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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重生故事 第 2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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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履维艰。

  过年期间,陆劲松有空就到虾场来,找所有的人聊天,更把陆大富和胡开山缠得不行。陆大富好多事不知道该不推给陆南。

  陆南倒也没说什么,而陆劲松和陆南聊了几次后,竟然上了瘾,连在虾场住了几晚上,熬夜写出了万五千字的调研报告。

  陆南阅读后,大为赞赏。陆劲松不愧为才子,更在县委打磨了几年,写出的文章不仅理论性强,更由于有了丰富的素质和调查数据而显得充实可信。他在文章中充满了对农村私营企业的讴歌,不仅对农村经济有着深入的探讨,更对农民负担及农民的苦难有定程度上的呼吁。

  陆南看着报告,就想起了今年发生的件注定要记录在中国史书上的大事。安徽蚌埠的位农民两次上书江总书记,并由此引起了党和国家对于农民负担问题的重视。在整整十年后,就有了位硕士乡党委书记李昌平振聋发聩的呼喊“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

  这,是不是个信号呢?陆南想了想,并没有把报告还回去。

  “劲松,这份报告,我先看看,然后再交给你,好不好?”

  两人数个晚上抵足而眠,联床夜话,陆劲松对于陆南在农业和农村经济上的真知灼见有了充分的认识,更对于他深远思维和前沿视角而感到吃惊,早已视之为“知己,”对这样的要求哪会拒绝,微笑着道:“正是准备送来,请你帮助我修改下的。”

  陆南点点头,问道:“要是有机会,我拿到市里机关刊物上发表,你敢署名吗?”

  “市里?”陆劲松怔,随即正色道:“君子坦荡荡,我陆劲松行事仰视无愧于天,俯视无愧于地,有何不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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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更会稍晚点,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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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三 魔方(1)

  1993年,中央开始对金融秩序进行整顿,实现经济软着陆的战略,银根开始收紧,整个证券市场资金面大面积退潮。借助春节的牛市,股指度冲到2月的1558点高点,而后迅速滑落,在7月央行提高银行利率后,雪上加霜的股市就此蹶不振,最低点竟然探到148点,并就此步入了长达四年寒冷的熊市。更为可悲的是,1558点的股指在七年之内,都始终占据着第高度。

  这在后世被誉为“中国股市大调整”的股市崩塌事件,至今还高居全球十大股灾第三位。

  大量资金蒸发,无数股民痛哭流涕,整个中国股市哀鸿遍野。

  2月8日,陆南回到学校,第件事就是头扎进了股市,该清盘了。

  托春节的福,陆南手里的五支股票全线飘红,最高的涨幅竟然超过了70%,最低的也有30%,因为股市不健全,否则的话收益不会如此之大。陆南也不知道该不该感到庆幸。

  清仓后,陆南本来想留十万的股本扔在里面,想了想又觉得以后的熊市操作起来费心费神,加之7月份《证券交易所管理暂行办法》出台,以后这样放羊式炒股肯定没多大意思。于是打电话通知交易公司,要结清帐户,仅留万元扔在里面。

  没会儿,两个中年男人走进大户室,前面人见陆南就像见了多年好友样,满面堆笑,上前就握手:“哎呀!咱们公司的炒股高手竟然这么年青有为!是叫陆南吧?我是营业部经理秦东良。”

  陆南不动声色地与秦经理握手后,秦东良又介绍了直含笑站在他身侧的男子:“这位是我们公司副总,曾为民曾总!”

  曾为民长得颇有点富态,大脑门大背头,大眼镜大嘴巴五短身材,蛤蟆似的大肚子,上面可以平放只碗而不倾。他矜持地笑:“陆南啊,早就知道你是公司有名的炒股高手,直想来看看你。哎呀~你看,是不是对我们的服务不太满意?”

  又转过身严肃地对秦东良道:“秦经理,这个问题你务必要与陆南沟通好!客户的需求就是我们服务的方向,向陆南这样的精英,我们更需要为他们提供最好的服务”

  “不好意思,曾总,我对秦经理没有任何不满。”陆南开口,曾为民立即就停住嘴,转过头看着陆南。

  不过是演戏而已。陆南心里暗笑,表情却是本正经。

  “曾总,我之所以要退出大户室,是因为我的学习比较紧张,已经没有时间来炒股了。绝对不是对你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秦经理是位很优秀的专业人士,我很满意。”陆南微笑着将手里的帐户证银行存折和些私人物品塞进包里。

  曾为民见阻止陆南退出大户室已经不可为,朝秦东良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忙笑着在前引路。

  出了走廊,右边是下楼,左边是上楼。秦东良往左边拐,让出半个身位,曾为民肥大的身子往前挤,挡在陆南面前,满面笑容地道:“陆南,有没有兴趣喝杯茶呀?”

