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魔 第2部分阅读

    　　的时候，微微的晨风里，柳云醒了。

　　柳云醒了，王铎还在沉沉睡着。

　　虽说背柳云，王铎有着无穷无尽的精神动力，但体力的消耗也是实实在在的；

　　何况，一到晚上，由于绳床紧挨着，王铎想要入睡真的很难，他没有一次不是实在挺不住了才沉沉睡去的。

　　而柳云就不同了。

　　体力上的消耗一点也影响不到睡眠，至于精神上的刺激，不能说没有，但比起王牲口，几乎也可忽略不计。

　　柳云醒了，她一动也不敢动，怕惊醒了王铎。

　　王铎太累了，需要休息，另外，柳云也怕尴尬，刚才她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目光扫过的地儿很不淑女。

　　柳云又闭上了眼睛。

　　霞光暖暖的，压在脸上，好像有了重量，柳云嘴角带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忽然，王铎睁开了眼睛，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王铎没动，侧耳听了听，然后，握着柳云的手稍微使了点劲。

　　柳云睁开了眼睛，王铎低声道：“有人来了，你别动。”

　　说完，王铎轻轻从绳床上下来，然后又把柳云从绳床上抱下来。

　　两人趴在树槽边缘，向下面看去。

　　这一会儿的功夫，湖边聚集了四五十人。显然，这些人刚刚拼杀过，不少人负伤了。

　　在这些人之中，还有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的双手被绑着，衣服成了布片，几乎就是赤『裸』的。

　　离的有些远，这些人说的什么听不清，但这些人要干什么，那就清楚多了。

　　很多人都脱光了，向两个女人围了过去。

　　柳云的脸『色』白了，身子在抖。

　　王铎的手握住了柳云的手，柳云紧紧抓住了王铎的手。

　　缩回身子，王铎低声道：“我去救她们。”

　　柳云死死抓住了王铎。

　　稍停了一会儿，王铎的手指按上了柳云脖颈的动脉，往下一按，柳云昏了过去。

　　把柳云放好，王铎像猫一样留下了大树。

　　王铎要救这两个女人，不是因为正义感，而是因为柳云，他不允许这种事在柳云面前发生，他必须救下这两个女人。

　　王铎手里只有一支枪，一支56式冲锋枪，这支冲锋枪整整陪伴了他五年，他用这支枪已经杀了七百四十三人。

　　落地之后，王铎就像一支猎豹，窜了出去。

　　枪响了，一朵血花飞溅。

　　王铎从来都把冲锋枪当步枪用，他只点『射』，从不扫『射』。

　　王铎几乎从不停留，他大都是在飞奔时开枪。56式冲锋枪的有效『射』程是四百米，这里有足够他腾挪的空间。

　　这些人被打蒙了，王铎的移动速度太快，他们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等到有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战斗差不多快结束了。

　　这是一伙毒贩子，真正厉害的只有两个人，而这两个人都在第一轮『射』击中毙命了。

　　不到二十分钟，随着最后一声枪响，四十六个人全部毙命。

　　“把枪放下。”藏在一片树丛里，看着两个像豹子一样机警的女人，王铎命令道。

　　杀戮开始之后，当毒贩子一个个倒下，两个女人也都趁机抓住了一支枪，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两个女人犹豫了片刻，把抢扔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们已经看出来了，杀手只有一个，而这个杀手一个人就杀了四十多人，那她们的抵抗显然毫无意义。

　　“出来。”王铎又道。

　　两个女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她们都赤『裸』着身体。

　　这两个女人的年纪都不大，大的也不过二十七八，她们都很美，身材既婀娜，又健美，但这一刻，在王铎眼里，她们什么都不是。

　　“穿上衣服。”

　　地上有的是衣服。

　　“双手举起，站在那儿，不许动。”

　　两个女人很听话。

　　枪声又响了，王铎不辞劳苦地给每个人都补了一枪，最后，王铎终于出现在了两个女人面前。

　　两个女人看着王铎，眼里有着恐惧，也有着希望，还有好奇。

　　“大哥，你是中国人？”那个年纪大些的女人以标准的普通话问道。

　　王铎没有说话，他把两个女人困在了一起，然后又把四周的尸体清理了，全部扔进了丛林。

　　当王铎回来的时候，柳云还在那儿昏着呢。

　　把柳云弄醒之后，王铎立刻道：“没事儿了。”

