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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卿》 第五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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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了上去,脑中只有占有她,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的冲动。

  白大官人正在暗自懊恼,他竟然会看着白衣剑卿的吃相看得出神,虽然气得脸上涨红一片,可是却仍然不能不承认,白衣剑卿的确有其潇洒之处,即使是大口地吃肉,也不觉他动作粗鲁,反而一派的豪爽不羁。而且,只穿着中衣的白衣剑卿,没有束腰,衣襟也没拢好,动作间不自觉地露出了脖子下的锁骨,甚至连胸前两点鲜红也若隐若现,让白大官人的思绪不由得转到了先前看到的惊艳一幕。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白衣剑卿,偏偏跟他一样是个男人。偷看被白衣剑卿当场抓包之后,白大官人恨恨咬着兔腿,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到上面。咬了没几口,他忍不住还是偷眼又向白衣剑卿看过去。

  岂料刚抬眼,就见白影一闪,整个人被白衣剑卿扑倒在地上,白大官人反应不及,没能躲开,顿时大怒道:“你干什么……唔!”

  话没有说完,嘴就被堵住,白大官人整个人都僵了,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白衣剑卿把舌头探进他的口中,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地肆虐着他的口腔。只愣神了一瞬间,白大官人勃然大怒,他的两只手被白衣剑卿压制住无法动弹,于是屈起脚,一脚顶在白衣剑卿的肚子上。已经被媚药刺激得神志不清的白衣剑卿不知道躲闪,被白大官人顶个正着,闷哼一声,手下一松,白大官人乘机抽出手,一掌拍在白衣剑卿的胸口。

  白衣剑卿不闪不避,竟是硬吃了这一掌。这一掌,让他神志一清,看清眼前情景,不由大吃一惊,“啊”了一声连忙退了开去。

  “白大官人……白大官人,请住手,误会……误会……”

  他试图解释清楚,可是怒火万丈的白大官人哪里肯听,自出江湖以来,从来只有他调戏美人,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轻薄他,以往一些轻浮浪子稍微拿他的容貌戏言,都会被他一顿好打,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白大官人心里可是恨透了白衣剑卿,玉扇抄在手,竟然招招要夺命。

  白大官人要拼命,白衣剑卿只得抵挡,此事虽是误会,到底是他有错在先,心中有愧,是以对白大官人的攻击,他只守不攻,可是他的武功是折梅手,向以奇绝精巧见长,即使先前已耗损了大半内力,一时之间,白大官人的攻击也俱被化解。然而,十余招后,白衣剑卿的动作开始迟缓,一来,是插在左手手肘处的锁情针,阵阵刺痛使他的左手变得十分不灵活,二来,天魔合欢散的药性并未退去,幻觉又起,白衣剑卿眼里的白大官人,化做手执团扇翩翩起舞的绝世美人,国色妖娆,不可方物。

  “啪!”

  白衣剑卿突然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神智稍清,知道如此下去,定是不行,又见白大官人怒奋填膺,显然是听不进他的解释,无奈之下,白衣剑卿只得心一横,索性用不能灵活动弹的左手去搁挡迎面而来的的玉扇。

  白大官人着实是下了狠劲的,这一扇下去,只听得一声骨骼断响,竟是把白衣剑卿的左手腕骨给打断了。断腕之痛,是何等的强烈,可是白衣剑卿竟不觉有多痛,实在是因为天魔合欢散的药性已经发作到极致,将这断腕之痛都麻痹了。趁着白大官人被这一挡来不及回招再攻的时机,白衣剑卿勉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右手化出无数手影。

  白大官人大骇,眼前手影无数,竟辨不出虚实,他避无可避,被白衣剑卿一指点在穴道上,顿时全身都不能动了。白衣剑卿的指尖碰触到白大官人的身体之后,竟移不开了,难抑体内情潮涌动,左手的手掌因断腕而无法用力,可是手臂却仍有力气,紧紧环住了白大官人的腰,右手掌贴在白大官人的胸前,急切的摸索着,向衣襟深处探进去。

  白大官人心头一凉,羞怒已极,开口骂道:“白衣剑卿,你这个变态禽兽,无耻下流……”

  骂声未止,嘴唇再次被白衣剑卿吻住,白大官人唔唔了几声,想要挣扎,可是身体却不听使,他气得双眼快要冒出火来,强烈的羞辱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全身发颤。他要杀了白衣剑卿,一定要把这个无耻之徒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正在白大官人暗自发誓的时候,身下忽然一凉,竟是裤带被白衣剑卿一把扯下,寒冷的空气从敝开的裤缝里钻了进来。连同寒冷的空气一起,往他的下身移去的,是白衣剑卿那只火热的带着几分汗湿的手掌,一把握住了他的下体。白大官人浑身一颤,竟不由自主地生出欲望,此种变化令他更是难堪屈辱,身体抖得越发厉害。

  可是被情欲迷失了神智的白衣剑卿,却本能的感觉不对,马上松开了手,又往白大官人的后穴摸索过去,探到了那个紧窒炽热的菊穴,手指试探着往里一插,感觉手指被紧紧地包住,他立刻发现找对了地方,欣喜地松开白大官人的唇,正要转到白大官人的身后,突然舌尖处传来一阵剧痛,将他的神智从情欲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却原来白大官人羞怒之下,要咬断他的舌头,不料他正好松开唇,只有舌尖被咬破,虽然只破了一点皮,出了一点血,可是舌头本是人体最为柔嫩之处,这一下的剧痛竟比断腕之痛尤为厉害,生生让白衣剑卿清醒过来。

  “啊,这……这……”

  眼前的淫乱情景惊得白衣剑卿赶紧松开了白大官人,却见白大官人衣襟半开,面上怒红一片,其风采竟比平时更胜七分,白衣剑卿只觉神智一昏,赶紧自己又咬了舌尖一口,却比白大官人咬的还重了几分。

  他不敢再看白大官人,强忍着情欲翻腾所带来的痛苦,喘息着道:“白大官人,得罪了,请听在下解释……”

  “白衣剑卿,你这个禽兽,我白赤宫今日受辱于你,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我之间,不共戴天……”白大官人怒骂道,哪里肯听白衣剑卿说话。

  白衣剑卿叹了一口气,知道今日这事说不清楚,他踉跄着走了几步,试图离开山洞,然而这一动,身上衣物摩擦着肌肤,让他一个机灵,只觉再也按奈不住,赶紧又咬住了舌尖,尝到嘴里腥甜的血味。

  白大官人见他一动,骂声不由止住,道:“你别过来……”他自己都没发觉,这一声语气里实在有几分惊惶。

  白衣剑卿真的不动了,只是乘着白大官人不骂了,道:“白大官人,今日这事,实是误会,我非是有意侮辱于你,实是不慎中了……花妖娘的暗算,原想寻她索要解药,却不料……不料药性发作,累你受辱……我现下帮你解穴,你赶紧走罢……”

  白大官人虽听清了白衣剑卿的解释,可心中实在不信,大喝道:“你别过来,你若过来,我……我立刻咬舌自尽,也决不受你之辱。”

  白衣剑卿苦笑一声,道:“白大官人,花妖娘的药性极为猛烈,我只怕压制不了多久,若是片刻之后,药性再迷我神智,你又待如何?”