  喝茶当然是幌子。陆南心知肚明,而老巨滑的曾为民也万万没敢小视这个年青人。

  他挥退了秘书,又赶走狗腿秦东良,亲自泡了壶据说是茶王所产的茶叶,每年只产不到2斤,他有幸搞到了2两。还直珍藏着没舍得喝,这次真是诚心了。

  全国产量的十分之,你曾胖子很有地位吗?

  陆南也没揭穿曾为民的鬼话连篇,自得其乐地品茗。这茶虽然未必是什么“茶王,”但总归是极好的,轻啜口,唇齿留香。

  曾为民陪着喝了几口茶 血煞神诀全文阅读,开始旁敲侧击打听陆南的家世。见他心神不宁鬼头鬼脑的样子,陆南放下茶盏,轻轻清了清嗓子。道:“曾总,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再绕圈子,似乎就是侮辱彼此的智商了。”

  曾为民面色红,随即又呵呵笑了起来。他心里却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个陆南啊,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最看重就是人才,这次你突然撤出,我们是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说实话,我们实在是不想失去你这样位高手,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思看看我们期货?”

  期货?陆南立即联想到金发育的悲剧,他也是被曾为民勾引进入期货市场,而在短短周内破产的。

  期货,说白了就是比股市更刺激的赌场。之所以他能让人破产甚至负债,就是因为期货市场交易的特殊性。

  简言之,期货允许客户用“保证金”购买期货商品,般是5。也就是说,位客户可以用100块钱买2000元的期货商品,赚了的话自然是盆满钵溢,亏了的话,自然是伤痕累累。

  远远高于股市的风险,远远高于股市的利润。期货就像个巨大的魔方,把贪得无厌的人自栩精明的人专业精通的人,以及所有性格中有着赌徒天性的全部裹进去,再不停地旋转。有的人因此而飞上云霄,而有的人则粉身碎骨。

  接下来,曾为民摇动三寸不烂之舌,为陆南讲起了期货经。陆南面色平静,始终含笑倾听。

  对于期货,陆南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前世的他是做商业销售出家,但他最大的成就还是做金融。虽然他虽然失败于商业对手的陷害,但是他在金融交易方面的知识和天赋却是不容置疑的。

  中国第家期货商品市场是1990年在郑州成立的。可惜的是,陆南对期货市场行情并不像对股市那样熟。除了在七八年后的铝指和石油期指外,陆南对小麦玉米大豆绿豆芝麻棉纱花生建材这些期货在现在及将来的走势并没有太深印象。而这些期货商品,正是郑州期货商品市场的主营品种。

  先天优势几乎没有,陆南不再多想,聚精会神地欣赏起曾为民的表演。

  圆豆似的眼镜藏在玻璃镜框里,肥厚的嘴唇象两根香肠,健康红润的让人恶心,配上两边肥嘟嘟的腮又厚又大的耳朵,使陆南不由得联想起种生物。

  “这是只猪,喜欢吃老虎!”陆南知道,如果自己无能,可能点点身家就会被这只猪啃得口不剩。

  “对不起,曾总,我实在不是了解期货呀!”陆南突然发话,直截了当地拒绝。

  正说得口沫横飞的曾为民突然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他用哀怨的眼神看了陆南眼,似乎在思考这句话有什么内涵。过了会儿,他才试探着道:“陆南,专业方面,我们有交易员可以帮你操作。你可以指定,也可以由我们公司配给你位这点你尽管放心,我们的交易员全部是专业人士,他们可以由你授权来帮你操作期货商品,也可以只接受你的指令来操作,绝对不会越权。”

  见陆南仍然微笑不语,曾为民急了,也顾不上身份,倾过身子伏在他耳畔低声道:“我有内幕消息,绝对真实可信,只要你敢进,包赚不赔!”