　　柳云问道：“你救了她们？”

　　王铎点了点头。

　　柳云很感动，她明白王铎为什么要救那两个女人，这全是为了她。

　　“她们呢？”

　　“在下面。”

　　“我想看看她们。”

　　看到柳云，两个女人，尤其是年纪大的那个彻底放心了，柳云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善人”两个字，而且“善人”明显是那个杀神的女皇。

　　看到两个女人被绑着，柳云诧异地看了看王铎。

　　王铎没有解释，他走过去，把绳索解了。

　　“妹子，你真好看！”绳索一解开，年纪大的女子便两眼放光地赞叹道。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柳云问道：“你们没事儿吧？”

　　“没事儿，真是太谢谢了！”女子先是由衷地谢道，然后跟着问道：“妹子，你们是知青？”

　　柳云点了点头。

　　“我也是！”女子大喜，道：“我叫周丽，妹子你呢？”

　　柳云刚要回答，这时，王铎道：“你们可以走了。”

　　周丽心一沉，知道事情不会顺利，但好在杀神极其在意善人，只要有善人在，就有机会。

　　周丽如此肯定，既是面对面的观察，更是因为刚才杀神把那些尸体都藏起来这件事儿。

　　杀神费劲扒力扔尸体，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为了不让善人看到。所以，杀神再杀，也有搏一搏的机会。

　　周丽没动，她甚至没有看王铎一眼，就给柳云跪下了。

　　柳云一惊，刚要过去把周丽扶起来，但被王铎挡住了。

　　柳云不是雏儿，这几年固然经历的不多，但听的不少，她知道王铎挡她，是怕她被这个叫周丽的女人劫持当人质了。

　　柳云没有坚持，她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指了指一旁的两个大提兜，周丽道：“妹子，那些东西是我们的。如果东西丢了，我们回去也会没命；不回去，我们的亲人就会死。”

　　柳云向王铎看去。

　　柳云的眼睛会说话，王铎根本无法抵挡，也想不到要抵挡，他拉着柳云到了提兜前。

　　王铎抬脚踢了踢提兜，然后对柳云道：“打开。”

　　柳云蹲下，把两个提兜打开。

　　大提兜里装的是海|洛|因，小一些的提兜里装的是一沓沓的美元。

　　看了看，王铎对周丽道：“你们可以把毒品拿走。”

　　压抑着心头的激动，周丽走过来，把大提兜拎起来，对王铎和柳云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快速走了。

　　第一卷 第七章 抵京

　　今天是老爷子柳仲群恢复工作后的第一个生日，正好又赶上是星期天，柳家洋溢着一团喜气。

　　柳家和李家是通家之好，三代的交情了，到了柳毅诚和李俊峰这一代，他们不仅是最好的朋友，巧的是他们的夫人也是从小就认识的闺蜜。

　　今天，李俊峰一家人全来了，而他们也是唯一的客人。

　　大客厅里摆了三张大桌子，柳毅诚、李俊峰陪着老头子和女婿、成年的儿子们一桌；柳毅诚的夫人周平珠、李俊峰的夫人蒋娴彤和儿媳女儿们一桌，小孩子们一桌。

　　“沐斌怎么样了？”周平珠向身旁的蒋娴彤问道。

　　谈到自己最得意的儿子，蒋娴彤笑了，道：“今年就博士毕业了，年前能回国。”

　　周平珠心中一痛，她是把李沐斌当女婿看的，但女儿在哪儿？

　　大喜的日子，蒋娴彤不说话了，她轻轻拍了拍周平珠的手。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会不会是女儿打来的？周平珠都做下病了。

　　为了女儿，老爷子平反之后，周平珠把家里以前的电话号码要了回来。每次有电话来，周平珠都觉得可能是女儿打来的，所以，只要周平珠在，电话都是她接。

　　这次也是。

　　站起来，走到放在雕花漆柜的电话前，周平珠拿起电话，道：“你好，哪位？”

