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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卿》 第四章(3)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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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他曾伤了他那么深那么重,只怕不能弥补,又怎么会让他伤上加伤。
白衣剑卿却摇了摇头,喘息着道:“白庄主,即使我……在你的身下,也不代表我需要你的怜惜,请给我尊重,像男人一样对待,否则你我之间,连欲……都不能存在了……”
只做男人,不做夫人,小白福的话,不够好听,却很真实。
白赤宫心口一痛,仿佛被针刺了一样,他停下了爱抚的动作,抬起白衣剑卿的腿,将一根手指小心的探入了那处密穴,一点一点的进入,扩充,换上两根手指,继续扩充,然后带着几分悔恨几分怜惜,将自己挺立的分身插了进去。
白衣剑卿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叫出声,只是拧了拧腰,催促没有动作的白赤宫动起来.身体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体会到这种充盈感,他放任自己的情欲,享受被冲撞的快感,只是脑海中始终留着一丝清明。
不会再说爱,永远都不会再说爱。
白赤宫终于动起来,用力的冲撞,没有任何的保留,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身下那具身体上。像男人一样的对待,这是白衣剑卿的要求,只做男人,不做夫人,他终于知道当年白衣剑卿爱他有多惨。
爱到甘愿当男妾的地步,爱到甘愿放弃男人的尊严,爱到可以忍受自己被当成女人一样的卑微。
可是他,将这份爱推拒于心门之外,所以,有欲无爱,是轻贱了当年那份爱的报应。
但是剑卿,你不爱没有关系。
这…次,换我来爱你.
给你快乐,给你欢愉,给你尊重,给你想要的一切,哪怕会顷尽了所有。
颠狂了整整半夜,白赤宫才抱着白衣剑卿沉沉睡去,很满足,因为他让怀襄的人,尽了兴次日醒来,看着白衣剑卿香甜的睡颜,他情不白禁,在白衣剑卿的唇上偷了一个吻,才起身离去。
到了晌午时分,白衣剑卿才从沉睡中醒来。身体有些酸痛的感觉,可是欲望得到倾泄后所带来的轻松感,很快就压过了那些许的酸痛。
虎鞭酒……偶尔喝喝,还行。
“小白福!”
才叫了一声,就听到舱门外有人应道: “先生,您醒了! “
一早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白福就被白赤宫叫醒,叫他不准汀扰白衣剑卿睡觉,因此小家伙起来后,就一直守在舱门口,不敢离开,也不敢进来。
“有热水吗先生我要洗澡。”
“是,小的马上去准备。”
热水很容易就准备好了,关键是船舱太小,隔出里间外间后,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因此浴桶只能放在底舱里。
准备一切后,白福就来通知白衣架目前,绕过屏风,却见白衣剑卿披着一件衣服坐在软榻上,打散的头发一直垂到腰际,脸上透着一股平曰少见的焕然神采,眼角眉梢流露山 。
抹说不出的风流妩媚,就好像被春雨滋润过的松柏,挺拔,昂秀,还有几分温涧。
先生,好美!
白福看呆了,这几天,他天天对着白衣剑卿,也不曾觉得有什么出众,毕竟见惯了庄主那样的绝色,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先生真的好美好美,美的不是五官,而是那目光流转间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息。
难怪庄主要先生做夫人,庄主就是庄主,眼光都比别人好。
“小家伙,发什么呆,扶先生起来。”
白衣剑卿哪还看不出白福惊艳的目光,只是自己都已经满头白发了,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让这小家伙看得连眼珠都不会转了。
“哦……是。”
白福恍过神来,脸都红透了,赶紧扶着白衣剑卿起身。
随着身体移动而升起的酸涨感,让白衣剑卿苦笑起来,口口声声让白赤宫不必温柔,结果就是第二天几乎不能起床,这样的结果,让他昨夜的言语,好像一场笑话,好吧,就算不想被当成女人一样对待,好歹也要考虑到自己的年纪,身体吃不消啊。
好不容易走到底舱,解了衣服,把整个身体都埋进温热的水中,他顿时舒服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再让小白福捏捏肩,搓搓背,简直就是神仙的日子。
他这边舒服得很,哪曾见小白福看到他脖颈处、背上、胸前那点点红斑,一张小脸,红了义红,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洗完了澡,让白福扶着他,刚出了底舱,就看到船夫上了船。这船夫原本也是跟小白福一样,睡在底舱,只是庄中流言四起后,他就不愿太接近白衣剑卿,住到了原来的地方,只在每天白衣剑卿要游湖的时候,才过来伺候。
看到白衣剑卿走路无力的样子,船夫一愣,旋即好像明白了什么,眼中不屑一闪而过,可是白赤宫昨天的警告还在耳边,也没敢说什么,只是道: “先生今日可要游湖”
这样的眼神看得多了,白衣剑卿也不在意,只是淡淡道:”不游了,你不必在此伺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船夫好像获释一般,连礼都没行,就飞速的下了船。
但是似乎注定了今天不是平静的一天,吃过午饭后,白衣剑卿正想再小睡一会儿,却见一个少女在画舫外探头探脑,一副想上来又不太乐意的样子。
叹了一口气, 白衣剑卿对白福道: “去请孟小姐上来吧。”
那少女,正是孟舍秋,虽然被白赤宫警告了, 可是情窦初开的少女,遗是不死心,不明白白赤宫这样出色的男人,为什么会被…个头发都白了的男人给迷住。
白福跳下画肪,走到她而前行了一礼,道: “孟小姐,先生有请。”
少女咬了咬银牙,。这才奸像下了决定,跟着白福上了画舫。
白衣剑卿看着她,微微一笑,道: “孟小姐,画舫简陋,无茶待客,失礼了。请坐。”