  白大官人听得心头一惊,思来想去,只得犹疑道:“你便是所言是真又如何,我打你不过,若是走不多远,你又追来,我仍是宁愿一死,也不受你侮辱。”

  白衣剑卿点点头,道:“你所说也是道理,既如此,我为你解穴,你点了我的穴道再走罢。”说完,他咬住舌尖,逼着自己维持脑中一点清明,走上前将白大官人的穴道解开。

  白大官人一能动弹,立刻在白衣剑卿身上一点,白衣剑卿果然不闪不避,任由他点了穴,可是白大官人仍是不放心,又点了他五六处大穴,才退后几步,将凌乱的衣裳略略整理一番。

  白衣剑卿被点住穴道,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这一松气,药性立时便涌了上来,情不自禁地扭动身体,可是却因穴道被点而一动不能动,只是脚下再也站不稳,重重的摔在地上,不由自地发出一声呻吟。

  白大官人被他这一倒吓了一跳,只当穴道没点住,惊得往后直退,待看到白衣剑卿倒下后并没有起来,他惊魂甫定,走过去狠狠地踢了白衣剑卿一脚,骂道:“禽兽!”

  白衣剑卿此时已经迷失了神智,哪里听得到白大官人的骂声,他本是趴倒在地上,被白大官人一脚踢翻过来,仰面躺在地上。情潮一阵阵上涌,刺激得他难受不已,口中的呻吟也由被踢的痛楚变成了情色糜糜之音。先前打斗时,衣襟已经完全拉开,整个胸膛都暴露在空气中,身上的肌肤因情欲刺激而透着诱人的瑰红色,上面布满了情欲无处渲泄而渗出体外的细碎汗珠,胸前两点鲜红的茱萸颤巍巍地抖动着,配合着脸上难掩情欲迷乱的神情,显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撩人姿态。

  白大官人看得眼中一迷,着实想不到,那一张原本平凡的面容,在情欲的刺激下,竟会显露出如此情态,他生性风流,爬过的美人床也记不清有多少,却还从不曾在哪个美人身上见识过这般撩人的风情,不由得呼吸一紧,不自觉地下身便有了反应。

  “禽兽……无耻……”

  白大官人惊慌了,借由辱骂来掩盖自身的反应,再不敢看一眼,转身就往山洞外走。才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白衣剑卿的呻吟,声音时断时续,时重时轻,一声一声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拽住了白大官人的脚步。

  若是白大官人意志再坚定一些,远远离开山洞,也许后来的许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可是少年人本就是血气方刚,心性不坚,加上又被白衣剑卿挑起了欲火,哪里还坚持得住,白大官人勉强又走了几步,然而眼前却一直晃动着白衣剑卿赤身裸体的撩人姿态,竟连脚下自动转变了方向也不知道。

  他又走回了白衣剑卿的身边,理智与本能仍在斗争,一方面他并不喜欢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是白衣剑卿,另一方面,满身的欲火蠢蠢欲动,叫嚣着要他扑到这个男人的身上。

  终究,还是本能战胜了理智,白大官人缓缓蹲下身,两眼冒着火地盯着白衣剑卿,道:“不管是何缘由,总是你辱我在先,我报复在后,亦是情理之中,你怪不得我。”

  他见白衣剑卿早已是情欲迷乱,目光迷离,只怕根本就听不到他说的话,他也不在意,这话,只是说与自己听的,要让自己心安理得。语毕,白大官人伸出手,抓住白衣剑卿的裤子,用力一撕,布帛破裂的声音尖锐刺耳,然后他近乎粗鲁的压上去,毫无半分怜惜之意。

  夜深人不静,山洞之中,两个人充满情欲的喘息与呻吟声,还有肌肉撞击的糜淫之声,在咚咚泉水声中交织在一起,宛如风中细沙,碰撞纠缠,旋转着飞向天边。于是,在白衣剑卿的情欲迷离中,在白大官人的报复泄欲中,两个人,纠缠了长达十年的孽情,由此拉开了序幕。

  白衣折梅驾火影,侧身天地一剑卿,这个心比天高、潇洒绝伦的江湖浪子,自此开始了生命中无可避免一次堕落沉沦,唯一的一次,也是致命的一次。从今往后,再也无处寻那一骑扬鞭笑看风云的潇洒男儿,曾经携手神仙眷侣,遨游四海的宏愿,在这个寒冷而迷乱的夜色里,俱成泡影。

  一大早,温小玉再次纵马前往温家马场,去看火影只是原因之一,其实心里更多的是想见到白衣剑卿,大小姐情窦初开,怕让丫头小兰看出心事来,那多不好意思,所以最近她去马场,也不再带上小兰。

  才出温家堡的大门,就看到季惜玉拦在她马前,温小玉柳眉一竖,不高兴地斥道:“你怎么还在燕州,滚开!”

  季惜玉眼中闪过一抹怒气,脸上却堆出讨好的笑容,道:“小玉表妹,一大早的你这要是去哪里?”

  “不管你的事,快滚。”温小玉对他实在是厌恶之极,手里马鞭高高举起,如果季惜玉再纠缠,她就真的要打下去了。

  “小玉表妹且慢动手,愚兄有话对你说。”季惜玉连连摇手急道。

  “本小姐没话跟你说。”话音未落,温小玉的马鞭已经狠狠地抽了下去。

  “白衣剑卿!”

  季惜玉一声高呼,温小玉手一抖,马鞭贴着季惜玉的身体一滑而过。

  “你见过剑卿大哥?”她急问。

  季惜玉再次确认白衣剑卿对温小玉的影响力,心中怒意炽燃,可是脸上仍是装出讨好的笑容,道:“小玉表妹,愚兄知道你想见白衣剑卿,这不一有他的消息,就来通知你。你看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

  温小玉咬了咬牙,道:“好,你跟我进来。”

  说完这句话,她一打马,转身回了温家堡。季惜玉阴阴一笑,尾随而入。

  同样的时间,燕山中那个流着泉水的山洞里,白衣剑卿悠悠转醒。身边的火堆早已经燃尽,对于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这一现况,他迷惘了些许时候,才想起昨夜的事情,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白大官人点了他的穴道之时,之后的事情虽然已经不知道了,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白大官人扔下他一走了之。

  这样也好,失望之余,白衣剑卿也暗自庆幸,他情欲勃发时的丑态没有落入白大官人的眼里。左腕断骨处的痛楚一阵阵传来,当勿之急,是要先处理伤口,从丹田内提升一口气,内力瞬间游走全身经脉,将被冻僵的身体内的寒气驱逐出境,缓过这一口气,白衣剑卿右手撑住地面,坐起身来。谁知他一动,下身传来剧烈的痛感,随着疼痛的产生,下半身麻木状态也一点一点的消失。

  白衣剑卿脸色顿时大变,不顾剧烈的疼痛,坐起身来,只见大腿根部血迹斑斑,干涸的血渍中夹杂着浊白的液体,只要是男人,谁都知道那是什么,旁边是被撕裂的裤子,上面散落着同样的红白相夹的干涸物。

  白大官人?