　　电话里没有声音，周平珠的心一下子就紧了起来，她好像听到了女儿的抽噎声。

　　周平珠一下子激动起来，颤抖着声音问道：“是……小云吗？”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周平珠。

　　“是小云吗？小云，是你吗？……”周平珠的声音陡然急促起来。

　　又过了半晌，突然，话筒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妈……”

　　周平珠身子一晃悠，差点跌倒，她抓住柜边，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小云……”

　　这时，柳毅诚已经到了妻子身旁，他把话筒从妻子手里拿了过来，问道：“小云，是你吗？”

　　“叔叔，我是柳云的朋友，我叫王铎。”

　　“柳云好吗？”

　　“叔叔，你们放心，柳云很好。”

　　“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南京，叔叔，柳云现在能回家吗？”

　　“能回家。”顿了顿，柳毅诚道：“你们别动，我马上过去。”

　　“不用了，叔叔，我们已经买了火车票，后天上午九点就能到京城了。”

　　这时，周平珠已经缓了过来，柳云也缓了过来，母女俩边流泪边说着……

　　――――

　　近乡情更怯。

　　不论是芒鞋瘦马，还是隆隆的火车轰鸣，游子的心情古今如一。

　　柳云是。

　　王铎是，也不是。

　　王铎的游子之情早已被头疼所取代，到了家，有一道天大的难题等着他。

　　实际上，这道天大的难题不是真的难，而是对王铎而言，太难堪了，即便是这会儿，只要一想起这个，他的脊梁沟还冒白『毛』汗呢。

　　车厢里的人不多，只有多一半的座位上有人。

　　柳云盖着军大衣，依偎在王铎的怀里。

　　本来睡着的时候才这样，柳云醒来后想改变一下，但王铎不让，搂着柳云的腰不松手。

　　南京是一个分水岭，在南京给家里打电话之前，王铎最多是偶尔调笑一两句，但这之后，这小子开始大胆起来。

　　什么都是一个习惯，车厢里又没什么人，柳云也就忍了。

　　忽然，柳云猛地坐起身来，满脸通红，狠狠瞪了王铎一眼。

　　王铎嘿嘿一笑。

　　熟悉的景物越来越多，柳云眼里又有了泪光：家，终于回来了。

　　――――

　　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人人落泪。

　　“你是王铎？”

　　王铎的心神全在柳云身上，没注意到有人过来，他转过头，看到柳毅诚，感觉和柳云有什么地方长的挺像，就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您是柳叔叔？”

　　柳毅诚伸出右手，和王铎的右手握在了一起，道：“我是柳毅诚，柳云的父亲。”

　　王铎躬下身子，问候道：“柳叔叔，您好。”

　　母女俩还在哭，依旧泣不成声。

　　柳毅诚和王铎并肩站着，柳毅诚问道：“小云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王铎笑了，道：“我、姜之淳、吴震、赵廷锋、刘铁和柳云组成了一个家，柳云是我们的女王。”

　　柳毅诚点了点头，女儿的气『色』很好，比印象中的女儿更健康，也更阳光，他轻轻叹道：“我不知道你，对他们四个，我是怀着最虔诚的心来感恩的，但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对他们的家人能多少做点事儿而已。”

　　柳毅诚人很不错，王铎感觉的出来，柳毅诚不仅感恩发自真心，还有对姜之淳四个人生命的改变而感到无奈和痛心。

　　王铎道：“柳叔，您不必担心，他们很好，而且也会有不错的将来。”

　　柳毅诚听出了什么，他转头看着王铎，问道：“怎么回事儿？”

　　王铎道：“他们可能去香岛，会获得外国国籍，他们将来都会很有成就。”

　　柳毅诚点了点头，道：“一定会的。”

　　这时，母女俩哭的差不多了，柳云向着柳毅诚扑过来。柳毅诚迎过去，把扑过来的女儿紧紧搂在怀中。

　　紧紧搂了搂女儿，柳毅诚道：“我们回家。”

　　柳云重重点了点头，柳毅诚转过头，对王铎道：“上车。”

　　王铎道：“柳叔，我得先回家。”

　　愣了一下，柳毅诚笑了，道：“那好，我们以后再聊。”