  你有内幕?你能搞到内幕就不在这混了。骗子开口都这样的,陆南岂会上当,喝干茶,抓起茶几上的包就要起身。曾为民霍地伸出胳膊拦,胸口的肥肉剧烈地抖了几抖,大声道:“陆南,海南下个月就要推出期货交易,我这边是类经销商。你要愿意炒他们的商品,保证金我能做主降到4%。”

  五十四 魔方(2)

  晚上还有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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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南下子楞住了。原来不是郑州的期货,海南,海南有期货吗?

  突然,陆南的脑海里象起了电闪雷鸣,他猛然想起了件几乎已经湮灭的小事!

  1993年3月,海南证券交易报价中心在全国首次推出股票指数期货交易,可交易品种包括深圳综合指数和深圳综合股指数各4个到期月份的期货合约。不过这是家没有得到国务院认可的期货商品市场,当年九月,该期货商品市场被强制叫停。

  这家期货商品市场与郑州期货商品市场明显不同是,海南证券交易报价中心炒的是虚拟的数字,也就是股指。而郑州期货商品市场炒的,除了国债外,全部是实物。

  交易虽属违法,但这期间产生的实际交割却是哗哗作响的银子。说白了,这是家没有“资质”的期货商品交易中心,但在停止运营前,所有已经产生的交易都真实有效。

  期货陆南没有把握,但是股指~

  陆南半晌没有说话,曾为民见他的神情不定,误为他在犹豫,于是又咬了咬牙,道:“陆南,没说的,你进的话,我给你号证,给你和我同级的保证金级别,2.5%,怎么样?”

  陆南稳稳了心神,脸上慢慢浮起丝笑意。

  “曾总如此关照小弟,小弟怎可让曾总失望呢?”

  陆南回笼了深市和沪市所有资金。只在银行存款帐户上扔了经典的1块钱,差点没把储蓄所的小妞儿气得半死。因为期货交易联行是建行,而不是股票交易联行的工行。

  六十八万元人民币转入工行,陆南拒绝了曾为民晚餐的邀请,留下联络方式后,回到了家里。

  由于李扬和白蕾提前回到汉中,陆南就给了李扬套钥匙,委托白蕾帮助自己把房子卫生搞搞。进屋后,果然窗明几净,屋内没有霉气。摸摸被子,竟然已经是晒过的,很软乎,没有点湿气。

  这个小白蕾,还是有点用处啊!陆南笑笑,正想着是出门吃饭还是随便下点面,腰间b机就震动起来了。

  ――――――

  李扬是为陆南接风,同时他回到母校,为陆南寻找了几个教授,谈了几次话后,倒真有两个退休的老教授愿意去白水公司任职。

  “位和我同姓,叫李健鸥,是水产专家。不过他对农业经济和农村生产方面也特别熟,水平不亚于普通教授。另位叫鲁休齐,是农业专家,大棚蔬菜有机农业绿色生态环保正是他的专长。”

  李扬笑嘻嘻地道:“这两老头身体都挺棒,儿子女儿有的出国,有的在外地。自由得很,正闲得发闷,李老天天上老年大学,跟人学书法,结果练了年还不如人家幼儿园的孩子。气得把家里写的画的全烧了,还赋诗首:耳顺方学书,年狐禅枯,冲龄稚童笑,岂曰吾道孤?”

  白蕾眨着大眼没听明白,陆南却已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老健鸥有点意思,居然还会写打油诗自嘲,算是个老顽童了。

  李扬嘿嘿笑道:“这李老有意思,鲁老头儿更有意思呢,想当年他带我们班地学基础”白蕾不乐意地打了他下,“好啦好啦,快吃东西吧!”又朝陆南甜甜笑:“陆南啊,我辛辛苦苦给你打扫卫生,有没有薪水啊?”

  “有,有。”陆南赶忙拿起包餐巾纸递了过去。

  “哼!”白蕾上下小白牙错,冷笑道:“白使唤人!你倒学会了资本家那套啊!我告诉你,我们家李扬跟着你乱跑,你可不能亏了他。”

  陆南根本懒得理她,也知道她是没事找事,白水公司向来待李扬厚道,薪水也开得高,红包还足。白蕾根本心知肚明。

  “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公司?”李扬挟了块羊肝扔进嘴里,含混着问道。

  “过段时间吧,我要把思路理顺了。你先在家休养休养,个礼拜下去趟,关注下稻 超级无限猛兽王朝最新章节田养鱼进程就行。”

  “嗯,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去见那俩老头儿?”