  白衣剑卿的脸色刷白一片,撑着半边身子的右手因极度愤怒而握成了拳,两根暴出皮肤表面的青筋肉眼可见的颤抖不已。

  不,不可能是白大官人,他虽然风流成性,可是仅只对于女人,从昨夜他的反应就知道他不好男色,再者,白衣剑卿也不相信白大官人会乘人之危,不可能是他。可是……除了他还有谁会在三更半夜来这个山洞,白衣剑卿越想脸色越白,连半丝血色也没有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搅,失望、愤怒、狂躁、悲愤……种种情绪翻腾不已,他突然明白了昨夜白大官人被他轻薄时的心态,因为他现在有同样的感觉。

  白大官人,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侮辱了他的男人,他一定要用白大官人的血来清洗自己的耻辱。白衣剑卿一拳打在地上,将冻得坚硬的泥土硬生生打陷了七寸。

  赤裸的胸膛因愤怒而急速地起伏,白衣剑卿微微低头,便能看见自己身上处处都留有被凌虐过的痕迹,被当成女人一般对待的羞耻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能原谅,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反复地默念着,白衣剑卿忍着剧痛勉强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泉水边,洗净一身狼狈,然后慢慢穿上衣服。裤子被撕破了,只能用腰带勉强系住不往下掉,所幸上衣较长,可以将破处挡住,倒也避免了走光。

  扶着洞壁,白衣剑卿慢慢走出山洞,寒冷而又新鲜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左腕处隐隐传来的痛楚让他渐渐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去找白大官人雪耻的时候,眼前最重要的,是养好伤。

  在洞内穿衣的时候,白衣剑卿就已经检查了自己的伤势,左腕的断骨是全身最严重的伤,胸前被韩三虎打了一掌,也受了轻微的内伤,至于最不方便的伤,自然是下身隐私之处,钝钝的痛感也许不如左腕的断骨来得强烈,但却让他每走一步都有种撕裂般的痛楚,更多的是内心深处的耻辱感。

  总之,凭他现在的身体,无法顺利地从崎岖的山路走回燕州城,这是白衣剑卿在分析了自身的情况和外部环境之后,得出的结论。

  行走江湖十年,简单的接骨白衣剑卿也会,在洞外寻来一根粗直的树枝,用从中衣上撕下来的布条,将树枝固定在左腕断骨处,包扎紧,起码十天半个月,这只手是别想动了。然后他又从衣袋里拿出伤药干吞下去,他受的内伤不重,休养个三、五日便能恢复,眼前唯一的问题是食物。

  白衣剑卿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容许他满山遍野地去寻找猎物,而寒冬腊月里,守株待兔的法子也不大能行得通,看来今天的食物只能看运气了。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头,白衣剑卿吃力的爬上了横在山洞外的一块巨石上。他原来想用轻功跳上去,谁知道脚下一发力,腿上一软,重重的摔在地上,连累他把左腕又重新包扎了一次。

  爬上了巨石,视线看得远了,白衣剑卿极力凝视周围一草一木的动静,只希望运气好能发现一两只出来觅食的野兔、野鸟。第一天运气极好,三颗石子打到四只叫不出名字的野鸟,大小跟麻雀差不多,毛色比麻雀鲜艳得多,勉强够上一天的口食,只是一只手清理鸟毛的时候,费了很大力气。

  等到吃饱了肚子,天色也黑了下来,白衣剑卿捡了不少干柴,火堆给寒冷的山洞带来暖意,可是白衣剑卿却难以成眠,翻来覆去,脑中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白大官人要对他这么做?他的右手不自觉地紧紧抓着一根臂粗的树枝,这是他找来当了一天的拐杖,可是此时被白衣剑卿用力一捏,竟生生断裂了。

  是报复吗?报复他先前的轻薄,可是……他解释过了,那是他被药性所迷,而且,就算白大官人要报复,他可以杀了他,为什么要侮辱他?白衣剑卿想不明白,可是越不明白,他就越要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扔掉了手中的断枝

  他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地上,将坚硬的冻土打出了一个又一个坑。

  可怜白衣剑卿一生潇洒不羁,生平遇事,无论大小,过后总能一笑置之,从不曾有半分往心里去,今日这事,尽管白大官人辱他甚深,若换做以前,他也就只当走路不慎拌了一跌,最多杀了白大官人一雪其耻便也了事,断不会似这般辗转反侧、痛楚难当,这其中性情上的转变,其实与那锁情针,仍是大有干系。

  这锁情针,于一百年前,在江湖之中,乃是大大有名之物,只是如今所知之人已不多。

  一百年前,江湖之中有一绝地,名为情人谷,情人谷中,生有一种夺天地之造化的奇物,那奇物,叫做情人果,据说是一花之下结双果,一雄一雌,双生双落,永不分离。传说只要一男一女,分别服下同一朵花生出的一雄一雌情人果,这对男女就会一生一世相爱不渝。

  情人果之效用,委实奇妙不已,可是若是有兄妹、母子、父女等至亲之人或是同性之人误服,岂不酿成大祸,是以当时的情人谷经过七代钻研,利用未成熟的情人果的汁液,终于制出了情人果的解药,便是锁情针。凡误服情人果者,将锁情针从左胸刺入心口,便可锁情一生一世。

  按说锁情针的出世,也是好事一件,可是不知为何,锁情针与情人果却从情人谷中流入江湖,这两样奇物,外加一笔情债,在江湖中掀起了翻天巨浪,弄得武林之中血气冲天,争斗二十年后方才休止。情人谷在此事件中被一场大火烧毁,从此情人果绝迹于江湖,锁情针亦下落不明。

  花妖娘不知从何处得来这锁情针,却不知其用,在针上涂抹媚药,导致锁情针本身药性发生变异,白衣剑卿本来对白大官人仅有欣赏之意,对其容貌也不过是正常人都会有的略微遐想,却因锁情针药性变异,以及天魔合欢散的作用,而对白大官人产生了非份之想。

  这其中也有一个巧合,便是当时他正巧将锁情针逼离了心口,锁情针卡入骨缝出不来,一动情便针绞其心的作用也发挥不出,这才导致了白衣剑卿对白大官人的轻薄之举。前面说过,锁情针本身就是利用未成熟的情人果的汁液制作出来,天魔合欢散作为媚药,直接使锁情针上未成熟的情人果汁液进化到成熟,让白衣剑卿在痛恨白大官人之余,又对他生出莫名情愫,以至于他心绪难宁,整夜的辗转反侧、痛楚难当。除非白衣剑卿能把锁情针从体内取出,否则他一生一世都将受锁情针的影响,

  一夜不曾睡好,第二天也什么都没打到,虽然对于白衣剑卿来说,饿一天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下身私处的疼痛,在一夜过后,不仅没有减轻的趋势,反而更加肿痛难当,身上也一阵热一阵冷,摸摸额头,似乎烧得厉害。

  生病了,这对现在的白衣剑卿来说,是雪上加霜,用冰冷的泉水来退热,成效不大,连头都开始发晕,病得越发重了。

  第三天,白衣剑卿已经没有走出山洞的力气,这让他更加怨恨白大官人,杀人不过头点地,白大官人如此辱他已是过份,而辱人之后毫不留情地弃他而去,更让他恨意滔天。

  第四天,白衣剑卿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眼前迷迷糊糊地闪过许多画面,从他记事起到现在,其中很多事情原本已经记不得了,不知为何此时又想起来,少年时的自己,勤学文武艺,风雨寒暑不休,二十岁的时候,他一脚踏入江湖,结友立教,指点江山,意气风发,三十岁……三十岁,他在燕州古道上对白大官人一见惊艳……

  “剑卿……剑卿……”

  耳边隐约传来呼唤声,半昏迷中,白衣剑卿眉毛微微抖动,谁在喊他,是白大官人回来了吗?