　　看着众人离去，王铎轻轻叹了口气，柳云的父亲不错，但柳云的母亲，他未来的丈母娘，对他的态度公事公办的意味太浓了，看来还有得烦。

　　不过，对王铎来说，丈母娘的态度不算个事儿，他的脑袋又开始疼。

　　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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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八章 回家

　　回到家，闹腾了好一阵子，周平珠这次有机会和女儿单独谈话。

　　详细问过女儿这几年的经历之后，周平珠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看得出来，女儿没说假话。

　　感谢上苍。

　　“你和那个王铎是什么关系？”周平珠突然直截了当地问道。

　　柳云脸一红。

　　看到女儿的神情，周平珠的心就是一沉，在车站，看到那个男孩子，她的感觉就非常不好，现在看来，没什么疑问了。

　　不需要女儿回答了，周平珠接着问道：“你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吗？”

　　柳云道：“他父亲在故宫工作，是搞古建的，母亲是小学教师。”

　　周平珠心中早就有了李沐斌这个最中意的女婿人选，接受其他人本就很难，何况王铎方方面面都根本无法同李沐斌相比，所以，要她接受这个女婿那是千难万难。

　　柳云这些年虽然被保护的很好，但心里从没有安稳过，绝不是什么温室的花朵，心智已经非常成熟了。

　　柳云了解母亲，见母亲沉『吟』不语，就正『色』道：“妈，我知道你肯定不满意，但你不要想着拦阻我们，没用。”

　　女儿是变了，不再是那个事事需要自己羽翼的女儿了，周平珠的心情复杂，但决心更坚定了。

　　――――

　　出了火车站后，王铎没有回家，去了过去就读的小学。

　　今天是星期天，学校里没人，他把装钱的提兜藏在了体育器械储藏室屋顶的夹层里。

　　学校离家不远，不到三百米，从学校出来后，王铎就在家门外转悠，他不敢进去。

　　当初，他是离家出走的。

　　以前，一直没觉得什么，可现在，他知道这对父母而言是多么大的伤害。当时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突然一声不响地跑了，父母得多么担心他。

　　王铎愁死了，家门都这么难进，师傅家的门又该难成什么样子？

　　王铎在家门口打磨磨的时候，巷子口走进了两个姑娘。两个姑娘一大一小，大姑娘十七岁，小姑娘十三岁。

　　两个姑娘都是他的妹妹。

　　一瞬间，难题没了，消失了，王铎一点都不觉得难了。

　　王铎靠墙根站着，当妹妹们要走过去的时候，王铎喊道：“小皮球！”

　　小皮球是大妹王馨的外号，王馨小时候有点胖，人又活泼，整天都像个小皮球似的弹来弹去。

　　随着一天天长大，王馨对“小皮球”的外号极度反感，谁说跟谁急。这次也一样，不，不是一样，而是尤甚。

　　看到大妹扫过的目光好像是能杀人的刀子，王铎开心地笑了，心头的温馨和喜悦简直难以言喻。

　　王铎离家的时候，王馨十一岁，已经很记事了，何况这又是在家门口。王馨认出了王铎，或者说想到了是王铎，她的眼睛立马就瞪圆了。

　　王馨盯着王铎，有些迟疑又很是激动地问道：“三哥……”

　　王铎开心地笑着，走过来，一把就把大妹搂在了怀里：“小皮球，你好啊！”

　　王馨二话没说，一口就咬在了王铎的肩膀上。

　　王馨对别人叫她“小皮球”极度反感，而王铎在家时最大的喜好就是逗这个妹妹。

　　王馨对付王铎最锋利的武器就是一口钢牙，咬一口至少冒血筋，王铎没少被咬过。

　　还好，现在是冬天了，穿的很厚，王馨的钢牙再锋利也只是意思意思而已。

　　“你属狗的啊！”王铎『揉』着妹妹的脑袋笑骂道。

　　一把推开王铎，王馨看着哥哥，然后又一头扑进王铎的怀里，哭了起来。

　　在家的时候，虽然喜欢逗弄王馨，但王铎还是很有哥哥样的，凡是有好吃的，只要两个妹妹喜欢，王铎几乎都贡献了出来，所以闹归闹，兄妹间的感情那是极好的。

　　这时，小妹王晨已经没影了，跑回家去报信了。

　　王馨正哭着呢，小妹王晨又出现了，她站在院门外的台阶上，向他们喊道：“三哥、四姐，你们快回来，爸妈等着呢！”