  “周日吧。你先约好,礼拜天上午我们过去。”

  吃完饭就要分道扬镳,白蕾突然从小包里掏出张卡片扔给陆南。

  “这是你上学期要办的阅览证,喏!”

  陆南接过看,却不是汉中大学的,而是汉中师范大学的。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白蕾瞄了眼,随意地道:“啊,我在汉中大学没熟人。正好李扬有个师兄在师大当老师,我就顺手找他办了。”

  得!师大就师大吧,总比强。

  ――――――

  陆南的日子悠闲起来,每天可着劲地踢球,按时与雅各相约英语角,要么大家起说英语,要么跟他学希伯莱语,要么就教他汉语。总之,陆南很喜欢这个腼腆细腻,还有点诗人浪漫气质的以色列人。

  “雅各,你大学毕业想干什么?”

  天,两人聊了个多小时后,找了家咖啡馆坐了下来。

  “我想周游世界。”雅各的脸上现出抹平静的圣洁之光,沉浸在自己的梦幻世界里:“我想去西藏看看,然后路往西,去印度尼泊尔,或许还会直到土耳其。中国的文化太美了,丝绸之路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会让人心醉神驰。”

  “你的成语用得很不错。”陆南表扬了他句,又道:“丝绸之路是历史上的名字,如今更多的人喜欢用欧亚大陆桥来称呼。不过这条‘桥’远远超过了丝绸之路,它的悠悠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雅各认真地说。

  “在中国黄海之滨的连云港。”陆南悠然神往,他直认为,连云港是中国最美城市名称。中国古代时它曾经被称之为“海州”,更早时叫“朐县”,无论是哪个名称,都没有“连云港”来得大气浪漫。

  “这是第二欧亚大陆桥的悠悠,从连云港往西,经徐州哈密吐鲁番到乌鲁木齐,再向西经北疆铁路到达我国边境的阿拉山口,进入哈萨克斯坦,再经俄罗斯白俄罗斯波兰德国,直通达荷兰的世界第大港鹿特丹港。”

  “怎么样,真的准备去吗?”

  雅各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的梦想就是这样,花三年,或四年时间走遍世界,然后筹建个基金会,为战火中受伤和失去家园的人们提供帮助。尤其是巴勒斯坦人。”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不禁黯然下来。巴勒斯坦直未能立国,近1亿人流离在世界各地,他们甚至没有寸土地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被整个世界抛弃,被西方社会妖魔化,时刻生活在以色列人的枪口和刺刀下,只有用人体炸弹这种极端方式才能吸引人们关注的目光,抱以同情或是加以指责,这种苦难何时才是尽头,谁也不知道。

  巴勒斯坦人,难道天生就是恐怖分子吗?有人会愿意看着自己的爱人孩子全身绑上炸弹,义不反顾地冲出以色列人建造的“聚居区”,用鲜血和声轰响来换来生命的尊严吗?

  陆南突然觉得,自己相比于雅各,志向未免太小。

  可是,正如雅各没有办法阻止以色列人的进攻样,陆南也没有办法阻止美国人的疯狂霸权。

  除非

  陆南突然问道:“雅各,你说你以前在国内是读金融的?”

  “不,我读的不是金融。而是会计。”雅各很认真地解释道。

  陆南不由得哑然失笑。金融这个词太宽泛了,它所衍生出的学科真的是多得数不胜数。在国内,问这样的话没有多大问题,但是问个西方的外国人,就很有点丢人了。

  “没有想过毕业后做什么工作吗?”陆南道:“我是说,你在周游世界之后总要在某个地方安定下来吧?”

  “到时候再说,我的研究生学业,要明年才毕业呢。”雅各笑道:“你是想邀请我留下来吗?”

  五十五 两位大神

  三更结束,凌晨更新来不及了,大概二点左右能出来。

  票呢,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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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上午,陆南从外面跑步回来,李扬已经在客厅稀里呼噜地吃着热干面,边上还放着个打包的饭盒。

  “唔,赶紧吃,吃完跟我去师大。”李扬舔尽饭盒边上的酱,意犹未尽地吐出口长气,从口袋里摸出烟来。

  其实陆南是不愿意和教授们见面的,李扬过于心急。不过他这对事业很上心,做事雷厉风行,这让陆南对他毫无指责。

  在陆南想来,和教授见面,应该是父亲的份内事。起码体现出种求贤若渴的态度,而且父亲的“总经理”身份,怎么也比自己的“少东家”要来名正言顺。

  而且还有个担心,就是慧眼如矩的教授们会瞧不起自己。毕竟,自己总不能见人就摆龙门阵,自己再有眼光,再有常识,在这些人眼中,大概不过是个“资质上佳”的考语而已。指望三言两语降伏位头发都白了的正高职教授“纳头便拜”,这些,只能存在小说中。