  一道红影闯入了山洞,却是温小玉,她被季惜玉纠缠了整整两天,才从季惜玉口中问出了白衣剑卿前往燕山追花妖娘的事情,自然,季惜玉大肆污蔑白衣剑卿跟花妖娘之间不清不白,可是温小玉没信他,打马直奔燕山而来。她不知白衣剑卿还在不在山中,只是凭着一股韧劲,在山中找了一天一夜,直到今天才发现这里有个山洞,她一边喊一边闯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蜷在地上的白衣剑卿。

  “剑卿……你醒醒……剑卿大哥,你睁开眼看看我……”

  温小玉俏脸煞白地把白衣剑卿抱在怀里,感觉到白衣剑卿的身体因高热而发抖,她连忙解下身后的大红披风,盖在白衣剑卿身上。她的身量只及白衣剑卿的胸口,这件披风自然不能盖住他全身,只是披风上的体温,还是让处于半昏迷中白衣剑卿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身体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白衣剑卿是在一阵肉香味中清醒过来的,食物对于又病又饿的他来说,此时无疑是最好的良药。

  温小玉蹲在火堆边,正在往火堆里加柴,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一扭头扑了过去,哽咽道:“剑卿大哥,你醒了!”

  “小玉小姐?”

  白衣剑卿疑为做梦,温小玉怎么会在这里?额头冰冰凉,他用手一摸,拿下一块沾了冰水的绣帕,身下软软的,铺上了干草,身上还盖着一件红披风,这一切又告诉他不是在做梦。

  “叫我小玉,什么小玉小姐,难听死了……啊,剑卿大哥,你别动,你还在发烧呢。”温小玉赶紧把想要坐起来的白衣剑卿又按下去,将绣帕重新搁在他额头上。“剑卿大哥,你昏迷了快一天了,来,吃点东西。”

  其实白衣剑卿已经昏迷了近两天,只是温小玉不知道她来之前他昏迷了多久,只按她自己的时间算而已。

  白衣剑卿病饿之下全身无力,此时也不能计较什么,见温小玉把火堆边已经烤熟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撕成一小条一小条送入他口中,他也不客套地吃了。吃完巴掌大的一块肉,白衣剑卿恢复了几分力气,见温小玉脸上被烟熏得一块黑一块白,他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他本是天生一张笑脸,即便在病中,也不改其颜,可是不知为何,温小玉只看了一眼,偏就知道他在真笑,不由好奇道:“剑卿大哥,你笑什么?”

  白衣剑卿料不到她竟能看出他在笑,随口道:“看到一只小花猫很可爱,所以才笑。”

  温小玉年纪虽小,其实聪明之极,白衣剑卿这么一说,她立时会意过来,啊地一声尖叫,捂着脸冲到泉水边,掬水洗面,确认洗干净了才跑回白衣剑卿身边,娇嗔道:“剑卿大哥你坏死了,偷偷取笑人家。”

  白衣剑卿看她脸上一片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水冻的,这般天真无邪的小女儿情态,着实可爱得紧,这下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觉着这几日郁结的心胸一下子开朗起来,笑到一半,忽觉不对,问道:“你怎么叫我剑卿大哥?”

  莫名其妙地就降了辈份,白衣剑卿心中隐隐生出不太妙的感觉。

  温大小姐的脸更红了,心里羞得紧,头却一昂,道:“本小姐高兴。”

  白衣剑卿是什么人,从温小玉似羞还喜的眼神里,已经看出她的心意,他心里一惊,连忙岔开话题,道:“是了,你怎么会到燕山来?”

  他这一问,正问到温小玉气恼处,撇着嘴巴道:“剑卿大哥你太坏了,离开马场也不说一声,还扔下火影不管,火影都好几天不吃草料,害我到处找你。”

  火影不吃草料?白衣剑卿几乎又要失笑,那马儿精得跟鬼一般,哪里会亏待了自己。想了想,他终究没有笑出来,这位大小姐怕是真对他动了心,这可不太妙。

  他不说话,山洞里一时安静下来,温小玉垂着脸,继续用手撕了肉喂给他吃。白衣剑卿这时却觉得此举不合适,不顾温小玉的反对,挣扎坐起身,自己取了肉块,大口大口的咬着吃。

  温小玉本来就有些羞赧,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腿上好一会儿,待脸上红潮退去,才又抬眼望着他的左手好奇问道:“剑卿大哥,你的左手是谁伤的?”

  白衣剑卿身体一僵,片刻后他却对温小玉笑了笑,道:“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下来,把手腕摔断了。”

  这话假得太过明显,可是温小玉却被白衣剑卿的笑容给迷住,一时间忘了去分辨。

  白衣剑卿被看得不自在,轻咳一声,问道:“小玉,这次大叔我要好好谢谢你,等天亮,我们就回燕州城。”他特意咬重大叔两个字。

  温小玉这回可听出来了,小嘴一嘟,撇过头道:“不行,剑卿大哥你太重了,我可背不动你。”她也特意咬重大哥两个字。

  “你的黑水仙呢?” 白衣剑卿苦笑,拿她没奈何,只得暗忖回了燕州后尽量避开她就是。小姑娘情窦初开,最是贪新鲜,等过段日子她自会忘了他。

  “山路不好走,我入山时让它待在山外头了。”其实温小玉没说实话,燕山道再不好走,也不至于不能行马,黑水仙这会儿就在外头待着,她说不在,自然是想在这山洞里跟白衣剑卿多相处些时候。否则一回燕州,她又不知要上哪里去找人了。

  白衣剑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让他站起来就不错了,步行下山那是做梦。可是如果在山洞里养伤,缺药少食,恢复的速度要慢上许多,而且,荒山野岭,孤男寡女,传出去要落人口实,他是不在乎,可是不能不替温小玉在乎。还是要想个法子才是,思索中,白衣剑卿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重,渐渐地又睡去了。

  温小玉见他睡了,猫手猫脚地跑出山洞,摸着黑把黑水仙的缰绳解开,拍拍马脖子对着马耳低语:“黑水仙,黑水仙,到前面山弯弯处等我。”

  黑马打了个鼻喷,也不知是不是听懂,反正它在温小玉的连推带打之下,慢吞吞地走开了,当然,它没有走到温小玉的指定地点,动物对天气有种特殊的敏感,它绕到了一块巨大山石的背后,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一片片飞雪在寒风中飘落。

  这一情景,已经跑回山洞里的温小玉自然不知道,她正缩在白衣剑卿的身边,甜甜蜜蜜地睡着了。

  第二天,白衣剑卿醒过来,没有看到温小玉。走了?他刚要松一口气,却发现身上仍盖着那件大红披风,额头上的绣帕却取下来了,身上已经不觉得冷,他知道是烧退了。从干草堆上爬起来,稍微活动一下筋骨,觉着力气又回到了身上,只是下身私处仍旧隐隐传来的痛楚,虽然已不如前几日那般剧烈,仍是让白衣剑卿的脸色微沉,手掌禁不住握紧,隐约可见青筋。

  “剑卿大哥,你起来了,身体好点没有?”

  正在这时,温小玉走入山洞,扔下两只野鸡,冲到白衣剑卿面前,微冷的小手探上了白衣剑卿的额头。

  白衣剑卿后退一步,见温小玉头发上肩上都落有未融的雪花,不由一惊道:“下雪了?”