　　王铎一手拉着妹妹的手，一手提着提兜向家里走去。

　　王家人不少，兄弟姊妹八个，除了两个妹妹，王铎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和两个哥哥。

　　王铎与两个妹妹是一『奶』同胞，与三个姐姐和两个哥哥不是一『奶』同胞，是同父异母。

　　不过，他们这个同父异母和一般的同父异母还有点不一样，王铎的母亲既是哥哥姐姐们的后母，也是他们的亲姨妈。

　　王铎的父亲王寿州人极好，自己的父母早就过世了，成家之后，就把岳母当亲妈一样孝顺。

　　老太太就两个女儿，两个女儿的年纪差了十多岁，大女儿因病故去之后，老太太做主，把小女儿嫁给了王寿州。

　　王寿州喜欢孩子，家里条件又许可，所以成亲之后，就又生了王铎、王馨和王晨兄妹三个。

　　总体而言，除了个『性』方面的原因，王家算是和睦的，家里人的感情都很好，至少没什么冲突。

　　这会儿，除了父母，其他人都不在。

　　王家单独住一个小四合院，是祖产。

　　一走进院门，看到父亲母亲站在正房堂屋的门前，母亲双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臂膀，浑身都在颤抖，王铎的眼泪立刻滚滚而下。

　　咕咚一声，王铎长跪在院子里。

　　透过泪光，王铎发现父母比记忆中的老多了，恍惚间，时间好似骤然间千万倍加速：父母双亲蓦然老去，转瞬间就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紧跟着就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泪水『迷』蒙了世界，『迷』蒙了父母的面容，只余下刺骨的痛和追悔，王铎心如刀绞，别提多难过了。

　　看着儿子，李秀芝再也忍不住了，她推开丈夫，扑过去，抱着儿子嚎啕痛哭：六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鬓间不知添了几丝白发。

　　第一卷 第九章 家事

　　哭的越畅快，喜悦也就越大，而中国人要表达好心情，那无过于做一顿好吃的。

　　眼泪还没擦干，李秀芝就开始忙活晚上做好吃的了，她拿出三块钱来，让王馨去街口的副食店卖肉。

　　王铎道：“妈，我去买吧。”

　　李秀芝犹豫的当儿，王寿州道：“去吧，好些年没回来了，出去看看，熟悉熟悉。”

　　王铎出去，王馨和王晨都跟出来了。

　　王铎离家的时候，王晨还小，只有六七岁，对哥哥的记忆不深，但兄妹就是兄妹，转眼间就亲的不得了。

　　出了院门，王铎笑着问道：“小皮球，家里都有什么大事儿？”

　　王馨眼睛又瞪圆了，生气地道：“三哥，你再叫我外号，我就不理你了！”

　　王铎特别爱逗这个妹妹，笑道：“别人叫不行，我叫还不行吗？”

　　王馨气道：“就你最不行！”

　　王铎诧异地问道：“为什么就我最不行？”

　　王馨道：“除了你，没人敢叫！”

　　王铎道：“那能不能打个商量，就我可以叫？”

　　王馨不知道说什么好，脸都气红了，干脆转过头去，不理王铎了。

　　沉了沉，王铎又道：“那这样，只要你让我叫你小皮球，那今后你喜欢什么，三哥全都给你买。”

　　这个诱『惑』力可实在不小，王馨转过头来，道：“你骗人！”

　　王铎道：“是不是骗人，咱们马上就可以验证。”

　　王馨狐疑地看着王铎，想拒绝，可诱『惑』力实在是太大。

　　就在王馨犹豫不决的时候，小妹王晨道：“三哥，我也有外号。”

　　“哈哈哈……”『揉』着小妹的脑袋，王铎放声大笑起来：回家，真好！

　　拉着小妹的手，王铎问王馨，道：“小皮球，想买什么，想好没有？”

　　气不起来了，王馨也干脆起来，道：“自行车，凤凰的。”

　　“好，现在就去买。”