  只是李扬已经来了,那就不必矫情了。陆南匆匆洗漱完毕,三两口干光早点,两人就出了门。

  当出租车驶近师大校门时,陆南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去年冬天的那个下午。那个如冰般纯净,如雪般轻柔的小女孩。

  呵呵!她大概是哪家高官千金吧?偶尔来亲戚家探亲,然后是偶尔的与自己相逢。陆南想起穿着洁白羽绒服的冰雪精灵,心情就愉快起来,嘴角浮出丝温柔。

  “笑什么?”李扬的大嗓门突然响起,可恶之极。陆南瞪了他眼,发觉出租车已经停了,恨恨推门下车,抬腿就走。

  “哎,哎,付帐啊,龟孙!老子是给你办事呢,还要贴钱没见过你这样剥削穷人的资本家。”李扬骂骂咧咧,付了车资后从后面追过来,脸受伤的表情。

  李扬约见两位教授的地点是图书馆。

  师大的图书馆修得颇有现代感,大面积的蓝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顶部是巨大的斜坡,倚在白色辅楼,像本抽象的书。

  里面的阅览室有数个可供十余人举办小型会议讲座的学术研究厅,不过是要按时收费的。李扬事先已经租了个,所以进门就直奔三楼。

  小厅事实上就是个小会议室,电视机录像机椭圆型会议桌俱齐。陆南看到这些,不禁有点诧异。

  “不过是和两位教授见个面,还要搞得像开会样吗?”

  “你不懂。”李扬开了灯,又打开空调,转身拎着两个热水瓶去打开水:“那两老头,见面就得吵,不吵两个小时,谁都分不开!”话音袅袅,人已消失在楼梯口。

  陆南浑身就是个寒噤。扶着墙正准备坐下,突然身后传来“笃笃笃”的声音,猛回头,就见个穿着蓝灰色夹克的瘦高老头儿,颏下三绺花白长须,约莫五寸来长。他拄着拐杖,用力在地上又杵了几下,翻了翻眼皮子,问道:“李扬呢?”

  陆南赶紧换了副热情洋溢的笑脸,回答道:“李扬刚刚出去打开水了。老先生您是?”

  那老头儿没理陆南,瞥了会议厅几眼,这才悠悠寻了个座坐下,抬头打量陆南。

  陆南心里七上八下,知道这些知识分子多半有脾气,也不太敢造次,只是含笑面对。

  老头儿瞧了半天,面上无喜无怒,突然问道:“你就是李扬说的白水公司的?”

  陆南听,心里老大不痛快。这老头儿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不说我请你当顾问,就说人与人之间,总还是平等的。这般盛气凌人的问话,又置于我于何处呢?

  不过这个时代的专家教授,多少还有点风骨,敢于在老板面前摆款,总有可爱可取之处。陆南想到这里,也不再生气,含笑道:“是的,老先生。我父亲是白水公司的总经理。这次我是代表他来看望老先生的,此外”

  “啊,李篙子,你个老东西居然也在?”

  正说着话,背后又是声怪叫,陆南差点双腿软跪倒在地,扶着椅靠还没转过身,个圆滚滚的黑影“嗖”地从身边窜了过去。

  李健鸥也不含糊,他脚下发力,撑拐杖“腾”地站了起来,激动的面色潮红, 仙芥最新章节张口就骂:“老鲁球,老子为什么不能来?你莫非也是想抢这个位子?”

  “嘎!”个身高只有米六的大胖子,满面红光,脑袋上光光的根毛未生,眼珠子又圆又亮,跟黑豆似的。此刻正翻着白眼,“哼”了声,背过身道:“李篙子,你那鸟顾问位子,给我我都不稀罕!”

  “不稀罕?那你来干什么?”李健鸥轻蔑地看了他眼。

  “图书馆是你家的么?我凭什么不能来?”鲁休齐蓦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李健鸥,大声道:“我想来就想,想走就走”说着就在会议室里气呼呼地走来走去,接连撞倒几把椅子,得意洋洋地道:“李篙子,你怎么着吧?”