“我、我不坐……”孟舍秋站得远远的,偷眼打量了自衣剑卿几眼,有些厌恶,却又有些吃惊于他此时流露山的风姿仪态,这个男人没有流言中那样的不堪,如果不是……不是……其实她对这个男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不知孟小姐此来,有何见教”白衣剑卿义笑了,开门见山的问。少女的眼神不知掩饰,心思全都写在脸上,这般的单纯,即使猜得出她的来意,也无法生出恶感。
一个不懂事的女孩子而已,无须计较。
少女期期艾艾,还没开口,脸就先红了,过了许久才鼓足勇气道: “你、你不要再缠着白大哥好不好”
“好。”
应得太过爽快,少女反而愣了半晌,才义急道: “我、我说的足真的,这样……对你、对白大哥都不好……白大哥那么好的男人,他应该……应该……”
“应该娶一个出身名门、容貌美丽的清白女子为妻,对吗”看她说得吃力,白衣剑卿很好心的帮她把话补全。
少女的脸更红了,樱唇张了张,话没说出来,却急出了眼泪。
“秋妹……”郭孝志突然跳上了画肪, “孟大哥在到处找你,你怎么在这襄”
看到有人来,孟舍秋赶紧偷偷擦掉眼泪,转头便跑,任由郭孝志在身后连嗅了几声”秋妹”,她却是理也不理。
郭孝志愣了半晌,才转回身,很尴尬对着白衣剑卿勉强一笑,道: “兄台……呃……白……那个……”
却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没有听到流言的时候,他来找白衣剑卿喝酒,都以兄台称呼,现在知道了白衣剑卿的身份,却反而叫不出口了。
“人生难得一酒友,如果兄弟不介意,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你我不做朋友,只做酒友,可否”还是试图挽留一下白衣剑卿对着他一笑,带着几分豁然。
得之所幸,不得我命,爱交朋友是他的天性,努力一下,结果如何,全凭天意。
郭孝志呆了呆,似乎有些迷失在这个笑容之中,眼中流露出几分挣扎之意,然后片刻后,却好似终被豪爽的天性占据了上风,哈哈一笑,道: “好好,只做酒友,不做朋友,兄台,今口不便,改曰一定再上门来叨扰,只盼兄台不要舍不得美酒。”
白衣剑卿大喜,弯起眉眼脸上的笑意更浓,拱拱手道:”兄弟请自便。
郭孝志走后,他的心情却大好,想不到在这裹,居然还能遇上性情如此豁达之人,一时间,白衣剑卿只觉得天高水阔,天蓝云白,眼前一草一木,都是那般青碧可爱,讨人喜欢。
白福走了过来,道: “先生,还睡吗”
他摇了摇头,笑了: “不睡了,小白福,去给先生灌一葫芦酒来,不要原来那酒,给先生换新的。”
短时间内,他可不打算再喝那虎鞭酒了。但今天注定要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完,白衣剑卿这边正自得其乐的喝着酒,连喉咙都没润透,便听到远处有打斗声。
自从失去内力后,他的耳目,虽不如往日灵敏,但是多亏得穆天都不惜灵药,为他调养身体,比起普通人来,还是耳聪目明许多,是以这打斗声虽远,却也让他隐约听到其中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声音。
似乎有些耳熟。
“小白福,扶先生我过去看看。”
这个时候,白赤宫已经得了庄丁回报,先一步赶到了打斗处。
“什么人敢在白家庄……是你”
质问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看清楚来人,顿时一张俊美变得极其难看。 ’
正在白家庄大门口教训白家庄内的庄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他又头疼又忌惮的女人一一温小玉。
情敌上门,尽管明知威胁性不大,但白赤宫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这种事换了谁脸色都不会好看。
“白赤宫你这个混蛋,终于出来了。”
温小玉一看到白赤宫就瞪起了一双美目,手襄的剑挽出一个剑花,对着那张不知迷死多少女人的俊脸挥了过去。
有庄丁过来想拦,被白赤宫随手挥退,然后手中玉扇一挥,迎了上去,三两个击退温小玉,止要给这女人一点点小小的教训,便听旁边传来一声: “白庄主请手下留情。”
原来是上官渚,有温小玉的地方, 自然就有上官渚,只是白赤宫刚才没注意到而已。上官渚的面子不能不卖,白赤宫于是玉扇一偏,擦着温小玉的脸侧而过,随之飘落的,是一缕黑亮秀发。
“混蛋!”
温小玉大怒,正要继续上前,被上官渚一把拉住: “小玉,别忘了正事。”
这句话很管用,温小玉愤愤的收起了剑,瞪了上官渚一眼,才没好气的对白赤宫道:”混蛋,我问你,我剑卿大哥呢是不是被你关来了我警告你,最好马上放他出来,不然站奶奶我一把火烧了你白家庄。”
“我的妻子,我自会好好照顾,不劳外人操心。”白赤宫脸色黑黑的道了一句,突然看见白福扶着白衣剑卿过来,马上转了脸色,跑过去挤开白福,讨好扶住白衣剑卿, “剑卿,你怎么山来了
他话音还没有落,温小玉就扑了过来,抱住白衣剑卿另一边的胳膊,喜笑颜开道: “剑卿大哥,你果然在这裹,小玉好想你。”
“喂,女人,放开剑卿。”白赤宫看她很碍眼,比苍蝇还碍眼。
“呸,混蛋,松开你那臭手,我剑卿大哥也是你能碰的。”温小玉可不卖白赤宫的面子,哪怕全天下的女人都会迷失在那双勾魂的桃花眼裹,她就是不待见他。
这副场景让那些庄丁,包括后来赶过来的孟舍南兄弟遗有郭孝志等人,全都不可思议的呆住了。
白衣剑卿左右看看,把手从白赤宫那襄抽出来,带着温小玉退后一步,淡淡道: “小玉不懂事,给白庄士添麻烦了, 白庄主还要收拾局面,不打扰了。”
说着,他向上官渚微微颔首,便拉着温小玉走了。温小玉得意的冲白赤宫扭扭鼻子,咯咯咯的笑着将头亲密的贴在白衣剑卿的身上。
白赤宫气得几乎跳脚,冲上官渚吼了一声: “管好你的女人,不然我早晚杀了她。”
上官渚摸了摸鼻子,木愣愣道: “我管不好小玉,是因为我喜欢她,你又为什么管不住白衣剑卿” 谁说上官渚是木头来着,说出来的话,那是一针见血。白
赤宫要是敢在白衣剑卿面前做什么,温小玉这条小命早没了。报应,造就是报应,当年白衣剑卿对他千依百顺,如今人家不甩他了,他也只能干瞪眼。
到了画舫上,温小玉简直是欢呼雀跃: “剑卿大哥,你看
看那混蛋刚才的脸色没有,气死他气死他,小玉为你出一口恶气。”
这个女孩儿,还如当年相识的时候一样的无邪,一样的热烈,像草原上的火焰,奔放热情,像燕山顶上的皓皓白雪,纯净无瑕。
白衣剑卿忍不住宠溺的摸摸她的头,道: “白庄主毕竟是主人,在人前你要给他留些面子, 不然就算是大叔我也救不了你。”
“那是不是说,人后我就可以尽情给他难堪”毕竟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儿了,几年的江湖历练,温小玉还是懂了些人情世故。
“如果你打得过他,想怎么给他难堪都可以。”白衣剑卿失笑,这个丫头,还是这么直爽。
