陆大元和陆启胜为陆大富各陪桌,午餐极其丰盛,陆大富从村里请来了位擅做席面的厨子,食材高级而且全部是绿色食品,厨子手艺又好,做出来的菜,老远闻到就让人垂涎欲滴。只不过肖静这个城里来的妞,直指着盘盘的菜问张幸月哪盘是老虎肉,这使陆大富很是惭愧,暗中不知道瞪了儿子多少次。
红烧肉酸菜鲶鱼蕨菜扣肉清汤老鸭香草牛肉蟮丝糊溜肥肠清蒸旺丫鱼油煎玉米肉饼糯米糖藕鸡汁干丝凉拌木耳盐水毛豆清炒马齿览干煸豇豆青菜疙瘩汤。此外,自然少不了基围虾。
这些菜,看着色泽就让人垂涎欲滴,闻着香味更是食指大动。
“白水小炒~”端菜的小伙子高声吆喝着把盘菜摆上了桌。肖虹青仔细看了看,似乎也没什么出奇,不过是肉丝豆腐丝青椒丝胡萝卜丝混炒,只能算是家常小菜,不过菜色有红有绿有白,配上酱色的肉丝,上盘后竟然如幅锦画,色彩鲜艳饱满。
左右看,两边的人都等着自己先动筷,肖虹青笑道:“这菜怎么叫‘白水小炒’了?”
“是我那儿子起的。”陆大富筷子摆,笑道:“肖总请尝尝。”
肖虹青微笑点头,边上肖静皱着鼻 仙道求索之红尘艳遇子道:“不过就是炒肉丝,什么白水小炒嘛!”
张幸月推了推女儿的胳膊,面色有点尴尬,“陆老板,肖静就是惯的,您别生气。”
“哪里,哪里。”陆大富心里犯嘀咕,面上却笑得和气。
“我哪里说错了?”肖静却不乐意了,扬起小脸,指着菜道:“这不就是炒肉丝吗!”
“是,是。这就是炒肉丝。”陆大富陪着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张幸月羞愤之极,又不好在公共场合责骂女儿。眼看着桌人的目光都有些发直,恨不得掐死这多嘴丫头。
陆南坐在另桌,见父亲脸上陪着笑,又看着肖静得意的小脸,心里极不痛快,起身走到桌边。
“肖总,张阿姨,这菜叫‘白水小炒’,自然就有白水的特点。”
指着菜解释道:“这豆腐丝,是村里磨的豆腐,没揭过腐竹,实在营养,而且吃起来有筋道,更有股豆香。另外,豆腐丝在下锅前,是先用土老母鸡汤煮出来的。青椒胡萝卜,都是村里产的,没用过化肥,而且选用的猪肉,也是本地的土猪肉,吃糠菜养大的,味道鲜肉味香。这些,都是城里馆子里的炒肉丝没法比的。所以我给它起名叫‘白水小炒’。”
轻轻拈起双公用卫生筷,挟了箸头放进肖虹青的碗里:“肖总,先尝尝。”
肖虹青看了陆南眼,挟起菜细细品尝,笑了起来:“不错,陆南说的不错,这菜真是城里没有的,好吃!来,大家都尝尝。”
桌上众人这才笑了起来,原先紧张的空气扫而空,陆南从眼角余光里看到肖静气愤的鼓着嘴,眼皮子都没抬,施施然回到座位。心道,其实这桌上所有的菜,都是标准的农家土菜,而且是绿色无污染的菜,给你们吃算是福分,这黄毛丫头,还真不懂事。
陆大元年青,喝酒干脆,陆启胜狠辣,喝酒后劲足,其他几个够资格上桌的人,也拼了命劝酒,而汉中大酒店这边年青人居多,自恃城市精英身份,喝酒岂肯落于人后。而且乡下人劝酒实在,绝不少喝,酒经酒谣是张口就来,白领们习惯了在香喷喷的包厢里由服务员侍候着吃饭,这种聚餐式的开放饮宴倒是不多见。没会儿,有几个陪酒的村干部喝得脸红脖子粗,敞着大嗓门开始划拳,心就痒了起来。见肖虹青始终在笑语嫣嫣地和张幸月低声说话,偶尔又和陆大富交谈几句,根本没往这边看,加上又有人开始劝,慢慢的大着胆子,脱下西装挽起袖子加入拳赛,玩得热火潮天,顿饭吃得宾主皆欢,很是醉倒几人。
吃过饭,先是集体合影纪念,背景就设在虾场大门。第排是溜长凳,自然是汉中大酒店的几名骨干和两名村长,陆大富倒排在靠边的位置上。陆南站在第二排边上。余燕本来没份,见陆南把两只手藏在前排坐着的人背后,鬼鬼祟祟地跑过来站在陆南边上,小声道:“小南哥哥,我也要合影。”陆南哪知道余燕有小坏水要冒,大方地道:“那就站这儿吧,踮着脚尖!”
摄影师瞄了半天,高高举起左手,很有气势地指挥道:“大家朝这边看,齐喊‘茄子’!”
这时,余燕突然把陆南两只手捧了起来,“咔!”的声,摄影师微笑着从三角架后伸出脑袋,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好什么好?陆南狠狠地瞪了余燕眼,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下,“小丫头片子,敢跟我使坏!”余燕咯咯笑着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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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也要吃饭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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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接待贵宾(3)
合影后,陆大富安排了全体人员参观虾场,并且特意安排了胡开山带着四名工人,表演般的进行了次捕捞作业。看着网网活蹦乱跳的基围虾,不少人大呼叫起来,兴奋得几乎要蹦了起来。对于汉中大酒店的来宾来说,这完全相当于次愉快的踏青旅游,十几年后,有个专门的名称叫做“乡土风情游”。
陆南自然不去陪他们,坐在廊下的靠背椅上,享受着余燕的精心侍候,端茶送水,又抱着蒲扇呼啦啦的扇,还问小南哥哥手疼不疼。
看着两只熊掌似的手,心想这偶尔发次飚,居然能换来这样的待遇,倒也不差。
“骗子!”身后传来熟悉的童音,回头看,肖静正气鼓鼓地瞪着自己。
见陆南看过来,肖静立即又骂了句:“骗子!”
陆南还没说话,余燕呼的下窜了起来,冲到肖静面前,大声道:“你才是骗子呢,小南哥哥从来不骗人。”
“哼,他当然有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