  “工农兵!”李健鸥低声说了句,却被鲁休齐听得明明白白,张胖乎乎的脸登时涨如朱砂,大叫道:“士可杀,不可调戏!李篙子,老子跟你拼了!”脑袋低,胖胖的身子像列火车般冲了过来。

  李健鸥早有防备,轻轻个腾挪,使了招“大鹏展翅,”手上拐杖向前伸,正好抵在鲁休齐的胸口。他虽然瘦,可力量着实不小,两人时缠手箍臂,僵持起来。

  “哎哟哎哟!这可怎么着啦?”李扬拎着两瓶开水进来,见这阵势,立马放下水瓶,把抢过拐杖,挡在两人中间,劝道:“李老鲁老,您二位,消停消停吧,啊?就当我这当学生的,求您了!”

  “哼!”李健鸥撒手,转过身。

  鲁休齐喘了几口气,呼哧呼哧半天,这才不忿地道:“不成!李篙子说我是工农兵,非得道歉不可!”

  “我说错了吗?你不是工农兵大学生?笑话!”李健鸥仰天打了个哈哈,得意非凡,却不妨已经急红了眼的鲁休齐“嗷”的声从李扬腋下钻过,扑过来把揪住了他的胡子。

  “哎哟~”李健鸥痛极,挥拳就砸

  时之间,小小的会议厅内人仰马翻,乱成团。陆南瑟缩在墙角,望着这对活宝,心里实在是不知道是喜是忧。

  ――――――

  好在是周末,图书馆要下午才开。要不这闹出的笑话不要小时就能传遍全校。

  等李扬好说歹说,劝了半天,两个老头儿才气呼呼地分开,跟斗鸡似的远远隔着张桌子怒目而视。只不过李健鸥已经不复初来时的潇洒,部漂亮的胡子被揪得七零八落;鲁休齐得了个乌眼青,边拿着陆南拧的毛巾捂着左眼,边用剩下的右眼恶狠狠地瞪着李健鸥。

  “这个”双方都不说话,李扬只好先开口,“李老鲁老,您二位这么大年纪,还这么大火气,身体上吃亏了可就不好了。”

  两人均是扭着头不吭声。李扬只好又说道:“今天请两位恩师来,主要是想请两位继续发挥余热,为咱汉中的农业经济发展指明方向,保驾护航。我上次也和两位恩师分别谈过,白水公司是平州县和平乡的家私营公司,主要经营项目包括水产养殖和生态农业。两位恩师均是这方面的专家,不知道有没有意去挂个顾问的头衔?”

  “我肯定没问题。不过呢别人够不够资格我就不清楚了。要是人家公司觉得请的专家是钓名沽利学识浅薄之辈,那可要害了人家的!”

  鲁休齐听这话,怒道:“李篙子,你别以为我这个工农兵大学生的不如你,要不咱俩现在就比比”

  “哎,哎,我说两位恩师,怎么又闹起来了呢?”李扬赶紧起身,边作了个揖,心里对李健鸥怪话不断也有点生气。

  “李老,你少说两句。鲁老,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能不能成,还得两位去了地方,看了人家公司再说话,好不好?如今有个说法叫‘双向选择’,人家公司选择咱们,咱们也得挑挑,总得去有前途的管理规范的公司。您二位说说,是不是这理?”

  李扬巧妙地茬开话题后,又开始简要介绍起白水公司历史,陆南成了看客,悠悠地品着茶。

  看了半天他也算看明白了。李健鸥清高孤傲,瞧不起学历是工农兵大学生的鲁休齐。鲁休齐又是个炮仗脾气,两人没准在退休前就有矛盾,顶了辈子牛,谁也不服谁。

  哎,头疼啊!真要聘了这两位大神,日后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

  他在这边神游天外,那边李扬和两人敲定,下周公司就派人过来接两位教授去现场考察。

  五十六 “又见”小鱼

  吵吵闹闹中,李扬总算摁下了这段公案。将两位老神仙送走后,这才解释起来。

  “那两个老顽童,以前就有矛盾。李健鸥是学院派,书香门弟,文革时个家族七八个臭老九都被打倒过。所以他性子有点偏激,说话又酸又刺。鲁休齐,标准的工农兵大学生,根正苗红,被选到农大学习,毕业后分在师大任教。这个老头上学前就是庄稼地里把好手,虽然根子底,但学的极为认真,有理论知识,更有实践经验。要是论学术尖端,他在师大不定能排上号,不过要是说学以致用,鲁老绝对是头号!他不像别的教授,自栩身份,不大与农民农村接触。他每周都要去农村,赤着脚戴着草帽下田,看起来和农民根本没两样。他的成果出的不少,汉中附近几个区都受益不浅。其实最得意的就是生态农业研究。”

  李扬说完,又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哎呀,我把这两老头弄堆,是不是自讨苦吃呢?”