“早晚有一天……”温小玉挥了挥拳头,虽然她知道可能性不大,倒也不泄气。
白衣剑卿大笑起来,这丫头,太可爱了,怎么能让人不喜欢,不过……
“小玉,你怎么知道我在自家庄”
如果这丫头是特意来寻他的,那可就不怎么妙了,当年小丫头情窦初开,就已经让他有些头疼,几年过去了,要是小丫头还不能忘情,可就让他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最不愿伤害的人,应该就是这丫头了。
温小玉嘴一嘟,道: “是那块木头,找那混蛋有事,我才跟来的。”
其实温小玉没说全,事实上当初在迷山上没见白衣剑卿下来,她就寻了好久,却不知当时白衣剑卿和白赤宫走的是另一条山路,后来两个人一路游山玩水,并未张扬,以致于温小玉打探不到他的消息,只好回温家牧场。没过多久,上官沅突然让人给上官渚捎来一封信,让他到江南白家庄办事,温小玉才猛然想起,他们会不会回到白家庄,于是一起跟了来。
原本上官渚有武林盟主上官沅的信印,白家庄的人白不会为难他们,将他们迎进了大门,谁知道还没走几步远,温小玉就听到旁边的树萌下有人在嘀咕什么白头发贱人,这下子她可就怒了,二话说拔剑就教训了那人。
在白家庄的大门口打了白家庄的人,那还了得,就算有盟 主信印,这口气也不能吞下。这才有了后来的大打出手.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给白衣剑卿的听的,所以温小玉把事
情一推二五六,全赖到了上官渚的身上。
“木头”愣了一下,白衣剑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上官渚,禁不住又笑道, “上官公子人很好啊。”
“他好不好,关本姑娘什么事。”
温小玉嘴巴很硬,不过面皮很嫩,红了。
有点意思呀,白衣剑卿心裹好像放下一块大石头,揉了揉温小玉的头,叹道: “小丫头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跺了跺脚,温小玉想说什么,终究没好意思说出来。白衣
剑卿心裹乐着,却没有继续刺激这丫头,拐过话题,开始谈论一段日子来游山玩水的趣事,温小玉这几年也走了不少地方, 跟他搭得上话,间或还捡小情儿的趣事说了一些。
于是白衣剑卿让白福取了酒来,这酒自然不是虎鞭酒,温小玉和孟舍秋不同,是典型的北方女子,性情爽朗不说,酒量跟白衣剑卿也有一拼,两个人慢慢喝着,越喝兴致越高,就这样一直聊到了深夜。
温小玉并不知道, 自从身败名裂之后,白衣剑卿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样畅谈了,只看到他谈兴虽高,但是已经渐渐露出疲倦,才想起他武功已废,于是把劝白衣剑卿去睡觉,才离开了画舫。
一出画舫,就见岸边的树下,两个男人正站在那裹,目光直刺刺的落在她的身上,只不过一是关心,一是妒嫉。正是白赤宫和上官渚两个人。
温小玉才不理白赤宫,要不是怕惊动白衣剑卿,指不定她还要拔剑相向,虽然不知道那几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白衣剑卿如今的落魄她全看在眼中,连头发都白了,可见白赤宫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他。
“木头,三更半夜你不睡觉站在这裹做什么,走。”
她把上宫渚拉走了,白赤宫尽管气得七窍都在冒烟,可是看看已经熄了灯的画舫,他只得忍下了这口恶气。
可恶,一个女人跟他的妻子,独自在画舫上待到三更半夜,他还不敢说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窝囊的。
第二天一早,温小玉突然跑到附近的山上,挖了一堆野草,放在一起捣成浆糊,然后高高兴兴的拿着上了画舫,白赤宫看得直想跳脚,但是被上官渚堵着谈事情,只得由她去了。
白衣剑卿昨夜睡得晚,这会儿才刚起来,正由白福伺候着梳洗,温小玉一上来就把白福给挥开了。
“小弟弟,去去,打一桶水上来。”
白福滴溜着眼珠,看看温小玉,不动,又看看白衣剑卿,见他微微一点头,这才咚咚咚去打水了。
温小玉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倒也没有注意到白福的小动作,只把自己捣了一早上的浆糊,当宝贝一样的拿了出来。
“剑卿大哥,你看这个……”她神秘兮兮的笑着,也不论这浆糊是做什么用的,只用两只晶晶亮的眼睛瞅着他,一副要他猜的模样。
白衣剑卿看了看那黑漆漆的浆糊,忍不住笑着调侃: “小玉,熬粥能熬成这模样,这天下怕也是独你一份了吧。”
{剑卿大哥!”温小玉气得直跺脚, “你又欺负我。”
“好吧,是我错了,猜不出来。”白衣剑卿摊了摊手。
温小玉也不多卖关子,笑眯眯道: “这是给你染头发的,温家堡独门秘方,保证一染就黑,还不掉色,半年染一次就成了。 “
白衣剑卿愕然,伸手沾了一点浆糊,看着一抹黑色在指尖缓缓晕染开来,瞬那问他有些恍惚,仿佛多少年光景,都从眼前一晃而过,想要一把抓住,却如流沙漏指。
“大哥……剑卿大哥……剑卿大哥……”
温小玉连叫了几声, 白衣剑卿才蓦然回神,擦去指尖的黑晕,一如擦去无数光阴,他精神…振,然后漫声吟道: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剑卿大哥,你吟什么呢”温小玉噗哧一笑,然后双眼发亮, “我就喜欢剑卿大哥现在的样子,哪像别人呀,动不动就说什么少年子弟江湖老,我呸,才多大点年纪,就装老成。”
白衣剑卿又笑了,道: “少年子弟江湖老是男人说给女人听的,若是自己对自己说,哪个肯服老, 自然是休将白发唱黄鸡了。”
“什么意思剑卿大哥你不要欺负我读书少啊。”温小玉听得一头雾水。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小姐不信菱花照,不似当年彩楼前。”白衣剑卿又吟了几句, “这哪里是叹人生易逝年华易老,分明是少年郎君看到了中意的姑娘,向姑娘求亲呢,他是在说,美丽的姑娘啊,你嫁人不要嫁给别人,就要嫁给我,你要是不嫁给我,老了就没人要了啊。 “
“大哥……你就知道欺负我。”温小玉再次跺脚,终于反应过来,她是又被白衣剑卿给调侃了。 白衣剑卿哈哈大笑,拿起酒葫芦猛灌一口,烈酒入喉,火灼胸膛,刹那间痛快淋漓。
“坐下啦,我给你染头发。” 温小玉怕再被调侃,不敢再多说了,拿起梳子,在浆糊挖了一块,抹在梳齿上,然后顺着白衣剑卿的发丝,一点一点慢慢的梳了下去。
染发是个细致活,温小玉原不是有性子的,但这一次,她偏偏耐下了性子,用梳子一点一点的将浆糊全部染到白衣剑卿的头发上,均匀无比,绍不一处多一块,一处少一块。白衣剑卿虽坐得住,但也不是闷葫芦,一边喝酒一边与温小玉闲聊,终于知道上官渚为什么会来到白家庄了。