　　百货商店有三站路，现在下午两点多，时间还早，王铎想跟两个妹妹多聊聊，问问家里的情况，就没坐车，徒步向百货商店走去。

　　“你们俩干什么去了，中午怎么没回家吃饭？”王铎问道。

　　“三姐带我们下馆子来的。”小妹王晨道，说完，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还吃吗？”王铎心中发酸，他伸出手臂，搂住了小妹瘦弱的肩头。

　　“好吃，麻婆豆腐。”

　　“想吃，以后天天吃。”

　　从两个妹妹嘴里，王铎知道了家里的近况。

　　和他感情最深的大姐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原因是大姐要嫁给一个农民，家里不同意，所以闹翻了。

　　现在形势变了，大姐要是不离婚，就得永远呆在那儿了。

　　二姐是工农兵大学生，在京城广电学院，还有一年毕业；三姐今年考上了京城大学，二哥返城后进了家具厂当了工人。

　　王铎想着大姐，默默走了一会儿，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事儿？”

　　想了想，王馨嘻嘻一笑，道：“要说有事儿，那就是二哥追辣椒姐了。”

　　王铎一听，眼珠子登时就亮了。

　　辣椒姐自然不叫辣椒，叫外号。

　　大哥王磊是正牌的大学毕业生，基本上接受了完整的大学教育，受到的波及不大，王铎离家出走的那年刚刚结婚。

　　王磊的妻子宁兰结婚的时候，父母都过世了，只有一个妹妹宁茵，这个宁茵就是王馨口中的辣椒姐。

　　宁茵和二哥王强同岁，比王铎大两岁，由于父母不在了，宁兰结婚后依然把妹妹带在身边，一起住进了王家。

　　宁茵是典型的辣椒『性』格，丝毫也不因寄人篱下而有一私该有的觉悟，而二哥王强的『性』格有点粗，当时跟宁茵干的最凶的就是王强。

　　王铎问道：“爸妈什么意见？”

　　王馨道：“辣椒姐比大嫂好多了，爸妈都很喜欢辣椒姐，我们也喜欢，但没用。”

　　王铎一愣，问道：“怎么了？”

　　这时，王晨『插』嘴道：“辣椒姐考上了大学，二哥是工人，大嫂看不上二哥。”

　　王铎乐了。

　　王晨道：“三哥你还乐，妈都愁死了。”

　　王馨气道：“大嫂就是势利眼！”

　　王铎道：“别这么说大嫂。”

　　王馨不服，道：“本来么，她能这么做，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

　　沉了沉，王铎问道：“辣椒姐什么态度？”

　　王馨道：“我看二哥和辣椒姐挺合得来的，要是没有大嫂，这事儿我看能成。”

　　王铎和两个妹妹到百货商店的时候，他对家里的情况几乎全都一清二楚了。

　　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一佰二拾七块，这相当于父母一个多月的工资，再加上跟售货员匀了一张车票，又得多花十块钱，这就是一百三十七块了，真到掏钱买的时候，王馨又犹豫了。

　　最后，车自然是买了，而且不仅把车买了，王铎给家里所有人都买了礼物，包括势利眼大嫂和辣椒姐。

　　买车要票，买肉更得要票，李秀芝给的肉票统共还不到二斤肉，不过好在有高价的黑市肉，王铎去了黑市，一下子买了一百多斤。

　　原本没必要买这么多，但不买这么多，那就一定吃不痛快，因为母亲一定舍不得，每顿都只会意思意思。

　　即便把钱给母亲，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只有把东西买家来，不吃也得吃，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往家走的时候，小妹王晨手里拎个糖罐，怀里还抱着一个，嘴简直就是合不拢了。