  “这我可不清楚。不过你接下来有的忙了。”陆南伸了个懒腰,抬腕看了看表:“快中午了,叫白蕾起吃个饭吧,有点事要说。”

  “急不急?不急就晚上。”李扬嘿嘿干笑了几声:“我有事啊!”

  “上老丈母家蹭饭?”陆南翻了个白眼。

  “你属妖的吧?”李扬夸张地叫了声,又挥了挥手:“五点左右给你打传呼,到时候你订下地点我们直接过去。”

  “嗯。”陆南望着李扬匆匆而去,笑着摇了摇头。

  组建家农业公司已经迫在眉睫。最多再过几个月,何晓丽钟献光的调研报告要出来。这么大的项目,靠白水公司根本不可能做成,市里县里更不可能给政策扶持。要向银行借款,要筹集大量资金,否则即使可以立项,也将面临无米之炊的困境。

  陆南原先的构思,是银行借点,找肖汉青支持点,再向村民集资点。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先把摊子支起来。只要能办事,第二年菜卖出去,钱流回来,自然会有村民更为积极地参与,而银行方面或许还会放大贷款额度。

  只是这样发展,虽四平八稳,却失之突飞猛进之机。

  如今陆南的心思又有了变化,这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股指期货。

  根据曾为民提供的股期交易指南,陆南了解到,初期开放的股期,是以三个月期为单,理论上来说,到十月初真正停运,可以做两单。

  白水公司帐面没多少钱了。找肖虹青私人借款,陆南又不愿意。或者,可以带李扬两口子发笔小财,算是提前给他们结婚的礼物?

  陆南边走边想,停下脚步时这才发现自己走偏了,竟然走到了偏僻的东南树林里。

  “外公,外公,小鱼肚子疼呢!”

  突然陆南听到这个清亮如泉水般的声音,浑身个激灵。

  抬眼望去,却没有那个如天使般的身影。远处的幢别墅内,通过花墙可以清晰地看到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张藤椅上,眼里含着泪,笑吟吟地抱着台录音机在听。

  “呵呵,让外公猜猜,小鱼得的是‘不想上幼儿园’病,对不对?”

  “嗯,可是,可是外公,小鱼真的不想上幼儿园呢。”

  “那怎么可以啊?小鱼,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你外婆的分工是做饭,我的分工是陪小鱼玩,你的爸爸妈妈分工是做饭,那小鱼的分工是什么呢?”

  “是吃饭!”

  “哈哈哈哈”

  然后是个慈祥的老年妇女的声音插了进来:“小鱼,喊你外公进来吃饭了。”

  “哦。”

  “外公,我不回北京可以吗?”

  “不行的,你在这儿过年了,回去就应该上学。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在想着你呢。”

  “咔嗒”声轻响,录音戛然而止,老人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往四周打量了下,突然楞住了。

  老小,隔着矮矮的花墙相对。

  “顾老?”陆南试探着问了句。

  “你是你是那个陆家沟的孩子,对不对?”

  顾希庐的记忆力还真不错,陆南高兴地道:“是啊,顾老。我就是陆南。顾老,您住在这儿?”

  “呵呵,这就是我家。小陆南啊,你怎么哎呀,慢待慢待了,张婶,快开门!”

  ――――――

  陆南步入别墅,顾希庐阶下相迎。笑呵呵地牵着他的手走了客厅。

  客厅里到处都是字画卷册,股浓郁的书香之气幽然而生。偌大的客厅里,除了书就是字画,博古架上没有通常的古玩,而是具具笔架方方砚台。

  沙发后则摆着好几只胆瓶,装着卷轴。

  忘年交的小友来访,顾希庐高兴得像个老小孩,亲自泡了茶端过来,又领着陆南参观了自己的书房“破庐斋”,把自己珍藏的古画文玩名砚珍玉股脑儿翻了出来,逐介绍,如数家珍。

  陆南对中国画了解不多,但是他自幼 异界沙爆看过不少古书,多少有点“气自华”,见顾老有兴致颇高,也就留心揣摩他的画作神韵,连看了十多幅,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看法。果然,顾希庐又取过卷自绘的《黄山南望图》展开,似乎随口问道:“陆南啊,你看这幅画,怎么样啊?”