其实说白了,也就是那么一点江湖事。
这两年,江湖上出现一个神秘的组织,叫做血手,在北地犯下不少血案,每每犯案,都留下一只血手印为记号,闹得整个北地武林不安宁,武林盟主上官沅一直在想办法铲除他们,几个月前,上官沅联络北地各大门派围剿血手,但结果并不太成功,血手裹有人会用蛊,伤了不少武林人士,血手的几个首脑人物都突破重围,逃到了江南一带。
因为白家庄在江南是一等一的强力,而且白赤宫以前的一位妻子,是出身凤家,对苗蛊极为了解,因此上官沅派了上官睹过来,一是请白赤宫出面联系汁南一带的武林人士,共除血手二是想利用白赤宫和凤家的关系,请凤家人来对付那个蛊道高于。
“我们温家堡也被袭击了,幸亏马场裹有个高于,嘻嘻……”温小玉有些得意, 白衣剑卿知道她说的是大哥尹人杰,不由会心一笑,却又听她道, “天一教也被血手突袭过,没有你这样的高手坐镇,损失惨重呢。”
温小玉最后义补充了一句,她对把白衣剑卿赶走的天一教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天一教毕竟是白衣剑卿的心血所在,所以地还是提了一提。
“这两年才出现的”
白衣剑卿挠着头发,浆糊有点刺激性,弄得他头皮痒痒的,才一挠,就被温小玉用力拍开。他讪讪的一笑,收回黑漆漆的手指,然后开始沉吟。
这事有些奇怪。
血手是他在红叶谷养伤的时候出现的,这没有什么奇怪,哪一年江湖上不冒出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组织,只不过大浪淘沙,最终能存活下来的,不过一个两个而已。
奇怪的地方在于,血手能在北地武林犯下多宗血案,就证明这个组织十分强大,但是没有哪个组织一开始就是强大的,才两年功夫,韬光养晦还嫌时间太短,哪能这么招摇,遗招摇得血光凹溅,连黎侗北地武林围剿都没能将之剿清。要知道,当年天一教,可是他们兄弟几个,奋斗了整整十年,才在江湖上占了一席之地。
白衣剑卿的江湖经验是何等的丰富,温小玉只这么人略说了一下,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详细情况,多半逞是听的汀湖傅言,但是白衣剑卿一听之下,就发现了最可疑的地方。
如果血手是这两年才组建起来,就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血手早就建立起来,只是这两年才开始浮山水面他就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要知道, 白衣剑卿之前可是天一教的右使,整个北地武林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得过他,若是瞒过了,只说明对方的隐忍和藏匿功夫,高深得可怕,这样一个组织,又怎么可能会被上官沅围剿成功。上官沅虽然心机深沉,但毕竟崛起得晚了一些,虽然他得到盟主令成为了武林盟主,但是在北地武林中,他的威望还是差了点。
“小玉,你把这个戴上。”
白衣剑卿从自己的行李裹取出一只木盒,打开来,却是一株保存完好的玉色小花。
“咦这是什么花,都干了,怎么花办还不掉啊。”温小玉好奇心上来了。
“这是玉玲珑,专克天下蛊虫,你和上官渚在一起,很容易受到血手袭击,戴上它,就不怕任何蛊虫上身。”
这是白衣剑卿根据穆天都给他的珍草录寻到的一味奇原是想等哪天回到红叶谷交给穆天都的,谁料到竞在这裹派上了用场。
“嘻嘻,那我就收下了。”温小玉也不客套,北地女子本来就性情:直爽,直接就将玉色小花插在了发髻上,倒也十分娇俏可爱。
两人说了造许多时候话,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温小玉帮着白衣剑卿把头发上的浆糊给洗了,连洗三遍,那些草渣浆糊才被完全洗去,只留下一头漆黑的头发,看得小白福眼睛都直了
白发的夫人固然好看,但是把头发染黑了以后,更是风采焕然啊。
“西子湖的美景,美不胜收,小玉,我带你去游湖。心情大好之下,白衣剑卿又有了游湖的兴致。
因为他这句话,当白赤宫甩开上官渚急匆匆赶来的时侯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湖岸,气得他完全不顾形象跳脚大骂,引得庄中人无不侧目。
温小玉在白家庄只待了三天就要离开,因为上官渚和白赤宫已经达成了协议,他下一站要赶往君山洞庭湖的丐帮,温小玉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
白衣剑卿笑称是夫唱妇随,温小玉性子再豪爽,也闹了个人红脸。
白赤宫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笑,这三天他可被温小玉欺负苦了,见着面就被她冷嘲热讽,指着鼻子骂也不是一回两回,偏偏碍着白衣剑卿,他还不能回嘴还手,免得给白衣剑卿留下更坏的印象。更可恨的是,她还一天到晚的霸占着白衣剑卿,让他连跟白衣剑卿独处的机会都找不到。
谢天谢地,这个瘟女人终于要走了。
“你笑什么”温小玉柳眉倒竖, “剑卿大哥,你随我们一起走吧,省得留在这裹还要被人欺负。”
一击中要害。
白赤宫像被拔了毛的鸡一样,又叫又跳: “臭女人,快滚,剑卿有我照顾,谁敢欺负他,犯不着你来多事。”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瞄向白衣剑卿,只怕他真的要跟温小玉走。
白衣剑卿沉吟了一下,还是微微摇头,嘴角弯了一下,柔声道: “不了,我有几句嘱咐,你要记在心裹。 “
白赤宫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说有多魅惑,就有多魅惑,正想拉着白衣剑卿的手说几句甜言蜜语,却不料白衣剑卿先一步把温小玉拉到一边,嘱咐了一大堆话,不是别的,却是提醒她行走江湖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最后,白衣剑卿将火影马招来,交给温小玉。 “骑着它,若有什么危险,以火影的速度,你也能逃得掉,遇事不要莽撞,解决不了就来找我,短时间内我不会离开白家庄”
火影马似乎有些不情愿,打着响鼻,用舌头摩擦白衣剑卿的手,被白衣剑卿摸着头安抚了几下,才安静下来。
温小玉大喜,抱着火影的脖子摸了好几下,嘻嘻笑道:”火影这是舍不得离开你呢……剑卿大哥,你干嘛不跟我们走啊,这个烂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留恋。”
白赤宫听得又吹眉毛瞪眼睛: “谁是烂男人?”