  温小玉没摸到白衣剑卿的额头,小脸一崩,正要生气,听到他的问话,却忍不住偷笑起来,道:“半夜就开始下雪了,雪很大,把下山的路封住,暂时咱们都出不去了。”

  她很高兴,巴不得雪下得越大越好,下个三五七日,她就能跟白衣剑卿相处更多的时间,荒山野岭,就他们两个人,多有情调啊。

  温大小姐的心思全挂在了脸上,白衣剑卿瞧得分明,也只能转头装做不知,走到洞口,看天空里雪花片片洒落,远处的山岭,蜿蜒的山道,树上,草上,全都覆上了一层白妆,一眼望去,只觉世间万物尽圣洁,大好河山壮丽无双。

  “瑞雪莽莽横无涯,放歌天地我逍遥,非借孤枝素梅色,不近绝崖青松迢,一冬任尔归来去,三春由我思暮朝……”

  壮丽的雪景,连绵的山脉,激起白衣剑卿天性里的豪迈潇洒,一时间胸怀大开,不由吟咏出声。温小玉在洞里处理那两只野鸡,听到白衣剑卿的吟咏声,不由回头,只见他衣袂飘飞,发乱寒风,配以那豪气万丈的声音,当真如江湖所传一般,侧身天地一剑卿,茫茫飞雪之中,天地俱失色,唯一人当立。直将情窦初开的少女心迷得蹦蹦乱跳,爱慕又增三分。

  “剑卿大哥,外面冷,你进来罢。”

  白衣剑卿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吟咏完毕,豪性大发,突然摆开架势,在雪地上练起了折梅手。地上的积雪,在他的掌风扫过之后,形成一个圆形的雪圈,雪圈之内,片片飞雪随着他的姿势旋转飞舞。

  他左手受伤,只有右手可用,折梅手的精巧之处难以尽现,其威力自然大打折扣。更重要的是他下身私处伤势未痊愈,这一动,撕裂般的痛楚阵阵传来,勉强撑到一套掌法练完,已经站之不稳,腿一软跪倒在雪地中,被他掌风带起的雪花,晃晃悠悠地落得他满头满身。

  “剑卿大哥……”温小玉在洞里瞧得清楚,惊呼一声,赶紧跑出来,把白衣剑卿扶进洞里。

  白衣剑卿在她的搀扶下起身,只觉得下身私处隐约有一股热流缓缓流出,显然本已将要愈合的伤处因刚才动作剧烈而撕裂出血。他太冲动了,白衣剑卿一边暗责自己一边试图冷静下来,周身不知不觉笼罩上一层冷疑气息。突然眼角瞥见温小玉担忧的眼神,他暗呼一口气,什么时候他居然要一个小女孩儿来为他担心了,这么一想,他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平息心中骤然升起的郁结之气。

  见地上插着已经串好的两只野鸡,白衣剑卿不由道:“小玉,瞧不出来,你这么能干。”他倒是有些小看这位温大小姐了,难怪她敢一个人到燕山来寻他,可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恐怕从小就是野惯了的。

  温小玉得意,看了白衣剑卿一眼,哼哼道:“本小姐会的可多呢,你等着看吧。”

  她被白衣剑卿赞了一句,明显开心之极,烤鸡肉的时候,口里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火光映着她俏丽娇艳的脸庞,红彤彤胜过天边云霞。白衣剑卿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情也逐渐转好。

  也许是上天有意要成全温大小姐的一片少女心,大雪一连落了三日才渐渐停止,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山道,连下山的路也难以瞧见。

  这三日,白衣剑卿静下心来,全力养病养伤,除了左腕仍不出能动之外,其他伤病基本已都大好,自然不好让温小玉这个女孩儿再为他去寻食物。这一日,他出了洞,正准备猎几只野味,忽然隐约听得马喷鼻的声音,绕到巨石后一看,从头黑到尾的黑水仙嘴里正咬着一把干草。

  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是让温大小姐给骗了,哭笑不得之余,也只能装作不知地走开。如今大雪已封山,便是有了黑水仙,他们也出不去。

  落雪之后,猎物比平时更难寻找,白衣剑卿寻了一整天,才用石子打下两只松鼠,回到山洞里,却见两只剥了皮的野兔已经串在树枝上,一身红衣的女孩儿正得意洋洋地冲他笑。

  白衣剑卿举起手,无奈道:“我认输。”他现在开始怀疑这位大小姐是不是猎户出身。

  温小玉发出了银铃般的咯咯笑声。白衣剑卿只得摇头叹气,眼里却难掩笑意,越发地喜欢这个可爱无邪的女孩儿。有温小玉这样的女孩儿陪着,白衣剑卿原本因白大官人而生出的郁结心情,渐渐消散,虽然有时候两人还在为大叔还是大哥的称呼而辨驳上几句,但每每总以白衣剑卿告输而结束,他把她,如妹妹一般宠着。

  又过四、五日,太阳出来了,积雪也开始消融,消失的山道又袒露出来,白衣剑卿连哄带骗,终于让温小玉同意跟他回燕州。

  离开燕山之前,白衣剑卿并没有忘记他来到燕山的目的,特地在山中搜寻了一天,没有发现花妖娘的踪迹,想来过了这些日子,花妖娘已不在山中。那夜之后,他身上的媚毒就不曾再发作过,自是解了,只是卡在左手手肘中的那根针,不知是什么来路,白衣剑卿总觉不妥,找不到花妖娘,他也无可奈何。

  到了燕州,白衣剑卿亲自送温小玉回了温家堡,她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说,温家堡的人只当她失踪了,这几日,几乎快要把整个燕州城找翻了天。乘着温小玉被一众人等围在中间问长问短的混乱工夫,白衣剑卿借机脱身而去,回到了天一教分坛。

  陈鼎等人也正为白衣剑卿失踪几日而焦燥不安,一见白衣剑卿回来,不由大喜,将白衣剑卿迎进了议事厅。

  “右使大人,您回来太好了。”

  “出什么事了?”白衣剑卿瞥了陈鼎一眼,从陈鼎的神情看出此许端倪来。

  陈鼎低着头,道:“前日总坛传来教主谕令,请右使大人速归总坛。”

  “哦,有说是什么事吗?”白衣剑卿漫不经心道。

  “信中未曾言明,属下不知。”陈鼎递上一张纸条。

  白衣剑卿扫了一眼,只见纸条上只有二个字:速归,落款处是个一字,天一教的一,代表的是教主方宏隐。

  “给总坛回信,就说我两日后起程,半月内定会赶回总坛。”

  “是。”

  陈鼎正准备退下,白衣剑卿又吩咐道:“陈鼎,你去查一查,白赤宫是否还在燕州。”

  白赤宫?陈鼎一怔,忙道:“回右使大人,白赤宫和季惜玉,已于三日前离开燕州,从他们的行道方向来看,应当是返回江南了,您若想知道他们的具体行程,属下立刻飞鸽传书,命沿途教众盯住他们。”

  白衣剑卿眼神一冷,道:“你还没去查就知道,看来对他们两个,早就注意了。”

  陈鼎只觉身上一寒,忙躬身道:“右使大人,您这几日不在城中,是以不知道,五日前,季惜玉向温家堡下聘,欲娶温大小姐,温堡主亲口允下了婚事,约定待温大小姐年满十八,便来迎娶,季温两家联姻,满城皆知,此事关乎我教大业,是以属下关心一二,那白赤宫与季惜玉同行,所以属下才知晓他的行动。”他的消息灵通,知道白衣剑卿和温小玉是一起进城的,所以口中不敢直呼温小玉的名字,心里却在琢磨右使大人是不是和这个美人儿有关系。

  季温两家联姻?白衣剑卿早在山洞的时候,就听温小玉对他吐了不少苦水,此时略略一想,已经明白其中关窍,温家堡半商半武,堡下产业众多,然而江湖地位却是一般,季家火器闻名江湖,可是制作火器花费甚巨,整个季家早已是空壳一个,难怪季惜玉会跑到这边境之地,跟八杆子打不着的温家攀上了亲戚,目的就是联姻,温家有钱,季家有地位,倒是各取所需了。

  陈鼎见白衣剑卿沉思半天没说话,小心翼翼道:“右使大人,您可还有吩咐?”