  陆南凝神看了会儿,开口道:“观顾老作品,墨色苍郁,笔力雄健,与中国传统山水画的淡雅悠远有所不同。不过顾老的画面结构,更让人感受到种屹立千年的中国山水。这种范宽式的饱满构图,山河瑰丽雄奇,布局大气磅礴,从画中我可以感受种喷涌而出的热情,种对祖国大好河山热爱赞美的冲动!”

  陆南的评价绝非泛泛而谈,虽然不太专业,但眼光却极为精准,说到点子上了。顾老听得心痒难搔,又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畅快,不禁哈哈大敌起来。

  “陆南啊,你会拍马屁啊!不过这个马屁,拍得好,拍得准!”顾希庐摇头叹道:“看不出来,你对山水画也有这样的见识和修养,真不愧是小神童!”

  顾希庐聊兴大发,索性开始给陆南讲起中国山水画,渊源传承流派风格文人典故,甚至于绘法技巧,掺在起说了大堆,直把陆南的脑袋塞满。

  雅室内其乐融融,顾希庐思想天马行空,没会儿又转到了现实中。

  “陆南啊,你们那个青弋山,我查过县志。”顾希庐从书架里翻出本《平州县志》,摊在案上,抓过柄放大镜,翻查了会儿,指着处念道:“平州西南有青弋山,其山南麓遍布梅林,每冬春两季,万株梅树竞放,美不胜收。有词云:冰肌玉骨满幽原,铁枝银蕊香雪海。其品有照水宫粉绿萼狗牙等数十种”

  顾希庐笑呵呵地道:“过年时,我本来想去看看,俗事太多未能成行。孩子也劝阻,说天气太冷,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赏梅最好雪霁日!不过我过几天定要带老伴去看看。”说到这里,有点着急地问道:“陆南,你去看过没有?现在梅花谢了没有?”

  “没有。不过已经过了花期,落了很多。”陆南心里动,想到养殖场的青山绿水,又道:“顾老,我家就在当地,我爸开了家水产养殖场,这个周末,您和奶奶去赏梅,顺便去养殖场看看,怎么样?”

  “养殖场?”顾希庐疑惑地看了陆南眼,心里倒有犯嘀咕了。

  他不喜尘俗之事,但却无法脱离尘俗。和陆南相交,是因为喜他的聪颖,若是掺上其他因素,就不美了。因此顾希庐沉吟着并未答应。

  陆南其实压根就没这些想法,见顾希庐沉默下来,这才猛然反应过来。

  “顾老,其实是这么回事。白水虾场,也就是我家的养殖场是家新形式全生态的养殖场。绿化面积占全部面积超过7成,近几年移植了数十种,大概有上万株的树,所有裸露的土地都植上了草,修建了花圃。用个时髦的名词来形容,就是‘花园式企业’。顾老,您还是没有兴趣去实在看看吗?”

  “花园式企业?”顾希庐眼里亮,随即追问起详情来。陆南也就说了白水虾场从建立伊始就把绿化作为整个企业的核心文化,当做与养殖同等重要的大事来抓。并且虾场不仅移植了大量成年乔木,更种植了成片的混合林。

  “杨树云杉马尾松榛树,眼望不到边。顾老,我们种树,也育花,虾场内有两个大花园,小花圃以及房前屋后,都有工人们随手种下的花,杏柳桃樱,梅菊海棠年四季花开不败,而且我们的养殖场形成了局部小气候,空气特别新鲜,鸟儿特别多。喜鹊鹌鹑杜鹃鹦鹉乌鸫甚至还有椋鸟和翠鸟也在林边做窝呢!”

  陆南说得兴致勃勃,顾希庐听得眉飞色舞,拍案奇道:“汉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我倒真要去看看!”

  “那成。顾老,周末您要有空,我陪您和奶奶起过去,您看可以吗?”

  顾希庐沉思了会儿,严肃地道:“切从简!我带张车过去,你跟我指个路就成!”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响,个慈眉善目气质高雅的年长女子走了进来,打量了陆南几眼,含笑道:“老顾,这就是你念叨的忘年交?”

  陆南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地道:“奶奶好,我叫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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