“就是你,你是怎么对剑卿大哥的,你自己心裹清楚。 “温小玉针锋相对。
“你你你……我都改了!”白赤宫回忆以往,心襄又是愧疚又是悔恨,眼巴巴的看向
白衣剑卿,几乎就要流下泪来。白衣剑卿倒是不曾看到过向来春风得意的白赤宫露出过这般可怜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好笑,但又不愿做太多理会,只装作没有看见,对温小玉道: “我原是想与你一道走,你和上官公子行走江湖时间遗短,有些门道你们不懂,易受其害,只是如今我武功尽失,与你们在一起,反是累赘,你只要记着我刚才说的,凡事多长个心眼便成了,有火影跟着你,我也放心。”
这一番话,听在温小玉耳中是感动,听在白赤宫耳中,却好一番不是滋味,心裹便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 话是没错,理也在理,只是其中没他白赤宫什么事儿,这让他一颗心无比失落。少年时他年少轻犴,享受着被万人捧宠的感觉,即使是在遇到什么都比他强的白衣剑卿,他依旧享受着这种感觉,从不觉得应该去珍惜。这些年经历多了,也知道所谓的万人捧宠,多半假的,不是贪他相貌,就是图他权势,对他真心的,除了至亲之人,也便只有白衣剑卿待他是不一样的,这个男人,是真正的将他放在心裹,捧在手中,宠入骨髓。
可是现在,一切成空。
白衣剑卿不是为了他而留下,而是为了不成为累赘才不得不留下。
白赤宫心中一片苦涩。
温小玉骑着火影,将自己的黑水仙给了木头上官渚,一红一黑二马并骑而去。白衣剑卿在原地站着,一直到他们踪影远去,看也看不见了的时候,才转过眼来,深深的看了白赤宫一眼。
白赤宫心裹一颤: “剑卿”
“雏鸟要展翅才能高飞,但也不能缺了看护。白衣剑卿的语气平静, “我会跟着他们。”
“什么”
白赤宫惊呼一声,担忧的话语还没有出口,却听白衣剑卿又道: “你若担心我的安全,就尽快协助上官盟主将血于铲除吧。”
白赤宫没有听出白衣剑卿这句话中暗藏的一缕愠怒。
白衣剑卿不足悲天悯人的人,也不是什么正义大侠,没有遇到白赤宫之前,他就是行事随心所欲,为善为恶只在一念问的狂肆不羁之人,更何况天一教是白衣剑卿的心血所在,即使他已经被逐出天一教,但是血手既然敢对天一教下手,那么就要做好承受天一教的怒火反扑,失去了武功,不代表老虎没了爪子。
仅仅懂得武,并不是真正的高于,真正的高手,要懂得用势。门赤宫就是可以利用的一股势,而且这股势还十分强大。白衣剑卿不会因为对方是白赤宫就不去利用,以自身为饵,让白赤宫倾尽全力,也是一种利用方式。
“可是……可是……”
白赤宫还想说什么,被白衣剑卿即轻轻扫了一眼,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对他千依百顺的男人,除非用强,否则,他根本就留不住人。能用强吗 能,但他不敢, 白衣剑卿的性格裹,有种让他心惊胆颤的执拗,那不堪回首的三年中他领教过,重逢之后,他再次领教,他不敢想象如果这次强行留下白衣剑卿的后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收拾行李,然后骑着上官渚留下的那匹马,走了。
“白安, 白安,死哪儿去了”白赤宫冲进庄内大声咆哮。
白安不知道从哪里小跑着过来: “庄士,您有什么吩咐”
“你,把庄里武功最高的那几个护卫带着,去追剑卿……不不不,暗地裹跟着,保护他,要是他少了一根毫毛,我亲于削了你。”
白安愕然。
“还不快去!”白赤宫气极攻心,忍不住抽了他一耳光。要是自己现在能脱得开身,他早就跟过去了,他娘的血手早不冒山来晚不冒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真想操他全家。
白赤宫气得连粗口都爆出来了。
白安被抽醒,连滚带爬的去了。
白衣剑卿并没有走远,上官渚留下的马,只是一匹普通的青鬃马,在速度上完全不能跟火影和玉狮子相比,想要靠这匹马跟在温小玉和上官渚的后而而不被甩掉,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去追温小玉,而是打马一转,走上了另一条路。
却不料这一转,便与白安等擦肩而过,谁也没碰上谁。
之后的几天,白衣剑卿统共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他进了扬州一座青楼。
第二件事,他点了这座青楼里最漂亮的一个姑娘。
第三件事,他留下了整整一百两金叶子的渡夜资。
做完这三件事之后,他就骑着马,拎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的去了一个叫做淳安县的地方,那裹有一个大湖,湖上星罗棋布着上千个小岛,他买了一条小船,在湖上转悠了整整一天,最后找到一个合适的小岛,做了一番布置。
然后白衣剑卿就在岛边搭了个木棚广,住了下来,每天舒舒服服的喝着酒,饿了就钓几条鱼烤了吃。
两天之后,江湖上突起谣言,谣言一共有四句话:天上星无数,水上罗棋布,若要登绝峰,还需鱼龙助。
开始谁也不知道这四句话的意思,但不久之后,便有人解了山来,若要登绝峰,还需鱼龙助,鱼龙是什么?相传百年前,绝峰老人创出一套惊世奇功,名为鱼龙百变,据说学了
这套武功,便可成为武林第一人,如鱼跃龙门,一举成龙。可惜,随着绝峰老人过世之后,这套武功就失传了。
有人言之凿凿,这四句话,就是指出了鱼龙百变埋藏的地点,甚至还这四句话的含义给发扬光大,据说绍峰老人曾经收集了无数金银财宝,就这本绝世武功的秘籍藏在一处。
白衣剑卿在小岛上, 自然不知道外面的谣言传成了什么样子,但是他可以猜得到,这谣言本就是他一手炮制出来的,有什么地方比青楼更容易传播消息呢,不管是真消息还是假消息。
做为一个在江湖上打转了十几年的老江湖,白衣剑卿实在太清楚这其中的门道了,成立一个江湖组织,无非就是靠两样东西:武力和财力,有了武力,组织才能在汁湖上打出一片势力,有了财力,才能守住势力、经营势力再迅速扩大势力。
他就不信血手会不心动,做一个刚刚受到损失丢了地盘还在被围剿的组织,这个谣言襄的东西,是可以让他们咸鱼翻身的绝世奇宝。
这个空穴来风的谣言,如果落入老江湖耳中,肯定要斟酌一番,但是对于面临绝境的血手来说,不管是真是假,他们肯定是要来探一探的。
白衣剑卿抿一口酒,笑得深沉,他在岛了做了布置,不管来几个人,来一个他就能坑一个,坑的人多了,血手肯定会把注意力放到这座小岛上来,这样一来,上官渚和温小玉那裹,就安全多了,这个组织在上官沅千下损失了不少人于,这时候不可能分心他顾,两头只能顾一头。
他这一手,就叫做釜底抽薪,等血手发现这裹是陷阱的时候,上官沅和白赤宫那裹大概也就布置得差不多了。
天罗地网,血手, 一个都休想跑掉。
果然,他才在小岛上守了三天,就有人来探岛了,没有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来的也不是血手,而是一个熟人。
郭孝志。
“兄台好生惬意。”郭孝志大大方方的在白衣剑卿搭的木棚子裹坐了下来, “这裹山青水秀,风景怡人,坐而垂钓,小
酌闲情,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白衣剑卿晒然一笑,举起酒葫芦道: “既然偶遇,便再请郭兄弟喝一回酒。”
“不是偶遇,我是受白兄之托,保护兄台的安全来了。”
郭孝忐没有接白衣剑卿的酒葫芦,反而跳回自己的小舟,从上面取上一坛花雕酒和一碟下酒小菜。
“今日便让我来相请兄台吧。”
“那就却之不恭了。”
白衣剑卿没有问郭孝志是怎么找到这裹来了,他只是淡淡的笑着,也许不是在笑,反正他天生一张笑脸,不管怎么看,都是在笑着。
酒过三巡,月上中天,郭孝志有了几分醉意,白衣剑卿似乎也醉了,枕着酒葫芦,半阖着眼睛,似乎即将睡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郭孝志突然大笑起来,将白衣剑卿惊醒,略略起身,湖风吹起了他的长发,露出的依旧是一张不变的笑脸。
“郭兄弟,你笑什么”