  白衣剑卿回神,缓缓道:“盯住白赤宫,随时把他的行踪报告给我,另外,让人注意花妖娘,若是可以,活捉她,若是活捉不住,那就当场格杀。”

  “是。”

  陈鼎领命而去,白衣剑卿独坐在大厅中,这时才露出复杂眼神。他深恨白大官人乘人之危,又不顾而去,以至不再称他为白大官人,可是命令陈鼎跟踪白大官人之时,他又心情复杂,想要下令格杀,话到临头却说不出口,不杀,他心恨难平,只得暗中告诉自己,他这是要亲手杀了白赤宫,才能消心头之恨。

  这般想法,难免有自欺欺人之嫌,只是白衣剑卿对那般耻辱之事不愿再多想,更不想知道自己为何心情如此复杂。略作休息之后,他把身上早已脏破的衣物换下,绑在左手手腕的树枝在进城之前就已经拆去,又在手腕上缠了厚厚的布条,衣袖往下一放,便瞧不出受伤的样子。

  准备停当,白衣剑卿从城里酒铺买了两坛酒,直奔温家马场,此时此地,天大地大,没有什么事比跟兄弟坐在一起痛快地喝上一坛酒更重要。

  “尹大哥,小弟又来叨扰了!”

  大冷天的,尹人杰正光着膀子站在马厩前面,给火影刷毛,闻声回头,只见一团黑影带着旋转时的破空声,正对着面门飞过来。他嘿嘿一笑,单手迎着那团黑影一举,牢牢地抓住。黑影停止了旋转,分明是一只酒坛。

  “哈哈哈,剑卿老弟,你几天不来,大哥我还当你不要火影了,正琢磨着是把它杀了吃马肉,还是牵到大草原去钓一只漂亮的母马回来给我下马崽呢。”

  话音未落,尹人杰身后的火影已经长嘶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当着他和头砸了下来。尹人杰头也不回,脚下一移,人已经出现在两丈开外。

  白影一闪,白衣剑卿出现在火影身边,摸摸马头,安慰一下暴怒的汗血神驹,然后对着尹人杰长笑一声,道:“尹大哥,你怪责小弟来迟,何必惹火影生气,小弟这里陪罪就是。”

  “陪什么罪,你我兄弟,来来来,今日再来一场一醉方休便是。”

  “好,一醉方休。”

  这一顿酒,整整喝了一天一夜,白衣剑卿带来的酒喝完了,尹人杰便找人再去买来,直喝得两个人都酩酊大醉,并头睡倒在马厩里,还是马场里的人把他们送回了屋里。

  第三天一早,白衣剑卿从宿醉中醒来,只觉头痛不已,起来用冷水冲了一下头,才清醒了些,走出了这间不知原本是谁住的屋子。

  “剑卿老弟,你要走了。”

  尹人杰牵着火影,站在外面,火影的背上,行李早已经准备好。

  “尹大哥……”白衣剑卿微笑,伸出手与尹人杰紧紧一握,“天下无不散筵席。”

  “山高水长,兄弟再聚有期。走吧,大哥送你一程。”

  尹人杰将白衣剑卿送出了马场,看白衣剑卿翻身上马,忍不住长叹一声,道:“你此番来,大哥本想遂了你大嫂的遗愿,为你说上一门亲,可惜……你与温家小姐无缘……她失踪那几日,是去寻你的吧,小丫头对你,情意不浅啊。”

  他一边说一边满是期望的看着白衣剑卿,好像只要白衣剑卿一点头,他就是去抢亲,也要帮兄弟把老婆给抢回来。

  白衣剑卿被他一提,倒也勾起心事一桩,对尹人杰道:“季惜玉此人,我见过几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小玉要是嫁给他,实在太委屈了。尹大哥,小玉是只雏凤,你若是能帮她,就帮她一把吧,我记得大嫂的凤舞剑法,当年也是江湖一绝啊。”

  尹人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人,真是……若是你能早一步去提亲,也不至于让那个什么狗屁玉抢了先。”

  “尹大哥……”白衣剑卿苦笑。

  “行了,你去吧,反正婚期在两年后,大哥定会让小玉这丫头两年之后凤鸣九天,狗屁玉想娶她,也要看看他经不经得住凤焰的考验。”

  “那就多谢大哥了。”

  白衣剑卿放下心来,一桩心事了了,他对着尹人杰一抱拳,座下火影长嘶一声,迎着风撒开丫子飞驰,渐去渐远的身影,如盛开在草原上的火一般,炽艳而耀目。

  尹人杰目送白衣剑卿远去,直到那火一般的身影消失不见,仿佛火熄烟灭。他猛地一拍头,这是什么形容,好笑的摇摇头,转身正要回去,蓦地身后又有马蹄声传来。

  “尹大叔!”清脆的声音一听就是温大小姐。

  尹人杰看着又一团火渐渐接近,这火像是初燃的小火苗,会越烧越旺,看着温小玉焦急而心慌的神情,他的脑中莫名地跳出一个词:缘份。莫非,剑卿老弟跟这丫头缘份不足,要不然,怎么会一前一后生生错过。

  “尹大叔,剑卿大哥来过吗?”

  温大小姐似乎哭过,眼睛红肿如核桃,看上去多了几分楚楚可怜,显然为了季惜玉提前的事情,她大闹过一场,不过以温堡主的脾气,应该是不会答应退亲的。

  “大小姐,你来晚一步,剑卿老弟刚走。”尹人杰实话实说。

  “他走了……他走了……他怎么可以不声不响地走了……”温小玉发了会儿愣,脸上神情从伤心欲绝渐渐转变为坚定,一拉马缰,就要去追。

  “停住!”尹人杰大手一伸,拦在了马前。

  “尹大叔?”

  “丫头,你的黑水仙追不上火影。”尹人杰道。

  “那我也要追。”

  “追上了又如何,不是大叔打击你,你配不上剑卿老弟啊,他也瞧不上你,不会要你的。”

  “尹大叔……唔哇……”温小玉再次大哭起来,显然被尹人杰严重打击到伤心处。

  尹人杰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

  “别哭,丫头别哭……唉,行了行了,大叔问你,想不想做一个配得上剑卿老弟的女人?”