　　第一卷 第十章 打赌

　　书房里，王寿州沉默不语，李秀芝惴惴不安，满脸忧虑。

　　书桌上放着三件东西：一个木盒、一副围棋和一块流溢着晶莹绿意的原石。

　　李秀芝虽然不清楚这些东西的具体价值，但仅仅自己估『摸』到的也足以让她坐卧不安了。

　　李秀芝不清楚，王寿州清楚，那副围棋和那块翠玉原石还好说，再贵重也还有价，但那七本宋版书就是国宝了。

　　宋版书极其珍贵，在明末，就有一页宋版书一两黄金的说法，而保存这么完好的宋版书，就是在故宫工作了一辈子的王寿州也没见过。

　　“秀芝，不用那么担心，这些东西是三儿从国外带回来的，不犯法的。”王寿州说道。

　　刚才没问的那么详细，只是知道王铎去了缅甸。李秀芝一想也是，心这才放下来一些。

　　“妈，小三回来了？”二儿子『性』子冲，离老远就喊上了。

　　“把东西收起来。”王寿州吩咐道。

　　答应了一声，李秀芝赶紧把东西收了起来。刚收拾好，王强就掀起门帘进来了。

　　进了屋，王强又问道：“爸、妈，听大哥说小三儿回来了？”

　　李秀芝道：“下午回来的，跟小馨小晨去买东西了。”

　　脚前脚后，娘俩说话的功夫，王铎也进院了。

　　“妈，你快出来看看，看看三哥都买什么了！”一进院子，王晨就兴奋地嚷嚷开了。

　　星期天是全家团聚的日子，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回来了。

　　王晨一吵吵，把大家都给喊了出来，王铎一一打过招呼之后，李秀芝这才走过来埋怨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王铎笑了笑，道：“妈，东西放哪儿？”

　　“怎么买了这么多？”李秀芝先是吃了一惊，但随即想到儿子带回来的东西也就释然了。

　　王铎笑道：“买少了您不舍得做。”

　　李秀芝瞪了儿子一眼，道：“屋里去，你爸有话问你。”

　　这个时代，吃是最能调动人情绪的东西了，好家伙，一百多斤肉，过年也买不了这么多，全家人都兴致勃勃。

　　进了书房，王铎道：“爸。”

　　王寿州指了指椅子，道：“你坐下。”

　　待王铎坐下后，王寿州道：“你带回来的东西我和你妈收起来了。”

　　王铎道：“那是我给爸、妈和师傅的礼物。”

　　王寿州想到了，但听儿子这么说，还是很惊异：小儿子干什么了，能给他们这么珍贵的礼物？

　　沉默片刻，王寿州道：“说说吧，这几年你都干什么去了？”

　　“爸，我……”王铎开始讲述这几年的经历，当然，他说自己的少，主要说的是大批知青出国干革命的事儿。

　　王寿州越听越是惊讶，竟然还有这种事儿，而这样一来，王铎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因为在这样的大形势下，他的事儿在父亲心中就没那么严重了。

　　王铎知道父亲顾忌什么，最后，他道：“爸，这些都是国宝，只要在国内，不管在谁手里，肉都是在锅里，如果您还有什么想法，捐给国家好了。”

　　听儿子这么说，王寿州不由点了点头，这种东西历来都占满了鲜血，正义的邪恶的，每一次争夺都是免不了的。

　　看着儿子，王寿州问道：“捐给国家，你舍得？”

　　王铎笑了，道：“这些东西不管多真贵，它们就是礼物。”

　　王寿州愈发地惊异，盯着小儿子看了半晌，最后，笑了，笑的极是欣慰。

　　有子如此，夫复何憾！

　　王寿州没想到，他也会有这般感叹。

　　趁着老子高兴，王铎道：“爸，过两天我想去黑龙江，把大姐接回来。”

　　从两个妹妹那里，王铎知道大姐在家里是个禁忌的话题，不能提，但这一刻，王寿州没有生气，只是脸『色』沉了下来。

　　半晌，王寿州问道：“你想怎么做？”

　　王铎道：“如果大姐和大姐夫感情好，那就把一家子都接过来；要是不好，就让大姐离婚。”

　　“都接过来？”王寿州吃惊地问道。

　　点了点头，王铎道：“爸，最不济我们养大姐一家子。”