郭孝志止住笑,缓缓转过头来,道: “我笑天下可笑之人。”
“笑天下可笑之人……”白衣剑卿沉吟廾刻,淡淡的笑了, “郭兄弟说的人裹面,是否有我”
“那要看你是否认为自身可笑。”郭孝志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事过境迁,又有何可笑,他人笑骂,是因为他人不懂,我既懂了,又怎么会笑。”白衣剑卿摇了摇酒葫芦,又笑,”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醉里抽刀断流水。”
“从不曾后悔过吗”郭孝志义问了一句。
白衣剑卿略略收了脸色, 良久, 吐山四个字: “我不能悔。”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那份绝命书,最后一连三个不悔:真的不悔吗不,他悔,悔到极致,却变成了不悔。 因为,他不能悔。 若悔了,他便真正成了一个可笑的人,以半生命运做了一桩可笑的事。
郭孝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难怪……白赤宫如今待你如珠似宝。”
后半句,他的声音渐渐转冷,待最后一个字吐出口,竟如冰珠子落地一般,寒气逼人。
湖而上忽起火光,若星星点点,离他们越来越近。
白衣剑卿灌了一口气,微微叹息一声,站起身,沉声道:”郭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
“复仇之人。”郭孝志一字一顿。
白衣剑卿微微一愣,却没有追问,死在他手上的江湖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当初天一教新建那会儿,为了争地盘,更是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懂得什么叫手下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只知道快意恩仇,所以他的仇人,绝对不少,只不过以前他武功未失的时候,没几个敢找上门来,如今消息传遍江湖,有仇人找上门来,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你和血手是什么关系”
郭孝志目光一闪,不答反问: “为什么认为我和血手有关”
“不为什么,只不过你和孟家兄妹前脚进庄,后脚就有上官渚来寻求联合,上官沅这侗武林盟字能想到的事情,我不信血手首领会想不到,我只奇怪,为什么直到上官渚走,血手都没有人来出于破坏这次联盟。”白衣剑卿又饮了一口酒,才继续道, “你一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你有问题,白赤宫再傻,也不会让你一个外人来保护我的安全,他这个人,以前有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毛病,但这两年已经收敛了许久,为人做事也圆滑了,谨慎了,他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
“白衣剑卿就是白衣剑卿,武功虽然没了,但脑子还在。”郭孝志轻轻拍了几下掌心, “若没有那些事,也许我们能做朋友也说不定,我很喜欢你这副胸有成竹万事在握的气度。”
白衣剑卿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抹疑问。
郭孝志大概是心情好,多解释了一句: “你不是我的仇人, 白赤宫才是。不过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自然是不要白不要了。”
于是, 白衣剑卿瞬间明暸,原来自己在郭孝志的眼中,居然是人质性质的存在,他忍不住笑了,不再是弯起嘴角的浅笑,而是仰天大笑,一如当年,纵横江湖意气风发之时。
“郭兄弟,你很有心,但是……”白衣剑卿晃了晃酒葫芦, 一缕酒水流入了面前的火堆中,原本微弱的火光猛的一跳,熊熊燃烧起来。
郭孝忐冷不防,被爆起的火光吓了一跳,却在退后了一步的时候,耳中听到白衣剑卿的声音。
“但是……你挑错了下手的对象!”
随着话音落下,湖边猛的杀声大作,那些点着火把的载人小舟这时正好准备靠岸,却被一群从芦苇丛中钻出的人拦截住了,一阵箭雨杀了个措不及防,一时间,不时有惨叫声,夹杂着落水声响起。
“你……”郭孝志又惊又怒,他想不通白衣剑卿哪来的人手可以调用,这个男人, 已经被天一教逐山,又没有从白家庄带走半个人手,明明已经是孤家寡人。
“小看我的人,都将付山代价。”白衣剑卿淡淡道。
他从不愚笨,只是曾经为爱而蒙眼。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始终还是最初的那个他,那个白衣折梅驾火影,侧身天地一剑卿的白衣剑卿。他可以为心中的情爱而折腰,他可以为追逐理想中的爱侣而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但这并不意味着,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可以踩在他头上为所欲为。
“我只要抓住你就够了。”
郭孝志冷喝一声,指如弯钩,猛的出手,两人之间距离颇近,他这一出手,就要扣住白衣剑卿的咽喉,却不料木棚之后悠悠一声轻叹,随之便有一道黑影疾驰而至,速度之快,竟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堪堪就在郭孝志的五指离白衣剑卿的咽喉只隔半寸的时候,到达郭孝志的手掌之前。
那是一根寸许长的木刺,顶端尖得甚至隐隐有些寒光。
若不撒手,须臾之间,郭孝志的这只于便要废了,逼不得已,郭孝志只能缩手后退。
“谁在后面”
他怒声厉喝,行动接二连三的被破坏,郭孝志已经是怒火中烧。
“我。”
从木棚后面慢慢转出一个人,不急不徐的走了几步,靠近火堆,火光映照到他的脸上,只见他一身青衣,乌发深目,举手投足间,隐隐有威势逼人。
“上官沅!”
“正是。”青衣人微微颔首,风姿翩然得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你帮他”郭孝志怒极反笑,总算知道白衣剑卿从哪里调来这么多人手, “传扬出去,江湖中人怕又要有一番笑料了。 “
上官沅并不理会他不怀好意的影射,淡淡一笑,道: “我与剑卿有结义之情,不帮他,难道帮你这个血案累累的血手余孽。你是束手就擒,遗是等我出手”
“郭某不才,愿意领教上官盟主的高招。”
“上官盟主,这一战还是让给我吧。”
就在郭孝志上前一步准备抢先机出手的时候, 白赤宫的声音速远的传来,片刻间,人已经到了近前,声音还未完全落下。
白衣剑卿看了看他,这个男人,现在经常着一身白衣,看上去很不习惯,白赤宫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适合浅色的衣裳,他可以穿红着紫,蓝黑皆宜,但就是不能穿白,那会削弱
他的容貌带给人的惊艳之感。
“剑卿,且看我怎么打发他。”
剑拔弩张之下, 白赤宫居然还有闲工夫对白衣剑卿笑了一笑,眼神温柔如水,但下一刻,落在郭孝志身上的,确实眼芒如刀了。
“我呸!”郭孝志猛啐了一口,面容却变得狰狞, “白赤宫,我要你死。” 白赤宫眼角略向上挑了挑,那两道胭脂痕便似活了一般,流动着一股说不出的艳丽味道。
他嗤笑一声,道: “江湖上想我死的人多了,到现在我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顿了一顿,他又嗤笑着道: “那些想我死的人,要么是因爱生恨,要么是视我为情敌,不知道你又是哪一种呢j
上官沅弯了弯嘴角,流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被白衣剑卿一眼看到,回以一个云淡风轻的眼神,但心中仍是不免为白赤宫过于露骨的话而感到无奈,这个白痴,就算是炫耀自己风流天下,也犯不着这样说呀。