  “想!”挂着泪,温大小姐面上一片羞红,可是声音却大大的。

  “好,有志气,就是要这样!丫头,以后每天午时后到马场来,大叔保证,两年之后,小丫头就能变成美丽的凤凰,要让天下男人都追着你跑。”

  “我只要剑卿大哥追着我跑就行了。”温大小姐的脸更红了。

  “那就要看你这两年里,能学到多少了。”尹人杰高声大笑,脑中出现了白衣剑卿追着温小玉跑的情景,哈哈哈,多合适的一对。

  数九寒天,坐花池玉榭之中,抱软玉温香在怀,自是无比惬意之事。季惜玉很得意,温家提亲的成功,将给季家带来巨大的财富,让他这个喜欢享受的公子哥儿从此后衣食无忧,还能拥有一个大美人儿,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说起来,这门亲事的成功,还真要多谢白衣剑卿。当初他上温家堡提亲,温堡主却不肯点头轻许,非要他得到温小玉的欢心才肯,他几番纠缠都无用,反惹得温小玉更讨厌他,可想不到,他一抬出白衣剑卿,温小玉这妮子就软了,陪他在温家堡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转了两天,还不能生气,笑颜相对,让温堡主误以为女儿真的喜欢上他了,他乘温小玉不在,再次提亲,这一次,温堡主答应下来,以温堡主耿直的脾气,只要答应了,就不可能再反悔,就算事后温小玉再闹,也无济于事了。

  一想到这里,怎么能让季惜玉不偷着乐,要不是怕温小玉回来后,蛮性发作来找他麻烦,他才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燕州,百凤馆那两个美人儿,他还没玩到,所幸一路行来,凡有妓馆之处,他概不错过,少则住上一夜,多则住个三日,总要玩尽了性才走,如今他兜里可揣着不少钱,自然都是从未来岳丈那里拿来的。

  饮过从美人儿口中渡过来的一口美酒,季惜玉美滋滋地回味了半天,一抬眼,却看见白大官人怀里抱着一个美人儿,眼睛却望着别处怔怔发愣。

  “赤宫兄……赤宫兄……”

  他连喊两声,白大官人才回过神,看过来。

  “赤宫兄,美人儿在怀,你不享受温柔,发什么呆呀。”

  白大官人眯起眼睛,面上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容,直把他怀里的美人和季惜玉怀里的那个美人看得两眼发直。

  “惜玉兄,快到正月了吧,你我行程这般缓慢,怕要赶不及团圆夜了。”

  季惜玉恍然大悟,大笑道:“原来赤宫兄是担心赶不及回去过团圆夜,三位嫂子要罚你跪搓衣板啊。”

  白大官人自负地一抬头,道:“她们哪舍得。”

  “是,是,三位嫂子爱你都怕爱不够,哪里舍得罚你。”季惜玉口中虽然这么说,表情却是一副不信的样子,抱着怀里的美人起身笑道,“还是早早睡下的好,明儿一早我们就赶回去,定不能误了赤宫兄的归程呀。”

  虽说是两间房,其实中间只隔了一座屏风,季惜玉抱着美人绕过屏风,不到片刻,便有淫声浪语不断传来,勾得白大官人怀里的美人春心大动,主动在白大官人怀里挑逗起来,不多时,白大官人被挑逗得欲火大起,压下怀里的美人儿,就在花厅中间干了起来。

  一番云雨之后,身边的美人柔弱无骨地攀附在他身上,沉沉睡去,隔壁屏风后仍有淫声隐约传来,白大官人却再无性致,躺在软榻上,望着旁边的烛火发呆。

  这些日子,他总是不自觉地想到山洞里的那一夜,只觉得疯狂。那一夜,他把白衣剑卿压在身下,疯狂的索要着,虽然手上没有镜子,可是他知道,当时他一定被欲火烧得眼睛都发了红。

  压在身下的那具身体,没有女人柔软,没有女人纤细,没有女人光滑,可是经过锻炼的肌肉的柔韧性,是什么女人也比不上的,尤其是那具身体里的紧窒火热,更是让他疯狂,完全忘了那是一个男人,是一个他不喜欢的男人,竟让他索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下身再也无法直起,他才渐渐恢复了神智。

  他几乎逃一般地离开了那个山洞,像是一只夹起了尾巴逃窜的丧家狗,白大官人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这般惊慌失措过,让他不能原谅自己的,不是他上了一个男人,而是他乘人之危,上了一个刚刚放过他,宁可欲火焚身也不肯乱性的男人。

  这个事实与白大官人一向信奉的侠义精神背道而驰,让他羞愧之余,又愤恨起来,一个大男人,发情的时候那么勾人、那么风情,根本就是在勾引他。所以,这一切的发生,不是他的错,全都怪白衣剑卿自己,是他害得他违背了侠义,做下了乘人之危的不耻之事。

  当然,最让白大官人感到害怕的是,他疯狂地上了一个男人,那股极度的快感让他几乎像是飞上了天,从他十六岁开荦起,没有一个女人在床上让他这样满足过,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忘乎所以的疯狂索要,他害怕从此以后他对女人再提不起兴趣。

  跟季惜玉离开燕州之后,一路吃住,都在妓馆,事实证明,他还是喜欢女人的,只是每次跟女人做到高氵朝的时候,他的脑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衣剑卿赤裸的身体,小麦色的肌肤闪耀着如玉般的质感,尤其是那副情欲迷乱、眼神迷离的风情,勾人得紧。

  该死的,又想起他来了,每次都是这样,白大官人恨恨用手在眼前乱晃,试图抹去脑中的影像。他恨白衣剑卿,恨得几乎想要把他再次压在身下,狠狠地蹂躏,拆骨入腹。

  白衣剑卿,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白大官人反复默念着,在近乎于诅咒的想法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在季惜玉还在回味昨夜的美人儿滋味中,两人踏上了归程。只是没想到,才进入官道,突如其来的危险降临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片树叶,一片枯黄的有三个缺口的树叶,从他们面前闪过,走在前面的白大官人座下的马一声悲嘶,轰然倒下,四肢抽搐了一阵,断了气,殷红的鲜血,从它的脖子下汩汩流出。

  白大官人的反应很快,在马倒下的那一刻,他就飞身而起,落在了官道旁边,季惜玉一拉马缰,手里扣上了一枚火弹。这些日子他沉缅于温柔乡中,竟然忘了补充当日在燕州城外发泄时用掉的火器,此时身上只剩五、六枚火弹,不得不省着用。

  “哪位前辈高人,与我等小辈开这等玩笑?”白大官人高声道,四下观望,心中紧张。那一手飞叶杀马,委实太厉害了,不是普通高手能使得出的。

  官道边的树林里传出一阵桀笑,一个身穿灰袍的枯瘦老者缓步走了出来。

  “两个小娃娃长得不赖,要是肯留在老夫身边服侍几年,老夫便留你们一命,如何?”

  枯瘦老者一脸的淫笑,那服侍二字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气得白大官人和季惜玉脸色同时一变。

  “哪里来的老贼,去死吧。”季惜玉沉不住气,甩手就扔出火弹。

  枯瘦老者的手随意一抬,那枚火弹还不曾落地,就晃晃悠悠地落入了枯瘦老者的手中。

  “隔空摄物!”

  白大官人惊呼一声,这一手,可比刚才的飞叶杀马更加厉害,那需要多么深厚的内力才办得到。这样的高手,要收拾他们两个,易如反掌。

  “前辈何人?为何要为难我们?”