　　也是，王寿州不由点了点头，只要有钱，这还真不算个事儿。

　　大女儿是王寿州心头的一根刺，他生气不是真的气大女儿，而是心疼大女儿。

　　大女儿要想回城，离婚是唯一的出路，而仅仅因为回城就要让大女儿离婚，这种事儿王寿州是做不出来的。

　　但是，不离婚，大女儿就要在农村过一辈子。

　　现在好了，漫天的云彩一下子全散了，王寿州高兴极了。

　　开饭了，全家人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准备大吃一顿。

　　王家人多，饭桌足够大，一家人团团围坐。

　　主菜是猪肉粉条炖酸菜，看着热气腾腾的菜盆里，一片片大肉片，人人的眼睛都锃锃直放光。

　　想要痛痛快快吃炖肉，就是大年三十的那顿饭也办不到，但今晚可以。在老二王强的坚持下，在女儿们的极力鼓动下，李秀芝往菜埚里至少放了十斤肉。

　　何况，还有那些配菜，配菜里的肉至少也有三斤多。

　　“唉……”一杯洋河大曲下肚，王强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筷子，同时低声嘟囔道：“要是大姐在就好了。”

　　“闭嘴，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李秀芝看了王寿州一眼，赶紧申斥道。

　　“没关系，他爱说就说吧。”王寿州挥了挥手，道。

　　李秀芝愣了，其他人也愣了。

　　这时，王铎道：“妈，我跟爸说了，过两天我去黑龙江，把大姐接回来。”

　　李秀芝惊喜地道：“真的？”

　　点了点头，王铎道：“爸同意了。”

　　李秀芝和老大王薇的感情最好，她擦了擦眼睛，道：“今年我们家能过个团圆年了。”

　　“三哥，你太伟大了！”王馨跑过来，搂住了王铎的肩头。

　　这顿饭吃的是皆大欢喜。

　　饭后，谁都没走，一家人坐在堂屋里闲谈。

　　王铎说了一些自己的事儿，然后，对王强道：“二哥，听说爸让你跟着他学古建，你不愿意？”

　　“得得得，小三儿，今个儿高兴，咱别扫兴好不好？”王强赶紧摆手。

　　王铎笑了笑，道：“二哥，你真是个二百五。”

　　王强眼睛瞪了起来，道：“小三儿，怎么跟你二哥说话呢？”

　　王铎道：“二哥，咱们打个赌好不好？”

　　王强道：“打什么赌？”

　　王铎对母亲道：“妈，你把那块玉石拿来。”

　　李秀芝自然地向丈夫看去，王寿州点了点头。

　　第一卷 十一章 一石三鸟

　　当李秀芝把那块原石放在饭桌上，王家的女儿和媳『妇』眼睛里都长出了小钩子。

　　她们眼睛里长钩子不是因为贪婪，而只是因为这块石头太可爱了，她们现在还意识不到这块原石的价值。

　　灯光下，原石放『射』着『迷』人的绿意，好象有浓稠的绿水从原石里流淌出来。

　　等了一会儿，王铎对王寿州道：“爸，你看它值多少钱？”

　　这应该是小儿子给妻子的礼物，王寿州虽然不明白王铎要干什么，但他对小儿子已经极具信心，就道：“这个不好说。”

　　王铎又道：“爸，在解放前它能卖多少现大洋？”

　　这一回，王寿州很干脆，道：“至少能卖一万银元。”

　　一万银元！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王铎对王强道：“二哥，你跟爸学古建，十年，要是十年你不比那些专家教授牛，就算我输了，它就归你。”

　　王强腾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睛瞪的更圆了，道：“小三儿，咱可不带这么玩你二哥的!”

　　王铎道：“当然，二哥，这有个前提，前提是你必须认真学，让爸满意。”

　　王强的血压直直往上窜，他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二十三块四『毛』，而这块石头至少值一万块现大洋，那也就是至少值几万块钱！

　　王强『性』子有些冲，但绝不傻，他知道这是只赚不赔的买卖。而且，还有宁茵……王强好像是被天雷给劈了。

　　王强简直爱死宁茵了，不懂事的时候跟宁茵干架，懂事之后，就成了宁茵的小绵羊。

　　为了宁茵，他千方百计跟宁茵去同一个地方『插』队。

　　这些年，他跟宁茵之间暧昧是很暧昧，但关系始终没什么大突破，尤其是宁茵考上大学之后，危险就直线上升。

　　现在小三儿跟他打这个赌，至少大嫂的阻力肯定没了。

　　血往上冲，王强激动地道：“爸/妈，你们怎么说？”

　　王寿州道：“我同意了。”

　　李秀芝一向以丈夫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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