“凤花重是我表妹,要不是你,她就不会死。”
郭孝志怒喝一声,空门大开的扑了过来,跟白赤宫打在一处,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根本就不管自己的性命。 白赤宫一阵好气又好笑: “我怎么没听她说过你这门亲戚,遗有,凤儿是因产后血崩而死,难道你也要算在我头上”
话虽这说,他手下却半点不留情,深恨郭孝志要对白衣剑卿下子,白赤宫手中的青玉扇,招招直指要害。
“你若不弄个男人回来气她,她又怎么会因为心情郁结而影响身体,又怎么会难产。” :
白衣剑卿愕然,这也能拉上他
摇了摇头,他再不想听下去,转身往小岛深处走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身边衣袂轻响,却是上官沅跟了过来。
白衣剑卿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然后指着夜幕上的一轮弯 。月,淡淡道:”你说,这轮明月曾见证了多少英雄气短,儿女 情长”
“我想他们没一个会比你更惨。”上官沅答道。
“何以见得”白衣剑卿笑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j至少我还活着,我的心还在跳动,我还能站在这裹欣赏月色,我还见得到……”他的指尖向后微微一移,指向远处翻飞跳跃的白色身影, “他还在我的身边,不是吗”
“我听说你当年是中了锁情针,如今毒性已解,为什么……”上官沅似乎依旧有些不太明白。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白衣剑卿苦笑一声, “若不是先有情,那锁的是什么今晚煮的食物,尚且只能放置三五日便不能再吃,锁情针……你见过在地下埋了几十上百年,毒性依旧的毒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上官沅幽幽一叹,心有所感,神色依稀有些恍惚。
“佛家说,有因必有果,是我先对不该动情的人动了情,那么这些年的苦,便都是我自找的,不是不曾悔过,但是回头望去,又觉得说不上什么悔不悔怨不怨,人生已经过了半辈子,再说什么爱恨情仇生死缠绵,那都是笑话,千帆历尽,在最后能做回原来的自己就够了。”
“你倒是看开了。”上官沅轻轻叹了一声, 目光看向远处,幽深不见底。
白衣剑卿淡淡一笑,不再说自己,转过话题道: “不说我,当年我离开天一教不久,大哥就失踪了,你总要给我个交代吧。”
“事隔这么多年,你才想到要问”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哥失踪后,我私下调查过,现在,我只是要你亲口说出来。”白衣剑卿看了看上官沅”他虽然对我不仁,但我们毕竟结拜过。” “果然不能小看你呀。”上官沅挥了挥衣袖,夜色中青衫隐隐, “不错,方宏隐是被我关起来了,放心,我没有取他性命的打算。”
“当年你没有杀他,现在自然更不会。”白衣剑即似乎早已经看出端倪,同情的望了上官沅一眼, “大哥他跟我不一样,他不是一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人。”
“我了解他,他是个枭雄,不会为了一个情字,而甘心雌伏。”上官沅有些无奈, “你不打算救他”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他选择了他要走的道路,只不过不幸败在了你的手上,成王败寇,不管是他还是我,都无话可说。如果他向我求救,我自然会去,哪怕拼得一死,这是我们当初结义时,许下的誓言,但他没有向任何人求救,包括我在内,那就是他不想被人看到他失败的模样。兄弟一场,我成全他。”
白衣剑卿的语气很淡,对方宏隐,他也曾失望过,但毕竟,他们是兄弟,他能为方宏隐做的,就是站在这裹,跟上官沅谈一谈。
“也许他是没有能力向你求救。”上官沅突然笑了一下,笑如春花,却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上官,你太小看他了。” 白衣剑卿以这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结束了他和上官沅的交谈。
语尽于此,剩下的,就是上官沅和方宏隐两个人之间的事。
岛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不管是白赤宫一方,还是湖岸边的那一方,最终的结果都是一目了然。
这是一场成功的埋伏,虽然出力最多的并不是白衣剑卿,事实上,他在岛上的一些布置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因为上官沅来得太快,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上官沅会在听到流言的第一时间,就猜出自己的计划,但是想到方宏隐,白衣剑卿就释然了。自己的行事风格,怎么可以瞒得过这个昔日的结拜兄弟,方宏隐只要一句话,就可以点醒上官沅。
“剑卿,没事了,我抓住他了。”
白赤宫喜滋滋的来报功,一脚将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残喘的郭孝志踢倒在地上,然后他硬生生的挤进白衣剑卿 。和上官沅之间。
上官沅轻笑一声,识趣的挪开两步。
白赤宫适才收敛了对他的敌意,忍不住凑近白衣剑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享受着这份久别的熟悉气息。
这个动作实在难看,虽然当事人自己并不觉得,但是白衣剑卿可不打算陪着他出丑,不着痕迹的让开一些。却在这时,
郭孝志猛的大笑起来。
他本巳和白赤宫斗得力竭,这一笑,竟是断断续绩,有种声嘶力竭之感。 “白赤宫,你以为……以为你赢了吗哈……哈哈……你错了.....看、看你的眼角...你以为那是伤痕....错,那不是伤痕......那是我苗疆的胭脂蛊......咳.....咳......林、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哈哈哈哈哈...白赤宫,我会和表、表妹在九泉之下等着你……”
语音未落,他竟然猛的以掌击头, 自碎了天灵盖。
“可惜……”
上官沅阻拦不及,忍不住大道可惜,却不知道他是在可惜追剿血手余孽又少了一条线索,还是可惜没能让郭孝志把话说明白, 胭脂蛊是个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
白衣剑卿搜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没找出半点和胭脂虫有关的蛛丝马迹。
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开那个小岛,登上了白赤宫的船,着湖岸向白家庄的方向前进。
“剑卿,别想了,这就是两道伤痕,当年我爹娘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道士,为了骗点银子去喝酒,硬说我什么桃花煞重,要给我破煞,在我眼角划了这两道伤痕,幸亏我机灵,得快,不然真要被那道士给破相了。” 白赤宫似乎根本就没把这胭脂蛊当回事儿,准确的说是他不信,凤花重当年也曾爱他爱得要死,明知道身体不好还是愿意为他生下白月痕,这样爱他的女人,怎么可能对他蛊。
“可惜了。”白衣剑卿像上官沅一样,叹息了一声。”可惜什么”白赤宫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可惜那道士没能真的破了你的桃花煞,否则,他得救了多少人呀,这份功德足够他白曰飞仙的。”白衣剑卿冷冷的解释。 白赤宫顿时讪讪: “那、那不是就遇不上你了吗亏得我当时机灵,才有了我们的今天嘛。”