  “老夫乃是阴魔顾厉影,你二人杀了老夫三个师侄,本该偿命,老夫见你二人容貌俊秀,心下十分喜爱,只要你二人肯乖乖随老夫回去,老夫就饶了你们。”

  枯瘦老者一报名号,季惜玉当场吓得面无人色,阴魔顾厉影,六十年前就成名于江湖,是黑道顶尖的高手,据说二十年前就已经退隐江湖。

  白大官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勉强道:“前辈是否弄错了,我们何时杀过令师侄?”他嘴里如此说,心中却明白,他最近所杀之人,唯有四恶人而已。如此问法,不过是想拖延时间,思索脱身之法。

  “不必狡辩,你二人走是不走,不走的话,就把命留下。”

  “赤、赤宫兄,我、我们还是暂且先应下,再谋良策。”季惜玉唯恐白大官人的倔脾气发作,赶紧走到白大官人身边耳语。

  白大官人脸色变了几变,终于点了点头。

  季惜玉连忙对枯瘦老者道:“顾前辈,我兄弟二人愿意跟你走。”

  阴魔顾厉影桀声大笑,身影一闪,竟将季惜玉和白大官人挟在腋下,飞身离去,天黑时分,来到一间客栈,一个女人开了门,扑到阴魔顾厉影身上,娇声道:“师叔,您老人家回来了。”

  白大官人一看,那女人正是花妖娘,他看到这女人的淫荡模样,心中大恶,不由冷哼一声,突然想到,若不是她给白衣剑卿下药,也不会有山洞中那一夜,这女人实在可恨可恶之极。

  “哟,这不是白公子和季公子吗?师叔,就是他们杀了三位哥哥,您一定要给妖娘做主呀。”花妖娘也看到了白大官人和季惜玉,她表面上娇笑不已,眼里却杀机毕露。

  “老夫累了,妖娘,你给他二人安排一下房间,余事明日再说。”阴魔顾厉影挥了挥手,只字不提为三个师侄报仇的事。

  花妖娘咬牙暗恨,却不敢不遵命,白大官人和季惜玉被她安排离阴魔顾厉影很远的另一间客房内,摆明是方便他们半夜逃跑,这样阴魔顾厉影一旦发现,肯定会要他们性命。

  白大官人看破花妖娘的心思,也不敢轻易逃跑,拉着季惜玉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有心不顾一切逃跑,不料才拉开门,耳边就听得阴魔顾厉影一声冷哼,那哼声仿如就在耳边,白大官人这才知道逃不掉,只得合衣躺在床上,暗忖若是真的寻不到机会逃掉,便是拼了一死,也决不受辱于老魔头。

  正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客栈内突然响起一阵铜罗声。

  “走水了,走水了……”

  整个客栈顿时沸腾了,白大官人和季惜玉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跑到窗前一看,只见客栈外面火苗四起,竟似乎四面八方都有火,到处都是慌乱的人影和叫喊。

  “快逃!”

  白大官人和季惜玉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是最好的逃跑机会,当下从窗口跳下,往茫茫夜中窜去。

  “赤宫兄,我们分开走。”

  “惜玉兄所言极是,你南我北,走。”

  两人分头逃走,即便是阴魔顾厉影追来,至少,还能跑掉一个。

  白大官人逃了一阵,见前面一片密林,顿时大喜,若是进入林中,阴魔顾厉影就是追来了,也不容易找到他。他立时冲进密林,今夜天空明月高照,即使是密林里,也略有光亮,只这点光亮,已足够他看清道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蓦地,白大官人停下脚步,震惊地望着前方负手背立的白色人影。

  “白衣剑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白色人影,竟然是白衣剑卿。黑暗中,他身上的白衣显得有些发灰,可是这并不能阻止白大官人认出他来。

  白衣剑卿缓缓转过身,冷冷地盯着白大官人,他天生一张笑面,此时竟显得冷凝无比。

  “我不在这里,你又怎么能从阴魔顾厉影的手上逃出来。”

  “原来客栈那火是你放的。”白大官人恍然大悟,突然神色一凛,“你为何要救我们?”

  其实,白衣剑卿还在阴魔顾厉影之前一天就找到了白大官人,他本是怀着杀人之心,才沿着白大官人的行走方向追来,可是他见白大官人一路上居然跟季惜玉眠花宿柳,不知为何,心中痛恨不已,可是那杀人之心,却不知不觉变淡了。直到他见阴魔顾厉影抓走二人,尾随其后,沿途召集天一教众,在客栈放火,又让人引走阴魔顾厉影,这才使白大官人和季惜玉逃跑成功。

  他跟踪白大官人进入密林,拦下了白大官人,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是白大官人突然问他为什么要救他们,却勾起了白衣剑卿心里的愤恨。

  “我救你,自是要亲手杀了你,白赤宫,你要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

  白大官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似是羞愧,又似羞怒,道:“我不会束手待毙的。”玉扇一展,他抢先攻了过去。

  “你竟连一丝悔意都没有么?”白衣剑卿失望之余,恨意渐浓,他左腕伤势未好,只用右手化出无数掌影,啪地一声,狠狠地刮了白大官人一记耳光。

  “我没错,是你辱我在先,我不过是报复回来。”白大官人越是羞愧,便越是不肯承认错误。

  啪!又是一记耳光。

  “你真该死!”

  白衣剑卿的声音冰冷,白大官人令他太失望了,敢做不敢当,还要找寻借口,将错误推卸在别人的身上,他手下不再留情,一招就是一个巴掌,直打得白大官人双颊浮肿,第十一招,他一掌印在白大官人的胸口,将白大官人击飞出去。

  砰!

  白大官人撞在一棵树上,摔在地上连滚几滚,眼前直冒金星,只觉得胸前一阵闷,哇地吐出一口血来。等他从晕头转向中清醒过来,就见到白衣剑卿一只手印在他心口,只要内力一送,他这条小命就玩了。

  “你杀了我吧。”

  白大官人闭上眼,等了半天,没见动静,他又睁开眼,却见白衣剑卿神情复杂,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挣扎。

  “你不杀我?”

  “你走吧,不要让我再见你。”白衣剑卿缓缓收回手,背过了身体,尽管他努力让语气平静,可是还是无法掩盖颤抖的身体。

  白大官人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抹去了嘴角的血丝,望着白衣剑卿的背影,突然冷笑一声,道:“你不会是被我上过之后,喜欢上我了吧。”

  以白大官人的性格,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他被白衣剑卿连打十记耳光,大大伤了自尊心,以至于口不择言。

  白衣剑卿身体一震,蓦地手一挥,一片树叶激射而出,在白大官人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给我滚!”

  白大官人却真的明白过来,不由狂笑。

  “白衣剑卿,原来你真的喜欢上我了,哈哈哈,一个大男人,被人上了之后,不但杀不了那个人,反而还喜欢上那个人,你—真—贱!”

  “白赤宫,你别以为我杀不了你!”白衣剑卿猛地转过身来,脸上一片惨白,可是眼里却寒光四射,宛如冰锋直刺入白大官人的心口。

  “你要杀就杀好了,白衣剑卿,你恶不恶心呀,喜欢上一个男人,哼,你不恶心我还恶心,那天上过你之后,我回去洗了十次澡,还怕没洗干净。告诉你,我是不会看上你的,你别做梦了,我现在要回家抱老婆去,女人多好啊,温温软软,又香又甜,你永远也别想比得上……”

  白大官人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借着胡言乱语来掩盖心中的恐惧,可是,他还是不知道他在恐惧什么。他一边说一边后退,好像很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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