“有不如无。” 白衣剑卿用短短四个字,将白赤宫打击得垂头丧气,像落了水的狗,抖不干净身上的水渍,狼狈之极。
这个问题,就这样暂时被搁置了, 白衣剑卿不再提, 白赤宫更不会傻傻的去拿脑袋撞石头,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把这什么胭脂蛊放在心上。凤花重都死了两年多了,他还不是依旧活得好好的,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除了在思念白衣剑卿的时候,偶尔走火入魔一次,毁了嗓子。
但白衣剑卿不提,不代表他心裹不想着这件事,郭孝志死前的样子一直留在他的脑海裹,不是没有见过疯狂的人,但是郭孝志来报仇的理由实在是有些勉强,凤花重不是任何人害死的,真的追究的话,白赤宫是有一定的责任,但绍对达不到被人记恨到要报复的程度,按郭孝志的意思, 自己是不是也要承担一点责任呢
所以郭孝志这个人实在是有些奇怪的,莫名的冒出来,又莫名的死去,不知道为什么跟血手有关系,还扯出一个胭脂蛊来。 凤花重,凤家……白衣剑卿突然心裹一动,想起了穆天都。
跟郭孝志这个白认的表亲比起来,穆天都可是正儿八经的凤家子弟,虽然是被逐出去的。也许穆天都那裹会知道点什么。
存着这个念头,当天夜裹,白衣剑卿就无声无息的从白赤宫的船上消失了,带着从不离身的酒葫芦,留下了一封简短到让白赤宫跳脚的信。
我走了。
洁白的宣纸上,只有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字迹沉稳有力,转折之处却又挥洒自如,一如其人。
“他是怎么走的怎么走的你们谁看见了”
白赤宫爆跳如雷,把船上的桌椅摆饰砸了稀烂,吓得船上的下人纷纷奔走躲避。走水路本来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可是偏偏,他还是把人给搞丢了。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四面茫茫全是水的地方,白衣剑卿他到底是怎么走的潜水他有那个体力游上岸嘛。
眉头拧成了一条直线,白赤宫似乎到这时候才知道,那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难搞多了。 以为多赔点小心,多贴点笑脸,就能把那个男人的心给抓回来,事实却残酷得让白赤宫想杀人。
爱一个人,不容易。
就在白赤宫有所体悟的时候,白衣剑卿这个时候已经骑着马直奔红叶谷了。
此时已然入夏,红叶谷中不见红叶,满山葱郁,空谷鸟呜,溪涧清泉,却也是避暑佳地。入谷的路不好走,白衣剑卿下了马,徒步而行,沿着溪流径直而上。
一入谷,不见穆天都,却意外看到了正在劈柴的尹人杰。
“大哥。”
“剑卿老弟。”
尹人杰放下斧子,直起腰,看着白衣剑卿略略皱了眉,旋即进了屋,从裹面抱出一个熟睡的孩子,径直扔了过来。 白衣剑卿一惊,手忙脚乱的接住孩子,将孩子抱在怀裹,看了几眼,发现孩子被点了睡穴,这番折腾没把孩子折腾醒,依旧睡得香甜,才松了一口气,苦笑道: “大哥,我的武功已失,你也不怕我接不住。”
“与我何干,自己的孩子自己养。”
尹人杰又抡起斧子,连头都没抬,看来对当年白衣剑卿一声不吭就把孩子扔给他怨气颇大。
白衣剑卿一时语塞,挠着头也不好解释这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不过自己既然给了他自己的姓,那这孩子也就是相当于亲 子。
低下头轻轻打量怀中的剑无情,小家伙睡得香甜,才两岁多一点,眉眼都没有长开,还看不出他母亲的影子,但是左边嘴角处居然有个小酒窝,怎么看怎么像自己。这大概也算是白衣剑卿第一次正眼打量这孩子,一看就喜欢上了,开始觉得这孩子跟自己有缘,将来一定要让他承自己的衣钵。
他脑子裹正盘算着,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一看,原来是穆天都背着药篓回来了。 看到白衣剑卿,穆天都微微一愣,然后嘴角上翘,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你回来了。”
语气清清浅浅,平淡而又寻常,却让白衣剑卿心中一暖。
“思,我回来了。”
白衣剑卿把马牵过来,取下一个包袱,放到穆天都的面前。
穆天都吸了吸鼻子,一股药香直冲鼻端,顿时眼睛一亮:”幽幽草……冰檀叶,遗有八角针叶……”
白衣剑卿笑了起来: “去了一趟江南,顺路就照着你的珍草录上把能采到的都采了回来,就少了一朵玉玲珑,我让小玉那丫头戴上防身了。”
“你也是为血手而来”
穆天都眉尖一挑,显然已经从尹人杰口中知道温家堡被血手袭击过,而且血手中有人善用蛊,联系玉玲珑的作用一想就明白了。其实,尹人杰正是为了蛊虫一事,才带着剑无情到红叶谷中来找他的。
“不,是为胭脂蛊。”白衣剑卿摇了摇头,如果仅仅只是为血手,他也不会来打扰穆天都的清静。
穆天都愕然: “你知道了”
他看了看尹人杰,却见尹人杰微微摇头,他不禁更疑惑 ’
了。
“什么知道了”白衣剑卿也是一愣。
“小情儿……”穆天都指了指被白衣剑卿抱在怀裹的孩子, “前几日尹大哥带了小情儿来,我一看就觉得不对,仔细检查,才发现小情儿中了胭脂蛊,你既然不知道,却又是为了胭脂蛊而来,难道还有别人中了胭脂蛊”
“是白赤宫。”
白衣剑卿话才出口,尹人杰蓦的重重一哼,水桶粗的一个木桩就在他的斧下化做木屑四下飞溅。
穆天都长长的叹息一声,看着白衣剑卿的眼神,有些失望,有些悲哀,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怒,可是叹息过后,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胭脂蛊,也叫相思蛊,它从不致人于死,只让人相思入骨。这种蛊虫,是苗女用来控制情人的一种手段,历来母女相传,是苗女的不传之秘,凤花重的外祖母,就是一个苗女,所以这种蛊虫极有可能出自凤花重之手。”
是夜,穆天都对白衣剑卿解释了胭脂蛊的由来。
“你的意思是……”
白衣剑卿有些迟疑,穆天都的意思他明白,只是不敢相信。他已经看过剑无情身上的胭脂蛊,和白赤宫的不一样,剑无情身上胭脂蛊,只在小家伙情绪激动时出现,小家伙一激动,心口上方就出一块胭脂斑,色泽嫣红,形如蝶翼。
凤花重当然不可能对剑无情下蛊,她甚至没有见过这孩子,当年剑无情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死去有半年了。所以这孩子的蛊毒,是从娘胎裹带出来的,也就是说,当初,凤花重很有可能对李九月卜了蛊,而蛊虫所针对的对象,极有可能就是自己,否则,当年李九月又怎么会突然就移情别恋了呢。
“这几个月,你都跟白赤宫在一起,他对你……”穆天都犹豫了片刻, “他对你是否温柔倍至呵护有加”
白衣剑卿打了个寒颤: “你是说……”
“我不相信,一个曾经把你折磨得几乎死去的人,会突然把你捧上天。所以我怀疑,你身上有蛊引。”穆天都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讹出自己的怀疑。 “这蛊引,我那个堂妹身上肯定也有一个,她死后,蛊引失效, 白赤宫身上的胭脂蛊就蜇伏下来,一直到遇到另一个蛊引,才会重新出现。”
白衣剑卿没有说话,他只是有些茫然,难道这几侗月白赤宫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胡扯!剑卿,别听他的,什么胭脂蛊,关它屁事,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窗外猛的跳进一个人来,正是白赤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过来的,一身衣裳沾了不少草叶污泥,连脸上都沾了一块泥巴,要不是他那双招牌桃花眼,白衣剑卿一下子还真认不出他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